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系统突然有了动静——【恭喜您成功开启支线任务:「与前代花魁共游街」】【预计完成任务奖励:深海脱盐精品小鱼干*10箱】【道具说明(已更新):共240罐小鱼干,医生家/男花魁家饲养的小灰猫最喜爱的零食】【目前支线任务进度:0%】好家伙,一下子就能奖励十箱小鱼干。祁究一时不知道这是上次自己和系统表明诉求、争取接单赚「小鱼干」起了作用,还是那家伙给自己和小灰开了小灶。无论如何,他家猫猫逃不开胖成球的命运了呢。*红纸灯笼挂满廊檐,东风拂来,灯火摇曳光影绰绰。游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栖久屋花魁今夜游街的消息早已传遍,没有人愿意错过这般盛景。脚踏半尺厚桐木屐、身着颓艳华服的花魁出现在游街上。这位花魁一如往常摆出慵懒又冷淡的姿态,他的视线轻飘飘扫向众人,脚步轻挪,明明是一副居高临下、无视游街众客的不羁姿态,却又格外蛊惑撩人。这样的花魁,游街众客只得仰望。可今晚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往日这位花魁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将手搭在某位男性的肩膀上进行游街盛典。虽然这位男性脸上戴着一副「十六」面具,但高挑挺拔的身段看起来很年轻。游街众人纷纷议论,这位让栖久屋花魁主动破例的青年是谁?究竟什么来头?祁究的出现似乎让今晚更热闹了。众人簇拥在花魁游街的队伍两侧,纷乱嘈杂的木屐声交错重叠,让祁究想起郁子小姐血樱夜宴时节奏急促的三味线。东风卷来细碎的花瓣,云破月来,苍白月光照在脚下的石叠上。祁究不动声色承受着众人观赏的视线,今晚注定是荒诞的。他作为为花魁引路的侍从,和他拥有同一张脸的男花魁将手搭在他肩上,彼此在千万道视线中并肩而行。游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但没有人发现他们同脸的秘密。众目睽睽,两人默契地走在喧嚣中,甚至连步伐自始至终都是一致的。他们心照不宣并肩而行,偷偷分享这个荒诞又刺激的小秘密,就像两个偷偷躲在柜子里玩角色扮演游戏的孩子。禁忌。私密。除彼此外无人知晓。这些就足够让人沉溺其中了。“在想什么呢?”透过周遭的喧嚣,男花魁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祁究直接问他:“这里为什么叫栖久屋?”“你呢?”男花魁反问他,“你为什么又叫祁究。”“这和你上次说的,盗取你数据的小偷有关系吗?”祁究开门见山道。他很少去思考自身的存在意义这种虚无缥缈的问题,但此时此刻,面对对方的存在,他认为很有必要探讨一下。男花魁沉默一瞬,笑道:“我是不是应该把你解剖了,观察研究一下?”说着,他按在祁究肩膀上的手指微微用力。祁究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的危险气息,他清楚,这位男花魁是副本中最危险的存在。但他此刻并无半分畏惧,甚至觉得很有意思。毕竟他们之间有契约的羁绊。“比起解剖我,对现在的你而言,我们签订契约达成的交易更划算不是吗?”祁究不动声色道。沉默在彼此间短暂的蔓延。男花魁低低地笑了:“比起交易,我认为现在更像游戏。”祁究:“是吧,猎人和猎物捉迷藏的游戏?”男花魁淡淡睹了他一眼:“你是猎人还是猎物?”祁究反问:“你呢?”彼此默契地笑了开去。“我说,在游街盛典上,侍从与花魁聊天,是不是很不和规矩的事情?”祁究半开玩笑地问道。男花魁:“不是不合规矩,是根本就不允许发生的事情。”“哦,那我们现在这样算什么?”祁究问。男花魁顿了顿,轻飘飘地说出两个字:“特权。”祁究愣了一下,笑:“花魁小姐,我找到你了,你承诺的更有趣的东西呢?”男花魁脚步轻挪,走在重重灯影里、月光下。他说:“别着急,等游街结束,你就知道了。”*男花魁游街结束后,就进到闺房里卸妆更衣。此时戴着能面的祁究已经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包括栖久屋内众游女,路过他身侧时都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位令花魁区别对待的面具青年真是太让人好奇了。“这位先生,抱歉久等了,花魁更衣还需要一点时间,中庭樱下已备好酒水,请您移步中庭赏樱等候。”引路游女低头走来,对祁究说。祁究心里早有所预料,今晚定躲不过男花魁的血樱夜宴。游女将祁究引到中庭后,并没有违反规矩走过去:“请。”她示意祁究后,鞠了个躬就离开了。月至中庭,月光将满枝头细雪般的白樱染得猩红欲滴,仿佛无数跳动的烈火在夜色中燃烧。血樱下已经备好了点心酒水,祁究坐在摆好的桌案前,自己给自己斟血酿。他渐渐适应、并喜欢上了血酿的滋味。祁究边喝着血酿,边抬头看满枝头血樱。月光透过繁茂的花瓣洒在祁究身上,落樱温柔地飘落在杯盏里。祁究记得,男花魁在梦境白雾弥漫的汤池中曾告诉他——“在月亮苍白的夜晚总有人恐惧,也总有人悲伤。”月光明亮的夜晚,血樱会食用树下人的血肉,郁子小姐的赏樱夜宴,赏的是血樱,宴的是人肉。这便是恐惧。夜风吹拂而过时,簌簌风声里隐约能听到遥远的悲鸣,这是像晴天娃娃一样被悬挂于枝头的灵体在哭泣。这便是悲伤。但当时自己浸泡在汤池中,仰头遥望月色澄澈的夜空时,感受到无法名状、遥远又漫长的荒芜感显然不属于以上二者。是自己和那家伙的情绪同调了吧。他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无数次这样抬头,独自仰望苍白的月亮吗?这种遥远、浩瀚又荒芜的情绪,让祁究不自觉哆嗦了一下。就像是一个不断前行的旅人,独自行走于无止无尽的时间和空间里,没有终点也没有起点,有的只是无尽。有时候,无尽比绝望本身更绝望。已经更衣完毕的男花魁出现在中庭,此刻他换了件素净宽大的羽织,发髻已经松开,一头黑发松松散散垂坠而下。男花魁手里拿着那把长刀,他朝祁究走来。“这里的血樱很漂亮吧?”男花魁盘坐在祁究对面,将长刀递给他。祁究接过这把已经用熟了的刀,刀身微微颤栗。他笑:“谢谢,所以这是你说的惊喜吗?”男花魁为自己斟血酿,半开玩笑道:“只是惊喜的一部分。”“我很期待,”祁究微微扬眉笑道,他看了眼时间,“但我只剩下五分钟了。”五分钟后,这个副本空间就要崩溃了。男花魁点头:“我知道。”说着他拢起袖摆,俯身为祁究斟酒。“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将人血做成血酿吗?”祁究凝视着他斟酒的动作问道。男花魁将澄透的血酿奉至祁究面前:“我对直接咬在别人脖子上这种事没兴趣,对他们新鲜的血液也没兴趣,还是血酿好喝,不是吗?”说着,男花魁挑起眼皮,目光在祁究的脖子上停留了半秒。祁究迎上他的视线:“因为不喜欢直接咬人脖子,所以你没答应郁子小姐的转化请求吗?”男花魁不置可否地笑笑:“我对转化别人也没兴趣。”祁究继续用闲聊的口吻说:“假如你的剧情线没被废弃,那和小弥做交易的邪灵,是不是就是你?”他猜测,如果这家伙还在剧情线里,那他经历的剧情很可能就变成一个吸血鬼花魁被绑在十字架上活活烧死,吸血鬼的灵魂被封印在神社里,需要借助小弥的力量重生。男花魁:“是这样,不过我大概率会临时更改剧情,比如,想方设法蛊惑你来神社和我做交易,这样听着是不是更有趣了?”说着,男花魁咬了口烟斗,细细腾起的白雾扑在祁究脸上,他似笑非笑地继续说,“猜一猜,你会不会被我蛊惑?”透过薄薄烟气,祁究深深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不确定。”四目相对,彼此很默契地沉默了下来。男花魁的目光在祁究脸上、脖子上游移,不同于先前居高临下的审视,此刻他的眼神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有那么一瞬间,祁究错觉,那是猎人凝视猎物的视线。带有侵略的意味,伺机而动。祁究甚至注意到了男花魁的喉结滑了滑。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两人对此心照不宣。男花魁将刚咬过的烟斗递给祁究:“试试?”祁究稍微犹豫了一下,随后接过烟斗,学着男花魁的模样吸了一口。“咳咳……”祁究狼狈地被呛到了,男花魁笑。紧接着,祁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摇晃,意识也有些缥缈,他好像突然变得很轻很轻,风扬起他的身体,苍白又广袤的大地在他脚下蔓延,明亮的月光在他血脉里蓬勃生长。男花魁绕到他的身后,危险冰冷的气息压倒而来。他贴着祁究的脖子:“这样,你不会太疼。”“什么……”祁究突然预感到了什么,但此刻他身体发软,几乎没有动弹的气力。“你不是问我,这里为什么叫栖久屋吗?”男花魁答非所问,“我告诉你也没关系。”与此同时,他轻轻咬上祁究的脖子,齿尖没入。如男花魁描述的那般,尝了那口烟后,处于麻痹状态的祁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只是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血液从身体里流失让他觉得有些冷。吸血鬼是冰冷的生物,但他们又极度渴望人类滚烫的血液。只有这位男花魁例外,他只渴望“自己”的血。祁究很想问男花魁一句,你不是很抗拒咬人脖子吗?为什么对我区别对待?但他已经没力气问出口了。有些话也没必要问出口,他好像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但又不那么分明。祁究只清晰地知道,此时此刻,在中庭盛放的血樱之下,男花魁在对他进行初拥。在郁子小姐的自述里,这位男花魁明明说过,绝对不初拥任何人的。看来他是骗人的鬼。意识逐渐迷糊的祁究不自觉扬起唇角。他不知道这场初拥仪式何时结束,他只觉得有点冷。男花魁的尖齿、嘴唇、气息也很冷。他说——“记住我的编号,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