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肖雪把盛竹跳舞的片段截图下来，反复观摩。最让人惊艳的一幕是花船游河，两岸连绵数十里的河灯仿若在黑夜中遨游的金龙，水面波光粼粼，莲花造型的花灯随波逐流，组成了一幅盛世不夜天的画卷。在湖中心，搭建了一个略高于水面的平台，盛竹一袭浅蓝裹胸，下身深蓝长裙在水中翩翩起舞，脚踝铃铛奏响清脆的乐章，微风拂过，将臂间的披帛高高扬起，缥缈虚幻。肖雪目不转睛盯着这一幕，表情满是痴迷。她捂住噗通噗通小鹿乱撞的胸口，从没想过自己有迷上女孩子一天。把这段视频发给姑姑，那边久久没有传来回复，一个小时后，有人按响了她的门铃。打开门，举止优雅的女人站在门外，她呼吸急促，妩媚的卷发略显凌乱，眼中的亮光几乎灼伤了肖雪的眼睛。“姑姑？”肖雪非常惊讶。肖冉将凌乱的长发勾到耳后：“不请姑姑进去吗？”将肖冉请进客厅，肖雪同手同脚地去倒茶，心里难得冒出一股羞耻感，尤其是姑姑坐姿优雅，背景是她乱扔的衣服……啊啊啊早知道姑姑过来就收拾一下了。轻轻抿了一口茶，肖冉放下茶杯迫不及待地追问：“你手里还有其他视频吗？”她认出视频中的女人是爱情剧专业户的吕遥，也上网查了少年侠客行，但电视剧内容跳舞的片段不多，所以她才会来追问侄女还有没有其他视频片段。侄女毕竟是裴翊的大粉，或许有什么内幕呢。“没有啦，电视剧是边拍边播的，一周更新两集，后面的内容估计只有导演和三个主演知道。”肖雪坐在姑姑对面，背后的墙上全是裴翊的海报，大多都是科幻片，还有一些等比例缩小枪支器械。最近又多了相思红豆、红镜缠的古装手办，整个房间有种不伦不类的冲突感，看得肖冉扶额。“你有空也整理一下房间。”既然侄女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肖冉起身离开，她是瑶光学院舞蹈系的导师，最近到了学院之间的交流期间，要忙的事情可不少。“姑姑，如果你真的想多了解一些，可以去导演系找华楹楹，据说她跟郁璟是好朋友，或许可以帮忙联络一下。”……“这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觉吵醒我的理由？”郁璟躺在**恶狠狠磨牙，他没有兴趣给女孩子直播自己睡觉的姿势，所以用的语音通话。万籁寂静的深夜，整个小区都已经进入梦乡，客厅中待机休眠的机器人听到动静敲门询问，被郁璟三言两句打发走了。那边的华楹楹难得心虚，随后又理直气壮：“你不是导演吗，熬夜加班应该是常有的事，别大惊小怪的。”“……你好意思让一个大病初愈的人加班？”互相刺了两句，郁璟这才转回正事：“她想了解更多的舞蹈知识？”“是啊，学院五年一度的交流会在9月举行，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华楹楹慢吞吞地解释，“参加比赛的都是两个宇宙数一数二的名校，尤其是死对头圣丹学院……肖冉老师的压力挺大的。”瑶光和圣丹都是两个星系的佼佼者，颇有王对王将对将的架势。上一届去交流的是高科技院系，机甲系、勘测系、航空系之类的，双方步入星际时代都在同一起跑点，他们有信心能赢，也的确赢了。但今年轮到了艺术类的舞蹈系、导演系，大家有些不安，谁也不知道隔壁有没有保存完整的母星资料，如果在交流期间落败那可真是奇耻大辱。肖冉是舞蹈系的导师，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连脾气都大了几分，大家同为东华人华楹楹肯定不想输。“行吧，等我把这阶段的戏份拍完就去瑶光跟人交流一下，你记得让人来学院门口接我。”他在瑶光学院的重修名额已经到期了，而且也不知道舞蹈系在哪。华楹楹表示没问题，出于大半夜把人吵醒的愧疚，她笑嘻嘻的问郁璟人参有没有吃完，吃完明天再给他拿一个。郁璟无语：“大小姐，我才吃了两根须须。”“啧，真没用。”瞪着黑下去的光脑，郁璟恶狠狠地骂了两句，重新埋进枕头里呼呼大睡。第二天拍戏时候，郁璟把新写的剧本发给大家。少年侠客行讲述三位主角结伴而行在江湖经历的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平均三集就会解决一个小困难，前面两集主要描述的三位主角相识相遇的过程。郁璟给大家画大饼：“一周三集的任务不重，早点收工你们可以进其他剧组或者办其他事情。”严淮看完剧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镇远镖局……是不是跟佣兵差不多？据说他们也是只要给钱什么都办，劫匪……是星盗吗？”“差不多吧，璟导都说过艺术来源于生活，”吕遥头也不抬的背台词，动作片跟爱情片不一样，一边打斗一边说台词对她来讲是个难度挺高的挑战。那边，郁璟注意到裴翊眼中隐约有血丝，凑到高冷的影帝身边他关心的问道：“你没睡好？”会不会耽误拍摄？裴翊很意外，没想到一肚子坏水的小混蛋居然会主动关心人，他上扬的唇角无端端让人发冷：“没事，找了一夜的鸟没有休息好。”找鸟？郁璟想歪了，下意识看向裴翊的下半身，裴翊脸色一沉：“你在看哪里？”“哈哈哈哈我只是意外你居然会养动物。”郁璟打个哈哈，谁三更半夜起来找鸟啊，理所当然的想歪了，他随口来了一句，“是不是被猫吃了？还是太蠢被困在某个地方了？”能撕开机甲的手指倏地握紧，将剧本攥成一团捏在手心，裴翊深吸一口气，看着没心没肺的小导演，总觉得自己的理智岌岌可危。这人总在自己的理智线上蹦迪，时不时开口撩拨一句，引起他的警觉后又灵敏的跳开。影帝垂下眼睑，放下剧本意味不明地问到：“如果真的被困在某个地方了，我该怎么办？”郁璟没多想，随口来了一句：“那就要看看困住它的因素是什么，自然因素早晚会飞回来，人为因素就看那个人肯不肯还给你喽。”出去找对象或是想翱翔总有累的时候，倦鸟归巢，总会回来，万一被别人捡走那回来的可能性不大。没想到影帝看起来冷冰冰的，居然离不开小动物吗？郁璟有了谈话的兴致，干脆在裴翊身边的石凳坐下吐槽：“我曾经救了一条蛇，本来想养起来当保镖的，可惜它有毒，最后被我放归山林了。养宠物真的好麻烦啊，不仅挑食还任性，稍微逗一下就冲我龇牙喷毒液，送走之后我发觉还是自己一个人活得舒服自在。”裴翊：“……呵。”郁璟摸摸手臂竖起的汗毛，总觉得有股危险萦绕在四周，他蹦起来。“开工了开工了。”……傍晚，顺利收工郁璟的心情很好，他从全息舱内爬出来苦恼晚上该吃什么，光脑响了。打开一看，是物业在业主群内刷屏。郁璟租住的云庭小区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邻居独来独往，物业尽职尽责，他住的非常舒服。物业邀请各位业主参与一场线上会议，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正在做最后的通知。郁璟把名字设为自家的门牌号，点进去发现大家已经到了。“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物业负责人对大家鞠了一躬，“昨夜小区的人工湖发现一个不明物体，我们正在加紧排查那是什么东西，请各位业主晚间尽量不要出门。”他点击一个文件夹，监控视频显示，有一个长方形的白色物体嗖的一下飘过去，在小区人工湖上方来来回回打转，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巡逻机械球包围了它，双方在半空中你来我往，最后监控视频有雪花闪烁，呲啦一声报废了。“这已经是放慢的视频，按照正常速度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残影。”有人忍不住问道：“巡逻机器球呢，没有抓到它吗？”负责人语气凝重：“巡逻机械球遭到破坏，无一幸免，它们的表面有撕裂的痕迹，我们推断小区内可能有大型猛禽出没，请大家小心出行，我们会尽快抓住它的。”郁璟不像其他业主那样忧心忡忡，他的工作在家里就能全部完成，倒是楼上楼下的住户，有不少每天出行的上班族，还有几个上高中的年轻人。……许篱离开会议室，从书房走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门关窗，上高中的儿子许路正在噼里啪啦打游戏，见到她把窗户关上，趴在沙发上大喊：“妈，窗户关上干什么，屋里很闷啊。”都说夏季的天气说变就变，春季也不遑多让，眼看着一场暴雨来临，关上窗户就像是把人关进了蒸笼，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闷热。许篱把所有窗户全部关严，又拉上了窗帘，这才不安地跟儿子解释：“物业说小区里进了猛禽，万一窗户没关严它冲进来怎么办，你忍耐两天，等物业把它抓住了再开。”大型猛禽？！许路的眼睛亮了，激动追问：“什么品种，长什么样，大不大，它凶吗？”“我怎么知道，”许篱哭笑不得，“估计很凶，不然物业也不会特意提醒，你最近老实点不要出门，鸳鸯劫看完了吗？”许路翻白眼：“早就看完了。”“那就再看一遍，郁璟拍的影视剧都不错，你多看看。”省的早恋。许篱留给儿子一个匆匆的背影继续去忙工作了，只留许路兴奋地在沙发上打滚。老妈支持他看郁璟拍的影视剧！凌晨两点，许路换了一身衣服鬼鬼祟祟走出家门，他没有乘坐电梯，而是一层层走下去，落地的脚步悄声无息，连感应灯都没有察觉到楼道内有人。此时的他披着白布，中间掏了两个洞露出手臂，腰间别着一把扇子，手里握住一把短刀。来到人工湖，启动腰间的悬浮器，许路在人工湖上方不断盘旋，希望能找到那只入侵的大型猛禽。嘀嘀嘀——小区内巡逻的机械球逐渐围上来，新的机械球没有昨晚的记忆，尽职尽责地警告许路，警告三次许路依旧我行我素，机械球立刻采取抓捕手段。许路想找那只大型猛禽，根本不耐烦应付这群球，他低喝一声，手臂冒出青绿的鳞片，短刀发出破空的嗡鸣，砍在机械球表面激起阵阵火花。从远处看，就像是一群苍蝇在围攻一只扑棱蛾子。物业保安激动握拳，对外大声喊道：“出现了，它出现了。”整个保安室内二十个壮汉齐齐起身，拿起武器向人工湖跑去。湖中心，干倒了一片机械球的许路正骄傲叉腰，继续寻找猛禽。“站住。”保安小队长扛着一个炮筒，对准那个白色物体按下按钮，炮筒射出的不是弹药，而是坚不可摧的网兜，套住目标后迅速收拢。噗通。白乎乎的东西砸进水里，保安小队划船过去，将那团东西拉到岸上。“乖乖，什么大型猛禽这么猛，又干掉我们二十个机械球……球……”负责解开网片的保安目瞪口呆，手里的东西蠕动两下，咳出一口水草，又打个喷嚏，对他们怒目而视。“你是B栋许女士的孩子，你叫什么来着？”许路把湿漉漉的头发撩到脑后，鼻孔朝天：“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许路是也。”一众保安：“……”总感觉这种调调有些耳熟。小队长头疼：“你半夜不睡觉在人工湖当鸟？”这熊孩子，换成自己家的他绝对上手抽了，可是业主的孩子他不敢教训。许路愤怒地抽出折扇，扇子浸了水摇两下散架了，他把折扇扔到一边，一脚踢开脚边的抓捕网：“什么叫当鸟，我在练……练……”从小队长身后出来的女人阴测测地问：“你在练什么，跟妈妈说一下。”仗着人多许篱不会上手打他，许路梗着脖子说道：“你说郁璟拍的影视剧都不错，让我多看看。我看了，还练习了，棒不棒！”棒你个大头鬼啊！女人气笑了，上去一把揪住儿子的耳朵把人领回家，她对物业小队长歉意地点点头，明天再商量赔偿物业的损失。第二天许路来到学校，发现小伙伴跟他一样都是鼻青脸肿的。“被发现了？”小伙伴沉痛点头，大侠也不好当啊。哪怕能干过机械球，面对老娘该跪还是得跪下。有家长把这件事情发到网上，顿时让网友哈哈大笑，他们喜欢侠客行充其量买点手办周边，这群孩子倒好，半夜不睡觉练习轻功。【哈哈哈有预感我璟导要被家长打入黑名单了。】【前段时间家长们都在夸赞，不反对儿子追导演，现在呢，有家长说一下感受吗？】【往好处想想，他们会自制悬浮器和干扰器了，也算认真学习？】【家长表示很香，把儿子的悬浮器抢过来我玩了一天，就是现代的衣服不如古装飘逸。】【别提了，孩子为了追剧把我拉进了坑里，现在我们一家三口每天都在等更新。】【这算什么，打不过就加入？】粉丝还把这件事情分享给郁璟，让他跟着一起乐呵，郁璟却想到了其他问题，他找到了天璇网站负责跟他对接的审核编辑：“有没有人举报我的电视剧？”跟郁璟对接的编辑审核员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严肃摇头：“并没有人举报璟导的视频，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郁璟把网上的情况跟他简单说了一下：“那些家长会不会以为我带坏了小孩进而举报我？”审核员哭笑不得，不明白郁璟为什么会有这种顾虑，那些年轻人都自己的判断力，即便入戏太深也不关导演的事情，难道为了让他们好好学习，全星际陪着他们看纪录片，不要我即世界了。“请放心，这种举报我们是不会受理的。”审核员保证不会受理这种举报，让郁璟放心大胆的拍，实际上他也入了少年侠客行的坑，每天蹲在郁璟的个人空间等更新，不知求了多少次希望导演日更，结果铁石心肠的郁璟不为所动。想到这里，审核员的目光十分幽怨，郁璟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说声有事下线了。……遥远的星系边缘，一艘宇宙飞船缓缓降落在荒星。数百名佣兵勾肩搭背从飞船内出来，大声商量着去哪里喝酒，哪个酒馆的老板娘漂亮。裴翊面不改色地混入其中，此时的他满脸络腮胡子，身高将近两米，脸上还有一道贯穿左右的刀疤，看起来十分不好惹。走过一个转角进入小巷，眨眼间不见了踪影，身后的佣兵揉揉眼睛，小巷空无一人。“眼花了吗？”他嘀咕着走远。裴翊回到秘密基地，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华鹰的皮肤下埋着联邦最新的高科技芯片，一旦主人生命值过低就会自动发出信号，裴翊等了几天华鹰都没动静，应该没什么大碍，充其量吃点苦头而已。比起进入陷阱的华鹰，裴翊更在意另外一件事。他进入全息舱，芯片链接、入侵。再睁眼，裴翊看见了一个忙碌的身影。……“01，过来帮忙。”郁璟踩着毛绒拖鞋在客厅内啪嗒啪嗒走来走去，怀里还抱着一摞收纳箱，箱子轻飘飘的，不重，但摞在一起妨碍视线。见机器人站在那里没有过来，郁璟从箱子后面探出脑袋：“01，你怎么了？”机器人眼中的蓝光闪了闪，走过来接过郁璟怀里的东西：“郁先生，这些东西要放在哪里？”郁璟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上一批我已经吃完了，这批也放在厨房。”换了一身居家服，郁璟走进厨房，见到机器人拿刀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连忙跑过去把刀夺过来。“停，禁止你碰菜刀！”郁璟将菜刀放在一边，去柜子里拿东西，打开柜门他愣住了，药材和干货摆放的位置不对，平时左边放干货右边放药材，现在完全反了。他没多想，东西摆放的整齐就行。“帮我把虾处理一下。”郁璟很喜欢吃星际的大虾，肉质紧嫩甘甜，哪怕是水煮也回味无穷，所以他网购了很多大虾，平时就让机器人给他处理虾线。为此，机器人向他申请改造一下手指，挑虾线时食指会弹出一根细小的勾针。看着指尖弹出的细针，再看看忙碌的郁璟，机器人捏起一只虾按在砧板上轻轻一挑。断了。机器人沉默两秒，转向下一个。处理完虾，郁璟又让它捣蒜。不准它碰刀，手部又改造过。机器人眼中的蓝光不断闪烁，剥开蒜皮，把大蒜放在砧板上，单手握拳，捣蒜！嘭！大理石的桌面出现一个洞，砧板裂成两半，蒜泥不知所踪，听到巨响的郁璟手一抖一勺盐全部落到锅里，转身就看见机器人僵硬地站在那里。“01？”机器人被赶到客厅更新程序，自检杀毒，郁璟不好意思的通知物业，请他们帮忙换一换厨房的灶台。物业的速度很快，郁璟挂断通讯十分钟他们带着维修师傅上门了。师傅更换桌面时物业小哥一直在偷瞄郁璟。当初郁璟来小区租房子时大家都乐坏了，被咬那天他们还上门探望过，但是他不是无精神力者吗，为毛能一拳把桌子打个洞！郁璟想装作视而不见都不行，头疼的解释：“我的机器人程序出毛病了，它打的。”别赖在他身上，他没有那么变态，真要有这么大的力量，他第一个捶郁白。送走物业小哥和师父，郁璟草草做了一道蒜蓉虾，客厅内的机器人一直在走来走去，他从厨房探头问道：“一拳超人，你的程序更新结束了吗？”打算进卧室的机器人转身：“一拳超人？”郁璟缩回厨房：“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笨了。”机器人：“……”机器人去卧室转了一圈，郁璟不知道它在干什么，进了卧室也不收拾房间也不打扫卫生，就那样四处观察。郁璟端着饭菜来客厅吃饭，机器人则是回到角落闭上眼睛，许久没有动静。夹起一只大虾放进嘴里，郁璟沉默了。有虾线……他愤怒地抬起头：“01，再去更新一遍程序！”机器人睁开眼睛，一头雾水却仍是温顺点头：“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