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郁璟看好戏的意思太明显，两边都是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季承业气得暴跳如雷，差点蹦到楼梯上给郁璟一拳：“小混蛋！一段时间没见越发不着调了，不想去就不想去，直接拒绝就是，我又不是胡搅蛮缠的老头子！”郁璟送上一个迷茫的表情，仿佛在说，不是吗？老头气得胸口都在隐隐作痛，起身就像走，再不走他怕自己被气死在这里。“谁说我不想参与的，春节晚会很好玩啊。”郁璟慢悠悠地说道。上辈子他去过现场，的确很有意思。此话一出，不管是审核编辑还是季承业，都觉得郁璟疯了。晚会好玩？你说的是那个无人问津、收视率堪比烂片的春节晚会吗？郁璟耸肩：“不过，要办就热热闹闹的办，你们各玩各的多没意思，干脆合在一起办喽，人多力量大。”季承业和审核编辑对视一眼，被郁璟的说法惊呆了。“分开办会分散流量，导致观众频繁切换网站，一场晚会下来很难留下深刻的印象。不如把两边资源整合一下，选出最优秀的那一批，一鸣惊人不好吗？”郁璟的语气充满了**，两位负责人的表情也越来越心动。审核编辑按捺激动的神色，对郁璟说声抱歉：“我需要回天璇总部一趟，将璟导的话带给上司，请耐心等一等。”男人步履匆匆的走了。郁璟坐在季承业对面，假笑：“我知道人老了就会失去进取心，思维反应能力也会变慢，需要多考虑几天吗？”季承业蹦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小兔崽子骂谁老年痴呆呢，老子这就回去跟大家商量，你给我等着！”老头夺过衣服转身就跑，眼睛盯着外面的雪花，脸上充满斗志，连鞋都穿反了。很快，两人的悬浮车消失在马路尽头，车轮印转眼被大雪覆盖。郁璟站在落地窗前，凝视外面冰雪雕塑的世界，漫不经心问机器人：“02，东华每年的冬季，都会下大雪吗？”机械人彬彬有礼地点头：“是的，每年都是如此，先生，请注意保暖。”“偏远星球那些地方会不会遭受损失？”“不会的先生，东华的除雪剂五分钟可以化掉半米高的冰块和积雪，一枚降雨弹就能解决一切。”郁璟放心了，即便是偏远星球，科技力量也是上辈子拍马不及的程度，难怪网上从不见抱怨冬雪太大的问题。季承业和审核编辑明显动心了，问题应该不大。郁璟去拿了几包零食，在机器人不赞同的目光中又拿了一瓶冷藏可乐，安安心心窝在沙发上找往年的晚会录屏。都在天璇网站的录播区，动动手指就能搜索到，郁璟先点开去年的晚会，聚精会神地开始看。……裴翊下班回来，收获一枚恹唧唧的小导演。“怎么了？”他走过来，摸摸郁璟的额头，“生病了吗？”郁璟有气无力：“没什么，吃撑了。”影帝的视线在桌上的零食一扫而过，停在可乐上面，伸手一摸，是冰的，瓶身还带着凝结的水珠。郁璟心虚嚷嚷：“屋里温度高，我偶尔喝一次没什么的。”“我没有不让你喝。”裴翊挑眉，“想到哪去了？”他担忧郁璟的身体情况，严格要求他健身，但不会事事都严苛。确定关系之前郁璟过的潇洒，没道理在一起后反倒要过苦行僧的生活。郁璟讪讪一笑：“我还以为你不让我吃冷的，我错了。”“吃什么吃撑了，晚饭还吃得下吗？”桌上包装袋也没几个，应该不至于吃撑才对。小导演指指光脑，上面的节目仍在继续，只是被调成静音，仿佛在上演一出哑剧。他一脸深沉：“嗯……好像面前摆着一桌精致却食而无味的大餐，然后被按头吃饭，明目张胆地告诉我，吃，不吃不是东华人那样。”星际人比较耿直，按头吃饭当然不行，直接掀桌老子不干了。这才是收视率堪比烂片的原因。曾经，东华为了迎接几国交流盛会，希望导演们拍摄一些增加国民凝聚力的电影。一些导演用力过猛，差点把爱国两个字刻在观众脑门上。效果当然不怎么样，很快激起了观众的逆反心理。获得第一名的【寻星记】虽然也带有这种意思，但郁绥安和徐安娴他们导演的不错，是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不会像这样，强行喂饭。哪怕是郁璟，几场节目看下来也差点掀桌子。小导演拉着裴翊的袖子，狠狠将节目嫌弃一遍，心里终于畅快了。“那你准备拍什么节目？”裴翊来了兴趣。郁璟咬手指：“这个要等两边合作后，我要看看有哪些导演参与才能决定。”一时没注意，他把自己咬疼了，甩甩手又去上网。这次开了小号去星博询问网友的想法。【小鸟球：今年大家看春晚吗？】因为想听听更多人的意见，他还特地买了热搜，搞一个投票活动，一时无聊的网友还真愿意陪聊几句。【啊？春晚那玩意今年还办啊？】【看它还不如回放瑶光的百年校庆呢，起码有机甲打架很刺激。】【等我失眠的时候会看的。】【楼上，看春晚能睡着我佩服你，我气得七窍生烟根本睡不着，节目完全把观众当傻子耍。】【教育节目就教育节目，偏偏套个春晚的外皮，恶心死了。】没一个看好的。不看的票数以碾压的姿态遥遥领先，看的几票还是网友手抖点错了。郁璟心情复杂，又恨铁不成钢，堂堂一个国家级的节目，怎么会沦落到人人嫌弃的地步。……天璇总部和影视协会很快就给郁璟答复，同意他的想法，又选了郁绥安和关宇飞三人共同导演。郁璟很高兴，连郁绥安都莫名顺眼了不少。他穿上防寒服，开车去影视协会跟大家商量流程。会议室内，郁绥安和关宇飞早就到了，差点没认出全副武装的郁璟是谁。郁璟从他们眼中看见了不情愿，连惯会装模作样的郁绥安也是如此。关宇飞沉不住气，直接问郁璟：“影视协会和天璇总部怎么会决定联合举办晚会？”他很想拒绝，就春晚现在的模样，一个不好能直接毁掉积累的口碑。郁璟直接把锅扔给两个顶头上司：“或许是想搞个大的？”关宇飞一脸菜色，差点口吐脏话。郁绥安倒是冷静，既然已经被敲定为人选，拒绝是肯定不行的，为今之计只能尽量降低风险。往年的晚会导演，哪一个没被骂过。今年轮到他们，哪怕被骂，也要让观众的骂声小一点。他敲敲桌子，提醒两个年轻人：“没时间给你们慌乱了，现在该想想晚会要举办哪些节目。”郁璟开口：“节目我只有一个要求。”两人同时看过来，不解地看着他。“晚会是辞旧迎新的守岁节目，是阖家团圆热热闹闹的新年节目！不要长篇大论的说教！不要按头让观众爱国！我们只要记住，把逗笑观众放在第一位就行了！”郁绥安眯眼，很快明白了郁璟的意思：“你是说，不要犯交流盛会拍电影时那样的错误？”“没错，任何节目一旦夹带私货，带上说教的含义都会变了味道。上面决定联合举办晚会就是一个信号，我们也要适当做出改变。”郁璟睁眼说瞎话。有了上面领导兜着，两人很快就同意郁璟的看法。往年晚会也有歌曲舞蹈和短剧舞台剧，万变不离其宗，今年也是如此，只是内容需要变一变。换做往常郁璟肯定不会这么高调，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他只能在旁边出谋划策。“主持人由天璇总部培训，场地是影视协会负责，我们只要决定哪些节目就行。”郁璟挥挥手，带着挥斥方遒的气势，“关宇飞先生，你去给东华各大舞团、有名的歌星发出邀请，邀请他们过来参选。”往年是导演命题，直接圈定了表演内容。今年让舞团自由发挥，就不信不能一鸣惊人。关宇飞弱弱的‘啊’了一声，底气不足：“参选？他们能同意就不错了，还要竞争啊？”郁璟翻个白眼，激动地拍桌子：“如果晚会改头换面，收视率肯定不低，这是扬名的好机会，当然要选拔出最优秀的！关宇飞先生，挺胸抬头！连自己都不自信，怎么去忽悠……不是，邀请舞团和歌星。”关宇飞：“……”郁绥安：“……”你刚刚是说了忽悠对吧。小导演目光一扫，看得关宇飞一激灵，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他又看向沉默的郁绥安。“至于郁导演，拍你擅长的短剧。就像寻星记那样，赚足眼泪的同时还不会招致厌烦，你是成名已久的大导演，经验比我丰富，肯定可以的。”关宇飞鼓足勇气问他：“我们负责舞蹈歌曲和短剧，你干什么？”别是把事情都推给他们，到时观众骂的话，可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郁璟搓搓手，嘿嘿一笑：“我去玩点新花样。”……从影视协会离开，郁璟选了一家不错的高档餐厅，邀请羊志浩和乌跃来吃饭。趁着两人没来，郁璟在包厢里查询两人的近况。羊志浩作为新人导演，综艺结束后就去拍摄影片。有综艺累积的人气，加上郁璟给他投资，这个小绵羊的处女作又是搞笑电影，最终盈利三千万。虽然在导演圈属于毛毛雨，但对于新人导演来说结果很不错。至于乌跃，这个像胖橘猫一样的男人在演艺圈依旧混得不怎么样，但吃播搞得有声有色，每天探店吃喝，加上对美食的要求高，粉丝多打赏高，现状也不错。郁璟摸摸下巴，满意地点点头，混得好就行，没有给他丢脸。不过二十分钟，两人就气喘吁吁地赶到，显然是接到通知马不停蹄的跑过来。乌跃一身肌肉很怕热，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里面的衬衫已经全部汗湿了。羊志浩高高兴兴地凑过来：“璟导好久不见，你的身体还好吗？”郁璟无语：“我很好啊，怎么你们一见面就问我的身体情况，我也没有病入膏肓吧。”小绵羊大大咧咧的说：“整个星际都知道璟导身体不好，还有人开玩笑，说把璟导放进人群里一眼就能找到，穿得最厚那个肯定是他。”乌跃就在旁边哈哈大笑，虽然他跟羊志浩不熟，但他喜欢这个年轻人。小导演差点一脚踹在他们腿上，他当然不能跟星际正常人比，零下十几度，穿个衬衫夹克就敢到处跑！闹过之后，郁璟这才说出自己的要求。羊志浩很诧异：“小品是什么？”郁璟：“你可以理解为搞笑短剧。”说着，一道光屏弹到半空中，喜庆的音乐在包厢内回**，是郁璟连夜制作的几个经典小品。他不是要羊志浩抄袭，而是让他看一看小品的形式，以及表达方式。经典就是经典，郁璟至今都能记住的小品，自然也能俘获星际人的心。羊志浩凑得越来越近，嘴角用力抿着，又抖成波浪线，肩膀疯狂颤抖。另一边的乌跃也是如此，憋得脸红脖子粗。郁璟翻白眼：“想笑就笑啊，小品就是让人笑的。”“哈哈哈哈哈哈！”羊志浩拍着桌子疯狂大笑，乌跃甚至笑出了鹅叫。“别光顾着笑，怎么样，有信心吗？”郁璟问他。羊志浩一手捂住笑疼的肚子一手按住酸疼的腮帮，迟疑点头：“基本了解小品是什么了，我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达到前辈那样的效果，但可以试一试。”郁璟指指旁边的乌跃：“你看他怎么样，不用给我留面子，直接说。”羊志浩眯眼打量乌跃，长得圆脑圆脑不具备攻击性，像个憨憨橘猫，倒是真的很适合。三人一拍即合，吃过饭羊志浩当即拉着乌跃去找灵感。郁璟也没闲着，马不停蹄转向下一位。他开车来到叶沙工作室的楼下，叶沙的经纪人早已等候多时。“璟导快进来，有什么事情线上聊就行了，何必受冷跑一趟。”郁璟进入电梯后摘掉围巾：“叶沙在吗？”“他在，洪荒歌曲是他的得意之作，最近几天都在休息跟人家吹牛。”郁璟忍俊不禁。叶沙是娱乐圈作曲填词歌唱于一身的天才歌星，出道就拿了星河杯新人奖，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洪荒片头片尾的歌曲就是他所作，目前已经成了音乐风云榜的热门歌曲。到了工作室，郁璟说明来意。经纪人很为难：“让叶沙去春节晚会？”就那个收视率，还有观众怒骂的节目，去了完全是吃力不讨好啊。他辛辛苦苦把叶沙培养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不能功亏一篑。经纪人不敢明着拒绝郁璟，只能委婉说道：“叶沙接下来还有巡演，恐怕时间上走不开。”留着小辫子的男人倒是很干脆：“璟导想让我去晚会唱歌？没问题！”他小心看了郁璟一眼，身侧的手用力握紧。哪怕心里已经在激动的尖叫了，表情还是不动声色，尽量把沉稳的一面展示出来。叶沙抿紧唇，防止自己笑出声，当初跟洪荒的合作也是他极力争取的，追偶像追到这个份上，心满意足了。郁璟不知道叶沙的心理活动，问他：“你知道戏曲吗？”“知道，璟导想让我上台唱戏？”叶沙来了兴趣。经纪人的脸都绿了，嘴唇疯狂颤抖。如果对面不是郁璟，肯定要拿扫把直接将人赶出去！或许星际人以前不知道戏曲是什么，但华夏电影一出来，谁还不知道电影里的高门大户，最喜欢唱戏了。画着油彩的脸、贴着铜钱头、各式各样的戏服，最难忘的还是那拖着长长的戏腔。真的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你要是敢唱那个，我死给你看！”经纪人十分激动。叶沙不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璟导觉得我适合，那我就去唱。”一直不在意脑残粉问题的经纪人：“……”草！现世报！郁璟咧咧嘴，觉得叶沙真够意思，循循善诱道：“有没有想过歌曲跟戏曲结合？”叶沙迷糊了，歌曲跟戏曲结合？他努力思考了一下，却始终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好在郁璟早有准备，用上辈子的古风歌曲给叶沙做参考。音乐的旋律轻轻响起，叶沙闭上眼睛仔细聆听。嗯……不错的曲调，古琴和萧声互相配合，似乎还有梆子。男人挑眉，迷惑不解。歌词古意较重，但也不是戏曲啊。一声戏腔在耳边炸开。“……她唱着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①叶沙瞬间睁开眼睛，身上汗毛根根竖起，一路炸翻天灵盖，蔓起一片鸡皮疙瘩。他目光如炬，哪里还有刚才漫不经心的模样。“这是同一人唱的？”叶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郁璟点点头：“怎么样，歌曲跟戏曲结合也不错吧。”这是只有华夏才能懂的韵味，虽说隔着遥远的星河，但郁璟相信，它同样也能俘获东华人的心。叶沙激动的一把抱住郁璟，语无伦次：“谢谢璟导，你给我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郁璟差点以为自己会被勒死，用拳头狠狠捶打叶沙的肩膀，示意他放开。经纪人回神，手忙脚乱地扒开叶沙，怒吼：“你想干什么！”又狗腿的给郁璟端茶，觍着脸追问：“璟导还有其他歌曲吗？”郁璟把几首经典的古风歌曲留给他们做参考，叶沙得到曲子后风风火火跑向书房，让经纪人不要打扰他。经纪人对郁璟干笑：“对不起璟导，他是音痴，经常这样冒冒失失，你别见怪。”此时此刻，经纪人恨不得把郁璟直接供起来。郁璟临走时告诉他：“曲子是隐世大佬做的，我只能拿来给你们听一听当科普，你们记住不能外传。”搞定了叶沙这边，郁璟连喝口水的功夫也没有，又去找武印。当初拍摄少年侠客行胡申是剧组的武术指导，武印则是他的好朋友，两人都是退伍军人。“武印大哥，你的武术培训班办的怎么样……”……等到天黑，郁璟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里，就看见桌上摆着丰富的晚饭。他捂住咕咕叫的肚子立刻蹦过去：“老裴，我好饿。”洗洗手坐过去，在一桌精美的餐盘中间，有两份食物格格不入。一份白粥煮成了糊糊，一份虾仁蒸蛋表面都是气泡孔洞。“这是你做的？”郁璟眼睛亮了。裴翊轻轻咳嗽一声：“嗯，你说喜欢家常菜，我就学着做了。”这两份能吃，也不难吃，就是卖相不怎么样。郁璟挖了一勺蒸蛋放进嘴里，咀嚼两下满意地眯起眼睛：“不错，我喜欢。”裴翊很高兴，嘴角上扬又被他压下来。晚上舒舒服服泡个澡，郁璟躺在裴翊怀里沉沉睡去。白天跟郁璟详谈的几人却彻夜难眠，书房的灯亮了整整一晚。写剧本的写剧本，谱曲的谱曲，精神亢奋的不正常。网上也得到消息，今年影视协会跟天璇网站联合举办春节晚会。很多人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并不感兴趣，直到有人注意到，导演那一栏的名字。郁璟、郁绥安、关宇飞。【救命，我熬夜熬出幻觉了，怎么看到了璟导！】【不是幻觉！真的是璟导，而且排在第一位！】【过分了啊，别看人家年纪轻轻就欺负人，故意推郁璟出来挨骂。】【该死的天璇！垃圾影协！你他妈这不是坑人嘛！】【晚会什么鸟样大家都清楚，别以为是郁璟主导我就不敢骂……好吧，到时骂轻一点就是了。】【话说，郁璟导演……要去看吗？】网友噎住了。越想越憋屈！要还是往年那些导演，骂就骂了，本来就不好看，都是长篇大论的教导，爹味太浓。可郁璟是无辜的，挨骂也太冤了。最重要的是，网友怕骂了郁璟耽误洪荒拍摄，万一小导演撂挑子不干了，他们去哪哭啊！想来想去，还是骂天璇和影协比较安全。别以为联合举办、共同承担风险，观众就会少骂几句。郁璟一出，外界骂的更凶了。没见过这么欺负小孩的。天璇网站：“……”影视协会：“……”可是改革就是你们口中的小孩提的！好累，好想跟网友一样骂人，可是不敢。最终还是两个官方扛下了一切，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