第103章 晋|江独发

炽热的风擦过鼻尖, 江户川柯南浑身僵硬、寒毛直竖，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旁边开始掉粉的墙面，觉得这世界该死的玄幻。灰原爆发力这么强的吗？！等下……为什么他们现在已经可以碰到东西了, 但是玻璃的反光依旧没有他们的身影？“灰原，你冷静一点，别把人吵醒了。”江户川柯南咽着口水，将日记本收起来, 小心翼翼地塞到松江时雨的枕头底下。灰原哀散发着黑气冷笑道：“吵醒？他现在能醒过来就算我输！”看完日记, 结合前面的事情，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现在这么多的实验体中，进展最快的是赤羽昴, 而日后唯一成功的实验体——松江时雨, 反倒因为记忆问题被当作了“次品”。或者说, 不全是记忆问题，看着那行多次重复的“今天也瞒过去了”，估计松江时雨自己就鬼精鬼精地糊弄了研究人员。灰原哀作为曾经参与实验的一份子, 自然知道实验体本人的反应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节。特别是可塑性强、不确定性高的孩子，50%的数据反馈都来自孩子自身的反应。偏偏松江时雨别的不说，演技倒是从小锻炼起来了。灰原哀：我真的不生气。（黄豆微笑）从另一个角度看, 正是因为作为最优的那列, 赤羽昴才会被组织安排进行各种训练，还能掏出糖来投喂松江时雨。松江时雨的记忆周期很短, 几乎只记得住朝夕相处的搭档和实验, 偏偏就是因为记得赤羽昴, 才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要保护搭档。】这是小孩心中最直白坚定的目标。松江时雨是察觉到了赤羽昴最近身体虚弱是与实验有关, 所以故意支开他们, 主动去找了研究员……看他身上留下来的痕迹, 以及疲倦到没两句话就睡着的姿态——“松江哥哥不会自投罗网了吧？”江户川柯南一阵窒息，“前面瞒了那么久，结果因为赤羽君的原因直接暴露了？！”“他是笨蛋吗！”灰原哀冷笑：“你还好意思说他？想想你自己莽的次数。”江户川柯南：“！”禁止无差别的攻击！灰原哀拽着江户川柯南走出去，心脏传递出一股酸涩的感觉。她低声道：“应该还有一部分是我们的原因。正是因为见到了幽灵，松江才以为他要死了，他会认为——反正都要死了，那么还不如保护搭档呢。”赤羽昴变着方法试图保护松江时雨，后者何尝不也是绞尽脑汁让其他人别担心他。江户川柯南怔了一下：“也就是说，那个糖压根就没骗着人？”“……废话。”灰原哀无语道，“他现在是五岁，不是五个月！”同伴的鄙视过于明目张胆。江户川柯南：“……”行，他承认，他才是被某人傻白甜外表骗得最深的。所以说松江哥哥要是混影视圈，不拿影帝都说不过去啊！！！他老妈指不定都甘拜下风！还有那个赤羽昴，小小年龄就这么冰山脸真的好吗？你们倒是早点商量啊！在内心吐槽了一顿这俩别扭到极致的搭档，两人开始商量对策。“我们的存在确实改变了这个空间。”江户川柯南沉思道，“但是……究竟能改变多少？如果我们现在去报警的话，能不能把他们救出来？”声音听不见问题不大，找个手机转语音，或者发短信都可以。两人说干就干，但事实证明电话根本打不通。面面相觑下。“要去告诉赤羽君吗？比起我们俩，他应该知道的内情多一点。”灰原哀犹豫了一下：“走。”在两人又飘到赤羽昴房间时，躺在**的黑发小孩立马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抿着唇，深紫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两人，是一种无声又克制的焦急。“你看得见我们了？”江户川柯南有些惊讶。赤羽昴点点头，如果换平时，他肯定还会再盘问一二，但现在，他只是有些犹豫地问：“松江他……怎么样了啊？”因为赤羽昴过于冷静的态度，灰原哀在迂回委婉和直说中犹豫了不到一秒，就用简洁干脆的语言把某个小骗子的老底抖了出来。然后，两人就看着一直很沉默的男孩眼眶慢慢红了。赤羽昴死死地咬着下唇，但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他哭了。江户川柯南心中一颤：“喂……”“我，嗝，没事。”小孩用袖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闷声道，“能麻烦你们……帮我把门锁撬开吗？我这有刀片……拜托。”江户川柯南连忙接过刀片：“我去撬，我去！”锁是在外面的，被反锁在里面的人没办法，但他们自然可以无视这些。“哎，赤，赤羽……你打算做什么？”灰原哀手足无措，她怎么也没想到赤羽昴也会哭，而且还是一边面无表情一边汹涌流泪。她承认她是有一点点小心眼在的，但不代表她真的想欺负小孩！这家伙平时表现哪里像是五岁小孩了啊？！黑发男孩努力用袖子擦着脸让自己停下，但似乎泪腺有些刹不住闸。“要带松江走……呜，能先别看我吗？”“什么？”灰原哀一时间没听清。很快，灰原哀就发现黑发男孩原本苍白的脸上飘起一团红晕，哪怕是板着脸也遮掩不掉他眼中的委屈和控诉。灰原哀缓缓移开视线：“……”欺负小孩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灰原哀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点。“那有具体的计划吗？我们俩可以帮忙。刚刚测试过，我们可以触碰到东西，但其他人看不见，也不会伤到我们。”五岁的小朋友红着眼眶，口齿清晰地道：“我知道这个研究所武器库的密码。”灰原哀：“……？”江户川柯南：“啊？”以为两人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江户川柯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我们可以一起炸了这里。”赤羽昴的话语中还有止不住的抽噎，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格外凶残。两人的表情空白了。“松江的秘密不能被发现。”赤羽昴渐渐平静下来，他补充着，“我本来想等他大一点再跑……那样成功率更高，没想到……”自以为计划得很好的男孩有些沮丧，他怎么也没想到松江时雨会直接去找研究员，而不是跟他商量。“但是你们来了，就可以提前了。”他认真地看着两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去黑掉监控，你们帮忙把炸药拿出来，铺到实验室西侧研究员住的地方。”灰原哀：“……”江户川柯南：“……”小侦探有些哆嗦道：“你现在多大？”赤羽昴有些莫名：“五岁零八个月。”江户川柯南眼前一黑。谁家五岁孩子已经可以条理清晰地准备炸研究所了啊？！而且黑掉监控这种事情说起来真的那么轻松吗！“为了他……你们会做吗？”男孩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格外认真。灰原哀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会。”江户川柯南张了张口，慢半拍：“……嗯。”灰原哀诧异地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她以为这家伙绝对会拒绝来着。小朋友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那我去找松江！”他率先走了一步，在背对两人后，原本生动的表情瞬间收敛回一片镇静。分头行动后，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还有一种回不过神的感觉。灰原哀侧头看抿着唇的小侦探，似笑非笑：“你真的打算按赤羽的计划来？”从黑衣组织里长大的孩子，自然不能指望他们良善。灰原哀无所谓，但对江户川柯南来说，哪怕是在虚拟的地方，他也没办法真的下死手。江户川柯南认真地道：“我们的目标是救出松江哥哥才对……至于炸弹铺设的路线，我心中有想法。”他不会放弃自己的底线，但也不准备逃避，而是尽可能平衡。灰原哀心中百味杂陈，一时间有些想笑：“大侦探！把那些人都给困住的计算量可是不小的吧？”“那又怎么样？”江户川柯南苦着脸，喃喃道，“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我竟然有安装炸弹的一天啊！”******另一边，在五岁的松江时雨的梦里，小金毛看到了好多个腿很长的大人。他站在一个星光璀璨的舞台中央，被那些人包围着，目光平视过去，只能看见腿、腿、腿……松江时雨：▼口▼！他感受到了身高歧视！这时，一个卷毛大长腿戴着墨镜蹲在他旁边。男人用手勾下脸上的墨镜，用手戳了戳小金毛鼓起来的脸颊，稀奇地道：“这么小只……还真是不可思议。”被戳了个倒仰的松江时雨：“！！！八嘎！”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哟，还挺凶？”他看着还是手痒，趁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翘起了食指，但这次才戳到一半，就被小孩一脸凶狠地咬住了。“痛痛痛！”卷毛警官表情瞬间扭曲了。但下一刻，小金毛立马吐出手指，捂着自己的腮帮子，眼泪都要出来了：“QAQ痛！”只见小孩的门牙逐渐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向。在旁边围观的众人疯狂憋笑。“松田你别动手动脚。”旁边金发黑皮的男人劝阻了松田阵平，也俯下身，朝松江时雨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小时雨，叫哥哥。”小金毛一脸嫌弃地捂着腮帮子后退半步：“……怪大叔。”降谷零的表情一僵。他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被公认为冻龄的脸——竟然短短时间内吃了两次瘪！“我来试试。”见自家幼驯染败退，诸伏景光有些好笑地顶上去。褐发男人眉眼弯弯，看上去温柔可亲极了。他俯下身，从口袋里变出一个小蛋糕，用温和的声音哄着：“不要理那些怪叔叔……哥哥请你吃蛋糕。”小松江更警惕了，他伸手在面前摆了个叉，努力将目光从小蛋糕上收回来，最终干脆闭着眼睛大声喊：“你绝对下毒了！”诸伏景光：“……”在一旁的伊达航“噗”得笑出声，朝小松江伸出手：“要玩举高高吗？”“……举高高是什么？”从未有过亲子活动的小孩发出了天真无邪的疑问。伊达航露出了傻爸爸的笑容。很快，被这一通起飞搞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小金毛摇摇晃晃地瘫在了地上，变成了一滩饼饼。“呜……”小孩迷迷瞪瞪地睁着一双可怜兮兮的圆眼睛，被忍俊不禁的赤井秀一捞到了怀里，后者温声道：“不跟那群笨蛋玩。”小金毛下意识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赤井秀一的手心，然后才后知后觉瞪大眼睛。“可你是谁啊？”赤井秀一淡定地伸手挼了挼他格外有弹性的脸蛋，在心底喟叹了一声手感真好。他回答：“你的家人呀。”不对，他哪里来的家人？明明他是爸爸妈妈都不要的小孩。小松江更警惕了，他挣扎着跳到地上，“嗖”得一下从大长腿的空隙中窜出去，结果又一头撞在了不知道是谁的大腿上。一个声音响起：“宿……咳，松江时雨小朋友，请选择你第一眼看上去最顺眼的嘉宾！”在一旁观察了半晌的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出招就被软软呼呼的奶团子自投罗网了个正着。萩原研二挑挑眉，得意的目光飘过一干人，心中暗道稳了。最顺眼的能有谁？还不是靠他这张脸？努力开屏的萩原孔雀将小朋友举到自己面前。#看看，仔细看看##是不是很眼熟？！#钴蓝色的眼眸与深紫色的眼眸对视良久。松江时雨“哇”得哭了：“我要的是打不过我还没我高的赤羽啊！！！”“不要这么大只的！”……梦外，阵阵轰鸣的爆炸声将寂静的夜晚彻底闹醒，在一片火光中，一扇扇门被打开，孩子们在互相救助中齐心协力往外逃。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作以一敌百。两人无视研究员惊恐的目光和“闹鬼”的嚎叫，淡定地删资料、砸试管，或者看哪个研究员试图摇人，过去就给上一脚。爆炸控制得很好，让人无头苍蝇乱窜的同时，也不会受到多重的损伤。江户川柯南缓缓吐出口气：“……还挺解压？”他觉得自己已经升华了。最终，冲天的火光引来了警察，警笛的声音响彻了整片区域。两人与赤羽昴汇合。夜风猎猎，映着火光，黑发男孩靠坐在树下，任由带着热意的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看着走过来的两人，那双深紫色的眼中没有多少喜悦，反倒垂下眸，躲避了对视。赤羽昴身上的外套解下来披在怀里的小团子身上，浅金长发的男孩一手抓着自家搭档的衣领，一边哭唧唧地说着梦话。似乎因为人来带动了凉风，松江时雨又往里拱了一点，把自己热乎乎的脸颊贴在搭档的颈窝里。“他还没有醒吗？”江户川柯南有些担忧，“这么响的爆炸声……”“但是已经要结束了。”灰原哀轻声道。茶发女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已经彻底化作了实体。背景在褪色，而站在他们面前的这对搭档，也逐渐变得透明。这场梦……终究要醒了啊。灰原哀突然感觉不是滋味。明明已经彻底没有希望了，为什么又要让他们见证松江时雨的过去？她……真的还能等到他回来吗？就像在这场梦中，她不是什么都做不到，而是真真切切帮上了忙。就这时，赤羽昴站起身，抱着小孩朝她走来，最后在犹豫间，轻轻地将松江时雨递到她的怀里。黑色的外套掉到了地上。小金毛的手指依旧死死抓住了自己搭档的领口。灰原哀条件反射接过来，有些疑惑。赤羽昴开口道：“你们是松江未来的朋友……知道我，却不认识我，对吧？”两人怔了怔。“这只说明一个事实。”赤羽昴敛下眸，有些不舍地望着睡梦中的松江时雨，然后伸出手，一点一点地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领口摘下来，在松开和握紧中踟躇。他轻且笃定地道：“那就是——我以后肯定不能陪在他身边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握紧了几分。灰原哀脸色一变：“你——”黑发男孩松开手，抿出浅笑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酒窝。他的眼眶还是红的，眼睛亮得惊人，让灰原哀甚至有些怀疑，刚才赤羽昴哭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赤羽昴倒退一步，认真地望着他们。“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们，好好照顾他？”……他们还没来得及给予回应。“咔擦。”世界彻底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