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假装

卡兰扶着楼梯迈上教官办公大楼的台阶，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看不见乔辉那张正气凌然的假面具脸，他很难揣摩出他真实的意图所在。宿舍和餐厅，甚至包括训练操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环境，再加上原本的摆设就很稀少，他才能伪装成正常自若。可现如今在教官办公大楼，这总共就没来过几趟的地方，他不禁有些担忧。数着脚下的台阶，他拼命的回忆办公大楼的构造，上楼左拐第三间，若是走错了可就麻烦大了。在乔辉面前容不得他半点疏忽，只要露出一丝马脚，那魔头定然不会放过。他跨上最后一个台阶，凝听了番走廊间的动静，确定了没有人在附近，方才缓缓走到乔辉少校的办公室门前，深吸口气抬手叩响了门。“进来。”里面传来了少校慵懒的声音。卡兰推开门往前迈了三步，正对脸站在少校面前，他抬起手行了个漂亮的军礼，笔直的恭候在门口位置。“靠近点，站这么远做什么？”乔辉少校命令道。卡兰依言往前又走了两步，紧接着便闻到了屋内浓浓的烟味，不禁略微心安，乔辉此时想必是翘着脚在抽烟呢吧？他的办公室从来都是昏暗的，而屋内弥漫的烟雾恰恰是自己最好的掩护。乔辉少校此时的确是以惯常的姿态将双脚高高的翘在桌上，因此他的身体不禁微微往后仰，而视角相对要略低。他抬眼撇着军姿飒爽的少年，望着他笔直望向前方的双眼，心想，这小家伙还真会装腔作势！像标杆一般的杵着平视前方。故意摆出一副恭敬严谨的姿态给谁看呢？“我说你知道我为何大半夜召你来吗？”乔辉吐出口烟圈，慢悠悠的发言。“不知道！长官！”卡兰回答了一句，迅速在心中确认乔辉的方位。“不知道？”乔辉笑了。“说得倒轻巧，怎么？出了趟任务弄到了几个鹦鹉螺就沾沾自喜了？你是否应该考虑下如何向我解释弄丢了基地研究物雪狐的事情？”弄丢小狐狸雪崩？卡兰心中猛然一惊，他明白怎么回事了。的确。虽然雪崩是江岚的宠物，平时也放在第一小分队圈养。但是自从那次和研究院对峙，乔辉就将其视为了部队基地的公共财产。他很关注基地医院对雪崩异能的研究，就仿佛是固执的孩子闹脾气般的以此和乔睿互掐，疯子乔辉估计是铁了心的要让部队基地医院占据研究院的上风，完全不顾前者其实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医疗单位而非人才云集、物资齐备的科研院所。现如今不过刚刚提取了点小家伙的唾液和毛发等物，基地医院的地表研究计划甚至还未来得及立项！更别说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而恰逢此时雪崩的失踪。落在乔辉眼中便是他卡兰在故意耍某种花样。卡兰的心脏猛然收紧，他明白自己必须折腾点什么出来转移乔疯子的注意力，否则……“报告长官！我们在地表出现了意外，我们在特鲁克群岛周围的海域发现了另一只附带异能的变种动物，变种海鳗。它会在受到袭击的时候放射出强烈的紫外线，此外还有不少同类的动物也具备特殊能力，我个人认为这信息对基地、对您而言都非常重要，因此匆匆返回，没来的召回狐狸。”卡兰漫天开始胡扯，“少校您懂的。空间异能很难把控。”“海鳗？强紫外线光？”乔辉少校笑了，“你倒挺会胡诌啊？想引开话题？这鬼话骗谁呢？”“报告长官！我汇报的是实情！”卡兰立刻回答，“我愿意接受测谎系统检验。”说完卡兰的心便猛烈的跳起来，他看不到乔辉的脸。分辨不住他表情背后的真实意图，与这个疯子交涉则越发吃力。画一张更大的饼吊在他面前让其转移对狐狸雪崩的注意力，这是卡兰唯一能想出的摆脱困境的方式，所以他冒着被发现失明的危险说了海鳗的事，并夸大其词，却不知道乔辉会有何反应。乔辉端详了他片刻，抬起了下巴傲慢的说：“即便如此，你也推卸不了损失变种样本的责任。”“是！长官，我愿意接受惩罚。”卡兰松了口气，乔辉的言下之意也就是相信了？“惩罚？”乔辉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卡兰面前，掰着他的下巴冲向自己，“别再装模作样了，不敢看着我吗？惩罚？多有趣？我告诉你！我的字典中向来没有惩罚二字，不顺眼的垃圾就清扫干净，需要什么惩罚？”卡兰猛的握紧了拳头：“少校，凡事有失必有得，我相信我对你而言还是有用的，况且我认为其实此时大可做点文章。”他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疯狂的网络理由，必须提出某些令乔疯子感兴趣的东西，这家伙就是个任意妄为的魔王，挥挥手捏死自己毫不费力；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只要勾起了他的兴趣，倒说不定反而可以牵着他鼻子走。“做文章？”乔辉翘起来嘴角，“姑且说来听听。”“如果具备异能的变种动物只是一个两个，除了研究院恐怕不会有其他部门关注此事；但若是数量很多，便会引起联盟政/府的高度重视。”卡兰又开始款款而谈，向乔辉兜售他的点子，“少校，任何人的职位都是和他的重要性同步的，只有引起高层的重视您才会爬得快，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在特鲁克群岛附近海域发现大量变种异能动物的讯息上报高层？有了关注才会有投入，政/府才会愿意拨款动用人力物力去研究此事，而我想凭借您的家世背景，这并不难办到。”乔辉死死的盯着他的脸，卡兰即便看不见都能察觉到那凝视在自己身上的焦灼目光。乔疯子心动了！少年心中狂喜。他调转眼神，假装灼灼的望着虚无中的乔辉，毫不退避的与他的视线交战在一处。最终乔辉骤然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从第一声开始逐渐变大，眼睛里甚至泛出了泪花。“卡兰*布莱克！好小子，我就喜欢你这点，够狡诈！”少校一边笑着一边拍着卡兰的肩膀，夸耀般的阐述自己的歪理：“这才是我留着你小命的根本原因，什么计策、什么凝聚力都他妈是狗/屁！你这小家伙真是有趣的很，若是出身好，的确很适合去做政客啊！”卡兰随即也笑了，他心中大石头彻底落了地，看来乔辉的威逼利诱都是表面的，纯属疯子寻找乐子的游戏，而至少自己目前并没有性命之虞。“滚吧！别傻站着了，这次就这么算了，下次看你还能拿什么理由来搪塞我。”乔辉回到办工桌后落座，挥挥手示意他退出去。卡兰掉转身，缓慢的朝门口走去，却不知是因为站的时间太长，还是刚刚过于紧张，他偏离了门的距离约有四五十公分，一伸手没有摸到门把却触摸到了墙壁。卡兰心中一惊，果然，身后传来少校的询问声：“怎么？瞧不见大门开在哪里了吗？”卡兰瞬间冷汗都下来了，真是功亏一篑！怎么会临了失误了呢？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脑海中乱成一团。好不容易掰出一套说辞才稳住了乔疯子，结果没想到最终还是露出了破绽，无论他多么令乔辉感到有趣，乔辉都不会容许个瞎子废柴再活下去的！稳住！稳住！他深吸口气掉转头，凝视着乔辉发出声音的方向，很自然的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报告长官，您总是能逼迫的我没有退路啊，长官。”乔辉大笑倒，他喜欢看到别人在自己面前趋于弱势，卡兰的聪明和狡诈以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畏惧都令他非常享受。于是卡兰顺势摸到门把溜了出去，关上门他靠着墙壁缓缓的吐出了口气。与此同时，即将被乔辉少校写进报告中去的特鲁克群岛附近海域，一个闪动着荧光的空气球体从海平面缓缓下行。狐狸雪崩趴在空气球内晃动着大尾巴，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暗黑的海水中，受了伤的变种海鳗蛰伏在海底的白沙中，被荧光发亮的空气球惊到了，瞬间抬起了上半身。看到海鳗，小狐狸雪崩骤然欢腾起来，它的四条小短腿在空气球内乱蹬一气，驾着空气球就朝海鳗游去，而海鳗却浑身发僵，那双细小如缝的眼睛也似乎瞬间瞪大了一圈，它钻出沙层掉头就跑！漆黑的深海底部，闪着荧光的空气球飞快的追击在海鳗身后，持续了近二十多分钟，距离也越来越近，最终突然那球体一闪，瞬间消失，从海鳗正前方的位置出现。狐狸雪崩大嘴张开，以惊人的尺寸兜头吞下了海鳗，随后它满意的打了个饱嗝，便又驾着空气球朝海面上浮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