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邵遇的神情顷刻凝固。两厢寂静之下, 只有视频里越发不知收敛的响动，埋头苦干的声音以及酣畅淋漓的回应。这未免也太过猖獗了吧！邵遇一怔之后，手忙脚乱地把手机丢掉, 坐直身后又一个飞扑,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笔记本屏幕扣下。笔记本合上的一瞬间，世界终于清净了。但关掉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却像会回放的走马灯一样, 映在了邵遇明亮的瞳孔里。他看见被抱着的那一个仰着脖子喘气，汗珠沿着皮肤流下，一副……爽到要翻白眼的样子。邵遇大大的眼睛里充满大大的疑惑，有这么舒服？这是真实的吗？不可能吧, 演的吧？？“阿遇？”闻希执的声音再度不合时宜地从角落传来。邵遇满脸社死的窘迫，很不想面对, 他不情不愿地从沙发缝隙里捡起手机。他还是试图给自己挽挽尊, 于是满眼真诚地望着闻希执：“我刚刚在查资料来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跳到其他网站了！”他极力撇清自己, 为增加可信度, 他还特意反问：“我电脑不会中病毒吧？”他一本正经遮掩的样子太可爱，闻希执实在没忍住，偏开脸笑了起来。可邵遇见他这样, 摆明了知道他在瞎说鬼话，接着他又见闻希执握拳抵唇咳了咳，一副我看你接下来还要怎么编的样子。邵遇顿时有点恼羞成怒, 也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实在太过欲盖弥彰，一点都没有技术含量。他抿唇皱鼻, 重重哼了一声, 干脆迎难而上：“干嘛呀！我看看不行吗！”只要他足够理直气壮，闻希执能拿他怎么样。闻希执脸上的笑意收敛进了眼睛里, 同时一丝恶趣味油然而生。“当然可以，”闻希执声音放轻，询问，“好看吗？”邵遇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他做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无所谓道：“还行吧。”“哪里还行呢？”邵遇没想到这还需要观后感，他其实想结束这个糟糕的话题，可闻希执既然问了，那么先退缩的一定不能是他。他回答说：“气氛剧情什么的，都还可以。”“是吗？”闻希执眼神诚挚，一副当真好奇的模样，“那能跟我讲讲剧情吗？”邵遇顿时有些无语，不是，他就那么随口一说，而且这种片子到底能有什么剧情啊，猜也能猜到吧！他严重怀疑闻希执是故意想看他出糗，邵遇多少有点说不下去，他腮帮子鼓了鼓，咬牙道：“你要是感兴趣，那我发给你好了。”闻希执满脸无辜地看着他，体贴地说：“你是不是害羞了？你要是害羞的话，那我就不问了，这确实有些难以启齿，没关系……”他不说还好，一说就精准捏住邵遇的命门，邵遇为数不多的好胜心成功被激发。他可不想在闻希执面前表现得这么少见多怪，于是连忙否认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就是懒得说而已！”“这样吗，那还是说说吧。”闻希执笑看着他，眼神热切又温柔，“我想听您说。”邵遇其实根本没怎么细看，但箭在弦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就，就他俩是上司和下属关系，但平时在公司没什么交集，同事们都以为他俩不熟。”接下来的剧情很好猜，可闻希执就是不接话，只循循善诱地问：“然后呢？”邵遇嘴上逞着强，睫毛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脸也渐渐泛起红晕：“但他俩下班之后经常偷偷约、约在一起。”“接下来呢？”邵遇定定看着手机屏幕里闻希执的脸，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他模糊地回忆着刚才看过的内容：“呃，那个下属说他最近一直在健身，练得还不错，就说想试、试试新的花样。”闻希执声音低沉好听，表情和语气却很正常，说话时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什么花样？”“抱着……”最后那个c开头的字眼邵遇实在说不出口，而说到这里时，邵遇的脸已经红得不像样。闻希执听懂了，他点点头，像是非要暗示一些什么似的，他点评道：“这样，好像不算什么新花样。”……我也那样抱过你。闻希执没说后半句，可邵遇却自动在心里补全了。想到此处，邵遇突然感觉到什么，身子蓦然一僵。接下来闻希执终于把话题转到了邵遇身上，但问得却有些似是而非：“那你看着感觉好吗？”邵遇退到沙发扶手边靠着，曲腿抱住，他这会儿脑子开始有点迷糊，以为闻希执问的是片子里主人公的感觉。“应该挺好吧。”他最后看的那一眼，他们都那种表情了，能不好吗。但具体是什么表情，此刻邵遇一想，却发现根本想不起来，只有这么个印象。而更可怕的是，为什么他现在甚至完全记不住那两个主人公的形象，那个攻方的模样更是完完全全被闻希执给取代了。怎么回事！邵遇惊恐地想，要不要这么代入！可此刻再想起闻希执问的‘感觉’二字，他浑身似乎突然爬过一阵电流。邵遇咬住下唇，随手抓过旁边的一个抱枕放在腿间。而那边闻希执没再说话，这个折磨人的话题似乎终于结束。可这时更深夜静，四周没有一点声响，邵遇透过手机屏幕迎着闻希执专注凝望的目光，呼吸似乎都缠绕起来。这会儿邵遇终于明白，退缩自有退缩的好处，刚刚他就不应该逞强开这个头。现在及时止损应该还来得及吧？邵遇蜷了蜷身子，他也不能再继续看闻希执了，否则会变/态的。“后面我就没看了。”邵遇打算强行结束今天的视频，否则乐子更大，“我有点困，我想去睡觉了，你、你也早点休息吧。”但他手还没按上结束键，闻希执却看透了他似的：“真的是去睡觉吗？可是阿遇，你脸很红。”邵遇顺势反手摸了摸脸，没想到烫得吓人。他再抬眼看闻希执，见他表情轻松促狭，忽然意识到，他刚刚就是顶着这么一副样子和闻希执对话。闻希执……就是故意的。邵遇心跳蓦然快了起来，似乎也明白了闻希执此举的最终意图。邵遇缩在沙发拐角，声音有点发闷：“真的是去睡觉。”他眨了眨眼，继续说：“只要看不见你，我一会儿就好了。”邵遇此言一出，手机对面原本还算游刃有余的人几乎是倒吸了一口气，他微微拧眉，俨然也有了些许变化。“我本来没什么的，你非要我描述，害我乱想。”邵遇嘴角微撇，看起来有些无助，“闻希执，现在我怎么办呀？”闻希执脸上的表情也逐渐绷不住，肉眼可见地呼吸变沉。他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看他落荒而逃的模样。没想到害人终害己，他的感觉亦是来势汹汹，他头一次觉得，这将近两千公里的距离是那么遥远。不过，这倒也别有一番滋味。闻希执看着对面邵遇乖顺配合、像在等待他指令的模样，心绪越发澎湃。他再开口时嗓音微哑：“你洗澡了吗？”邵遇一顿，随即摇头：“还没有。”“那好，现在去浴室。”邵遇很听话，没多犹豫，即刻便起身往浴室里走去，他打开浴室的灯，再低头一看，那边闻希执也已经靠在了酒店床头。邵遇眼露迷茫：“然后呢？”“浴缸，放热水，脱衣服，迈进去。”闻希执下颌绷出锋利的线条，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指令，俨然他自己也已经进了状态。但邵遇这回却没急着动，他关怀地看向闻希执：“那你呢？你要怎么办？”闻希执半垂着眼，笑了笑，决定公平地将自己的掌控权交给他：“你想让我怎么办？”邵遇垂眸沉思，一副看起来很苦恼的模样。闻希执鼓励似的又继续：“你教我，我都听你的。”听完这话，邵遇终于抬眼，可与此同时，他眸中却划过一丝与先前的无助截然不同的狡黠。闻希执眸色一顿，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他便见邵遇径直走出了浴室，他坐到床边，对闻希执吐了吐舌头：“那你接下来什么都不准碰了，现在就给我去睡觉！”“我早就洗完澡了，才不要现在洗。”见闻希执怔住，似乎对这猝然的转折有点没反应过来。邵遇见他这样，突然有点心虚。他有点底气不足地说：“你、你先逗我的。”好在闻希执接受很快，他吁出一口气，望向天花板，只是问：“那刚才那话，也是骗我的吗？”邵遇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闻希执问的是那句‘只要看不见你，我一会儿就好了。’邵遇脸蛋红红，他诚实地摇头：“不是。”这是真的。他的冲动来源于闻希执，只要脑子里没他，自然就好了。邵遇说了他原本打算的解决办法：“我本来想听听大悲咒来着。”闻希执：“……”他摸了摸屏幕上邵遇的脸，眉眼间有些无奈：“好了，你去睡吧。”“真的哦？”闻希执原本就没打算会有后面的流程，只是没注意被邵遇反将了一军，如今这样倒也没有失望。他也能理解邵遇或许会觉得这种方式很羞耻的想法。于是他点头：“嗯。”邵遇反复跟他确认了几遍，最后到底心软，不想他忍得太辛苦，让他不必当真，可以自己解决一下。闻希执不置可否。挂断电话后，邵遇往后倒在**，倒没有真的播放大悲咒。但他也什么都没做，闭上眼睛，任由闻希执侵占他的全部思绪。在某些难以忍耐的间隙，他也曾忍不住回想，刚刚他不想那样，不只是因为闻希执存心挑弄他，想小小地反击一下；还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太有意思。人家视频里都这样那样了，他们这样也太凄凉了吧，而且自己动手好累，不如点到为止就算了。所以……闻希执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邵遇想着想着，最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中途却少见地醒了一次。依稀是听见有人给他发消息，他打开一看，发现是夜深未眠的闻希执。【X：我听你的，什么都没碰。】【X：你说我之后要怎么向你讨回这笔债？】邵遇还没来得及点开键盘，就见闻希执又撤回了后一条消息。撤回干什么？他没睡醒，脑子有点混沌，也没装作没看见，怎么想的就怎么回复。【多喝热水：都可以，随便你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