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堂般的地方

登记完了信息，江岚抱着制服跟着队伍继续朝通道内走。幽深的通道在尽头拐了个弯，顶端便豁然开朗。蓝色的人造天空下，一栋栋望不到边的低矮营房整齐的排列成几列延伸到远方。联排营房后面便是训练场，空旷的体育场上零星有几个士兵在奔跑，远处的操练区，整齐的方队正在迈步前行，一切看起来都如此向上、如此朝气蓬勃。训练场后方更远处有栋建筑很醒目，占地大约几千平方米，大楼是都泽－哥特式风格，线条简洁方正，外观宏伟，楼宇顶端建有中古式的胸墙塔楼和垛口，江岚曾在《国家地理》上看到过，很多地表古代的城堡便是这幅模样。当然相比起石质的城堡，眼前的这栋金属质地的主楼没有那么厚重却平添了几分冰冷。这里是联盟军事驻地，恒泰联盟内一块单独开辟的人造空间。十层高的联排小楼对于见惯了顶天立地型大厦的江岚来说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蓝天白云之下的平面化空间显得与杂志上的天堂图片是那么的近似，除了建筑材质不同外，几乎没有太多的差别。或许这里真是天堂，只允许被选中的人才被允许进入的地方？队列中有人发出惊叹，有人则嘘唏不已，更有人甚至都激动的泛出泪花，脱离了地狱般的监狱生活，一下子便融入到天堂般的地方，令人深感不可思议。入编后的囚犯们如今已成为了这世外之地的一员，学员们拥堵在通道口，仿佛不敢轻易踏足这方净土。然而回想起方才惊心动魄的下马威和乔辉少校开场白的话，似乎天堂的美景也许只是最表层的东西。一声哨响，领队的军士以不耐烦的声音催促起新到的学员，在他看来这群乡巴佬没见过市面的模样真是愚蠢之极，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多年前自己刚刚抵达此处时，惊异万分的感受。江岚的编号是7368，她跟着队列从升降梯上下了通道口，双脚踏足地面。没有玻璃碎渣和断裂的钢筋铁条，没有凸凹不平的坑洞和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平整的地面踏实的令人无法想象！学员们被领队的军士带到了军营左侧的一片营房区域，各人开始按照编号被划入不同的楼层。江岚分配到的房间竟然是三楼的一个单人间，虽然只有五个平方大小，屋里除了墙壁上凹进去的睡眠舱什么摆设都没有，但在小女孩眼中已经是极其难得了，至少免去了陌生室友的威胁。她规整好自己的简单行礼后，便按照课程表背后的地图来到营房后的一号餐厅。此时尚未到用餐时间，但兴奋异常的新学员们已经有不少进入了餐厅，他们分别占据了不同的座位，谨慎的保持各自间的距离，哪怕心中充满了疑问和好奇，也没有人聚拢在一处谈论。无论如何，长久在监狱中养成的警惕令他们很难放下戒心。空荡荡的餐厅内气氛很怪异，所有人都仔细打量餐厅的布局和结构，却几乎没人说话、寂静无比。随着时间临近中午，餐厅的人越来越多，分派饭食的窗口也陆续打开，身穿制服的军士站在窗口后方，开始向学员们派发合成餐。联盟部队的合成餐很扎实，吃了非常顶饱，味道也不错，更重要的是随餐还附带了个西红柿！原生食物啊！又有多少人见过西红柿？更别说尝过了！当领头的军士解说并当众演示吃法后，新入伍的囚徒们激动的一口咬下，那种鲜嫩的纯天然质感甚至令很多人当场便流下了感动的眼泪。江岚却越发的不安起来，当初导致她入狱的原生食物究竟有多昂贵她是事后才知道的，可现如今价值几万联盟币的原生食物竟然人手一个？听说还每餐必备？这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目的？联想起登记时所说的前一个月调理身体，莫非后续将面临极大的危险？其实能想到这点的并不只有十一岁的小江岚，不少人也发现了所谓部队天堂的古怪，但是对于习惯了有今天没明天的暴力分子们来说，当前的享受则是最重要的。一口咬入，淡红色的汁水溢满口腔，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江岚习惯性的开始仔细打量食堂：金属墙壁上浮华的英雄雕像从斜上方俯瞰着众人，表情严肃而凌厉，几盏硕大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上，微微反射着屋外的日光；壁柱上斜插着恒泰联盟的旗帜，即是白色背景抽象派的五爪金龙旗帜；餐厅的窗户却开的很高，起码在三米以上。这是间典型的牢狱式建筑：只有前后两个门，通向外部的通道简单便捷容易把守。无论好与坏，这里都没有自由。突然这句话在江岚脑海中浮现出来。她并不想呆在部队，最初的时候，她眷恋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在贫民区长大，但她至少是自由的，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后到了监狱，经历一番之后在珍妮佛的羽翼下，她也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自由。现如今在这里，江岚却突然感觉到拘束，一种难以言状的压迫令她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