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邵遇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好像万物复苏时候,温度总是不知不觉就席卷大地,还未回神便由冬入春。而闻希执此刻帮忙的态度恰如春风拂面, 是如此的温柔耐心。他甚至还有心思按开音箱, 舒缓的音乐缓缓倾泻,盈满这一方小小空间。邵遇的紧张刚刚升起, 轻柔的节奏便抚平了他的神经。可他今晚大概也真的喝多了补药,渐渐的那种浑身烧灼的感觉却又弥漫了上来,渴望冲淡了害羞。他知道闻希执是怕他受伤,最后他却还是成了着急的那一个。于是他抓住闻希执半悬的袍角, 小声催促:“直接……”话音未落,前奏时间到位, 到了引人注目的间奏期, 闻希执同时满足了他的要求。邵遇剩余的话顿时消弭在了喉间,他下意识咬住下唇, 闻希执此时却掰过他的下巴和他接吻。很奇怪的感觉, 是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除此之外邵遇无法形容。可接下来,他却连去思索具体是什么感觉的空闲都没有了。闻希执的动作好像撞散了他的思绪, 叫他句不成句、多余的念头也无法转生而起。有那么一瞬间,邵遇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怎么呼吸,他怕自己呼吸时忍不住呜咽出声。可闻希执却碾磨着他的唇, 教他:“阿遇,别忍着。”邵遇听见了他的话, 也听从了他的话。于是在这阒然的长夜间, 有了一些别样的音节,共同谱写新的乐章。……等到后来, 邵遇渐渐适应之后,他才终于知道答案,原来苏眠说的和他看过的都是真的。一次结束时,邵遇额发微润,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脑子里感觉有些空**。可他都还没来得及形成一个完整的反应链,余光便注意到闻希执一副卷土重来的架势。邵遇现在完全没了力气,他见状顿觉不妙,下意识往床头缩了一下,眼睛瞪大了些,警惕地问:“干什么?”闻希执看过来,那眼神看得邵遇毛骨悚然,他咽了咽口水,然后见闻希执笑了笑,喉间吐出一个单字音节:“你。”邵遇毕生的反应都用在了这里。“!!!”怎么还来!邵遇都没来得及缩腿,便被闻希执一手拉住了脚/踝。……今夜实在漫长,邵遇从来没觉得一晚上能有这么长。他本来不想哭的,可是泪腺一旦被触发,就怎么也止不住。他自己控制不住,却不知道他的眼泪也让人控制不住,反而成了浇火的油,让这把火越烧越旺。邵遇哭着求闻希执歇一下,可闻希执就像一头沉默的野兽,对此完全充耳不闻。承受的间隙,邵遇听见闻希执靠近他,嗓音低沉微哑,像溪水濯洗沙砾,性/感得要死。“宝宝,你觉得我还要不要去看医生,嗯?”这哪里还敢啊。邵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只想回到几个小时之前抽死胡说八道的自己。顺便把那碗补药全给倒了。……不行,不能倒,应该他自己全给喝了才对。幸好他还喝了不少,不然他今晚真的会虚脱而死吧。邵遇脑子里时断时续地想着其他的,说到此处,他忽然意识到。几个小时前?现在什么时间了?但不管什么时间,邵遇像突然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他抓了抓闻希执结实的背脊,胡乱求饶:“这次、这次就结束好不好……呜呜,我明天还上班呢……我要睡觉呜呜呜。”闻希执脑子却清醒得很,记得邵遇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听似言语温柔,却给这漫长的夜加了一个无期限的枷锁,他轻声回答:“不好,周五已经是今天了,你说过,今天不去上班的。”邵遇:“……”问就是后悔。他之前到底口出了多少狂言!搞了半天,他是作茧自缚咎由自取自讨苦吃呜呜呜。而闻希执突然又笑了一下,邵遇现在一听他笑就瘆得慌,果不其然,他听闻希执声音里漫着戏谑似的:“阿遇还有心思去想这些,看来是我不够努力。”“……”毁灭吧。邵遇已经没有力气辩驳,他人麻了,整个人瞬间落入躺平任弄的状态。他晕过去之前,似乎看见白纱帘外的天际泛起了朦胧的光。至此,他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大数据害我,谁家半小时等于一整夜!难道这是什么时间罅隙吗!没爱了,再也不信了。随即他脑中白光频现,最终沉沉坠入了无止境的浓稠之中。-意识再回笼之时,屋内没有开灯,邵遇侧身面对着窗户的方向,一睁眼便看见了窗外微茫缥缈的天色。像拂晓,也像黄昏。这和邵遇晕过去时的景象无缝衔接,以至于邵遇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他下意识动了动,可立马又条件反射般的停了下来。疼,像爬了三千米高山的后遗症一样的酸疼。尤其是那个地方,好像已经没有了知觉。邵遇不敢再动,十分害怕自己下一刻就原地散架。但酸疼的感觉让他意识清晰不少,昨夜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中轮番上演。不过邵遇直到现在脑子都是麻的,唯有一个念头十分深刻——万万没想到,闻希执竟然是这么一个嚣张狂野的大!猛!1!这真的完全在邵遇的意料之外,此前他行为举止这么肆无忌惮,还敢多次大言不惭,多少是因为闻希执平日里看起来实在貌美无害,对他又一向温柔顺从。以至于邵遇多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就算真刀实枪地做起来大概也就那样。谁能想到。谁他大爷的能想到。邵遇满面欲哭无泪,哎,刻板印象害死人。而此刻,他腰间还搭着大猛1结实有力可以把他单手抱起来一个小时不带停的一只手臂。根本不敢动。但其实他有动静的那一刻闻希执就已经醒了,他只是在观察看邵遇是什么情况。这会儿见他不动,闻希执这才微微起身,手臂随之用力,把邵遇往怀里带了带。结果便对上邵遇满目委屈的大眼睛,闻希执一愣,手碰碰他的眉毛,一下一下安抚似的亲他:“是哪里不舒服吗?”闻希执垂首,额头抵上他的,感受邵遇额间的温度:“没发烧。”手又自然地往后摸了摸,内疚道:“……有点肿。”但邵遇一直没说话,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闻希执抱着他拍了拍背,很小心翼翼的样子。这般温情脉脉,邵遇这才渐渐缓过神来,他嘴巴一瞥,说出了昨晚说了好多遍这人却不听的控诉:“你欺负我。”闻希执片刻怔忡,有些后悔又好像不太后悔,总之情绪有点复杂。不过确实,他不得不承认,昨晚他有点失控,确实把人欺负狠了。闻希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邵遇指控事实:“你就是故意的,叫你停你都不停,你还堵我嘴不让我说话!”闻希执有点无奈,他埋首在邵遇细腻的脖颈间,叹息似的说:“哪里停得下来啊。”他这样的态度好像在服软,而且这话说得……总之邵遇张了张嘴,顿时有点说不太下去了。闻希执似乎也对自己的表现没底,他想了想,抬眼望着他,有些忐忑地问:“没有舒服吗?”邵遇没想到这还得交流事后感的,他哑口半晌,再次回忆起了昨晚的感受。虽然后来他确实很累,也着实有些承受不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他泪流不止的一大半原因是因为……爽。邵遇抿了抿唇,有点难为情似的,可他也不是口是心非打击人的人,最终还是嗫嚅道:“有舒服。”闻希执终于笑了起来,面色柔和得好像世界上最好的事也不过如此。他这样的态度,晃得邵遇先前那点若有似无的小情绪也随之灰飞烟灭,情不自禁地跟着露出了一个笑容。两人就这样静静抱着,闻希执时不时不带情/欲地亲他,安静的氛围中满是温馨。过了会儿,邵遇这才想起来问:“几点了?”闻希执拿过手机看了下时间:“五点二十。”邵遇惊讶:“凌晨?”闻希执具体地补充:“周五下午五点二十。”“啊。”邵遇脑筋慢半拍地转了一圈,“那我不是睡了一天。”闻希执率先坐起来:“一天没吃东西了,起来吃点垫垫吧?”闻希执中午的时候就起来过,当时见邵遇睡得像个小猪就没叫他,下午又抱着人美美地睡了一觉,现在十分神清气爽。闻希执见邵遇不动,知道他大概有点不适,便体贴地问:“我抱你洗漱?”昨晚他都帮邵遇清理干净了,现在也就是去刷个牙洗个脸的事。“不用。”邵遇偶尔是有点嘴硬分子在身上的,他慢吞吞地挪下床,忍住了没有龇牙咧嘴。可站立时还是忍不住双腿发软打颤。闻希执及时扶了他一把,不过识趣地没有多嘴。邵遇头一次觉得浴室的距离是如此遥远,他憋着一口气,咬牙自己走了进去。但在照上镜子的一瞬间,邵遇脑子里‘嗡’的一声,即刻便想,他还是原谅得太早了。他身上应该是昨晚闻希执帮他套上的睡衣,可即便如此,单是露出来部分,几乎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嘴唇、耳垂、脖颈、锁骨……到处都是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谁套麻袋打了。这或许是和他的体质有关,他本来就容易留下痕迹,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吧!连他脸颊上都被嘬出了印子,就根本没一块好地方啊!邵遇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他深呼吸几次,龇了龇牙,恶狠狠地洗漱完毕。而他动了一会儿之后,身上稍微活动开,没那么难受了。邵遇自认为气势汹汹地走出去找闻希执算账。闻希执正在盛粥,粥是中午就熬好的,一抬头就看见邵遇步履蹒跚地走过来,头上还翘着一缕呆毛。邵遇一走过来直接就锤了他好几下,仰起漂亮的脖子给他看,有些崩溃道:“啊啊啊闻希执闻希执!你看你,这样我还怎么出去见人啊!”邵遇不是真的打人,软绵绵的,抱怨也像在撒娇。闻希执觉得自己今天失控的时刻有点多,他眼神微黯,竟隐隐闪过一丝疯劲,不禁低声喃喃道:“除了我,再也不见别人,不可以吗?”邵遇此刻还沉浸在‘怎么办’的情绪中,闻希执说的声音也不高,他没听清:“什么啊?”闻希执闭了闭眼,片刻收敛情绪,他挑了个能听的话回复:“明后天不是周末吗?”确实是这样,倒是有两天的休养时间,可邵遇不知道自己这个消退得快不快。而他再一抬头,又见闻希执突然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似乎才反应过来接下来两天仍然是自由时间,他看向邵遇,别有深意地重复道:“对啊,是周末啊。”邵遇瞬间不敢说话,机警地抬眸看他,还往后退了两步:“你想干嘛?”闻希执知道他听明白了,瞬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不可以吗?”邵遇忍了忍,这才保持住定力,他防备道:“你别乱来啊。”“不在显眼的地方留痕迹,也不可以吗?”邵遇不太信他,但其实他也有点犹豫,开/荤第一回 ,多少容易不知节制,而他昨晚的体验不得不说确实特别好,虽然当时嘴上说着拒绝,不过现在回味一下,真的好猛。邵遇以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喜欢这种,说起来还怪不好意思的。而他犹豫的点在于,一滴精十滴血,很伤身体的!年纪轻轻的小朋友未雨绸缪地想,再这样继续他怕不是要虚。于是他咽了咽口水,有点摇摆地说:“别,你别招我啊。”闻希执闻言垂下眸子,叹了口气,一副黯然神伤又垂头丧气的模样:“嗯,知道了,我不会真的‘都可以随便我’的。”邵遇耳朵一竖,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又不对劲。“我也不会撩拨您,不会再去买安全/套,不会给您炖补药的。”邵遇眸光一凝,眼睛飞快地眨了眨,顿时有点心虚:“啊不、不是……”“想必我昨晚的表现也很差,对不起,您受委屈了。”邵遇心想,这未免也太谦虚太妄自菲薄了。“您有需要的时候您就告诉我,其他时候我一定不会乱来的。”邵遇有点慌,怎么搞得他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一样,不是他没这么专横啊,大家商量着来嘛,也不是说完全不可以好不好。闻希执最后又一锤定音,楚楚可怜地虾仁猪心:“我会摆正自己的位置、认清自己的身份的,没关系,您也不用有负担,大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具,能像这样我就已经感到很幸运了。”“……”不必如此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