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大门处。这些极端仇视背叛者的邪教徒正对叶老师持续发动进攻,手上毫不留情。没料到事态会如此发展的叶老师只能想方设法迎战自保,毕竟这些npc就跟魔怔了一样,完全听不进他的解释,就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狗,野蛮又战力非凡。当下自己的窘迫境遇拜谁所赐已经显而易见,但那位祁老师究竟是怎么给npc们洗脑、让他们如此深信不疑的,叶老师感到好奇、嫉妒又气愤。就好像这些愚蠢又冲动的npc们彻底被对方控制了一般……此时叶老师被持续围攻,体力值和道具库存即将耗尽,他根本没有余裕考虑祁老师的手段。而且最令他担忧的是,因为被npc们的仇恨值影响,他的愉悦值在快速下降,尽管已经把所有生存币都用来兑换愉悦值补充剂,但在这样的围剿下根本无济于事。他的愉悦值已经跌落临界点,思维开始变得混沌模糊。现在的他只能凭借肌肉记忆在应付进攻的npc们。一个不防,叶老师就被这些野蛮的邪教信徒们踹出礼堂的保护范围。因为受到祁究打破无头神像的举动影响,原本逐渐消退的日全食重新降临。异象起,怨灵生。在日全食阴影的笼罩下,曾经惨死的学生怨灵变得活跃,即使不通过学生的身体,他们也能在日全食覆盖校园的时候显出形态。“——叶老师。”恍惚之中,叶老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蓦然回头,才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排学生,他们整整齐齐地仰着脸,脸上没有五官面孔,但他们却在笑。叶老师知道他们在笑。绝望又无助地笑声此起彼伏“叶老师,我好害怕。”“我可以退出你的游戏吗?我真的很害怕。”“刚才家里给我打电话,说晚饭做好了在等我,我其实、其实突然有点不想死了。”“叶老师,我想回家。”此刻的叶老师已经分不清当下和过去,记忆重现,和现实重叠了。他恍惚看到了当时的自己,用一副笑眯眯的神情对迟疑不决的学生说:“乖,尽快把这种愚蠢的念头扔掉。”他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温和,但却透出一股子愉悦的冰冷,“这里没有回头路哦,勇敢一点,只要向前踏出最后一步,你就可以成功了。”“可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想死了……”叶老师看到当时的自己立刻冷下脸来:“我说,像你这样的人,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呢?”学生愣住了,近乎绝望的悲伤笼罩在他脸上:“我、我……”“记住我的话,你活着本身就是病灶,所以越早切除越好哦。”站在对面的学生即刻睁大眼睛,他开始剧烈颤抖,源源不断的猩红眼泪从他、从他们眼里涌出。“咯咯咯、咯咯咯。”死去学生的笑此起彼伏、在日全食的阴影下绵延不绝。“我们记住老师的教导啦。”“像老师这样的人,活下去有什么意义吗?”“叶老师,你活着本身就是病灶,越早切除越好。”“我们都希望你消失哦。”“叶老师,我们好饿哦,好饿好饿,让我们吃掉你吧——”无数怨灵对他重复这些话,如同喋喋不休的咒语将他彻底压倒。叶老师跪倒在地上,本能地开始哭泣、道歉、祈求原谅,但他的忏悔很快就被怨灵的咒语吞没,就连他的身体血肉,都在此起彼伏的咀嚼撕咬声中化成一片血雾。【很遗憾地通知您,由于您的愉悦值已经跌落0点,系统即将对您宣判精神死亡】【精神死亡后,由于您没有立相关遗嘱,您的遗产将全部收归「规则图鉴」系统】【系统很遗憾地通知您,虽然您已被宣判精神死亡,但您的灵魂将作为副本里学生阵营的战利品,接受怨灵的审判】【审判结果如下:由于您生前的行为选择及灵魂特质等因素影响,在您肉身死亡后,您的灵魂将会被永久困在绝望和痛苦里】【无止无尽——】系统话音落下的瞬间,叶老师已经被啃噬得只剩下一滩白骨和一片血雾。*收拾完叛徒叶老师后,众教职工信徒的仇恨值回归到正常基准,他们的智力、判断力以及感知力终于得以回归正轨。最初的背叛者老妇人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按理说,复活仪式进行中,日全食不太可能重新降临,除非……”她面色微变,随即自我安慰般摇摇头,“不可能的,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神父的肉身已经被我封印在神像里,他明明彻底失去了力量,只能通过某种低劣手段出来吓唬我们…这样的神父完全不是我们伟大神明的对手!”老妇人虽然语气强烈,但她只要回忆起刚才神父无端端出现在眼前的压迫感和恐惧感,就难以自控地浑身颤栗。虽然理智上清楚自己和邪神站在上风,但面对曾经的神父、甚至是伪装成神父的寻常人,她还是本能地恐惧。为什么?她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这般害怕。事到如今自己还在惧怕什么呢?明明已经成为胜利者,只有胜利者才能掌控话语权和舆论风向。胜者为王,足够洗清叛徒的罪孽和恶名了。一众信徒开始往地下室折返,还未走近,众人便觉察到了不对劲。“不必担心,刚才是我一时糊涂,真神已死、神父已死,刚才的神父很可能只是幌子,是我过于…”老妇人将做贼心虚四个字吞了回去,“总之,无论刚才出现的神父是怎么回事,他一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不是神明的对手,清理了叛徒,这次我会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将他也清理干净——”话没说完,刚走入地下室的老妇人就直直僵在原地。仪式的烛火尚未熄灭,供奉的人头却都闭上了眼睛,而他们的神像已经狼狈的碎裂一地,在满地凌乱的头颅和碎石块中,一副六边形的黑色木棺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如果这些都可以解释为微不足道的意外的话,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足够让老妇人彻底崩溃——只见一位年轻神父模样的男子从棺木中站了起来,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神父那身神职人员的白袍已经被血浸透,大片猩红斑驳的痕迹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仿佛流动的红潮将神父包围其中。摇曳烛火下,神父手中拿着同样被血浸透、削得尖锐的十字架。他将十字架把玩手中,潮湿的血滴顺着他的指尖不停往下淌——滴答。滴答。此时此刻,这是地下室里唯一的声音。潮湿的血滴在死寂中回响,腥甜蔓延。神父细致地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血渍,像是品尝什么极致的美味,他的喉结轻滑,嘴唇也因此变得鲜红湿润。终于,神父用一副惺忪的睡眼,朝入口处的众教职工看去——“诸位,久违了。”神父的语调和他的姿态一般慵懒,但却传达出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鸦雀无声。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几位npc信徒甚至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这是生物遇到绝对强者时的本能反应,没办法用理智去控制。此时的老妇人已经没办法冷静下来思考了,她屈服于自己本能的恐惧,僵立于原地无法动弹。可即使如此,老妇人还是注意到,眼前站在棺木里神父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他脖子最上方的扣子松开了,喉结旁似乎多了道咬痕。正是因为这点细微的差别,让神父身上威严的禁欲感瞬间变了味道。神父垂下目光,看向此刻躺在棺木里的另一具尸体,看向对方来不及收回去的小尖齿,或许是因为烛光过于暗淡的缘故,让他的神色变得暧昧不明。神父若有所思沉默了半秒,终于重新看向绝望的众信徒:“久等了,希望我的礼物,你会喜欢。”神父话音落下的瞬间,信徒们身上无端端燃起了大火。痛不欲生的哭叫迅速蔓延整个地下室,大火很快将邪神信徒们的五官烧得扭曲,他们痛苦地在地上打滚忏悔,而原本供奉在无头神像旁的学生头颅突然睁开了眼睛。所有头颅都在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此刻燃烧的忏悔。火光让此刻的忏悔异常明亮、滚烫。日全食彻底笼罩这座流放邪教徒的校园,供奉在四处的无头神像开始自燃。怨灵们得以解脱的吟唱声从学校广播站响起,无头邪神已经毁灭在神父点燃的大火里,所有献祭毁于一旦,灵魂被困于此的学生怨灵终于得到解脱。日全食让这个闷热的早晨看起来如同夜晚。在燃烧的风里,无数学生的怨灵像氢气球一样漂浮在校园上空,它们不停往更高更远的方向飘去,离开密不透风的围墙和缠满铁丝网的大门,得到真正的自由和解脱。当时他们以「问题学生」的“罪名”被送到了这里,被关押在伪装成寄宿学校的邪教徒大本营,在这里经历了最残酷的折磨和虐待后,信徒们开始诱导他们自杀献祭。“救救我们——”多年来,被困于此的学生只能和前辈的亡灵求助,他们实在太无助了,无助到只能寻求已死同伴的帮助和安抚。毕竟求助本身也是绝望的。邪教徒被烧焦的尸体此刻赫然出现在礼堂的立柱上,与此同时,学校广播发来提示——【新的学期已经进入尾声,恭喜这一届新生顺利毕业……】此时学生玩家们都还有点懵。究竟发生了什么?神父是谁?为什么和那位名叫祁老师的玩家长得一模一样?还有他们怎么莫名其妙就通关了?!当祁小年将视线停留在神父手里的神像时,他惊讶地发现,这尊原本没有面孔的神像长出了五官。新生的神像拥有和神父一模一样的样貌。唯一不同的是,真神的雕像拥有两颗小小的尖齿。真神雕像上这幅面容是谁,已经显而易见了。“神父,我们接下来……”“嘘——”神父将食指压在嘴唇上,打断了祁小年的提问。他垂下视线,用一种审判者的姿态凝视着躺在棺材里的小吸血鬼,但很快,他的凝视变了味道。神父抬起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衣对方擅自为他解开的扣子,**在外的皮肤上,赫然留下了一道未遂的咬痕。可怜的小吸血鬼似乎没有如愿以偿。此刻神父颈脖上残留的血液被烛火照亮,反射出些微潮湿暧昧的光。禁欲和引诱,往往只有一线之隔。神父的喉结再次滑了滑,他并没有系上那颗扣子,似乎打算让对方如愿以偿。“接下来,我要唤醒你们的祁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