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火锅尤其是香辣牛油锅的味道可以说是恐怖的大杀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辣，但没有辣味似乎又好像少了某些东西。斐洛司是肯定要推广辣椒的，首先从烧烤摊和炸串店开始，在调味里增加微辣、中辣、重辣和变态辣的选项。这两天在海鲜批发市场的烧烤摊推广了一下，酒水营业额唰地一下创下了新高。兰斯维利的大部分客人都是平民和奴隶，怕给他们本就不好的肠胃增加负担，因此只推广了一点点辣度的“微微辣”，但因为是“新口味”烧烤摊以及炸串店的生意都迎来了不小的涨幅。微微辣的撒粉在学府路的小吃摊没有推行开，一直窝在这片区域的人鱼们连微微辣都接触过，猛地一下闻到了火锅店里一锅底料两斤辣椒三斤牛油的香气，整只鱼都被冲击傻了。斐洛司很懂演员的积极性是多么重要的东西。晚上有一部戏就安排在火锅店里，拍完戏后，剧组全体人员顺便再吃个火锅，不是正好的事情嘛！剧组的人并不多，但总导演是领主啊！火锅店的店员们不需要催促，干劲满满地为晚上的头等大事准备好了一切。人鱼们顺着味道飞奔而来的时候，正是火锅店的店员们吃晚饭的时候，吃完了晚饭，晚上才能有力气做好服务工作。“好香咳咳咳咳咳——”从外面闻着香味就已经受不了了，有人鱼推门而入的第一件事就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恨不得将全店的香味都吸到肺里，让自己浑身被火锅的香气腌入味。但香辣牛油锅的味道对于生活在海里口味十分清淡的人鱼们来说有些太过刺激重口了。而且辣味严格说起来是痛觉，因此只是深深地吸一口气，人鱼们就被一大串的咳嗽呛得怀疑人生。但它真的太香了，香得人鱼们哪怕是咳出了泪花，也要深深地做着连续不断的深呼吸。“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刺激啊！”但人鱼族长不愧是人鱼族长，看着别人锅里咕噜咕噜冒红油的锅，甚至产生了想要端起锅就喝的冲动。红烧肉汤汁的颜色和它很像，人鱼族长想象了一下这么一大锅的红烧肉能拌多少碗饭，整条鱼都激动得有些颤抖。“您、您好客人……请问您是要点牛油锅底吗？”火锅店里的客人并不多，毕竟只是试营业，但空间却不小，一口气涌入29只人鱼也不显拥挤。服务员立刻关了火站起身。“客人您先找个桌子坐下，我给您拿菜单。”人鱼们这会乖得不行，吸着味找位子去了，但已经有了许多小心机的他们没有挑店里那几个最大的桌子坐下，反而选了单人桌和双人桌，然后眼巴巴地等着菜单。火锅这种东西在兰斯维利也都是一个非常新奇的玩意，服务员送上菜单后，先喝他们解释了一下：“锅底可以喝，但最好不要喝辣锅，如果你们想要喝汤底的话，番茄牛骨、三鲜、菌菇、米汤、酸菜排骨这几样都比较推荐。”人鱼们急切地问：“那这个味道是什么锅底？”“是香辣牛油和藤椒牛油的。香味较为浓郁，但并不推荐直接喝。想要多尝尝味道的话，我们有鸳鸯锅、四宫格和九宫格，可以同时尝到不同的味道。”锅底的定价是统一的，每样99铜，鸳鸯锅166，四宫格366，九宫格则是799。以成本来说，单份的牛油锅底肯定是亏了，哪怕从巨人族那批发的巨犀牛很便宜，但一锅标准的锅底要用两斤牛油，其他的香料也便宜不到哪里去，99铜币也只够保本。但其他的赚钱啊！人鱼们豪爽地全部点了九宫格，势要将九种味道都尝一遍。服务员的笑容就跟花似的没收拢过，又给他们推荐了一些招牌特色菜：“好的，客人请稍等几分钟。”“特色菜来十份，其他每样先上五份吧！”人鱼们吸了吸自己的全是漂亮腹肌的肚子，豪爽地表示以自己的饭量这些都没在怕的！“自助小料区在这边，如果为任何搭配而苦恼的话，可以选择已经调制好的蘸料。”自助小料区，人鱼们简直要被眼前这片宛如海洋的大碗惊呆了。蓝星的自助小料区已经很卷了，兰斯维利城的自助区更是卷上了新台阶。虽然坦塔利的黑暗料理很难吃，但调料本身没有错，斐洛司尝试过，只要他们别将所有乱七八糟的调料加进一个碗里再搅和在一起，适量且恰当地添加，能让食物的风味好上许多倍！斐洛司选了20种比较百搭不出错的调料放到了自助料理区，加上蓝星的30种小料一共五十个大碗，乍一眼看去比某国的国宴都来得丰盛。小料区虽然是自助，但也不允许浪费，到处贴着“浪费可耻，随取随拿，浪费100克罚款1金币”的温馨提示。优利端着比他脸还大的汤碗，按照自己的食量一勺一勺地挖着调料碗里的东西，他算是发现兰斯维利食物如此美味的秘密了！五十多种的香料，能不好吃吗？！等着，他要把每个材料都记下来，等回去就复刻出来，然后每天躺在火锅桌上吃吃喝喝！服务员看到了，脸上闪过了犹豫，小料自助也是收费的，每位10铜币，浪费也会罚款，因此不用担心亏本。但她担心的不是亏不亏本的事情，而是——这么搞不好吃啊！见到了他们这个架势的服务员脸上都闪过了犹豫和挣扎的神色，去提醒怕惹人鱼们不快，还容易引起误会，但不提醒……吃到那么难吃的东西后，真的不会对她们餐厅产生不良印象吗？领班上前委婉地询问：“您好，请问需要我帮忙吗？”沉浸在自己成为了绝世大厨美滋滋的人鱼们立刻紧张地抱紧了手里的大碗：“我来，我来就行。”见状，领班也只能礼貌地微笑：“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们。”“好的好的好的，你快去忙吧。”29只人鱼，愣是只有一个族长犹豫了一下，放弃了50种小料全图鉴的做法，转而选择起了旁边孤零零小台子上的四个碗。上面分别黄底红字写了一些介绍：最安全推荐：芝麻酱+花生酱+香油+耗油+味精（可根据口味加入白糖、盐巴和辣椒，友情推荐再加一勺炸黄豆）香辣爱好推荐：香油+辣椒酱+辣椒油+白芝麻+白糖（可根据口味加入香菜香葱）海鲜爱好推荐：……人鱼族长犹豫了一下，选择了最安全的口味推荐，且加了一大勺炸黄豆。自助小料台还有一些凉拌黄瓜、酸萝卜、酸辣海带之类的凉菜，族长去繁化简速度最快，还有时间夹了几盘凉菜。其他挤在一起搞全图鉴的人鱼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全图鉴还差几样没打完，一推车一推车的菜就来了。“来了来啦我马上就好了！”单人桌的人鱼还有闲心将最后几样集齐，但双人桌的人鱼已经慌得手忙脚乱了。最先被抢光的是小酥肉，所有的肉都是事先处理好放在冰柜里冻着的，等客人点单后立刻下油锅炸，炸透炸酥，端上来时甚至还冒着热气，香味像海浪似的往鼻子嘴里耳朵里打过来。不怕烫的人鱼用爪子抓着就往嘴里塞，“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跟大合唱似的响亮又整齐。“呼呼，好吃，真好吃，太香了！”最早端上来的小酥肉甚至没来得急等到下锅。隔壁桌的客人向他们极力安利：“你们试试嘛！好吃的很！”财大气粗的人鱼又点了几盘，这次听隔壁桌的，小酥肉上来后一整盘倒入番茄锅底里。“二十秒，对，你们数二十下就好了！”牛肚需要的时间是8秒，小酥肉则是20秒，最优解自然是等待小酥肉好的这段时间，多涮几片牛肚。“牛油锅！这玩意要辣才好吃！”“菌菇锅！从菌菇锅里出来再往麻油碟里一裹——啧啧啧！”隔壁桌的客人争执不已，人鱼们选择每格都下！都吃一遍就能知道哪个最好吃了！实践出真知，只有自己的舌头不会骗自己！“呼呼呼——好辣好辣！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感觉，天呐好好吃！”脆嫩的毛肚在满是红油的汤底里仅仅只是七上八下的沉浮，就无可避免地吸饱了香味的红油浸满，优利根本来不及去蘸料，张开深渊巨口就将红彤彤的牛肚片往嘴里塞。“咔擦。”牛肚的脆和酥肉的脆不是一回事，它是脆弱嫩滑的脆，干脆利落的脆。牛肚本身没有什么味道，吃的就是它的口感，牛油汤底赋予了它灵魂，满是“小刺”的粗糙表面上被红彤彤的油脂挂满了，一咬就爆汁，麻麻辣辣的刺激瞬间席卷了全部的味蕾和大脑。优利被好吃得开始嗷呜嗷呜发出狗叫，在巨大的冲击下，他已经幸福得失去了语言控制功能了。“呼呼，好辣，呼，吃个菌菇的解解啊——”优利按照好心人教的，将菌菇汤底的牛肚放进蘸碟，裹上厚厚满满的一层，然后期待满满地塞进嘴里——被难吃到发出狼嚎的优利彻底失去了人鱼的矜持：“呕——这是什么酷刑啊！！！”陆续有哀嚎声尖叫着响起来，惨烈的景象让一部分人鱼甚至不敢再去碰蘸料。服务员十分有预见性地送上了漱口水和干净的饮用水。“客人，客人您还好吗？”优利含着泪，将牛肚囫囵吞了下去，在那坨酷刑经过狭窄的喉咙口时，被牛肚包裹着的全图鉴不幸地涌出了一点，让他的五官又扭曲了一分。“还、还好……”老实说，它不能说是-100的难吃，和人类贵族餐桌上的主流美食（-9999999）比起来，它大概也就是-9分的样子。但他上一口吃的是99999999999分的牛肚哇！为什么一蘸蘸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服务员贴心地给他换了最安全的麻酱炸黄豆的蘸料：“您再试试？”优利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但就在他一瞬间的犹豫期间，他用余光扫到了他亲爱的叔父竟然在大口大口地用千层肚蘸蘸料吃，而且吃得那叫一个幸福满足。以人鱼绝佳的视力做担保，叔父吃的就是和他手上同款的麻酱炸黄豆款蘸料。可恶！竟然也不提醒他一声，太坏了！！！“好吃好吃好好吃呜呜呜，怎么会这么好吃啊！”菌菇汤底并不是一锅清水，上面飘着一两朵蘑菇和枸杞的廉价汤底。这个汤底是用了坦塔利独有的美味菇辅以其他十几种菌菇熬制出来的鲜味炸弹！清爽的汤底柔柔地为牛肚增添了十二分的鲜味，浓郁鲜甜但又不喧宾夺主，清清淡淡却又存在感十足，它像是最好的催化剂，将牛肚的优点放大了数倍，再裹以浓厚香醇的麻酱——鲜味炸弹炸得味蕾和大脑全部宕机宕机宕机！只有手和嘴能做着最后的机械运动——往嘴里塞、嚼、吞咽、然后发出好吃到差点哭出来的嚎叫声。其他的人鱼见优利的样子，也抛弃了手里的全图鉴，炸黄豆什么的也没时间了，舀一勺安全型推荐蘸料先过个瘾！单人桌且少走了一次弯路的族长分秒不差地捞起了炸酥肉，在番茄牛髓汤里翻滚了20秒的小酥肉被煮得有些软——指最外层的酥皮。但只是20秒的翻滚，又不是那么地软，它只是巧妙地处于一个吸饱了汤汁同时还保留了部分酥脆的奇妙状态。一口咬下去，浓郁酸甜的汤汁会爆出来，肉香涌出，但又能在边角发现酥脆的惊喜。小酥肉、牛肚、虾滑、肥牛、黄喉、千层肚……一盘盘的食材下锅又捞起被装进肚子里后，简单尝过九宫格味道的人鱼们终于不再是那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但也只是恢复了正常人的倍速。“什么？要他不是在工作吗？为什么诺伊晚上来这里拍戏？”火锅+八卦才是正常的打开方式，吃了十三分饱用魔法作弊又吃了三十分饱的人鱼终于能闲下来八卦聊天了。“这是什么味道？”这时，火锅店的门外也传来了新客人的声音。人鱼们没有在意，自顾自地讨论着从服务员那听来的八卦：“当演员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好处！可恶我也好像去演戏！”光明神殿的人进店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这这句。利奥矜持地耷拉着慈祥的表情，但他不停滚动的喉咙却出卖了他。但没他有那么多演技的牧师和圣骑士却忍不住地一直吞咽着口水。自持高傲的他们也不想做出这么没见识的动作，但真的好香哦。勾人的香气比来自深渊的恶魔更能激发饥饿的贪婪。想吃想吃想吃——在这样的折磨下，脑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就连店内有一群人鱼的存在，也被下意识忽略了。利奥冠冕堂皇地说：“既然是城主准备多时的招待，那我们就接受好意吧。”服务员们的表情凝滞了一秒，她们没有收到领主的命令啊，晚上要拍戏，怎么可能还让她们接待某个重要队伍呢？而且这个火锅店也不是招待餐厅，试营业的意思是——还未正式营业。虽然心里有疑惑，但服务员还是按照规范微笑培训的要求用最亲切地态度说：“您好客人，请问一共几位呢？要小桌还是大桌。”利奥皱了皱眉：“没有包厢吗？”试营业的火锅店连装修都是“一键换装”的一次性魔法产物，哪里还有什么包厢。“不好意思阁下，我们店暂时没有包厢呢。”利奥和他的随从们齐齐皱起了眉，如果不是这家店实在太香，他们肯定转身就走。“还愣着干嘛？这可是光明神殿的神官利奥阁下，快去把最好的位置收拾出来！”说话的是跟在身后的亡灵摩根，摩根的灵魂被塞进了木头娃娃，身体成为了清洁工，还要兼职去学校里但陪练（沙包），每天的工作安排得可以说很满。灵魂摩根根本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但好在最了解自己身体的灵魂主动提出了一系列的不平等条约让亡灵摩根答应了按照灵魂去行事。成为亡灵后，身体虽然也会风化，但风化的只有血肉，骨头并不会，而且这是一个长达上百年的漫长过程。兰斯维利所有带黑色星号袖章的清洁工都是斐洛司的亡灵，兰斯维利的所有领民对这件事都十分清楚，但外来的人只有再等级高过斐洛司后才能感知到。因此，光明神殿的人并未发现眼前的摩根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亡灵。“神官阁下，还请伟大的您原谅她渺小如蚂蚁的无知。”服务员一愣，兰斯维利有太久没有出现过光明神殿牧师的身影，因此大部分人早就忘记了牧师的标志。被提醒后再看，对方一行人果然是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光明神殿”的气息。无论在什么时候，奶妈都绝对是最特殊的存在。所有魔法里，光明系的治疗量是最强的，光凭这一点，牧师的地位就凌驾于其他职业。服务员虽然不太清楚光明神殿内部的等级，但也听说过神官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牧师就已经是普通人需要仰望的强大存在了，神官则是牧师里厉害的存在。然而就是这么厉害的神官，也要在牛油锅的面前败下阵来。服务员送上的菜单他们没看，波克也是摸准了这一点，要不然根本不会把他们往这人均几金币的火锅店引。火锅店的优势就在这点，食材可以提前大量准备，上菜的时间也不会长。虽然是试营业，但由于整个兰斯维利百分之九十都是斐洛司的产业，因此在这片城市的地下，有一个巨型的冷库，而冷库是店铺之间通用的。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但简单地来说就是斐洛司在地下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建了一个和兰斯维利城现开发面积差不多的冷库，再利用传送魔法和其他一些小魔法做出了游戏里的仓库功能。每家店都能使用，而且进出的货物和成本有全知之眼自动记录审核做账，一目了然。“66号桌客人您好，你们的菜已经上齐了，请问需要食用方法介绍吗？”食物端上桌之后，利奥一行人的表情就有些不好看了。一桌菜几乎都是低于10级的低等魔兽，哪有人会这么招待神官的啊！这不是在羞辱他们吗？！“你们领——”“真的吗？！那我也要去！我和诺伊可是真一起长大的，没人比我更合适了！”骑士团的威尔沉着脸正要发火，一旁的争吵声先一步打断了他们。优利说：“我只比诺伊大区区100岁，简直就是同龄人！他的一切我都知道，没人比我更能演好这个角色！”另一只人鱼冷笑：“领主要的是成熟稳重优雅又带着疯狂的野心家，就你这鳞片还没长齐的样子，能演得出半分的‘成熟’吗？”“行了，你们都别争了，像你这种小年轻，根本没谈过恋爱，不懂那种‘为爱疯狂黑化’的感觉，还是我来比较合适。”优利第一个不同意：“族长你可是诺伊的亲爹！”“我在电影里又不演亲爹，而且比起外貌条件，你们敢说我不是最好的？”自从无意中听服务员说漏了嘴，有一支人鱼混血股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鱼，29只人鱼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当不成大男主，但是当支股也不错啊！他们愿意来这里苦哈哈地干工程，除了火锅烧烤炸串蛋糕奶茶牛肉饼炸鸡外，不就是为了想在电影里露个脸吗！公费吃隐藏菜单不隐藏菜单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有个演员梦啊！为愚昧的世人带去美貌和震撼，为他们灰暗的世界带去色彩，这才是他们的梦想！绝不是为了羊蝎子锅、涮羊肉、酱大骨、烤乳猪……可恶为什么只有演员才能吃到啊！他们演戏还不行吗？！抢！必须抢！这个角色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抢过来！人鱼们简直要为梦想（隐藏菜单）疯癫了，脆弱的同族情在这一刻比过眼云烟更不值一提。“这……是人鱼？！”光明神殿的来访团震惊地瞪大了双眼，满脸都是夸张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