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蹦、蹦跶？像根筷子一样？艺人们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毕竟很多粉丝都是因颜值入坑。换做其他导演让他们这样做，肯定会纠结一下。但换做郁璟……算了，还是照做吧，这位爷可不看你的咖位，也不在乎你拿多少奖项，只会注重你符不符合角色形象。出道以来，不是没有经纪公司拉拢他，可每次都被礼貌回绝，气急了还会直接撅回来。很多投资人都在郁璟身上吃过亏，再加上他背后的陆氏集团，和无条件护人的影帝，谁敢得罪他。一群艺人僵着脸，伸直双臂开始蹦。哪想到，这个姿势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但是真的亲身蹦跶才发现很难。“膝盖竟然不能弯曲！”有个男人小声哀嚎。“的确，膝盖不能弯曲，只能靠脚踝和脚掌发力，一两次还好，长时间下来会受不了。”两分钟后，很多人的动作开始不规范，仗着人数众多悄悄偷懒。不跳这么高、膝盖偷偷弯一点、节奏慢一点，别人蹦两下自己蹦一下。殊不知，一切都落入郁璟眼中。他摇摇头，在心里给某些人打了一个叉，难怪有的人能成功，而有的人只能一辈子做配角，光是这份毅力就足以淘汰很多人。五分钟结束，很多人活动僵直的腿部疼得龇牙咧嘴，郁璟选了二十个蹦的最标准，体力不错的艺人。无一例外，都是十八线比较多，毕竟他们在娱乐圈的地位不高，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吃苦耐劳。至于道长的人选……郁璟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不定，最终定格在纪修年身上。他对这位大叔有印象，来时一副想死的表情，得知不是拍摄苗疆立即满血复活。是个比他还怕虫的家伙。郁璟乐了，对褚白夏小声说道：“去把道袍拿过来。”那些偷奸耍滑的艺人，郁璟表面不动声色，让他们回家等通知。纪修年看着手中的道袍陷入呆滞，在场哪个不是人精，很快明白纪修年的运气来了。旁边的男人有心给他卖个好，推推他的肩膀。“傻了？快去换衣服啊！”男人急得恨不得把道袍抢过来穿到自己身上。一群青蛙里的正常人，想也知道这位的戏份很重。等纪修年去换衣服的空隙，男人大着胆子跟郁璟搭话，他坚信，前途都是自己博出来的：“璟导，这件道袍跟山海异兽录里面的不太一样。”一个灰色，一个黄色，背后太极阴阳八卦也不同。郁璟翻看一下演员名单，好像叫梁沫，倒是观察的很仔细。他在这个人的名字上画个圈，嘴里答道：“一个斩妖一个驱邪，当然不一样。”纪修年换好衣服出来，郁璟眼睛一亮，完美符合他心中的僵尸道长形象。再扔给纪修年一个短剧本，发现演技也不错，基本就定下来了。看着底下的一众僵尸和道长，还有几个配角，郁璟将剧本递给他们，笑眯眯地说道：“回去好好看，拍摄时间我会通知你们。”……梁沫睁开眼睛，全息舱的显示灯由红转蓝，‘呲’的一声，舱门缓缓打开，外面是经纪人激动大脸，探头探脑的模样十分滑稽可笑。“怎么样，成功了吗？”梁沫哭笑不得：“你好歹让我出去吧。”把经纪人的大脸推开，他僵硬的往外爬，每动一下都能听到骨骼咔啦咔啦的声响，那怪异的姿势，如果郁璟在场，可以给出一个精准的形容词。贞子爬。经纪人皱眉：“你这次的角色是苦力？杂役？”郁璟是擅长拍摄华夏影片，那时生产力低下，只能依靠人力，经纪人瞬间就想歪了。梁沫咧嘴笑：“不是，这次我是主角。”顾不得自家艺人当了主角，经纪人很震惊：“这次的主角是杂役？”“才不是！你想到哪去了，试镜的时候有动作戏而已！”直到梁沫把剧本从全息舱下载出来，经纪人才有了尘埃落定的感觉。梁沫是公司不受重视的小艺人，他是三流经纪人，这次去试镜也只是碰碰运气而已，没想到梁沫这么争气，直接捧了一个主角回来！如果不是保密协议，经纪人恨不得冲出办公室仰天大吼，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好消息。现在，他只能在办公室捂着嘴偷乐。梁沫翻个白眼懒得理他，极力舒展筋骨，璟导可是说了，除了僵尸跳，还有打架的桥段。对于没见过僵尸电影的星际人来讲，是个巨大的挑战。随后，经纪人就看见梁沫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在休息室蹦来蹦去，那僵硬的身体仿佛是一具尸体。“你不是主角吗，不背台词不念剧本，这是在干什么？”“我没有台词，只有这个动作。”经纪人的笑容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拔高音调：“没有台词？！连动作也只有几个？！”你他妈真的是主角吗？这连有台词的龙套都不如啊！……尽管签了保密协议，但耐不住公司其他人拿着放大镜观察。很快，网上就传出风声，去试镜的演员姿势格外僵硬，身体就跟生锈了一样每天都在龇牙咧嘴。网友很好奇璟导的剧本内容究竟有什么，才会这么折腾艺人。难道这次的蛊虫极其吓人？郁璟不想误导网友，直接告诉他们，这次不是拍摄苗疆，是由湘西另一种传说演变而来的电影。【不是苗疆？好失望，有生之年我还能看见苗疆奇缘第二部吗？】【我不想看其他的，只想看苗疆！】【最近对少数民族的传说和习俗产生兴趣，感觉很神秘，璟导我们多拍点这种类型的电影啊。】【你不拍苗疆我就不看了！】到了晚上，大部分网友知道了两件事。好消息，璟导下一步还是习俗传说方面的电影。坏消息，不是苗疆。星际人嗤之以鼻，还有哪方面的习俗比苗疆蛊虫更加神秘？苗疆奇缘上映后，不少导演见状也开始查询少数民族的习俗。但无论哪一部，任何民俗方面的影片，都无法超过苗疆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郁璟出道以来一直顺风顺水，拍摄的影片部部爆火。观众拿他跟前辈比过、跟金牌导演比过。但这是第一次，观众拿他跟以前的自己比较。大部分人都觉得，新影片无法超越苗疆奇缘这部经典。有记者特意来采访郁璟，将观众的想法带给他。郁璟听了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反倒挑起了眉梢：“我拍摄的影片必然是不断进步的，我相信新影片也是如此，大家可以拭目以待。”观众心里暗暗憋着一口气，他们倒要看看，这次的影片究竟行不行！演员们已经入戏，每天揣摩剧本，对于外界的唱衰简直是火冒三丈。——看过剧本了吗就胡乱猜测，等电影上映全部给璟导跪下喊错了。剧组。“咔！”郁璟拿着喇叭蹦起来，“梁沫你是一具尸体，不能像人那样拳打脚踢，身体僵硬一点，别灵活的跟猴子一样！”梁沫：“……”剧组其他人：“……”他们第一次遇见动作太灵活会骂人的导演。纪修年一手拿桃木剑，一手拿铃铛，听到郁璟暴跳如雷的吼声，悄悄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用扮僵尸。拍摄继续。纪修年表情严肃，一张镇尸符精准地落在梁沫头上。力大无穷的尸体像是断了电，直挺挺砸在地上。不过两秒，镇尸符微微闪烁化作一团火光，尸体重新睁开眼睛，嗖的一下竖起来。饶是纪修年看过剧本，也被这一幕吓得后退一步。郁璟盯着场中的拍摄，不放过一丝一毫细节，确定没有遗漏才满意地点点头：“过。”扮演僵尸的梁沫立刻放下手里的透明丝线，刚才就是靠着丝线，他才能在膝盖无法弯曲的情况下，诡异的竖起来。“我有预感，我肯定能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男人嘎嘎嘎地笑起来。没有台词又怎样，动作僵硬又怎样，电影上映那天他一定是最靓的仔。纪修年看不惯他嚣张的模样，笑容温和的提醒：“当心小孩子吓得做噩梦。”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剧组演员打打闹闹有利于培养默契，郁璟也不管他们，专心查看拍摄画面。负责道具的后勤在不远处东张西望，急得快要哭出来了。郁璟冲他招招手，扬声问道：“怎么回事？”后勤大叔心里暗暗叫苦，璟导不是在拍摄吗，为什么会注意到他。他几步跑到郁璟面前，战战兢兢地解释：“璟导，道具出了点问题，我正在清点。”虽说都是全息构筑，但道具数目有限，不管是丢了还是坏了，只会耽误时间。“出了什么问题，你把话说清楚？”郁璟的脸色有点难看。“拍摄用的糯米不见了，熟的。”后勤大叔声若蚊蝇。郁璟动作一顿，迟疑：“只有糯米？”大叔欲哭无泪；“是啊，还是熟的，谁会拿这玩意啊！”有个群演眼珠一转，站出来告诉郁璟：“我刚才见维冬鬼鬼祟祟去了放道具的地方。”郁璟皱眉，维冬在剧中的戏份也不低，是个不信邪的搞笑角色，他拿糯米干什么？见郁璟起身去找维冬，刚才说话的群演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如果维冬惹怒郁璟被赶出剧组，他或许会有机会更进一步。维冬不难找，没戏的时候就躲在一旁看剧本，郁璟从后面走过来，他正背对着众人，盘腿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维冬，你拿糯米……”干什么。郁璟看着维冬嘴边的米粒目瞪口呆，眉梢差点飞起来：“你吃了？”维冬迷茫地抬头：“璟导，怎么了？”“你吃糯米干什么？”小导演面无表情。维冬挠挠头皮：“啊，我会利用吃东西调动情绪，有助于我更加入戏。”虽然没有味道，但咀嚼时大脑会分泌多巴胺，他几乎看一遍就能记住台词。“你知道你吃的什么吗？”郁璟深吸一口气，指着道具冷笑。“什么？”维冬再次吧唧吧唧。熟透的糯米团子，上面有两团黑乎乎的东西。维冬动作一顿，小心翼翼：“不是糯米团子道具？”“不，是糯米团子和僵尸的眼珠子。”一秒、两秒……“呕——”他连滚带爬去吐了，虽说是假的，但还是很恶心。冷酷无情的郁璟缓缓眯眼：“这段效果不错，加在戏里。”不少演员听到这句话眼皮一跳，暗暗告诫自己要听话。……拍摄结束，郁璟从全息舱出来习惯性摸了一瓶精神抚慰剂喝下去。隐隐刺痛的太阳穴立即恢复如常。傍晚，裴翊下班回来，发现冷藏盒内的抚慰剂少了一支，英挺的剑眉立即蹙起。他来到书房，凝视伏案工作的郁璟轻声询问：“今天头又疼了？”纤瘦的背影一僵，心虚地不敢回头跟裴翊对视，只得到一个微不可查的点头。裴翊表情一沉，大步走进书房。小导演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视线乱飘，躲在椅子身后冲男人讨好地笑笑：“我错了。”裴翊冷笑：“下次还敢？”郁璟一噎，嘴硬地反驳：“才不会！”在一起这么久了，裴翊知道小导演嘴里的话不能全信，步子一迈就要过去抓他。郁璟还想绕着椅子跑出去，裴翊的动作更快，大手揪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提，像是提小鸡仔一样将人拎到自己面前。“有了抚慰剂，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裴翊眯眼，从头打量到脚，慢悠悠地说道，“下一步是不是想不眠不休的拍摄？”“怎么可能！我拍摄赶进度，但绝对不会加班！”郁璟气得踹他一脚。裴翊这才放缓了脸色，将人搂在怀里警告他：“拍摄不要这么赶，抚慰剂虽然无害，但你不能总是喝，会产生依赖性。”郁璟不情愿地点点头。“等你这部电影拍完，我带你去研究所检查一下身体，怎么样？”知道郁璟对医院抵触，裴翊犹豫半晌才提起这个话题。郁璟身体一僵，低着头没有说话，裴翊只能看见他漆黑柔顺的发丝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只是研究所，不是医院？没有消毒水，没有其他病人？”郁璟迟疑的问。“对，你喝的精神抚慰剂是研究所弄出来即将投入生产的，我想让博士针对你的身体情况，具体改良一下。”小导演迟疑半晌，终是点了头，外公外婆和裴翊一直担心他的身体，去检查一下也好，起码能安抚三人不要整天担心他。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拍摄，剧组演员发现小导演的脾气更加暴躁了。稍有不慎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众人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入戏，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拍摄进度简直是一日千里。五天后，影片基本就成型了，接下来只要把不需要的片段剪掉就行。郁璟把尚未剪辑的毛片储存好，跟演员们来了一场杀青宴。第二天，裴翊开车载着他离开市中心，来到郊外一处防守严密还有武警看守的基地。武警对裴翊很熟悉，只拦住了郁璟，沉声询问：“干什么的？”郁璟警惕心不够高，无法察觉周遭的环境，裴翊却知道，随着发问，暗处有武器瞄准了两人。裴翊拿出一张白卡在门口仪器一刷：“我们跟陈博士有约定，过来检查身体。”机械的声音在武警耳边响起：[确认无误，放行。]基地的建筑不过五层，看起来就跟仓库一样平平无奇，郁璟扭头问裴翊：“我们去哪层？”裴翊带着他搭乘电梯，按下十七层的按钮：“我们去地下十七层。”郁璟惊叹，脑海里闪过上辈子看过的保护伞公司，不知道有没有大BOSS。突然激动.JPG裴翊挑眉，疑惑刚才还兴致缺缺的小家伙为什么突然兴奋起来。十七层，早已等候多时的助手将两人带到一处研究室，通体洁白的墙壁和白炽灯让郁璟心里有些不舒服，仿佛回到了医院。“裴翊，这就是你藏在家里的小宝贝？”一个老人笑呵呵的从仪器后面走出来。老人满头银发，脸上带着老年斑，加上松弛的皮肤看起来年纪很大，郁璟猜测他少说也有三百岁。“陈文德博士，你好。”郁璟伸出手一只手，“这次要麻烦你了。”陈文德是上一任生物科技协会的会长，以前跟军部长时间合作，后来年龄大了退休，一直在家里展开研究。“麻烦什么，是我该谢谢裴翊才对。”老人调皮地冲郁璟眨眨眼，“我从生物协会卸任后，研究资金一直紧巴巴的，是裴翊建造了一个实验室，我才能继续做喜欢的事情。”他打开一个仪器，示意郁璟换好衣服躺上去：“别怕，我们来采集一下你的身体数据，我需要找到你比无精神力者还要弱的原因。”除了被郁白咬一口的时候，郁璟没有接触过星际的医疗仪器，但是见裴翊神色如常，想来应该很简单。郁璟换好衣服，按照陈文德的指引躺在闪烁蓝光的**。床板慢慢进入仪器内，视野中是一片蓝盈盈的星光。有点困。郁璟闭上眼睛，很快就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机器发出滴的一声将他送出来。一件衣服落在身上，裴翊把人抱进怀里，沉声询问：“怎么样？”陈文德推推眼镜，喃喃道：“有点奇怪……数据显示，他的身体是一年前突然虚弱。”随后报出一串数据。郁璟神色一动，一年前正是原主消失，他进入身体的那段时间。裴翊低头凝视郁璟若有所思的面孔，打断了陈文德报数据的行为：“能不能改善？”“当然可以，不想吃药就锻炼，他只是比较虚弱，别把他当成玻璃娃娃。”陈文德一项一项仔细查看数据报告，喃喃自语：“大脑数据比一般人要活跃……是经常使用全息舱导致的吗？你经常头疼？”郁璟点点头。整天笑呵呵的小老头，根本不怕裴翊面无表情浑身低气压的模样：“如果不想经常头疼，那就减少使用全息舱频率。”裴翊的心情很差：“那些精神抚慰剂，针对他的情况改良一下。”老顽童耸耸肩：“没问题，你是金主爸爸，听你的。”抽血的时候，老头甚至把郁璟当小孩一样哄：“只抽一管，抽完给你吃糖。”郁璟哭笑不得，熟门熟路的伸出胳膊。裴翊则是看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动作太熟练了，仿佛演练了千百遍一样。陈文德是个研究狂魔，吃喝都在研究所。反正裴翊肯花钱，这里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他抽完血当即去了另一边的化验室，并让助手带郁璟和裴翊去自己的房间略坐一会。桌子上有一些自制的小玩意，看得出来陈文德没事就会把玩两下，整个房间充满了生活气息。“他一直住在这里，家里人不反对吗？”郁璟好奇的东张西望。裴翊解释：“陈教授一生都未结婚，把一切都奉献给研究。”老人家退休后原本应该颐享天年，只是习惯难改不想放弃研究。如果不是裴翊跟军部的关系好，也请不动他。裴翊熟门熟路去倒茶，状似不经意提醒郁璟：“那好像是温启白和陈教授的合影。”整个房间都很干净，唯独相框落满了灰。“陈教授以前跟温叔合作过？”郁璟好奇凑过去。裴翊不动声色：“听说温启白是陈教授的徒弟。”“这个世界真小。”郁璟拿起照片仔细观察，正巧陈文德推门进来，见郁璟手里拿着合照，脸色立即黑了。“这是最近的药，试试效果怎么样。”陈文德将一个冷藏盒放到桌子上。听出他冷硬的口吻，郁璟开玩笑：“陈教授，温叔惹你生气了？”“温叔？”陈文德一愣，“你认识温启白？”郁璟点点头：“我以前被绑架，是温叔报的警。”不对！温启白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老头很快意识到什么，上下打量郁璟，再回忆他在网上的种种言论，眉毛越皱越深。郁璟眨眨眼睛，漆黑的杏仁眼满是不解，他今天穿着灰色的毛衣，踩着一双球鞋。看起来越发显小，就跟刚出校门的学生似的。恍惚中，陈文德又想起那个叫他陈爷爷的年轻人。“温启白有个儿子，跟你一样，那孩子并不觉得无精神力者就低人一等。”“可惜，他因为无精神力者的身份被校园霸凌，最后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