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邵遇神色朦胧, 愣愣地回：“不用还啊。”闻希执笑笑，没再多说。他低下头，准备继续亲他。脑中难免会想, 有些酝酿已久的事, 今夜大约可以顺其自然地发生。他今天说不定还有一份最叫人难忘又快活的礼物。可呼吸刚刚交错，尚还隔着一线距离时, 可视电话铃突然响起。闻希执这个房子基本没有人知道，周乐和杜莹来之前也一定会询问他，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却不想理会, 唇齿又寸进一厘。在铃声响起第二次时，邵遇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 他把闻希执推开, 挣扎着坐起来：“我、我去开门。”他赤脚站在地毯上，理了理翘起来的头发, 解释：“应该是我点的外卖到了。”是邵遇给闻希执订的蛋糕, 他差点都忘记了。邵遇不喜欢三餐之外的其他零食，可流程是不可缺少的，一年就这么一次生日, 还是要抓紧时间许愿。邵遇从外送员手里接过蛋糕，进门时顺手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唯独剩下电视的一点微光, 正好剧中播放到闻希执的画面。画外闻希执看着邵遇给他拆盒子插蜡烛，最后烛火点燃, 淡黄色的火焰衬得邵遇面颊越发莹润。邵遇抬眼对他笑：“快许愿, 闻希执。”这流程对闻希执而言实在陌生，他有样学样地闭眼, 脑中却有些空白。他从不信神明，也少有愿望，从前但凡有他想要的，他自会不择手段地去争取。愿望对他而言，显得空茫又无用。但此刻邵遇的声音忽然在寂静中响起，邵遇脆生生地给他唱起了生日歌。闻希执都不用睁眼，脑海中自然便想象出了邵遇认真乖巧的笑模样。邵遇唱完还好心地提醒他：“可以许三个哦。”闻希执突然想，愿望或许不是没用，它可以是暗示、是意念、是寄托、是对未来的期待。于是他收敛心绪，在心中无声又坚定地向神明开口。希望邵遇健康。希望邵遇开心。希望邵遇永远属于闻希执。许完睁眼，一眼便看到他愿望里的另一个主人公，他笑了笑，邀请道：“一起吹。”邵遇可喜欢这种项目，也不客气，鼓起腮帮子和闻希执一起吹灭了蜡烛。随即他迫不及待地问：“你许了什么？”闻希执拉住他的手腕摩挲：“不是不能说吗？”邵遇把切蛋糕的刀给他，理直气壮地回：“怎么不能，你说了别人才好帮你实现呀。”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每次许愿都一边闭着眼许一边嘴上说，他爸妈和发小们都在一边听着呢，然后过不了几天，他的所有愿望都会被实现。此刻在场唯一的‘别人’邵遇觉得他可以担任起愿望精灵的职责。可闻希执接过刀叉，深深地看他一眼，却摇了摇头：“我自己实现。”邵遇想再努努力，但闻希执切下第一刀之后，直接岔开了话题：“吃一口？”邵遇虽不太喜欢，但也很给面子地啃了一大口，玫瑰奶油的香气瞬间盈满味蕾。紧接着，他还没来得及吞咽，眼前忽地覆下一层阴影。闻希执掌住他的后脑勺，吻干净他唇边白色的奶油，又伸出舌尖从他嘴里尝走一点。邵遇自觉地抱住他。两人接了一个玫瑰奶油味的吻。甜腻发昏，似乎在彰显着更进一步的预兆。但等到闻希执的手越过衣裳的障碍摩挲到邵遇光洁的脊背时。微凉的温度突然让他清醒了一点。还是明天吧，邵遇想，明天是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什么都可以发生。于是他稍稍挡了挡闻希执的手，脑袋后仰，从他怀里缩出一点，他偏头看向电视，艰难地说：“我的剧，我看看剧，还有一点就完了。”闻希执随之偏头，头一次觉得这剧怎么这么碍眼？与此同时，眼中还有一些被打断的迷惑，他借着荧屏的光，看了看邵遇微红的脸，越发不解，邵遇是什么忍者吗？这都能停下来？邵遇一边看一边点评，也不知道是在转移谁的注意力：“你演得真好！微然在里面的扮相也好漂亮。”“苏眠什么时候可以出场呀？”“诶，那个人他为什么要偷密卷？他不是你同门吗？”闻希执见他似乎真有兴趣，不得不中断施法，往后靠在了沙发上，给他剧透。首播两集放完时，已经接近十点。闻希执看了邵遇一眼，还是打算直接把他抱进卧室。但都这时候了，邵遇却没忘了还要泡脚……这是他一贯的习惯，闻希执没办法，只能认命地暂缓这个念头。邵遇泡脚时顺便又去关注了一下网络反响，此刻网上热度更高，层出不穷的讨论，更有不少人在催促加更。闻希执的团队群里更是一片热闹，已经在提前准备庆祝了。邵遇看得欢欢喜喜，却没注意一旁满面无言又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闻希执。而等邵遇泡完脚，再刷了一会儿各平台的反馈，时间已经快十一点。……又到了邵遇的睡觉时间。闻希执捏了捏眉心，有点焦躁。最终他没忍住，遵循先前的想法，一手越过邵遇的背脊，一手搂住膝弯，将邵遇打横抱了起来。突然腾空，邵遇小声惊呼，牢牢地抱住闻希执的脖子。闻希执抱他进卧室，途中眸色微沉地看了他一眼，邵遇被看得心跳漏掉一拍。他知道自己一向没什么自制力，一旦开始了就很难停下来。于是在闻希执将他丢到床中间，俯身覆下来时，邵遇率先伸手撑住闻希执紧实的胸膛，眨了眨眼，小声地先发制人：“我明天还要去上班，而且今天还是你生日呢。”他的眼神太过真诚，闻希执闭了闭眼，克制住自己心中将要露出爪牙的野兽，侧躺过身，紧挨着邵遇躺下。但仍有些不解，难道是他误会了？邵遇其实还没有准备好？可他之前的那些言语和行为，在他看来分明等同于邀请。不过他那句今天是他生日又是什么意思？他生日不更应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吗？可他又不能逼他。闻希执磨了磨牙，心想这崽子心思还真是一时一个样。而此时邵遇许是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碰了碰闻希执挺直的鼻梁，又问：“你明天去不去公司？”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不管邵遇想或不想都是合理的，他不应该内疚，也不应该为他的欲/望买单。闻希执暗自呼吸，侧身抱住他，回道：“要去，那早点睡吧。”邵遇乖乖窝进他怀里，也默默松了一口气。临睡之前，邵遇最后又同闻希执说了一遍：“哥哥，生日快乐，要天天开心。”“好。”闻希执亲吻他的额头，“收到了，睡觉。”直到邵遇睡着，闻希执都没想明白，他今天的最后一份礼物，怎么突然就没了。真是匪夷所思。-第二天一早，邵遇和闻希执晨练完又吃过早饭之后，一并出门去了公司。不过这回就是各开各的车了，昨天提回来的那辆新车正好派上用场。其实邵遇自己也不太想和闻希执分开走，但他相当有八卦嗅觉，已经预感到，昨夜《不寒骨》的首播就是一个分水岭，此后闻希执再不可能像之前一样大摇大摆。果不其然，闻希执前脚刚到树梢传媒楼下，后脚就有媒体记者出现，见到他的车，顿时一拥而上，扒着闻希执的车窗就把话筒或录音笔往驾驶座里怼。“闻先生，昨晚新剧首播，楚识寒表现很好，受到广大观众喜爱，请问您对此有何看法？”“您沉寂四年，突然回归娱乐圈，请问有什么隐情吗？”“闻先生，您是怎么接触到钱嘉导演这部剧的？”“闻先生……”“……”纵然时隔日久，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这种被围堵的经历，可闻希执依然处变不惊，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自然也不会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胡乱回答问题。好在保安很快出来，拉开一条行车道，维持住了现场秩序。闻希执便径直开车进了地下室。邵遇没一会儿也到了。那群记者有听说过他的，但大多不是很能把人和名字对上号，也不敢围着娱乐公司老板发问，所以他进去得还算顺利。等到了办公室，杜莹和赵西山没一会儿就进来了。主要针对的还是昨晚新剧首播的事，他二人脸上皆是喜气洋洋。“闻希执这一次反响很好，经此一役，知名度肯定可以打开。”这是她手底下的艺人，当然越红越好，杜莹很高兴，同时也汇报了同剧中苏眠的情况，“苏眠那个角色还没出场，但呼声很高，想必后续也很不错。”“简直是太棒了，那剧昨晚我也看了，还得是古偶，市场实在太大！”赵西山也很激动，“你是不知道，就这么一晚上，有多少人点名要和闻希执合作，摆明也是看准了这一波热度。”基本剧播之初，大体的格局就能初现雏形，说难听点，就算最后是高开低走，前期的流量红利也已经足够闻希执飞升。圈内人都知道，一个月之内，闻希执势必会上很多个层次，之前是退圈复出还可以被人抢资源的糊咖，但之后他们却未必能够合作得上。所以各路资源有如雪片一般源源不断地飞来。娱乐圈就是这样，谁红谁有流量，谁能接触到的资源就越多。邵遇满脸明媚，但他对于工作脑袋可不糊，他正了正神色回答：“合适的合作可以评估一下，但贵精不贵多。”“好。”赵西山和杜莹一起应，“会仔细筛选的。”邵遇点点头，又说：“剩下那些不适宜但又能洽谈的，可以把公司其他合适的艺人推过去试试。”他们公司最近除开签了一些自带资源的艺人之外，还有一些刚毕业或者从大街上捞来的纯新人。“知道。”赵西山笑着点头，又开玩笑说，“我看啊，闻希执以后就是咱们公司的顶梁柱了。”虽然邵遇心里也这么想，但嘴上终究是不能偏袒太过，于是他垂眸，没接这个话。有杜莹在，赵西山也不好打趣得太过。接下来，杜莹又和邵遇大致讨论了一下闻希执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闻希执现在存货只有那部刑侦剧，未免后续乏力，还得再存一两部剧。不过接下来，闻希执可以担任男主了，配角热度再高，始终缺少一层主角光环。邵遇属意一个现偶剧本，青春洋溢的校园剧，以闻希执的外形会很吃香。但这也要问问闻希执本人的意见，所以他倒没把话说死。而且再拍戏这事短时间内不急，眼下主要得配合《不寒骨》剧组的站台宣传以及一些其他的商务活动。这边和邵遇说完之后，杜莹就去闻希执的工作室和他进行对接去了。这一整天，闻希执和邵遇倒没在公司公然见面，免得公司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了不好。可微信上的暗度陈仓却一直没断过。【多喝热水：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在公司待着多无聊。】【L：不无聊，我等您一起。】【多喝热水：嘿嘿，那好吧，我五点下班就走，今天不算忙。】【L：嗯，不急。】【L：想开视频，可以吗？】邵遇见到此处，脸微微一红，就这么几步路，而且也不是多久没见，怎么还要开视频啊。【多喝热水：……好。】于是接下来到下班，两个人便一直开着视频，并不是时时说话，但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有种互相陪伴的错觉。有人进来时，就默契地闭嘴不说话，那时刻会被人发现的感觉相当刺激。一天很快过去，邵遇下班。去到停车场时，闻希执在电梯口等他，一见他出来，便一把将他拉走。在停车场宽大的柱子背后，在监控的视野盲区，邵遇被闻希执抱住，接了一个很缠绵的吻。回到家后，两人照例吃饭洗澡。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闻希执这回倒没心猿意马，他想着，按邵遇昨晚的意思，估计待会儿也要继续追剧，更何况明天他仍要继续上班。所以闻希执决定尊重邵遇的意愿，他猜测着，估计得等到周末吧。也不急。……可实际上，邵遇有点急。其实今天凌晨，邵遇就醒过一次，当时他看着闻希执俊美的侧脸，模糊中就在想，现在他的生日已经过了，要干什么都可以了吧？不过当时太晚，闻希执也睡得熟，邵遇到底没好意思临时叫人起来加班。再就是刚刚在停车场，那昏暗又刺激的环境，实在太引人遐想了吧。他本来就好奇了很久，如今什么阻碍都没了，当然没有再退缩的理由。邵遇给自己打了打气，暗暗决定，就是今晚了！于是在闻希执擦着头发出来坐在他身边时，邵遇蹭过去，有点紧张地看他一眼，然后把手搭上了闻希执的肩膀。闻希执顺手搂住他，他知道邵遇喜欢接吻，便自然地和他亲了。可谁知接下来，邵遇竟然跨坐到了他腿上，手竟然也开始不安分起来。闻希执：“？”怎么回事？又突然改变主意了？他心中的疑虑越盛，可却无法抵挡邵遇的主动，将人紧扣在怀中。但他到底忍不住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忽然可以了？”他的本意只是想调调情，比如邵遇随意回答一句‘想要’，那么一切都可以顺理成章。但邵遇满心要干坏事，激动紧张之余脑子有点短路，不知不觉地就秃噜出了实话：“今天你生日过了。”一开始闻希执没反应过来，把人压在身下，触碰愈深愈浅。可是忽地，闻希执指尖蓦然一顿。邵遇方才的话和近来的情景忽然串联到了一起。所以，邵遇不是因为要追剧要上班，更不是因为没准备好，他昨天拒绝他，只是因为昨天是他的生日？邵遇一向心思简单，恰好闻希执善于揣测，再加之近来他和邵遇朝夕相处，多少算得上了解他。闻希执眼神微微眯起，神色间划过一丝不悦。他转瞬便明白了所有的原因。难怪，他就说之前邵遇也不是不动情，却还能坚定拒绝，原来是在心里盘算着他们总有一天会分开，所以才不想在他生日这天留下什么特殊的记忆。还真是为他着想。念及此，闻希执眸色微黯，呼吸都沉了下去。他无法接受任何人和他阐述他将要和邵遇分开的可能。即便是邵遇本人也不可以。他不禁想，一直以来，他全然纵容邵遇掌握他们之间的进度，要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全都在邵遇一念之间。可他的放任，却不是让邵遇去想这些的。邵遇原本十分沉浸，心中又紧张又期待，却不想亲他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原本旖旎浓烈的氛围一下子被打断。邵遇凝了凝神，眼带疑惑地看向闻希执。更离谱的是，下一刻闻希执竟然直接坐了起来，侧脸隐在阴影里，邵遇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莫名感到了一丝压迫感。接着他便听闻希执用他昨晚的借口反问他：“今晚不追剧，明天不上班了吗？”邵遇：“？”什么情况？他今晚没兴趣吗？闻希执见他迷惑，到底没舍得干晾着，他将人捞过来抱着。但心中却打定主意，要给这崽子一点教训。他竭力忍耐着，将进度把握进自己手中。闻希执若即若离地亲他，最终却只是说：“待会儿早点睡吧。”“？？？”这瞬间，邵遇双标地想，他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