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郁璟的拍摄速度一向很快，审核结束后就在电影院上映了。此时正值六月，炎热的天气也挡不住观众热情，即便电影院冷气开的很足，人群聚集的地方依旧是密不透风，燥热难耐。“别挤别挤，排队进去！”有人扯着嗓子喊道。人多了，难免有踩到人的情况，天气又炎热，言语间自然充满了火药味，好在最后没打起来，只是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神医卫羽】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跟大家见面了。主角刚出场时，在场所有人都‘咦’了一声。“他的脸看起来好年轻啊，古代的医生不是越老越受欢迎吗？”“不对，头发是白的，应该年级很大了，驻颜有方吧。”卫羽正带着两个徒弟在深山里辨认草药，他们穿着粗布麻衣，背后都有竹篓，里面装着湿润的草药，显然是刚刚挖的。“这是什么？”头发花白的老者指着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问道。两个徒弟一胖一瘦，胖的看着憨厚老实，瘦的比较机灵，眼珠一转笑嘻嘻回道：“师父，观它蝎尾状聚伞花序，还有黑色的浆果，应是龙葵无疑。具有清热解毒，利水消肿的功效。”卫羽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老者带着两个徒弟翻山越岭找草药，遇到拦路障碍也能翻过去，那精神抖擞的模样，哪里像个古稀之年的老人。正想继续深入之际，两个仆役气喘吁吁拦住他们。“先生呼呼……求您呼……救命！我家公子……”仆役显然没有上过山，蜿蜒的山路让他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见到老者直接坐在地上，断断续续恳求卫羽去城里医治他家少爷。卫羽医者仁心，恋恋不舍地看一眼深山，准备打道回府。“带路。”两个仆役大喜过望，府内的家丁仆役都被赶出来找卫老先生，没想到他们撞大运，将人请了回去。想到这里，仆役殷勤地在前面带路：“老先生您慢点。”卫羽见他们下山也磕磕绊绊，不由得摇了摇头。路过一株植物他抬手掐了一个果实，挤出汁水滴在他们的手上。蚊虫咬出的鼓包不出一会就消肿了。“谢谢卫先生，人人都道先生是落霞城的大善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到了落霞城的员外府，卫羽也见了此行的病人。这是员外郎好不容易得来的独生子，自娘胎里出来就病歪歪的，前些日子因为某些纨绔纵马过市受到惊吓，回家就起了高热，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王员外见到卫羽进来，立即行大礼，旁边的夫人默默垂泪，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求老先生救一救我儿。”王员外哀声叹道。观众来了精神，既然叫神医卫羽，那就说明这是一部讲述医者的电影。以前的华夏电影偶尔也会有大夫出现，但因为主线不在他们那边，每次都是一笔带过，星际观众自然不知道古代大夫是怎么治疗的。卫羽先检查了病人的口腔，又询问了病人最近的身体情况。不少观众满意地点点头，星际医生有时也会这样。然后他们就看见卫羽的手搭在病人的手腕上，一动不动的闭目沉思。观众看不懂，观众大为震惊。“他在干什么？”电影院内窃窃私语，一些人好奇心上来，直接学卫羽的姿势摸手腕，感受着脉搏沉稳跳动，不由咧嘴笑了笑。“光摸手腕有什么用，不用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吗？”“难道在古代，医生的眼睛和手就相当于扫描仪，一眼就能看出病人哪里不舒服？”卫羽拿出的银针更是让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只见他下手极稳，捻起长针按照一定的角度和穴位刺到病人体内，有时还会弹一弹银针，不知为何要这样做。气氛焦灼的电影院霎时一片死寂，观众表情惊恐，心里那股因为人群密集积聚的火气如同漏了气的皮球，**。“宫斗的时候我见过太医扎针，但他只扎了一两针……”有观众喃喃自语，双手在半空中胡乱比划，“但他快被扎成刺猬了！”说到最后，竟是拔高了音调，难以置信望着大屏幕。感同身受一样，观众捂住胸口龇牙咧嘴，觉得皮肤隐隐作痛，脑海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老祖宗的治疗手段好可怕。几针下去病人醒了，留下一张药方，卫羽不顾员外郎的挽留转身离开。他本是云游四方的医者，在落霞城停留的时间够久了，接下来还要去其他地方行医治病。卫羽带着两个徒弟几乎走遍了整个王朝。上到王朝将军，下到市井乞丐，只要求到他面前，他几乎都会出手医治。随着他救了越来越多的人，民间很多百姓在家中供奉卫羽的长生牌，祈求他长命百岁，就连本朝的帝王对他也略有耳闻。帝王破例想邀请他入太医院，卫羽拒绝了。医者父母心，他宁愿走遍天下，将一些简单的医疗知识教给所有平民百姓。如此高洁，帝王也心生佩服。一次，卫羽带着两个徒弟在城中义诊时，两个过路人窃窃私语。“听说了吗，云端城爆发了鼠疫，现在已经封城了，任何人都不许出入。”“难道他们是想……”“唉，发现的太晚，不封城让那些人跑出来，周围的城镇就惨了。”卫羽脸上安抚人心的笑容淡了，晚上收起义诊摊子，去拜访此地的知府，证实了云端城爆发鼠疫的消息。得知卫羽要去云端城，知府大惊：“先生，鼠疫来势汹汹，您为何要拿生命冒险。”卫羽神色淡淡：“既然成了医者，救死扶伤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他不顾知府的挽留，毅然决然启程去云端城，两个徒弟也要前往，被他拒绝了。“你们继承我的衣钵，一定要将行医救人延续下去。”两个徒弟含泪点头。老者挺直脊背，马车上是他连夜带人熬制的药丸，坚定不移地来到云端城下。空气送来一股恶臭，乌鸦盘旋，凄厉的哭嚎从城内传来，隔着高大的城墙都能感受到百姓的绝望。卫羽的到来给了众人信心，也让观众震撼。解决鼠疫那天，老者准备离开，天空下起大雨，一朵又一朵的‘花’在雨中绽放。百姓自发前来相送，万民伞由此而成。各色油纸伞在大雨中汇成长龙，将电影推到**。郁璟的确很会拍，百姓绝处逢生的庆幸、阴霾过后的喜悦，还有不舍恩人的嚎啕大哭，感染了在场每一个人。感情充沛的观众跟着百姓一起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眶红通通的像只兔子。电影结束，他们正要走出电影院，没想到片尾还有几个彩蛋。是拍摄途中发生的趣事。几个演员喝完中药后，当场给他们表演一个天女散花。扮演主角的卫冉出于好奇也尝了一口，从那以后就对中药退避三尺，看人喝药仿佛上断头台一样心惊胆战。观众脸上还挂着两道泪痕，见演员们一副想死的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票房不出意外又爆了，外界早已习以为常，如果哪天失败了，才叫人惊奇呢。郁璟照常去研究院记录精神力数据。跟门口的守卫打声招呼，他熟门熟路地去找陈文德，来到实验室却扑了个空。“教授呢？”他连忙拉住助手询问。助手推推眼镜，笑道：“老师在休息室呢。”郁璟很惊奇，没想到陈文德那个工作狂白天竟然会在休息室：“教授他不舒服？”“没有，昨晚睡够了八小时，身体一切正常，可能就是累了。”郁璟点点头，溜溜达达跑到休息区敲门。大门滴的一声缓缓开启，里面静悄悄的。郁璟挑起了眉，扒住门框向里面探头。“教授，你今天没去实验……”打趣的话戛然而止。郁璟瞪圆眼睛，下意识站直身体后退两步，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的摄像头：“紧急呼叫！”人工智能立即做出反应，刺耳的警铃声在整个基地回**。陈文德急了，顾不得隐藏，手忙脚乱跑到走廊：“S7，停下！”老教授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裤子，**着上半身，最骇人的是他胸膛密密麻麻插满了银针，宛如一个行走的刺猬。守卫的速度很快，不到三秒就将陈文德的房间团团围住，见到陈文德的‘惨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让助手赶紧去找医生。“去什么去，不准去！”陈文德梗着脖子吼道。中气十足的吼声让众人的脸色放缓一点。郁璟揉揉额头，头疼地问他：“教授，你在干什么？”“我在实验人体的穴位图，别大惊小怪的。”陈文德不客气地说道。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老头不顾他们的制止，干脆利落拔掉几根银针，生龙活虎地走来走去。“看看，我没事。”陈文德瞪了郁璟一眼。他把郁璟当小辈，住处也不设防，将郁璟的个人信息录入大门的识别系统，没想到今天闹出一个大乌龙。医生匆匆赶来，当场给陈文德做了一个检查，困惑地点点头：“的确没事，不过院长，你想试验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郁璟在旁边点头：“就是，还瞒着所有人，真过分。”此话一出成功获得所有人谴责的目光，陈文德面子挂不住，除了助手和郁璟，把其他人统统赶走。“这人体穴位图真详细。”郁璟对着挂在墙上的画布啧啧称奇，“教授你突然研究这个干什么？”没了外人，陈文德表情很凝重：“你可别小看人体穴位，我总感觉它有大奥妙。”几张白纸散落在地，助手捡起来一看，上面是中医六法。刮痧、针法、灸法、药法、按跷和引导术。每一项都有详细的注解，陈文德还在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心得。助手的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睛也越来越亮。能成为陈文德的助手，他的眼光自然也很毒辣。“老师……这个……这个……”助手嘴唇哆嗦着，激动到语无伦次。郁璟眨眨眼睛，恍然大悟。看样子，陈文德因为梦境有了收获。即便如此……“就算这样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你可以先用光脑进行数据模拟！”郁璟没好气的翻白眼，“教授你就不怕扎到死穴啊！”陈文德摆摆手：“我学了，学了一夜呢。”郁璟：“……”小导演感觉这话有点扎心。陈文德看着人体穴位图的目光很灼热，马不停蹄要进行试验，郁璟没办法，只能让其他人盯着点。回家途中，他突然一激灵。人体是有死穴的，【神医卫羽】的电影刚上映不久，就怕观众模仿电影里治疗的方式。郁璟急急忙忙回到工作室，登录账号发布说明。【郁璟V：电影看看就好，针灸不当可能会致死，请大家保持理性，不要盲目模仿电影。】观众哈哈大笑，示意郁璟想多了。【不会啦，中医在我心里跟牙医差不多，我是多想不开啊。】【卧槽，针很细，疼是不怎么疼，但视觉超级恐怖，我才不会作死呢。】【没有那个傻子会这样做吧，璟导你就别担心了。】郁璟：“呵呵。”研究院里就有个‘傻子’，傻得令人佩服。观众在评论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会作死，郁璟也就放心了，没有关注后续情况。如果他继续往下翻，就会发现一堆大同小异的评论。【比起扎针，看完彩蛋后我对中药更感兴趣，真的很苦吗？】【他们喝完一脸想死的表情，突然好想试试。】……中元科技是一家专注药品的公司，比起研发古醇丸的洋颂集团，他们只是一家小公司，专注各种药品的销售。这天，东华市的中元堂刚营业就挤进来一群人。“老板……不对，医师在吗？”年轻的男性顾客好奇询问。他长相普通，剃了一个寸头，脸上冒出很多红疙瘩。售货员见状连忙说道：“医师在后面，马上就到。”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师匆匆赶到，笑容满面地问他：“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寸头男人将脸伸到柜台前，指着脸上的痘痘问道：“我这是上火了吗？”医师仔细看了看，又让他伸出舌头，半晌肯定地点点头：“是的，你最近经常吃辣导致内分泌失调，所以脸上才会冒出很多红痘。”寸头男人搓搓手；“那行，你给我开副药。”表情很期待。医师弯腰从柜台下拿出一盒口服液：“这个不仅能败火降燥，还能调节身体，对于你这种情况一瓶就能见效。最近店内在搞活动……”他没有说谎，东华对于医疗这块近乎严苛。大病去医院躺治疗舱，小病不想躺医疗仓就买药。市场监察很严格，一旦药效跟使用说明不符，就会面临歇业整顿或是查封的危险。对于柜台上的口服液，男人看都不看，直截了当地问：“我要买原材料。”医师一愣，连忙保证：“先生，口服液采用高科技提炼，保证将药材里的精华全部提炼出来，不会有丝毫残留，口感微甜，您可以放心使用。”上火的男人很坚持：“不，我就要原材料自己熬。”医师语气很虚弱：“星际没有这个先例……”“犯法吗？”男人表情很诚恳。医师：“……”你怕不是有病吧！除了寸头男人，其他客人也在嚷嚷。“我们要买原材料！”“我连诊断单都带过来了，快给我配药。”一群人眼睛绿油油的，盯着医师两眼放光，就像是一群饿狼跃跃欲试。医师头皮发麻，欲哭无泪地说：“我需要请示一下上级，请大家耐心等等。”说着，他呲溜跑到后面，背影仿佛有鬼在追。也不知等了多久，一群人逐渐不耐烦了，医师才慢吞吞地走出来：“原材料在药厂那边，店里没有，不过大家可以把诊断单留下，我会发给那边的医师，让他们进行配药。”寸头男人没有忘记一开始的目的，强调：“我要买原材料。”医师：“……我知道了。”众人闻言，连忙把诊断单放到柜台上，都是‘脸上长痘’‘失眠’‘易惊醒’的小病，粗心一点的人甚至不把它们当回事。医师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客人不拿身体开玩笑就行，这些小毛病倒也不麻烦。“我知道了，晚上就把诊断单发过去，请大家留下名字明天来拿。”这种事情不止发生在中元堂，其他城市、其他星球也有，药店迎来一批奇怪的客人，不要药，只要原材料。想想最近大火的电影，众位医师了然，心里默默骂一句学人精。第一天，中元堂的医师将各种原材料分门别类地摆好。又是寸头男人第一个登门，进来第一件事就是大声询问；“我的药呢。”医师微笑着递上去一包中药原材料。男人好奇询问：“是像电影里那样，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吗？”“冷水浸泡三十分钟，用砂锅或瓦罐熬煮，水盖过药材就行，小火慢熬。”医师笑得很和蔼。男人拎着药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身后，柜员一脸同情。她刚才看见了，里面有好多黄连！医师慢条斯理地解释：“黄连败火，多喝一点对他有好处。”不稀罕高科技提炼，那就亲口尝一尝中药的味道吧。当天晚上，东华星域各个角落，不少家庭都冒出诡异刺鼻的味道，还有一阵阵惨烈的尖叫。电影‘反向带货’很成功呢。不知郁璟会有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