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春日乍雨、仲夏惊雷。闻希执耳中轰鸣, 邵遇一句话便将他勾在原地。和近一个月前的情形好似颠倒。如今换做了邵遇神志不清地在吻他颈侧。可他没有反抗,单膝跪在床边,缓缓伸出宽大的手, 将邵遇整个人紧紧箍进怀里, 任他胡作非为。邵遇浑身绵软无力,但闻希执单手搂住他的腰, 完全足够他毫不费力地悬挂在闻希执身上。邵遇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加上他身体敏感,意志力也不是多么坚定,又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酵, 他早失去了自控能力。但他潜意识里知道身边的人是闻希执,而闻希执不会伤害他。邵遇热得发烫, 心中也焦躁得紧, 那种抓挠不到也无法纾解的感觉太过难捱,可闻希执身上却像凉玉, 叫他不能放开。邵遇本能寻求温凉, 但脖颈那一小块皮肤渐渐不能满足他,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掀开闻希执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试图去探索更广阔的领域。闻希执肌肉紧实、腹肌块垒分明, 触感很好。可这还是不够,邵遇额头抵在闻希执肩胛,胸膛不住起伏, 眼睛水雾缭绕,脸蛋泛起潮红, 微湿的头发贴在脸上。他嘤咛出声:“难受, 怎么办,呜, 我好难受,你帮帮我。”闻希执浑身僵硬,手臂上青筋显现,显然也在忍耐。再开口时嗓音沙哑,他眸中翻涌着风暴,他按住邵遇在他身上游走的手,压着情绪问:“我是谁?”邵遇没想到会被阻止,他微微仰头,嘴唇扫过闻希执的下巴,他着急地回:“闻希执,是闻希执。”“对,闻希执。”他站直身子,同时一下将邵遇抱了起来,邵遇突然悬空,唯一的支点只有他,他蛊惑着问,“只有闻希执才能帮你,别人都不可以,是吗?”邵遇连抱住闻希执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他晕晕沉沉,凭着本能回答:“……是。”闻希执得到满意回答,放开他的手,握住邵遇的大腿,将他整个人往上抱了抱,转身往浴室走去,同时回复:“好,那就帮你。”邵遇软软地任他抱着,听到这里,心中迷糊又放心,短暂地晕了过去。但闻希执抱着人经过正对着床面的电视柜时,忽地目光一凝,他偏头一看,发现柜体角落隐蔽处竟藏有一个微型摄像头。闻希执眉眼一眯,眼底划过一丝狠戾。他一把暴力扯过摄像头,扔在脚下踩了个稀碎。只是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更在乎的人,还没空处理这些细枝末节的破事。他将邵遇抱进浴室,环顾一圈,发现浴室里并没有那些惹人厌恶的窥视物之后,一边欣赏邵遇脆弱精致的模样,一边将浴缸放满了热水。邵遇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被水一润,便贴在了身上,若隐若现地包裹着粉白的皮肤。闻希执将邵遇拉过来抱在怀里,微微低头,指尖碰了碰他细腻泛粉的脸颊。邵遇嘴唇色泽红润,微微张开,好像在邀请人一尝甘甜,很难不让心猿意马。闻希执的手指攀到他唇边,情不自禁用力按了按。许是他动作恶劣,加上突然进入温暖的水域环境,邵遇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邵遇其实看不太清,脑子也像被糊住,思维几乎停滞。可他在朦胧灯光下晃到闻希执面如冠玉的脸,感受着两人之间无缝相接的距离,他不仅毫无抗拒,胸口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躁动。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才是能够引诱他的模样。最终邵遇大脑听从身体的指示,微微动身,带得浴缸中水纹纵横,泛起淋漓的声响。邵遇一仰头,咬上了闻希执的喉结。属于男人的喉结。闻希执似乎也没料到他这个举动,闷哼一声,连指骨都连带着发了抖。而他知道此刻邵遇估计已经忍到了极限,近距离的接触最能直观地感受他的反应。于是闻希执也不再慢慢折磨他,一手捏住邵遇的手臂,另一只手缓缓顺着腰线探了下去。衣冠楚楚,余音靡靡。……第一次动**结束时,闻希执单手搭在浴缸边,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趴在他怀里缓神的邵遇背上。以邵遇现在的状况,泡久了容易生病,于是他也没管自己什么情况,将邵遇打横抱出浴缸。扯过一块毛巾搭在他头上,又替他剥下湿透的衣服,换成浴袍。若非担心他着凉,闻希执的动作势必还要慢上许多。头发吹干后复又将人抱回**。可邵遇的状况似乎并没有变得更好,经过热水一泡,反而整个人都变粉了,随之而来的,是更剧烈的反应。他一沾床便蜷缩起来,后脖颈那块骨头凸出,衬出一股截然不同的伶仃味道。而许是方才闻希执的手法开启了邵遇的新领域。总之他觉得那样做会没那么难受。再加之此刻他没摸到人,便也不黏着找闻希执了,他紧闭的睫毛颤抖,攥紧被子的手指松开,鬼使神差地缩进了被子里,一副准备自力更生的去势。闻希执将房间里的空调温度调高,大灯关闭,唯独留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烘托出一室缱绻。他掀开邵遇身上的被子,握住他细瘦的手腕,将人拉起来,在他耳边轻声询问:“阿遇,不是说让我帮你?”闻希执温柔地指责:“你怎么说话不算数。”邵遇却像没听懂,想要挣开他。最终闻希执扯来方才的浴巾,将邵遇的手腕捆住,又将几个枕头垫在他腰后,让他可以舒服地半躺。他侧身覆在邵遇身上,距离很近,伸手刮了刮他的鼻梁,声音里氤氲着劝诱:“乖,换个方法帮你。”说完缓缓退开,直退到了邵遇曲起的腿边,闻希执笑了笑,毫无芥蒂地俯下身去。邵遇倏然受了巨大刺激似的,扬起脖颈,眼里透出懵懂的空茫。……这一场‘帮忙’费时历久,邵遇最终耗尽力气,从躁动归于平静,沉沉酣睡了过去。邵遇一觉无梦,睡得极好,意识回笼时已不知今夕何夕。他眼睛没睁,手率先从被子底下伸了出来,想去枕头底下摸手机。但却摸了个空,邵遇一翻身,想试试看另一边有没有,手一搭过去,不妨触到了一片细腻紧致的皮肤。与此同时,邵遇睁开了眼睛,入目便是闻希执无比优越的侧脸。再往下,则是他半敞的胸膛,看得出来,什么都没穿。那一瞬间邵遇立刻从迷糊到清醒,大脑应激似的发出警报。他十分惊恐地半抻起身子往后退开,然后更惊奇的发现,他居然也什么都没穿!邵遇恍惚以为回到了初见闻希执那天晚上,就好像他俩将那晚上没做的事终于续上了似的。可邵遇仅仅卡顿一瞬,完全不像那次一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回他渐次清楚地回忆起了前情。那些画面像幻灯片似的在他脑中回放,仿佛在争先恐后地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徐贺的离开、闻希执的到来、他缠着闻希执央求他给自己‘帮忙’……邵遇愣怔在原地,眼前不断闪过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情景,越回忆越崩溃。想到细节处,他更是立刻使劲摇头,试图把脑浆摇匀,手动给大脑打上马赛克。不能想,不敢想,不要想。邵遇抱着被子,实在没脸面对。可他刚生出逃跑的心思,还没来得及动作,一旁躺着像个睡美人的闻希执缓缓睁开了眼。邵遇动都不敢动。是以闻希执一睁眼看见的便是邵遇僵硬地半坐在旁边,满目惊惶地望着他的模样,见他看过来,还不受控制地抖了抖,然后立刻把被子拉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颗脑袋,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闻希执努力压制住到嘴边的笑意。他图的是经年日久,并非当下片刻欢愉,所以他‘帮忙’的时候忍住了,此刻也一样。闻希执跟着坐起身,被子随之滑落,露出他抓痕斑驳的胸膛。邵遇简直不忍直视。闻希执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邵遇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便见闻希执呼出一口气,努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甚至还回头对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只听闻希执对那些事只字未提,只是问他:“您有没有哪里感到不适?”没有,很舒服,通体安泰,除了有点发软。不过这话邵遇不敢说,说了谁都明白,这些都是闻希执的功劳。虽然闻希执已经很体贴,给了他一个顺坡下驴的台阶,可邵遇还是越看他脸便越烧得慌。根本就不可能装作无事发生好不好!但邵遇也确实没有做好那个心理准备去坦诚地提及这件事,情急之下,他只能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来?”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嗓子像个破锣似的。他以前得咽炎的时候都没这么离谱!可他又不敢闹出大动静,否则这一切都在引导他们回忆那些引人遐想的场面。于是只能默默努力清嗓,顺便等待闻希执的回答。但闻希执却突然掀开被子,从床边站了起来。劲瘦的躯体一晃而过,邵遇赶紧捂住眼睛,好像生怕再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闻希执动静很小,不知道在干什么。没一会儿他忽听闻希执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喝点水吧。”邵遇一愣,手指分开一条缝,他小心翼翼地从缝里看出去,发现闻希执已经穿上了浴袍,手上正拿了一瓶开了盖的矿泉水递给他。他真的好细心。邵遇放下手,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去接,小声地说:“谢谢。”闻希执笑了笑算是应了,跟着才回答他方才那个问题:“在停车场碰见赵先生离开,他说您跟着就下来,可我等了一会儿您一直没来,我便擅自上来找您了。”原来闻希执送他来了之后真的没有走。邵遇第一反应便是这个。紧接着便是一阵后怕和庆幸。幸好闻希执没走,也幸好他上来找了他。邵遇此刻心绪有些混乱,便没想到去问闻希执是怎么找到这个房间的。其实当时闻希执在赵西山走后,一开始倒没察觉异常。因为他知道邵遇不喝酒,那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况且赵西山离开时的表现也很正常。所以闻希执只坐在车里,惯例茶里茶气地给邵遇发消息。【您结束了吗?】【我没有去转转,我在停车场等您。】【我没有催促您的意思,只是担心您叫车不方便。】【我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您如果不累,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去转转,好吗?】可他发了几条,每条间隔时间也不短,但邵遇却一直没回他。邵遇很少这样,基本都是看到就回复。于是闻希执便给邵遇打了一通电话,可是邵遇仍然没接。闻希执眉头微蹙,渐渐品出了一丝不对劲。他拿着手机下车往酒店里走,却没想到刚进大堂便看见徐贺从电梯间出来,神色慌张异常。但没一会儿眉间又显出懊恼,似乎想转身重新进电梯上楼。总之在原地纠结徘徊了好一会儿,看起来很是奇怪。原本闻希执都快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只记得这人当年总爱模仿他,这个他倒不怎么介意,便也完全没放在眼里。还是之前邵遇同他提起过他一次,他刷到相关词条时才又复习了一下他的脸。是以此刻见到他才第一时间认了出来。闻希执一边继续给邵遇打电话一边往里走。可就在此时,熟悉的铃声居然从旁边响了起来。那是邵遇给他设置的专属铃声。闻希执眉目瞬间冷肃下来,偏头一看,赫然发现邵遇的手机竟然会在徐贺手里。此前邵遇出于莫名其妙的安全观念,给闻希执的备注不是名字,而是代号‘国际金融系西西同学’,看起来就像邵遇的某个校友。是以徐贺此时也没有察觉异常,只烦躁地按掉来电铃声。但下一刻,他手里的手机却被一股大力抢夺,连带着被抢走的,还有手里的房卡。徐贺吓了一跳,抬头却发现对方戴着帽子口罩,遮得严实,唯有身形看起来有些熟悉。他一怔再回神时,对方却已经进了电梯。徐贺本就做贼心虚,那也不是他的手机,此刻哪里还敢大声嚷叫,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但随之注意到的,却还有对方帽檐下像毒蛇一样绞缠着他的沉冷目光,好像他死期将近。闻希执按照房卡上显示的楼层找上去时,一进长廊便发现有一间房门口的花瓶倒地。他便直直地跑了过去。接下来发生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而闻希执见邵遇并没有要和他提及徐贺的意思,正好,他也不想提,这件事他要自己去处理,于是同样隐了过去。他从一旁拿起邵遇的手机递还给他,只是说:“我在外面捡到的,这是您的手机吧?”邵遇没想到这么巧,手机找回免了他换新手机和新卡的麻烦,见状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赶紧接过:“谢谢,是我的。”说完之后便没了话题,空气突然安静。邵遇眼睛四处乱瞟,看天花板看吊灯看窗帘,就是不看闻希执。“您再休息一下吧。”闻希执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现在买两套新衣服。”邵遇:“!!!”他忽然想起浴缸里的那一幕幕。他们俩原来的衣服,想必已经皱得像咸菜一样不能看了吧。不过闻希执突然说这个,是想问他的尺码吗?邵遇红着耳朵,回道:“我穿均码就行。”闻希执看他一眼,那眼神却显得颇有深意,就好像他完全了解邵遇穿什么尺码一样。不过……用手臂丈量过,或许真的知道。邵遇脑袋不住冒烟,默默地又缩回了被子里,掩耳盗铃虽然可耻,但是暂时有用。不过被子里有些闷得慌,邵遇许是太过劳累,闷着闷着居然又闷出了睡意。好在没一会儿客房门铃响了起来,邵遇这才复又清醒。他听着服务生的‘您的商品’回神,紧接着闻希执关门走进来,将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了他。给他之后,闻希执不等邵遇为难,十分绅士地转身去了外间小客厅换衣服。邵遇如释重负,这才赶紧起身,抱着袋子一闪身进了浴室。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邵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臂上和腰腹间都是指印,他想起什么,有所预感地低下头,不出意外地发现腿间果然也有!而这些星星点点的痕迹便是在反复地提醒着邵遇几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邵遇头一回觉得他自己这种易留痕体质简直烦死了。能不能忘掉啊!最终邵遇坐在浴室里冷静了很久,才磨磨蹭蹭地穿好衣服。等他出去时,闻希执已经在客厅等了许久。见他出来,才站起身,问他:“您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冷静无效,邵遇一见到他就心情复杂,即便闻希执已经做到了十分体面,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于是邵遇低着头躲闪开闻希执关怀的目光,只低声随口应了一句:“不用。”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闻希执倒也不逼迫他,点点头应道:“那我们先回去吧。”见邵遇没有异议,他便进浴室将两人的脏衣服装进口袋,一并提走。邵遇默默跟在他身后,心里却在想着,他今晚还是不回去了吧?否则回家之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未免也太过窘迫。两人一道进了电梯。直等电梯到了楼下大堂,邵遇却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许是注意到他情绪过于低落,闻希执想了想,竟主动开口提了自两人醒来之后便一直默契略过的事:“您不用放在心上,没什么的。”邵遇闻言一顿,但许是被戳中心事,一贯想得开的人心中竟倏地冒出了一股烦躁。倒不是针对闻希执,只是针对这件突如其来的麻烦事情。邵遇不想把情绪带给闻希执承受,但他知道这样下去他恐怕会控制不住,于是趁机便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出去转转。”此时已经将近夜里十点,若是平常也就算了,但此刻闻希执显然不放心他一个人,不禁便问:“您去哪儿?”邵遇压着脾气往前走,尽量正常地回道:“鹭湖,我爸妈那儿,我顺便回去看看他们。”“明天再回不行吗?”邵遇摇头,越走越快:“不行,你先回家吧,不用跟着我。”邵遇心思不属,差点撞到一个人,闻希执眼疾手快地拉住邵遇的手腕扯了一把。待那人走远后也没放开,反而越发虔诚小心地握着。邵遇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只莫名觉得闻希执今晚对他管得似乎有点宽。偏偏此刻闻希执又好像看不懂眼色似的,继续说:“那我送您过去可以吗?”这话不知怎的突然触到了邵遇的点,真让他有点恼了,语气便不自觉重了一点:“闻希执,我都说了让你先别跟着我,让我静静行不行!”他此言一出,闻希执果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小心开口:“您……生我的气了吗?”邵遇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而他也见不得闻希执在他面前如履薄冰的模样,并且他知道今晚的事闻希执没有一点错,可他还是忍不住焦躁。“不是,哎呀——”这回他解释的话没说完,余光却突然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们这边,他下意识便住了嘴。一偏头,却和站在大堂不远处的裴翊对上了目光,裴翊扶着像是醉了酒的段星敛,正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目光还落在了他和闻希执交错的手腕间。邵遇没想到能在此处碰见他们,尤其他刚刚还做了坏事,于是陡然心虚,下意识便用力将手腕从闻希执的掌心撤了出来。他这态度像极了急着撇清干系,闻希执看着自己悬在半空没有落点的手指,似乎有些没有想到邵遇会这么对他。但邵遇却不止如此,他一见到那两人,立刻便舍下了他,朝他们跑了过去。看见喝醉的那个没站稳,邵遇还十分紧张地去另一边搀扶。几人浅浅交流几句,很快并肩往外走,徒留闻希执留在原地。临走之前,邵遇只远远同他飞快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好像同他分开是种解脱。闻希执注意着邵遇同他们亲密相处毫无间隙的背影,神色逐渐爬上阴翳。可闻希执知道他们是此生不会分散的好朋友,如果进展顺利,他以后也要认识他们,所以他即使嫉妒,也要克制。但不良情绪总需要有个发泄的地方,闻希执可不是那种会让自己憋屈压抑的人。于是他歪了歪头,周身戾气愈显,提步往外走进夜色,拨出电话冷声询问:“徐贺现在在哪儿?三分钟之内回复我,再帮我准备些‘礼物’。”-而那边邵遇和裴翊将段星敛扶到车上之后,才得知裴翊他们今天晚上正好在这边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他们聊了几句其他的,原本邵遇以为以裴翊的性格不会多问什么。可谁知裴翊竟忽地语出惊人道:“闻希执是不是你以前喜欢的那个明星?”邵遇猝然听到闻希执的名字竟然从裴翊嘴里蹦出来,吓了一跳,过了半天才想起自己以前高中时经常在裴翊耳边念叨,估计他忽然想起来了。这事儿他否认不了,于是只能支支吾吾回答:“是……”紧接着他便迎来了裴翊如炬的探究目光。邵遇有些懊恼地低下头,小卷毛都耷拉下来。上次在家就差点被裴翊撞见,这次又被碰到了,大概这就是天意吧。好在裴翊顾忌着车里还有代驾的司机,暂时没有多问,也给了邵遇思考的时间。邵遇知道今天瞒不过,总是要给裴翊一个解释的。原本他还能信誓旦旦地和裴翊说,他们就是简单的偶像粉丝、顶多再加点单纯的资助或者室友关系。裴翊不像他那仨发小那么难对付,听过之后不会刨根究底。更何况那本来也是事实。可是今晚,他刚刚和闻希执做下了坏事,发展出了一些不太健康的走向。简而言之,现在要素齐全,他和闻希执几乎坐实了包养关系。邵遇一想到此处,满脸欲哭无泪,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啊。等司机将车开回南山庭,下车之后,即将分别之时,邵遇知道自己再鸵鸟不下去。他看了看段星敛,还醉得不省人事,对他而言状态良好,于是他一咬牙,直接一步到位,和裴翊说了实话。“我、我包养了他。”饶是裴翊都没想到一向乖巧可爱的邵遇会突然放出这么一个重磅消息,他扶着段星敛的手一重,不小心掐了他一下。段星敛眼看着就要转醒,邵遇吓得不轻,十分紧张地看着他们。好在裴翊领会到意思,及时捂住了段星敛的耳朵,他这才又继续醉着。邵遇稍稍放心,可他知道裴翊和他们仨一样,总是宠着他向着他的,有什么问题肯定会先找别人的原因。但他并不想裴翊因此对闻希执有什么意见,于是不禁央求道:“裴翊,其实他人特别纯洁善良,我也没被骗,你不用担心我,而且我一开始真的只是好心,但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反正你先帮我瞒一下,好不好?”谁知裴翊听到他这话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毕竟他见那人一看就不简单的样子。可裴翊见邵遇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也不忍心质疑,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于是便点点头,没再多提,只让他保护好自己就行。邵遇使劲点头。而裴翊一向一诺千金,他既然答应,即便是段星敛他也不会说。邵遇想,还是等他处理好他和闻希执之间的关系,再自己告诉他们吧。不然瞒久了也不是个事儿。等裴翊和段星敛进电梯上楼之后,邵遇也出了地下停车场。他在小区花园里望了望他自己家的楼层,却发现灯没亮,闻希执怎么还没有回来?邵遇掏出手机下意识想问问,也是此时才看见了闻希执先前给他发的几条消息。他看着看着,几乎能够想象到闻希执当时在酒店楼下等着自己的模样。邵遇不禁心想,他难道真的喜欢自己吗?所以他才愿意替自己做那种事?可一旦想到这个可能,酒店房间里发生的那些事就显得愈发难以释怀了起来。邵遇狠狠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兜里,哭丧着脸出去打车回了鹭湖。燕城繁华,即便临近午夜也仍然霓虹如织。邵遇头靠在车窗上,有些出神地望着窗外。连跑车呼啸而过的声音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眼见那辆跑车越开越远,暗色的车身像划开黑夜的闪电。只是看这车的速度,能明显感受到主人似乎并没有拥有好心情。车上,闻希执按着助理发来的地址,一路将跑车风驰电掣地开到了江边的一个酒馆。他最后一个漂移,直接将车停在路边,车身未稳,他便长腿一迈,已经开门下了车。闻希执径直走向目的地,他一进去,刚被打了招呼的领班便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迎接。晃眼对上闻希执好似煞星的眼神吓了一跳,即便对方戴着口罩,他也没敢多看他的脸,随即只听对方扔下一句:“除了徐贺,清场。”之后闻希执便径直走到了窗边,在夜风中点染一支烟,却没抽,任它忽明忽灭地闪烁。这家酒馆是个高端消费场所,来的人多半都有点家底。可十分钟之前这家酒馆的幕后老板亲自打了电话给领班,让他待会儿见到对方,无论是何要求,什么都听;听完之后,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说。语气严肃,他便知道要来的是尊大佛。是以此刻他丝毫不敢怠慢,发动所有员工一起给喝酒玩牌的客人赔礼道歉,但请他们离开的态度却不容拒绝。一阵喧嚷骂咧之后,酒馆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窗边的闻希执,以及外面露台上买醉的徐贺。闻希执掐灭烟头抛进垃圾箱,单手插进口袋,一步一步悠闲地朝对方走了过去。徐贺今天计划失败,原本就很不甘心,尤其他越想最后那个抢他手机的人越像闻希执,心中恨意便越发升腾。可他无处发泄,只能来这家常来的酒馆喝酒。“人都死了吗,怎么一点逼动静都没有!”徐贺把酒瓶随意一甩,发疯的模样和寻常的清纯人设大相径庭。也是此时,他忽然意识到这里好像过分安静了些。他反应不太灵敏地一回头,发现此处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徐贺忽然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酒都醒了不少。可他再定睛一看,正见一人朝他走了过来,身形和下午那人很像,衣着却不同。但对方不给他猜测的时间,抬手便将口罩摘了下来,露出一张徐贺梦寐以求却始终模仿不像的脸。是闻希执。徐贺怔愣一瞬之后立刻笑开,连装都不装,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开口:“闻希执,果然是你,你不是退圈了吗,又复出干什么?日子过得太狼狈,到头来发现还是娱乐圈好混?”“呵,你真是个扫把星,你一回来我就没好事。”这话并非徐贺瞎说,而是他深埋心底多年的隐恨。当年大选,粉丝们就说他处处不如闻希执,是闻希执的赝品,分明最开始受到关注的人是他,闻希执才该是那个赝品才对,可是资本却也不那么认为,什么资源都是闻希执挑剩了才能轮到他。这种憋屈的日子他过了几年,结果真叫他熬出了头,闻希执突然宣布了退圈。但他万万没想到,他舒心的日子才过了多久,闻希执居然又回来了。而他一回来,他又开始不顺起来,上次那个男一资源,若不是闻希执得罪了蒋齐鑫,本来就该落到他头上,结果却因为他就这么没了。后来他就因为谈戏,把自己喝进了医院。原以为因祸得福,可以认识邵家公子这么个人物。却没想到,连这邵家公子居然也是闻希执的粉丝!徐贺当时恨极了,凭什么所有人都青眼于他,凭什么他到哪里都逃不开他的阴影。原本徐贺没想对邵遇怎么样,可是和闻希执一争高下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心思,最后导致他恶向胆边生。其实他也算做足了准备,如果邵遇对他有意,那么他就顺理成章地攀上去;就算没有意思,他录下视频,明里暗里总可以威胁到点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是最爱面子吗,想必不会同他鱼死网破。可事情偏偏就是不如他的意,各种地方总是要出岔子。此刻徐贺看见这一切不顺的源头,而在这一瞬间他不知道串联想到了什么,突然又道:“怎么?今天你借了我的东风,睡没睡上邵家公子啊?”“哈哈,你是不一样,有这么一身皮/肉,很难不混出头。”“以后红了,可别忘了来谢谢我。”闻希执却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走到他近前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闻希执从不在意邵遇之外的人的那些怨怼和爱憎,他也从不将别人的极端放在眼里,拿他姐姐的话来说,谁又有他乖张猖狂无法无天?他今日屈尊来此处,只因为有仇报仇。闻希执半低着头,拿出一小管粉色的药剂在指间把玩,神色漠然,像索命的鬼,他沉声直言:“你自己喝,还是我灌你喝?”徐贺在看清他手里拿的东西之后,瞳孔渐渐放大,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几个小时之前,他便倒了几滴在邵遇的杯子里。也是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他和闻希执之间身形的差距。徐贺下意识往后退去,慌道:“你、你要干什么?”可他没一会儿就退到了露台角落,身后是宽阔难渡的江水,他恐惧地回头看了几眼,又再看回闻希执。只见闻希执此时从口袋里抽出一副橡皮手套,一边慢吞吞地往手上带,同时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看来是要我灌你喝,行,那我忍忍。”徐贺身后紧抵着栏杆,惧怕越盛,他惊骇地警告:“你不要乱来,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殊不知自己先前也做了类似的事。闻希执勾起半边嘴角,笑得毫无感情,无所谓道:“悉听尊便,欢迎尝试。”有那么一瞬间,徐贺都在想,他这样有恃无恐,是不是邵家公子叫他来报复他的。可他注定不可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徐贺本身力气小,又喝了酒,浑身乏力,是以闻希执几乎都没让他碰到自己的衣角便制住了他。他戴着手套的手捏住徐贺的下颌,轻松地将药液灌了进去。对于徐贺愤恨的目光视若不见。灌完之后将人像扔垃圾一样往旁边一甩,无视徐贺的呛咳,毫不犹豫地回身离开,同时嫌恶似的将手套扯下来丢进垃圾桶。走进酒馆里,他看了那战战兢兢的领班一眼,随口吩咐:“把他手机收了,送到你们楼上404。”“派人看着门,不让他出去;但他如果要人,有愿意的可以放进去。”那领班闻言一顿,他们这里和酒店差不多,很多时候有客人醉了也会在这里休息。可404房间,刚刚他眼睁睁地看着人进去安装了微型摄像头。而他就那么一瞬间的思考,闻希执便看了过来:“有问题?”那领班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摇头:“没、没有。”“那就去办。”闻希执说完,便不再管身后事,大步离开了酒馆。他许久不做恶人,如今一来,竟还有些手生,仅仅只是做到了以牙还牙的地步而已。他想,大约是和邵遇待久了,他那么可爱,连他也被影响得心慈手软起来。不过经此一事,他原本有些郁卒的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他将跑车随意扔在此处,换上寻常温和的面容,打了个车往南山庭去。那是邵遇给他的家,即便邵遇估计不在,他也不能将坏心情带回去。-而他这边发生的事邵遇一概不知,他回到鹭湖之后,白苏岚和邵鹤松都很惊讶他怎么回来了。但见他心情好像不太好,老两口都没多问,让他早早地去休息了。邵遇回到房间,快速冲了个澡。他本还想问问闻希执回没回去,可确实是开不了那个口,便始终没问。夜深人静时,一贯准时作息的邵遇却罕见地失了眠。他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不止是今天,还有之前的许多。其实有那么一瞬间,邵遇曾控制不住地想,闻希执今天那样对他,是不是故意的?毕竟闻希执不是说喜欢他么,那这岂不就是遂了他的愿。但邵遇转瞬又否定了自己,他想,不能这样恶劣地揣测闻希执。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闻希执反而帮了他。并且那过程中邵遇虽则意识模糊,但他也记得,闻希执全程服务于他,多余的事一样没做,连趁机讨一个吻都未曾有过,分明这种时候做什么都名正言顺,可闻希执却没有,他是那样堂堂正正。反而是他自己,欲望上脑,什么都不管不顾,一直勾着闻希执不放。就这,他此前居然还言之凿凿地同闻希执说他是直男。自从知道闻希执喜欢他,他还始终心有防备,甚至想着把人尽快送去剧组。而今晚事后,他居然更是没有控制住,向闻希执发了脾气。如此种种,邵遇觉得他完全将他和闻希执想反了,闻希执分明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而他自己才是不做人的那个人。所以邵遇今晚归根结底是在气他自己。他在深夜里叹了许多气,勉强入睡之后,连梦里的小人儿都在嘲笑他‘你直个鬼。’邵遇差点没吓醒。最后他在鹭湖一连住了三天,白苏岚试探着问过他好几次怎么了,可邵遇哪儿好意思说,只能糊弄着说是写论文实在太辛苦。可这几天闻希执一直没有找他,他退缩起来便没了尽头。直到这天段星敛突然来问他,怎么好几天都没在南山庭见到他,问他去了哪儿。邵遇便知道,这是再也拖不下去,再拖下去所有人都该一起来拷问他了。好在邵遇冷静了几天,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感觉好受了一点。他给自己打气,心想,没什么嘛,回去走一步看一步吧,闻希执人这么好,肯定不会让他为难的。如果闻希执生了气,那撒撒娇应该可以吧?他最擅长这个了。可谁知等他磨磨蹭蹭地回到南山庭时,家里却没人。邵遇一开始还害怕突然撞见闻希执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现在他把屋子里里外外全都找了一遍,连橱柜都翻开了,确实没看见闻希执的人影。没听说他最近有工作啊?邵遇心中莫名有点慌张,这种慌张在他发现闻希执的行李全都不见了之后,成放射倍数增长。闻希执的衣柜里真的一件他的衣服都没有了,鞋子也都完全清空。当然,闻希执带过来的东西不多,可他也没想到少到这个地步,他居然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与此同时,邵遇脑海中不知不觉地便浮现出当时方艾和他科普的那些狗血金主文的套路。到现在的发展应该是,主角受到伤害之后心灰意冷,放下渣男断情绝爱,从此消失不见。邵遇想到此处,泛起一阵恐慌,顿时顾不得其他,赶紧掏出手机给闻希执发消息。【你去哪儿了?】可是很快,便显示消息发送失败。邵遇见状,脸色‘唰’一下变了。一个念头终于成型,靠,闻希执他竟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