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孤儿院规则怪谈（12）

叶汐第一次在道具结算环节纠结住了。“缺乏安全感……那怎么办？”王心冉赞同叶汐的分析思路， 但被这个答案搞懵了。安全感是很重要、也很微妙的东西，不是简简单单靠聊天开解就能给予的。王艺洲那种心理阴影只要她们说到点子上就能迎刃而解，但想给人安全感， 通常需要实打实的帮助。这就像是在男女关系里，如果一个男的嘴皮子一碰跟女朋友说「别上班了， 我养你」， 但凡女方不是恋爱脑估计都会严词拒绝并且附赠一个大大的白眼，因为动嘴皮子说得再好听，也并不能提供真正的安全感。同理，这种情况下， 叶汐也并不认为如果男方说「别上班了，我每个月给你打钱」女方就能接受。因为这样虽然貌似是有钱花，假如男方经济实力足够过硬， 给的钱搞不好能比工资还多，但这笔钱不是凭自己的实力赚来的，一旦感情出现变数，一切都将化为乌有。就算没有变数， 手心向上要钱的日子也注定不好受。所以只动嘴的安全感不是安全感，虚假的安全感也不是安全感。那么， 粉色手环小姑娘们想要的真实安全感， 到底怎么给呢？叶汐陷入沉吟。这个问题上， 她最容易想到的解决办法是收养这些小孩， 和副本里的工作人员去签收养协议。问题是， 过去的两天多以来， 他们见过的工作人员一共有两类， 一类是小超市的店员， 这类NPC虽然能正常交流， 但明显只负责超市的交易，并不参与孤儿院的日常运营。另一类就是照顾这种残疾小孩的护工，这类倒是参与日常运营，但明显是很低等的NPC，完全不和他们这些「志愿者」打交道，连一句话都不说。这个现实条件，好像并不允许他们签订什么收养协议。“让我慢慢想想。”叶汐沉吟着走出桃花林。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这是可能有小孩子去寝室找她们玩的时间段，她们应该回去好好等着，搞不好会有线索送上门。在这个设定上副本并不是很厚道，完全没有在他们获得了某个颜色的许愿星后就不再让同种颜色手环的小孩来玩。孩子们的造访完全是随机的，他们想通过这个时段定向获取某个颜色手环小孩的信息完全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打听，不过这家孤儿院的小孩子很多，大家也不是互相都熟，有些事打听起来也不会很顺利。今天晚上来叶汐和王心冉房间的是两个蓝色手环的小孩，一男一女，都是七八岁。叶汐和先前一样拿出零食给他们吃，然后拿出跳棋和他们一起玩，边下棋边在不经意间聊起来：“我今天看到你们的两个同学，好像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女孩子眨了眨眼睛：“张怡和张悦吗？她们是双胞胎！”叶汐笑笑：“我也不知道她们叫什么名字呢，只看到她们的手环是粉色的。”“那就是张怡和张悦！”女孩子笃然，“双胞胎只有她们两个，而且是粉色手环！”“哦——”叶汐拖着长音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笑问，“你们最近有考试吗？我看到她们两个急着回去写作业，是不是学习压力很大？”女孩子笑了一声：“她们一直很爱学习！有没有考试都是这个样子的！”王心冉和叶汐相视一望，接着问：“她们为什么这么爱学习？”“她们说……她们说以后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赚很多钱！”女孩子说。叶汐暗暗松气。这个说法侧面印证了她之前的推测，这些小孩果然是要提高自身的实力，才能勉强弥补一直以来缺失的安全感。她又问：“那她们有机会考上好大学吗？”“我觉得……”女孩子沉默了一下，摇头，“我觉得不能。”王心冉：“为什么？”女孩子歪着头回答：“因为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人考上好大学。就算考上也没有钱去读，只能出去打工！”“没有助学贷款吗？”王心冉脱口而出。女孩子目露困惑：“助学贷款是什么？”好吧，看来这是个脱离现实的设定。在现实世界的C国，学生不会因为「交不起学费」这种原因失去读大学的机会，只要考上就能申请助学贷款，学校也会提供很多帮扶。如果是孤儿院这种地方考出来的孩子，更会有妇联、慈善机构给予各种帮助，大学期间的基本生活都能得到保障。但「祂」看来没有采用这个现实设定。女孩子话里透露的线索在告诉她们，那些安全感缺失的粉色手环小姑娘们就算拼尽全部力气，也很难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么任务的结局，应该就是要帮她们达成这个结果了。可是现在只剩十几个小时，其中还包括一夜的睡觉时间，想把她们送进大学显然行不通，叶汐只好另辟蹊径。熄灯之后，叶汐和王心冉关好门窗，躺在**。防弹玻璃窗被不明生物撞得砰砰作响，叶汐第一天晚上还有点害怕，总是脑补不明生物突破防弹玻璃一头撞进来，让他们死无全尸。但现在她已经适应了，甚至还觉得这个不明生物有点可怜，整整三天一个人头都没拿到，天天在外面无能狂怒。王心冉平躺在床望着天花板：“要给她们安全感，但没有收养机会……这不合理啊，咱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或者遗漏了什么？”“嗯……”叶汐深呼吸。她不觉得自己搞错了什么，因而开始回忆，她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她把这几天的经过一点点往前推，从刚才那个小女孩的介绍回想到那对双胞胎的话，再回忆怪谈里的每一分细节。直至回忆到副本刚开始的时候，她突然记起了什么。“心冉……”她怔怔地叫了声王心冉。王心冉：“嗯？”叶汐思索道：“你说……怪谈里的表述都是严谨的吗？我说的不是白纸黑字的规则，是NPC口述给参与者的那些线索。”“那应该是严谨的吧……”王心冉慢吞吞道，“凭经验说，怪谈里的每句话都可能是关键线索，不严谨就太坑人了。”叶汐一下子坐起来：“那你说，这个怪谈什么时候结束？”王心冉：“明天上午10点左右？”因为他们进怪谈的时间就是上午10点左右，要计算「3天」就是72小时，离开的时间也会是上午10点。叶汐抿唇：“可如果表述严谨，就不会是上午10点了，你还记得最初迎接咱们的那位老师说过什么吗？”“说过什么？”王心冉哑了哑，陷入思考。叶汐没有急于给出答案，过了几秒，王心冉果然自己想起来，“啊！我们最初认为怪谈3天结束，是因为她说「未来3天他们放假不上课」。”叶汐颔首：“可是在那之后，他们还上了两节课。如果「未来3天」的表述严谨，那么结束时间就不是上午10点，而是中午12点。”“对！”王心冉点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时间点对粉色手环小女孩，有影响吗？”“这个时间点对她们的确没影响，但当时我们其实还听到了另一个时间点。”叶汐说。王心冉这回真蒙了：“什么？”叶汐：“你想想，那个来接待我们的老师放假几天？”“？”王心冉愣住，“几天？不是三天吗？”叶汐摇头：“她的原话是「我正好这两天有点事要忙，就交给你们了」。”王心冉：“啊？这不是虚词吗？”叶汐若有所思：“按照语言习惯，的确应该是虚词。但假如怪谈的表述真的都足够严谨，那它或许就不是了。”不是虚词，那两天就是48小时，也就是在今天上午10点左右，这位老师便已结束休假回到孤儿院了。只是参与者如果没有想到这一点，就根本不会去找她。而她作为提升任务难度的一个设定，当然也不会主动出现在参与者面前。王心冉：“靠，如果是这种抠字眼的考题，祂可真不是人啊！！”叶汐失笑：“第一，祂本来就不是人；第二，规则怪谈本来就要抠字眼嘛！”“……”王心冉无语凝噎。想到那位NPC老师今天一整天可能都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们去过任务，她觉得自己被狠狠愚弄了。第二天清晨，叶汐和王心冉洗漱后刚进小食堂，就看到队友们个个面如死灰。如果按照10点结束副本计算，现在他们还剩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但还没有一个人拿到粉色许愿星，这确实很令人绝望。叶汐打好后清了清嗓子：“别着急，我们应该能拿到粉色许愿星了。”“啊？！”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笑笑：“别急，先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去。”然后她就见证了史上最快吃饭速度。在求生欲的驱使下，队友们基本都只花了五分钟就吃完了早饭。但她和王心冉心里有底，吃得并不着急，突然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等她们的时候，两个人都一脸尴尬。叶汐正剥茶叶蛋的手僵住，一时不知这个蛋还该不该吃。不过队友们虽然着急，但并不好意思催她们，坐在对面的章启见状悻悻道：“没、没事，你慢慢吃……我吃饭一直快，别急别急！”“是啊是啊！我们吃饭一直快！”其他人纷纷附和。假得一比。叶汐和王心冉于是多少加快了吃饭速度，吃饱收好碗筷，又象征性地照顾了一下还在吃早饭的几个小孩子，就带着大家一起回到教学楼的1楼。走到那位老师最初接待他们的那间办公室门前，叶汐抬手敲响房门。里面果然有回应：“请进。”叶汐的心弦骤然放松大半，推门走进去，那位熟悉的老师笑吟吟地看着他们：“这三天辛苦你们了，有什么事吗？”「这三天辛苦你们了」，这句话听上去一点都不口语。类似这种句式，一般来讲大家会说：这两天辛苦你们了。她的想法应该没错。叶汐衔起微笑，开口道：“我们这几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很愉快，想收养几个小孩，可以吗？”按照她的设想，这位老师下一步应该说「当然可以」，然后给他们填表走流程。然而她听到答复却是：“谢谢你们的爱心，但这个不行呢……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是不接受领养的，会一直由孤儿院照顾，直到成年后离开孤儿院。”叶汐：“？”……“谢谢你们的爱心，但这个不行呢……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是不接受领养的，会一直由孤儿院照顾，直到成年后离开孤儿院。”带队走进办公室的肖冷听到了一模一样的答复。对于自觉已临近死亡、在肖冷说有办法之后才重燃希望的队员们来说，这个答复一瞬间将大家拉回了绝望的境遇里。于是不等肖冷再开口，田治目露惊恐，不受控制地步步后退：“所以、所以你分析错了对吗？我们没救了！我们没救了！”最后的心理支撑被打破，他认定他们在最后的两个小时里无法找到线索，崩溃地嘶吼：“啊！！”他不甘、恐惧，想到怪谈里那些稀奇古怪的惨死状态，他浑身战栗如筛。当崩溃感升腾到极致，田治神思涣散地冲向办公室一侧坚硬的墙壁！肖冷目光一凛：“拦住他！”离得最近的张立平闪身而上，在田治的脑袋离墙还有一步的时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但……「砰」。人和墙已然离得太近，虽然被拉住，田治还是一头撞了上去，张立平的拉扯只是减轻了撞击的力度，让田治不至于一头撞死，人却还是翻着白眼软绵绵地栽倒了。撞晕了……这个小插曲让队友们一阵无语，不知该做个什么表情。肖冷低头轻咳，继续跟那位老师说：“那么，我们可以提供捐助吗？”……“不能收养的话，我们可以提供捐助吗？定向捐助的那种，捐给特定的小孩，一直供到她们读完大学。”叶汐询问。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已紧张到极致，终于看到老师点头：“这个是可以的，我们会严格地专款专用。你们想捐助谁？”叶汐释然一笑，报出几个名字：“张怡、张悦、刘可可、杨诗……”这是她刚才吃完早饭照顾小孩时顺便打听的，都是带粉色手环的小孩，一共7个人，刚好够他们所有人分。“都可以的。”老师一边再次点头一边拉开抽屉，“因为定向捐助是长期项目，需要填写表格，你们写一下，表格最下方需要签字。”“好，谢谢。”叶汐接过老师递来的表格，分发给大家，又从面前的笔筒里抽出几支笔，和大家一起填表。表格交给老师后，老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便满含谢意地朝大家颔了颔首：“谢谢大家的爱心。你们稍等一下，我把孩子们喊过来，亲口跟你们说一声感谢。”语毕她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不知给谁打了过去，几句交谈之后挂断，而后又等了不到三分钟，办公室的木门就被敲响了：“笃笃笃！”敲门声很欢快，一听就是小孩子的声音。“进来吧。”老师道，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几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一起跑进来，好奇地张望着面前的哥哥姐姐们，又看向自己的老师。老师笑意慈爱：“这几位哥哥姐姐愿意资助你们，一直到大学毕业，来，快跟他们说谢谢！”只是一句话，叶汐就看到每个女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谢谢！谢谢！”她们蹦蹦跳跳地将他们围住，张怡拉着叶汐的手，一脸激动：“我们会好好学习的！”“嗯，加油！”叶汐摸摸她的额头，心里五味杂陈。她马上就要离开怪谈了，可她突然觉得回到现实世界后，她也应该做点什么。在现实世界，的确有很多女孩子仅仅是因为性别，就失去了自己应该获得的资源啊……她暗暗记住这件事，同时，面前的张怡摸了摸口袋，递出一颗温柔的粉色许愿星：“这个送给姐姐！祝姐姐健健康康，工作顺利！”“谢谢！”叶汐蹲下身，用力抱了抱她。其他队友们也都陆续拿到粉色许愿星，在一片充满希望的快乐氛围中，他们终于完成任务了。在确定其他队友都已经拿到许愿星后，肖冷不甘心地跟那位老师商量：“代签不行？我们握着他的手签也不行？”“不行呢。”老师笑吟吟，“捐助是很严格的事情，必须本人签字。”肖冷蹙眉：“那我多捐助一个孩子呢？”老师摇头：“为了避免各位好心人压力太大导致半途而废，我们孤儿院有规定，每个人只能定向捐助一个小孩呢。”参与者们：“……”眼看就要离开了，没想到还会因为这种事卡住。大家无语地看向被扶到沙发上仍在昏迷的田治，阮秋涵暗暗感慨：情绪稳定果然是美好的品质啊！所以大家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新任务，就是把田治搞醒。然而田治撞的那一下很实在，张立平上手掐人中，掐到破皮他都没反应。秦施施去卫生间打来整整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去，田治还是睡得很香。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肖冷忍无可忍，拎起田治的衣领照脸抽了好几个嘴巴……田治浑浑噩噩地睁眼：“啊？”众人：“……”肖冷眉心狠狠一跳，直接把他按到桌子前：“填表，签字！”“什么？”田治脑瓜子嗡嗡的，表格上并不复杂的文字带着重影在面前晃了好几圈才恢复正常，勉强恢复的精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仔细思考这是什么玩意儿。不过这种状态下，人反倒会更听话，田治迷迷糊糊地就填完了表、签上了字，刚扔下笔突然皱眉，捂着嘴猛地转身：“呕——”吐了肖冷一鞋。肖冷青筋暴起，强忍住没再多给他一嘴巴。一行人走出办公室，宋欣松气：“终于攒够五颗星星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她边说边看向远处，从办公室门口这里刚好能看到位于楼门外的孤儿院大门，按照之前的怪谈经验，走出去就能结束副本了。可是叶汐担心这里还有另一个暗坑：“再等等吧。”她说，“之前的副本都是说完成某些特定任务就能离开。但这个副本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一个额外信息，就是要我们在这里当三天志愿者。”“虽然那个信息一带而过，祂也不一定那么苛刻，但我觉得待够时间更安全。”反正也只差一个多小时了，而且大家都已拿满了5颗星星，便都无所谓再多待一会儿。他们于是坐到楼前的台阶上，看着小孩子们在楼前追跑打闹。回想这些小孩子的经历，大家的心情都有些复杂。除了父母双亡属于不可抗力，其他被遗弃的小孩……背后都意味着泯灭人性的犯罪。尤其是那些仅仅因为是女孩就被遗弃的孩子。「祂」一直在试图蛊惑人类，试图让大家相信祂的世界更完美，这对于在现实世界拥有家人、朋友的人们来说当然是没什么说服力。但这一刻，他们都忍不住在想，如果那个世界真的拥有完善的规则或许就没有孤儿、至少没有被遗弃的孤儿了吧……假如能做到这些，那祂在这一点上算是赢了。12:00，叶汐预先设置的闹钟响了。她长舒口气，率先提步走向大门。门口并没有保安检查许愿星，她直接走出去，白光笼罩，结算画面顺利降临。“恭喜您通过「孤儿院规则怪谈」，获得道具奖励。您可以选择对原有道具进行升级，也可以抽取新的道具。”“注意！您持有的道具已满三件！如您选择抽取新的道具，需放弃一件已有道具！”嗯……叶汐第一次在道具结算环节纠结住了。她现有的三件道具都已满3级，无法再次升级。同时三件道具各有所长，「鉴别犬」能验证规则、「伪装假面」进可攻退可守、「提词器」在具有复杂背景的规则之境里可以针对物品提供关键信息。每一件都能在怪谈里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别说直接放弃了，让她卖了换钱她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