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陆雪，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郁璟愣了一下。思念潮水般涌来，掀起的滔天巨浪瞬间将郁璟淹没。他捂住隐隐作痛的胸口，慢慢蹲下，心脏仿佛被一双手拉扯，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每次跳动都需要竭尽全力的挣扎。一位抱着猫咪的女孩询问：“先生，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姚清站起来，裙角的灰尘让她脸上闪过厌恶的神色，她来到郁璟身边亲昵拉住他的手：“我儿子跟我闹脾气，他没事。”姚清的触碰仿佛打开了身体的开关，郁璟狠狠咬住舌尖，鲜血顺着齿缝染红了薄唇，恢复一丝清明。等到女孩抱着猫咪离开，郁璟用力挥开姚清的手，他扶住膝盖缓缓起身，宛如一台生锈的机器，姿势说不出的怪异。郁璟回头打量原主的这位继母：“我妈留了什么东西给我？”姚清伸手将凌乱的长发勾到耳后，笑容大方得体：“都装在一个箱子里，我没有密码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你跟我回家看看就知道了。”郁璟定定注视这位继母，弯腰提起脚边的笼子。抛弃主人的小泰迪发现没有危险，跑回姚清脚边，冲着郁璟汪汪大叫，咬住郁璟的裤脚使劲撕扯。郁璟一动不动任由小狗撕咬，姚清见状，脸上笑意更加明显。尖利的狗牙撕碎了裤脚，露出纤细的脚踝，泰迪龇牙，对准那块皮肤使劲咬下去。郁璟瞥了它一眼，一脚踢在它腹部，小狗发出一声哀鸣躲到主人身后，不明白以前任它撕咬的玩具为什么会反抗。姚清脸色一沉。擦掉唇边的鲜血，郁璟盯着指腹的红色缓缓抬头：“我改变主意了，阿姨我们回家吧。”低调的黑色悬浮车汇入车流，郁璟靠在窗边闭目养神，姚清也没有说话，她在外界是贤妻良母，等两人单独相处时，姚清看郁璟一眼都觉得碍眼。装有白蛇的笼子摆在旁边，姚清原本想扔到后备箱，郁璟直接提着笼子上了后座。他睁开眼睛，看着笼中安静的白蛇，脑子里冒出一个念头。反正都是放归，把白蛇放到郁家怎么样？白蛇嗖的起身，死死盯着郁璟，这个小坏蛋不安好心。悬浮车驶入富人区，茂密昂贵的绿植种满了道路两旁，几位富豪榜鼎鼎有名的人物在散步，见到姚清纷纷打招呼。“小姚，把你大儿子找回来了。”“年轻人一言不合就离家出走，你爸妈很担心，下次不要这样了。”姚清的表面功夫一向做的很好，郁璟冷笑，柔软的指腹摸到一条凹凸的裂缝，是毒液腐蚀的地方，郁璟一惊，连忙缩回手，白蛇这次却没有攻击他。回到郁家，郁璟开门见山：“我妈留给我的东西呢？”姚清：“你先回房间休息，都已经回家了，那些东西什么时候都能看。”“把东西给我，别让我说第二遍。”郁璟不耐烦道，“你这么心急找我回来，是怕别人说你苛待继子，你也不想我大声嚷嚷你昧下继子生母的遗物，对吧？”姚清的脸有一瞬间变得铁青，她死死攥紧手指，精美的指甲把掌心掐出道道血痕。“等你父亲回来……”“我当然要等他回来，你先把东西给我。”姚清扭曲着脸，精心保养的手掌高高扬起，继子一反常态的作为让她有了危机感，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超出掌控。郁璟眸色深沉，向后退了一步，就知道姚清不会轻易答应。傍晚，郁绥安带着一身疲惫下班，家里很热闹，郁璟盘腿坐在沙发上，旁边是坐立不安的姚清和郁白。“爸，你回来了！”郁璟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面前弹幕唰得飞起，“看，我就说今晚爸爸会回来。”郁绥安僵着一张脸：“小璟，你这是在干什么？”“哦，我的粉丝都好奇家里的情况，今天回来看看，想起来就直播一下。”郁璟转身趴在沙发背上，“你不是说今天会把我母亲的遗物交给我吗？”郁绥安瞥了姚清一眼，跟直播中的粉丝打声招呼后，温声说道：“先吃饭，吃完饭再给你。”跟他演？郁璟眯起眼睛：“三岁时你说十岁给我，十岁时你说十八岁，现在我22岁，比郁白还要大两岁，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对吧，弟弟！”他故意咬重弟弟二字，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坐在姚清身边的郁白一抖，生怕郁璟改口叫他哥哥。他抬起头，祈求地看着郁绥安，姚清双目含泪，精致的妆容泛着惨白。客厅陷入寂静，都在等郁绥安的回应。“……我让你阿姨去拿。”郁绥安脱掉西装外套，停顿片刻后妥协了。【错觉吗？总感觉这四个人怪怪的，有种暗潮涌动的感觉！】【郁老师，下一步影片什么时候拍摄啊，小郁先生你快劝劝你爸爸。】【郁绥安真的很痴情，亡妻的东西还专门保存着。】姚清抱着箱子下楼，恨不得撕烂郁璟那张笑眯眯的脸，有直播在，她甚至不能露出一丝不满。东西拿到了，郁璟起身就要走。“晚饭已经做好了，你要去哪？”郁绥安皱眉。郁璟一手箱子一手笼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还有事。”郁绥安的粉丝很不满。【有什么事啊，陪爸爸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郁璟笑着坐上车，跟大家解释：“天璇网站的视频征集比赛结束了，前十名有访谈任务。”关了直播，郁璟收起笑容让司机把他送到市区，接下来的路程他自己打车回去。到家后小心收好原主母亲的遗物，白蛇的笼子放在桌子上，郁璟重重往沙发一趟。一天下来情绪大起大落，郁璟被原主残留的恨意折磨得疲惫不堪。外面华灯初上，白日安静的城中村渐渐热闹起来，各种美食的香气透过窗户飘过，还有行人肆意打闹的笑声。郁璟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疲惫一波一波涌来，他强撑着爬起来，给笼中的白蛇放一块猪肉，轻轻笑到：“今天多亏了你，谢啦。”他实在太累了，给白蛇喂食后，郁璟关上灯，听着喧嚷的叫卖声，就这样躺在沙发上慢慢沉入梦乡。黑暗的客厅中，只有白蛇猩红的竖瞳闪过微弱的光芒。……早上醒来，郁璟摇摇晃晃从沙发上爬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嘎吱响，疼得他龇牙咧嘴。登录光脑，今天收到邀请的是前三名，第二名是熟人康利，第三名是女导演阮悠，郁璟跟他们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天璇网是东华联邦最大的视频网站，短剧频道的负责人想要盘活流量，这次访谈搞得声势浩大，三天前就在预热，直播开启时瞬间涌入上亿观众。“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风云访谈，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小雪……”郁璟的位置就在康利旁边，最靠近主持人的位置，小雪将目标对准了他。“璟导，关于相思红豆，为什么您会设定一个悲剧的结尾，是想告诉大家古代女子身不由己，处处受到束缚的处境吗？”【对对对，第一次看或许没有体会，但知道结局再次回味后，真的处处是窒息的地方。】【细思恐极的一部短剧，一些不经意的小细节可能转眼就忘，再回顾时却寒毛直竖。】【这是郁璟第一部短剧吧，可怕的天赋，不愧是郁绥安的儿子。】主持人打开直播间的弹幕，挑了一些夸赞的念给郁璟听。郁璟垂眸，郁绥安的名字让他非常不快。主持人想要寻找爆点，笑着问康利：“冒昧问一下，您二人有什么矛盾吗？”郁璟瞥了康利一眼，直言不讳：“回学校进修时他以为我抄袭，我用唢呐砸了他的头。”“才不是因为这个！”康利差点跳起来，“你前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继续直播？”女导演阮悠眉头轻蹙，痛心疾首地对郁璟控诉：“是啊，我昨晚等了半夜，熊猫眼都熬出来了，脸上扑了三层粉才敢进来。”主持人精神一振，把稿子流程丢到一边，**追问：“我也是[我的古代生活]的忠实观众，璟导透露一下，下次直播要等到什么时候？”好好的访谈会变成了催更大会，这是郁璟没有想到的，偏偏主持人问完后，观看人数节节攀升，弹幕密密麻麻挡住了直播间，都是在追问[我的古代生活]下次直播时间。后台导演一看乐了，示意主持人顺着话题往下说。郁璟在众人胸口上插了一刀：“直播可能要等等，下个工作计划想要拍电影。”主持人来了精神：“璟导想要拍电影？”短剧和电影还是有区别的，一般新人导演都是拍了数十部短剧才能掌握拍摄电影的节奏，郁璟才拍了两部短剧就敢挑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郁璟笑眯眯询问观众：“你们想看什么类型的？”【别人都是007，我不求你007，996行吧，一边直播一边拍电影？】【想看红镜缠第二部，我的姜妍和白云飞！】【可以由我们来选吗？嗷嗷嗷嗷给爱情电影投一票！】【快快快，后台上链接，我要投票。】郁璟：“投票……可以，主持人小姐，能在直播间搞个投票链接吗？”主持人被郁璟这份自信吓到了，她委婉的提醒：“璟导下部电影没有头绪的话，可以继续直播古代生活，电影剧本慢慢磨。”让观众给他投票，难道不怕观众故意为难自己吗？主持人见过太多一蹶不振的新人导演，因为耳根软被观众牵着鼻子走，最后磨光了灵气，泯灭于众人。直播间某些别有用心的观众眼睛亮了，飞快的刷新弹幕，支持郁璟的想法。最后拗不过郁璟，后台把链接做出来了，偏偏郁璟没有祸到临头的预感，还在那大言不惭。“想看什么都可以，你们投票我来拍。”最近对郁璟念念不忘的冯鱼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把链接发到黑粉群，摩拳擦掌。【冯鱼：兄弟们来活了，郁璟前两部短剧都是爱情电影，说明他不擅长其他的，我们给其他类型投票，玩死他！】投票种类很全，爱情惊悚科幻战争悬疑，还有血腥杀戮恶心等等猎奇选项，足足二十多种选择。大部分观众又不是真的要为难郁璟，他们喜欢这个小导演，见他前两部都是爱情短剧，就投票给了爱情。爱情的票数稳步上升，很快就超越了其他选项。慢慢的，有观众发现猎奇项的恶心票数突然暴涨。【谁这么无聊，居然投票给恶心选项，你们吃饱了撑的是吧。】【我才不要看恶心电影，上次的寄生虫看得我三天没吃下饭。】【还有腐蚀体，蛆虫在身体里钻来钻去的画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呕，不能想了。】冯鱼乐得嘎嘎直笑，要的就是恶心，郁璟肯定不擅长，到时候跌的爬不起来才好看。郁璟无所谓，他又不是只会拍古装剧，前世被称为鬼才导演的他有足够的底气。喜欢郁璟的观众急了，号召自己的亲朋好友来投票，务必要把那群恶心的人压下去。双方你追我赶，将其他选项远远甩在后面。尽管冯鱼要求所有黑粉投票，但他们跟郁璟数量庞大的粉丝群相比还是有点少，只能看着爱情选项节节攀升。导播室后台。一个工作人员趁人不注意打开光脑。【账号9299****665，钱到位我就开始。】十秒后，余额提醒他有三百万进账，他左右看了看，在操作台输入一串代码。随后，观众就看到恶心选项再次暴涨，很快跟爱情选项持平。两边票数持平！郁璟转头问主持人：“这种情况该怎么算？”主持人语气虚弱：“意思就是，你的下部电影必须同时包含爱情和恶心元素。”观众傻眼了，不管是恶心电影里带着爱情，还是爱情电影里包含恶心，他们都无法接受啊啊啊啊！他们贫瘠的想象力无法将两种东西放在一起。【卧槽！这个走向是我没想到的，让你嘚瑟，好好拍电影就行了，搞什么投票。】【璟导，取消吧，再投票或是按照你自己的意思来。】【我璟导的第一部电影，就这样毁了，已经能预见未来了QAQ。】郁璟并没有众人想的那样焦急，坐在主持人旁边的郁璟唇角弯弯，明亮的杏仁眼遇到挑战一样冒出兴奋的光芒。“没问题，就这么办。”主持人：“……”观众：“……”不，他们不想看！主持人蹙眉：“璟导，观众问你，这次的男女主人公会有个圆满结局吗？”两部短剧的BE结尾伤害太大，观众想要提前打预防针。郁璟笑得意味深长：“这次还是古装剧，而且男女主人公最后在一起了。”观众拍掌庆贺，有个圆满结局就好，恶心镜头大不了打马赛克。……一天后，万众期待中，郁璟终于有了动作。他在征集演员的天枢APP这样写道——征募要求：要求：心理素质强大，我见犹怜类型，为爱痴为爱狂为爱咣咣撞大墙（女）。高大英俊，风流倜傥，恋爱脑，能够承受观众谩骂（男）。得知郁璟要拍摄电影，不少演员摩拳擦掌。当他们看清郁璟的要求后……众位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