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没过两天, 邵氏总部的任命书直接下达树梢传媒。此前赵西山已经在公司明里暗里散布过这个消息，是以公司上下不多惊讶，对于邵氏太子爷的到来做好了心理准备。邵遇也没多加耽搁, 隔天一早便准备去树梢传媒露个面。他去的时候, 赵西山已经在楼下等待，一见他便迎了过来。“小少爷……啊不, 邵总。”赵西山给了邵遇一个wink，油嘴滑舌道，“以后我可就跟着您混了。”“得了赵哥，你别这么油腻。”邵遇笑出声, 拍打了一下赵西山的肩膀，“以后你多提点我才是。”邵遇刚大学毕业时在外面和他家公司总共上过一年左右的班, 后来便接着读研去了, 工作经验不算丰富，需要赵西山帮忙的地方确实会有很多。赵西山倒也不含糊, 直接说：“那没问题, 您年底多给我发点奖金就成。”邵遇笑着应下，两人便一道上了楼。谁知他一上去，便被列队欢迎的阵仗吓了一跳。树梢传媒公司规模不大, 能算得上管理层的人都来了，大约二十来个。赵西山一一给他介绍过去，邵遇听后也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邵遇, 从今起担任公司的执行官，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如有经验不足的地方, 还请大家包涵。”邵遇长得显小又面善，话说得又客气, 一拨人各自对视，瞬间交换了不少心思。最终还是捧场地应和下来。而邵遇没有下马威的意思，同事之间的熟悉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建立，大致了解后便让大家散了。但他进公司群之后也没吝啬，发了一个大红包，同时通知人事，如果愿意聚餐，可以找他报销；如果不愿意，就一并折扣进奖金里。迎来全体员工的欢呼。至此，邵遇的上任仪式便进行得差不多。赵西山带他去了给他准备的办公室，环境和面积都不错，室内一面超大落地窗，展望出去是燕城鳞次栉比的高楼。邵遇笑笑，客气道：“麻烦赵哥，你费心了。”这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了解树梢传媒的艺人结构。娱乐公司的运营模式都差不多，没什么了解的必要，而公司拥有的艺人则是经营收入的核心。赵西山将名册给他的时候，一贯厚脸皮的人竟难得有点不好意思。邵遇原本还有些奇怪，看完之后却也陷入了沉默。他面色复杂地问：“咱们公司就这么几个艺人？”人少就算了，连一个叫得上名字的都没有。邵遇倒也不是只看重流量，可他翻了资料，实力派和老戏骨更是一个都没。他怀疑剩下这些艺人都是当初年少无知签了进来，到现在合约没到期，因为跑不掉而被迫留下的。他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赵西山口中的‘要死不活’是个什么状态。邵遇眼神飘忽，心中骤然萌生退意，他想，让闻希执签进来是对的吗？要不还是给他选个其他好点儿的公司？好在赵西山及时给予鼓励：“艺人可以签，资源可以拉，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邵遇勉强笑了一下，心想果然不做背调就冲动做下决定都是有报应的。但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来都来了。赵西山及时转移话题：“听您说闻希执愿意解约之后，我昨天便约了盈华的艺人总监见了面，看他的意思，闻希执解约不是难事。”邵遇先前也问过了闻希执具体情况，才发现闻希执和盈华签的并不是经纪全约，而是影视分约，时间也只有两年。而盈华的艺人约一向苛刻，动辄十年起步，基本相当于卖身契，他把这事儿说给赵西山听的时候赵西山也十分惊讶。“盈华的人估计是最开始见他条件好，想先把人签下之后再添加附加合同，不过没想到闻希执不同意。”赵西山顺势提起，又忍不住点了一句，“幸好他还留了个心眼儿。”“那当然，他本来就聪明。”邵遇莫名骄傲，如此回了一句。赵西山：“……”ok，fine。他继续道：“这也难怪盈华不给他资源，毕竟他这样的合同对盈华来说完全没有培养和投入的必要。”邵遇点点头，又问：“那赵哥，到时候直接以公司的名义和盈华谈解约，可以不再用闻希执出面了吧？”“应该没问题。”赵西山说，“到时候拟好合同他签个字就行。”闻希执目前基本没有商业价值，要挖他的人还是邵氏，盈华自知无法和邵氏的法务团队硬碰硬，当然愿意卖邵遇这个面子。邵遇闻言放下心来，这倒是比他预想的顺利得多。而赵西山既然和邵遇开了这个口，他也不含糊，第二天便直接去了盈华，将闻希执解约这件事给落实了下来。违约金也直接由树梢传媒对公转账给了盈华。数额不低，对树梢传媒而言是一笔高额支出，可这事经过邵遇审批同意，公司其他人纵有异议，也没有公然发表反对意见。没两天，闻希执的资料便出现在了树梢传媒官网，并且进入了重点艺人培养名单。至此，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而邵遇却并没有因此放松，接下来的当务之急，是他要给闻希执找一个像样的资源。如今他无论要给闻希执什么资源都变得名正言顺，此前出现过的那个想法又再度在邵遇脑中冒了头。他想，要不要给闻希执量身定制一个大男主剧本，作为他高调回归娱乐圈的礼物。不好的地方则是容易让闻希执陷入空降带来的争议。他正犹豫着，久没联系的徐微然突然给他发了消息，约他有空见一面。邵遇现在就有空，便直接给徐微然发了个养生馆的定位。徐微然来的时候邵遇正在泡脚，她也叫了个药草桶，在邵遇身旁坐下。邵遇额上泡得发了汗，眸色水亮，他笑起一双杏眼：“微然，你最近忙吗？”“有点。”徐微然大多时候柔和雅静，但此刻她看了看邵遇，突地幽幽问道：“小遇，你是不是和闻希执有别的关系？”邵遇立时一顿，眨了眨眼，没有回话。徐微然分析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上次我们在海云碰见闻希执的时候，感觉你俩之间有点怪怪的。”此前徐微然一直没多想，直到今天听说闻希执解约，去的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树梢传媒。再加之邵遇接手的消息。一个巧合或许是巧合，巧合多了便一定有其他原因。邵遇还试图掩饰：“是吗？你怎么这么想。”“我第六感很准的。”徐微然说，“当然主要还是对你以前喜欢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很难不联想。”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旧时同学。可邵遇听后不禁开始反思，他以前到底是多喜欢闻希执啊？怎么大家都记忆犹新的样子？好像他和闻希执再不发生点什么都说不过去了。但现在其实真的就没什么啊！不过邵遇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信。见他有点纠结，徐微然心下了然，而她和邵遇的关系一向是点到即止，她今天来的目的也不是这个。是以她没再多问，主动转了话题：“我是想说，我手里有个角色很适合闻希执，问问你看他要不要。”此前徐微然想着闻希执好歹是邵遇的爱豆，也知道冯海为人不怎么样，便替他留意了一下，只是没想到变动来得这么快。现在闻希执归邵遇管辖，所以她便直接来问邵遇。这不就是及时雨，邵遇听后眼睛一亮：“真的吗！什么角色？”“一部古装剧，虽然是反派，但故事线完整，人设很饱满，最重要的这是钱嘉导演的剧，班底和制作肯定没问题。”徐微然说，“这部剧我也会出演。”徐微然选剧本的眼光一向很好，听她这么说，邵遇自然心动，不过他被闻希执前两个剧组整出了一点阴影，总担心再有什么变故，不如自己投资来得稳妥。正巧徐微然又说：“不过我虽然给钱嘉导演推荐了他，但钱导一向严格，还是需要试镜。”这又是一个问题，如果试镜没过，会不会打击到闻希执？邵遇就像一个忧心忡忡的小棉袄。他犹豫着说：“我回去问问他吧。”徐微然一挑眉，注意到盲点：“回去？”邵遇不妨说漏，立刻抿住嘴，假装刚刚什么都没说过。徐微然笑着看他，看得邵遇莫名心虚。等邵遇回家将这件事告诉闻希执之后，没想到闻希执想都没想，立刻就答应了。“可能会很难哦。”邵遇提醒他，他不想闻希执吃太多苦。闻希执看着邵遇，很想揉揉他脑袋，他笑着陈述理由：“没关系，我不怕困难，更何况高付出高收获，能跟随钱嘉导演学习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这倒是实话，邵遇如果自己给闻希执组团队，除了资金丰厚，团队和剧本却未必能有钱导优秀。他看了闻希执一眼，只见他神态轻松坚定，似乎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邵遇心中蓦然一动，其实从最开始，闻希执就是一个干什么都能干好的人，他身上还有一股总不服输且乐于挑战的倔强，这些努力和执着都是邵遇不曾具备的，也是他最初会被闻希执吸引的原因。所以他没再劝解，转头给徐微然回了话。徐微然很快便给他发来了剧本，除此之外，还提醒了他一句，说闻希执这个角色要会骑马，钱导不接受替身。距离试镜还有十来天，如若通过，估计不久便会进组。邵遇深觉时间紧迫，都忘了问闻希执，即刻便给他报了马术训练班。这天闻希执的表演培训结束得早，邵遇去接他，直接便带他去了马场。邵遇不会骑马，但这家马场是方艾家投资的，是以他有会员名额。“你先去换骑装吧。”邵遇一将人带进去便说。闻希执有些疑惑地看他一眼，似乎没想到怎么会忽然来骑马。但他没多说，顺从邵遇的指示进了更衣间。邵遇则去给他匹配合适的教练。回来时正好见到闻希执出来。这家马场是高端会员制，除了马场大、马匹精壮之外，骑马装设计得也十分修身好看。闻希执上身一件白色内搭外加黑色马甲，下装则是黑色工装裤配黑色长靴，更显得他肩宽腿长，气质越发出众。邵遇目露惊艳，三两步跑过去，直白地夸赞道："真好看！"转而又羡慕地说：“我也想穿。”他以前不骑马是因为害怕，当然大部分有危险或者刺激一点的项目他都有点怕，所以一向都是持拒绝态度，专注养生一百年不动摇。但此刻他居然有些蠢蠢欲动。“你先去学着。”邵遇说动就动，想着不如就和闻希执一起学一下，“我也去换衣服！”说完一溜烟儿便跑了。邵遇换衣服大概换了十分钟，他一出来便直接步入马场。却在门口碰到他给闻希执找的教练。他刚想问不用看着教学吗？那教练便主动过来，无奈地说：“邵先生，您朋友的马骑得比我都好，还需要我带吗？”邵遇一愣，随着他的话语一偏头，正好看见闻希执骑着一匹帅气的黑马跨过高高的栏杆障碍，马匹长鸣，缰绳却牢牢握在闻希执手中。下一刻，闻希执似乎看见了他，在高头大马上对他绽起一个笑容。此时夕阳如血，磅礴的光从天边奔涌而来，簇拥在闻希执身后。他带着满身的光，向邵遇驰骋而来。‘砰砰砰’。在那一刻，邵遇几乎听到了心跳的声音。闻希执很快骑到他近前，分明是居高临下的角度，望向他的目光却十分柔和：“怎么突然想到要来骑马？”邵遇仰头看着他，眼睛里倒影着夕阳下的闻希执，他答非所问：“我以为你不会骑。”闻希执长腿一跨，潇洒地越了下来，走到邵遇面前，回答道：“会，在草原上骑过。”邵遇似乎能够想象那副场景。而闻希执看他换好衣服，一身骑马装束很是新鲜，不禁便问：“您要骑吗？”“我不会。”“没事，我教您。”邵遇眨了眨眼，其实他还是有些害怕。此刻教练的存在显得毫无意义，可闻希执显然比教练更加可靠。于是邵遇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他走到马匹前方，看着这么高一匹马犯了难，他的不会是真的一点都不会。最后按照闻希执教的方法好不容易上了马，他却僵在马上，一动都不敢动。马上的视线太高，风轻轻吹过，邵遇却有种不受控的感觉，他担心马会发疯而他控制不住。正巧马儿浅浅走了两步。邵遇惊了一下，顺势俯身，却又不敢去抱马脖子。他求助般看向一旁的闻希执。可闻希执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心中竟倏地起了一股恶作剧的欲望。他笑了笑，走过去看似要替邵遇牵马，却悄悄拍了下马尾。马的晃动幅度更大，邵遇越发紧张。“啊！”邵遇瞬间后悔，果然他就不该尝试，这实在难度太高。“没事的，您别紧张。”闻希执很坏，故意说，“它应该不会突然跑起来。”‘应该’两个字把邵遇吓得不轻，他不想骑了。可他准备下来时却发现了更难的问题。——他下不来。马匹在慢慢地走，马镫微微摇晃，邵遇一个纯新手，根本找不到下来的方式。他偏过脑袋，看向站在一侧他唯一能请求支援的闻希执，心中生出焦急。闻希执明知该见好就收，可近来他越发大胆，趁此时机，朝邵遇伸出双手，得寸进尺地问：“要不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