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恋爱规则怪谈（2）

“你是觉得……”“肖冷。”叶汐的视线紧紧盯在那一抹暗红色污迹上， “你能不能看出来……这是血吗？”“什么？”肖冷快步走近，蹲下身，顺着她的视线向那个位置看过去。那是一块不规则的污渍， 几乎染红了大理石桌面下方的整个桌角。倘若这种痕迹出现在凶案现场，一定会被取样。但现在肖冷只能说：“看起来像是血迹。”叶汐又问：“是人血吗？”肖冷摇头：“这就不知道了。”他沉了沉， “鉴定具体的血样需要专业设备。现在从表面看， 我只能说它像血迹变干后的样子。”叶汐继续问：“如果是血，它应该在这里多久了？”“应该很久了。”肖冷抬手在那块污渍上按了按，“你看它的颜色，暗到接近黑褐色。血液干涸之后都会变暗， 但是变成这样，还是很需要时间。”叶汐点点头，思索着继续说：“这个位置出现血迹， 应该是头撞到桌角流出来的吧？之后桌面和边缘处比较明显的污渍都被擦掉了，但这一块在下面，就被忽略了？”“嗯……”肖冷表示认同，沉吟了一下， 想起规则，“按照规则，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它擦掉？”规则第7条：“他有洁癖， 请将家中打扫得一尘不染。”他们如果任由这块污渍留在这里， 很有可能会违反规则。但叶汐又怕这条规则是线索的一部分， 擦掉会直接失去线索， 沉吟了一下便说：“如果你分析不出其他东西， 我想启用道具验它一下。”「提词器」会根据这条污渍给出三个词条， 且必然是真实描述。肖冷颔首：“验吧， 只用目测看不出太多东西。”叶汐缓了口气， 启用道具。那块污渍发出一层象征被选中的亮光，几秒后，第一个词条浮现在叶汐面前。「她的血」。“真的是血。”叶汐注视着这行字，“是……一个女人的血，很可能是我们正在扮演的这个女人。”他们手里的第一条规则近乎神叨地重复「你是她，你是她，你是她，你是她」，虽然不足以表明人设，但绝对体现了性别。然后是第二个词条：「剧烈的撞击」。一瞬间，叶汐脑海中浮现女人被人拽着头发撞向桌角的惨状。接着理智上升，她狠狠刹住自己的脑洞。这种脑补固然可能是真的，但也只是其中一个可能而已，只凭现在看到的这一块血迹不足以确定这种过程。万一「她」只是因为意外滑倒撞向桌角的，这种脑补就会造成误导。最后，她看到第三个词：「非致命伤」。叶汐不由皱眉，沉默了一下，告诉肖冷：“她没有因为这个伤死亡。”“什么？”肖冷看不到词条，一愣，“词条怎么说？”“非致命伤。”叶汐道。她一边说一边觉得有点奇怪，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信息。不着急，副本才刚开始，她可以慢慢想。叶汐舒了口气，按照规则「一尘不染」的要求，用湿抹布擦掉了这块血迹，然后继续从碗柜里往外挪餐具。她的父母在吃完饭后就先回到了卧室，并且关上了房门，可能是在商量什么。叶汐和肖冷没有急于探究，等到洗碗机结束工作，他们一起把碗碟整齐地码进碗柜，而后又去收拾客厅。这套房子本身看起来还算干净，但规则既说所有物品务必摆放整齐，又要求将家中打扫得一尘不染，都增加了家务的难度。况且叶汐还不是很会做家务的人，在她眼里扫地是扫地、洗碗是洗碗、收拾杂物是收拾杂物，如果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起让她干，她就不知道从哪儿下手了。此外她还觉得自己身上有个诅咒，就是有时候她明明已经很认真地收拾了一两个小时，但家里的情况看起来就是很神奇地和一两个小时前没什么区别！好在肖冷会做家务，他做得有条不紊且效率高。在意识到自己在这项工作上起不到太多作用之后，叶汐就专心地去摆各种物品了，两个人就这样在完全没商量过的前提下达成了默契的分工。大约一个半小时候，一楼的厨房、客厅、卫生间都已经焕然一新。客厅储物柜里的所有杯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咖啡机前的咖啡胶囊整齐地扣倒，卫生间里的牙刷被摆放成了完全一致的角度，四条款式一样但颜色不同的全新毛巾也被悬挂得整整齐齐。在确认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两个人回到二楼卧室歇了歇。由于早上出门时起得太早，叶汐现在困得很，躺到**就开始眼皮打架。肖冷枕着手，双手盯着天花板：“你说咱们在这个副本里，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啊——”叶汐扯了个哈欠，“我刚才也在想这个。”“育良一中规则怪谈，咱们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是学生，是因为身上穿着校服。”“星月公寓和蔷薇别墅，咱们也第一时间知道自己是房客，是因为有过场动画。”“但这个副本没有校服这种标志性身份线索，也没有过场动画……”“可能是线索还没出现，也可能单纯是……”她有些逃避另一个设想，说到一半，止住了声音。肖冷淡淡接口：“也可能单纯是这个副本的难度更高，就连基础人设都需要我们自己探索。”“对……”叶汐点点头，脸色难看，“「提词器」说那块污渍不是致命伤导致的，说明「她」并没有因为那次撞击死亡，也有可能根本没有死亡，那我们就是「她」本人。”“而如果她在那之后因为其他原因死亡了，我们就是别的身份了。”话刚说完，又是一声哈欠。肖冷失笑：“你先睡一会儿。”“好。”叶汐从**爬起来，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跑进卫生间去换。在这个细节上，这个副本很是仗义，他们带来民宿的行李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之前的大多数副本都不会这样，导致他们在副本过程中完全没法换衣服。虽然在副本里大家好像都没什么「新陈代谢」，一连几天不换衣服也不会有味道，但从心理上来说，还是感觉挺别扭的。回到**，叶汐几乎刚躺下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疲惫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楼主卧的门口。她觉得自己的头很疼，浑浑噩噩地扶着额头走向客厅，想去找止疼药。但刚走了两步，一种被电流击中般的痛感又从左侧肋下窜上来，直冲心肺。她不得不加快脚步，快速挪动到沙发边瘫坐下来，身上的不适让她直出冷汗，连找止疼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先这样瘫着，等待不适感缓解。很长一段时间，她疼得眼前恍惚，只能通过观察眼前的东西分散注意力，以此减缓疼痛。很快，她注意到了周围的一尘不染。是真的一尘不染，一丁点灰尘都看不到，连落地窗前的窗帘都似乎刚刚拆洗过不久，光洁如新。但……物品摆放好像并不能满足强迫症。她看到空调遥控器和电视遥控器一东一西地散落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纸巾盒也只是随便一摆，甚至还有两三张纸抽出来没用，随意地散落在纸盒旁边。这个样子别说强迫症，就是正常喜欢整洁桌面的人大概都会忍不住收拾。肋下的不适感还在继续，叶汐艰难地在沙发上扭动了半天，终于勉强让自己转过去一点，望向不远处的厨房。厨房也很干净，但同样没有太照顾强迫症。她从这个角度看到的最明显的东西是调料盒，调料盒三个一组，盖子是可活动的，上面都露了一个小口方便探出调料勺的勺柄。刚才在整理厨房的时候，她专门把盖子转向了同一个方向，好让露出来的勺柄统一方向。但现在，那三把勺子各有各的想法，其中还有一个索性连盖子都没盖好，勺柄是直接从缝隙里伸出来的。叶汐皱了皱眉，还想看得再仔细一点，身体突然一沉，整个人瞬间清醒。身上的不适感消失不见，面前的画面也成了二楼的次卧。她撑身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回忆刚才的经过，肖冷正好从卫生间走出来，看了她一眼：“睡醒了？”叶汐点了下头：“我睡了多久？”“半个多小时。”肖冷说。那现在应该是下午两点多的样子。冰箱门上要求他们五点做好饭，规则要求提前一小时，所以这就该去做饭了。他们下到一楼，父母的房门还关着，叶汐忍不住有点担心，凑到门边听了听，听到交谈的声音才松了口气。肖冷先把中午做好的那份巧克力布丁递给了她，布丁完成冷却，已经可以吃了，她尝了一口，他问：“怎么样？”“好吃！”叶汐重重点头。如果放在平常，这种糖度对她来说太甜，但现在这样的甜味刚好缓解她的心理压力。她一口气吃掉足足半个，接着道：“我刚才睡觉的时候做梦了。”肖冷：“梦到什么了？”“梦到我头疼，肋骨下面这个位置也疼。”她扶了下腰，“另外就是看到客厅和厨房虽然很干净，但物品摆放并不符合强迫症的要求。结合身上的不适……我有个不太成熟的推测。”肖冷打开冰箱将冷藏里已经化冻得差不多排骨拿出来，切葱姜蒜，准备焯水：“你是不是怀疑这个「她」的丈夫是强迫症，所以在「她」收拾得不够整齐的时候，会遭遇家暴？”“对！”叶汐立即点头，“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有。”肖冷顿了一下，“其实我刚才也小睡了一下，也做梦了。”叶汐一愣：“梦到什么了？”“我睡的时间很短，所以梦境没有你的这么具体。”他笑笑，“我梦见一个男人站在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前，往外看，我看到的是他的背影。”叶汐：“然后呢？”“没有然后了。”肖冷摇头，“只是这个画面，停留了一会儿，我就醒了。如果非要问点别的，那就是我在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感受到一些恐惧。”排骨冷水下锅，他往锅里适当倒了点料酒，侧首睇了眼叶汐：“是不是可以侧面印证你的推测？”“嗯……”叶汐应了一声。如果一男一女是家暴者与受害者的关系，那么受害者在看到对方的时候，的确会产生恐惧。可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这种感觉在高难度副本里出现倒也正常，就是每次都让她很烦躁。主卧中，赵茉与叶树岩听到外面的动静，就知道叶汐和肖冷又下来做饭了。两个人因此放低了交谈的声音，但依旧在据理力争。叶树岩手里拿着那份规则：“这个副本跟咱们之前进过的那些都不一样，这规则太奇怪了！而且最后一条明显在鼓励玩家互杀！”赵茉说：“我知道！”“那我们这样拖下去干什么？”叶树岩指向房门，“你知道小汐不可能对咱们下手，可这么拖下去，不确定性会越来越多。万一「祂」看副本里一直不死人就增加危险呢？到时候就怕咱们死都救不了小汐了！”叶树岩是个在关键问题上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他觉得如果能用自己的死亡换女儿100%的平安，这件事就绝对值得。反过来说，哪怕只有1%的死亡风险，他也不想让叶汐承受。赵茉在这个观点上其实是赞同他的，只不过她想得更细致：“咱们自杀容易，但你要想想，咱们如果真的就这样自杀了，小汐以后怎么活？她会觉得咱们都是因为她才死的！”叶树岩不甘示弱：“可她至少能活着！”赵茉摇头：“她想要的如果只是「活着」，就不会加入那种部门了！”这句话很是有效，叶树岩无可反驳，一屁股坐到床边，痛苦地扶住额头。赵茉坐到他身边，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知道你什么都愿意为她做，可是现在副本才刚开始几个小时，一切都还不急。”叶树岩长久的沉默，手指按着太阳穴，用力得仿佛恨不能按进去：“我就是从来没想过，她会身陷这种危险。”“可事实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身陷这种危险了，只不过我们刚知道而已。”赵茉苦笑着缓缓叹了口气，“你得承认，闺女长大了，她不止能保护自己，还想保护别人。”“她保护了那么多普通群众的生命，如果现在让她看到自己的父母为了保她的命，直接在怪谈里自杀，你说她受得了吗？”“我们要给她一些时间。”赵茉温和的声音一字字落入叶树岩耳中，让他乱如麻的心弦平复了一点。他终于沉叹：“好吧……”他抬起头，眼底都是红的，满目迷茫：“网上都说……死在怪谈里的人很可能也不是真正死亡，只是被留在这个世界生活。那如果……如果小汐出不去，我觉得我也……”“小汐要是出不去，那我肯定要留下照顾她！”赵茉十分坚定。她虽然没有叶树岩那么冲动，但她真正想要的也不过是一家人在一起。这其中那的上策当然是回到正常世界，像从前一样过正常生活。但如果做不到，一家三口都留在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在厨房里跟肖冷打下手的叶汐全然不知在她按部就班地破解怪谈的时候，父母已经讨论过一轮要不要用自己的牺牲换她直接离开的问题了。待到肖冷把高压锅打开，浓郁的糖醋排骨香从锅里飘出来，她甚至连怪谈压力都放下了一下，凑过去深吸气，认真表示：“我可以先帮你尝一下咸淡！”肖冷嗤笑：“这么馋。”说着就拿了干净的碗筷，盛出一块递给她。精切的小排每一块都带着一点点软骨，现在已经被高压锅炖成了胶质，瘦肉酥烂得从骨头上脱落下去，丝丝入味。“好吃吗？”肖冷打量着她问。叶汐赶紧点头，毫不吝啬赞美：“超好吃！你做饭最好吃了！”肖冷笑笑，拿出一只大碗，将排骨盛出锅：“我可以每天做饭给你吃。”“……”叶汐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扫了眼主卧的方向，不大自然地轻咳了声，继而压低声音，“我是不是说过，你追我行，但不要说情话……”可这回肖冷并没有上次的局促，摇了摇头：“这句不是情话，我只是很想给你做饭吃，而已。”他咬重最后两个字，贴心地又往她碗里添了一块排骨。叶汐嘴巴里嚼着软骨，抬眼看看他：“哦……”肖冷撇了撇嘴：“不过我也想问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不知道……”叶汐低下头讷讷地回答，她觉得这个答案很实在，可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脑子里却好死不死地浮现了肖冷的脸。要命，一定是他的厨艺蛊惑了她。她用力摇头，像是在继续回答他的问题，实则是在像自己辩解：“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吧。”肖冷不再说什么，转身做起了别的菜。下午4:00整，四菜一汤准时端上桌，叶汐去敲父母的房门喊他们吃饭，叶树岩和赵茉都端出了一脸轻松，坐到餐桌边。一整顿饭，他们都像在现实世界时一样在夸肖冷厨艺好，并且这顿饭和中午一样，也没发生什么意外。这种平静让叶汐斟酌起了通关思路，开始怀疑这个副本可能和先前几个具有背景故事的副本一样，规则并非规则，而是线索，他们要通过违反规则才能破解谜题。但这件事风险很大，一旦判断错误搞不好就是死亡甚至团灭，所以不能通过区区两顿饭就下结论。吃完晚饭，叶汐和肖冷跟中午一样又把厨房认真收拾了一遍，等一切都收拾好就快七点钟了，叶汐觉得身上出了汗，回到楼上就去洗澡。洗澡过程中，她发现地漏的下水好像不太顺。也不是完全的堵塞，只是不太顺，女孩子洗头洗澡用水量大，卫生间里的水不知不觉就淤了几厘米。这种状况假如放在现实世界倒不值一提，因为下水系统做得不好的楼多了去了，尤其是B市赫赫有名的那些老破小，设施老旧的问题暴露出来，下水道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之一。但现在身在规则之境———叶汐在热气氤氲间仔细思考了很久，笃定先前的任何怪谈都没有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她合理怀疑这里存在一个线索。道具【提词器（3级）】的使用次数只有三次，而且已经对那片桌子下面的污渍用掉一次了，叶汐纠结一番之后没有直接对地漏进行验证，但在走出卫生间后，她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肖冷。地漏下水不好？经历过诸多恶性案件的肖冷联想到可能存在的家暴和他们发现的那块血迹，立刻有了个不太好的想法。无凭无据，他没有直接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吓唬叶汐，神色如常地说了声「知道了」，他便也拿着睡衣走进卫生间，直接打开花洒开始放水。只用了不到两分钟，他就发现叶汐说的没错，这里的下水的确很不顺。他在地漏一侧蹲下身，揭开上层可活动的盖子，把盖子下的塑料网上覆着的几根头发拿起来看。黑色的头发，没有染烫过，应该是叶汐的。她应该在洗完澡后清理过地漏，所以只留下了这么几根，就这么几根头发，不该造成如此严重的堵塞。肖冷的视线盯住那层塑料网，塑料网是白色的，看不出任何异样。他伸手拨弄它，尝试着想将它拆解下来，可它是镶在地漏口的，得用工具强行拆除才行。此外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按他怀疑的方向来说，地漏太小了。旁边还有个明显更好用的设备———马桶。肖冷视线移动，盯着马桶沉吟了一会儿，起身走出卫生间，去了1楼厨房。厨房的储物柜里有全新的硅胶手套，他戴上手套，将手伸进马桶的弯道，摸了一圈，里面很光滑，没有他想找的东西。叶汐被他的动静吸引过来，走到卫生间门外见房门开着，直接探头进去：“你干什么呢？”话音未落，她就看到肖冷在摸马桶。她短暂地愣了一瞬，下一秒突然get到他的思路，顿时大惊失色：“你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