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寂当然不是雏儿,非但不是雏儿,他还生过崽儿。大学的毕业晚会,俞美人稀里糊涂地被推到酒店的房间,跟暗恋四年的男生滚了床单。粗重的喘息贴在耳边的时候,他害怕得连眼睛都不敢睁,更没留神男生戴没戴套儿。只记得当时满房间的酒气弥漫,掐他腰的手像烙铁似的滚烫,屁股持续着撕裂般的痛。第二天早晨,俞寂在男生怀里醒来,像做贼似的,鞋都没穿就逃离了现场。没过多久,恶心头晕的感觉经常侵袭,他惴惴不安地买来验孕棒检测,果不其然,两道杠。那时候俞寂的想法很简单,无论暗恋的男生知不知道,他肚子里都是条可爱的小生命,他用少得可怜的存款请了月嫂,怀胎十月把孩子生了出来。可是生出来归生出来,接下来面临的就是高额的抚养费用,对于没有工作的俞寂来说,连奶粉尿不湿这些最基本的都承担不起。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最好的朋友把俞寂介绍到了翰城壹号,全京城来钱最快的地方。事实证明,俞寂这张脸确实争气,短短四五个月就在京圈混出名堂,带来的流量越来越多,翰城东家就把他捧得越来越高。不是明星,胜似明星,那双摄魂夺魄的漂亮凤眼,含笑的眼梢轻挑就勾得人五迷三道,加上疏离清冷的气质,活脱脱的绝色。可是现在绝色他很狼狈,皱巴巴的西裤被褪到脚腕,纽扣崩裂的衬衫敞着露出胸膛,只穿着件黑色短裤勉强遮羞。电动玩具还在嗡嗡响,俞寂蹙了蹙眉心,缓缓睁开了眼睛。手铐脚腕的禁锢都已经被解开,扯掉蒙眼的黑布条,他被头顶悬挂的白炽灯晃了晃眼。环顾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在,俞寂尽量轻地坐起来提上裤子,衬衫交叠塞进裤腰里,垂眼就看见了枕头边不停震动的东西。形状逼真,尺寸惊人,频率巨快,这要是塞进去,绝对会死人的……俞寂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镇静,趁着那变态不在,赶紧逃跑才是正事儿。这是座地下车库,宽阔的空间并排停着两辆保时捷,绕过去就能看见后面有道电梯门。液晶屏显示电梯停在二楼,他所在的地下车库在负二楼,俞寂跑进电梯后果断按一楼。电梯门很快打开,没有想象中那变态的丑恶嘴脸,更没有什么围追堵截,电梯旁站着的是位面容温柔的女人。她穿着围裙,笑意盈盈地看着俞寂:“俞先生,您醒了。”俞寂不明就里地扯了扯嘴角,局促不安地望着女人,完全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女人仿佛能洞察他的心思,笑着解释道:“这里是傅家,先生派司机接您来的,说您在车里睡着了就没让我打扰。”俞寂表面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打鼓,傅景明的助理确实通知这几天会接他来傅家祖宅,但犯得着用迷药嘛?还有刚刚摸他亲他的死变态是谁,难不成傅景明那把年纪,玩得这么花……“我是傅家的保姆,叫我陈姨就行。俞先生的卧室在二楼,出租屋的行李已经全都搬到房间了。”俞寂礼貌地点头道了句谢,换了拖鞋跟陈姨往里走。傅景明不愧是京城首富,这座祖宅光客厅就有两百多平,家具全是进口的名贵花梨木,风格兼具中西却不显得突兀。给俞寂安排的卧室在二楼,登上楼梯两侧有两间相对的卧室,中间是块开放式小茶厅,茶厅尽头推开玻璃门是宽敞的露台。俞寂的东西整齐堆在卧室,都是小被褥尿不湿之类的婴儿用品,他失踪已久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陈姨下楼后,俞寂赶紧拨通月嫂的电话,确认他家崽崽安全无虞后才放下心来。瘫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俞寂仰头靠着行李箱缓缓闭上了眼睛。即使在京城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被富豪胞养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但是俞寂不在乎。只要不用再辗转于灯红酒绿之间,有更多时间陪崽崽慢慢长大,至于他的身份见不见得光,没那么重要。这间卧室空间很大,独卫里准备的洗漱用品都是最好的,还特意隔断出婴儿区,桌柜的尖角都被用海绵胶包起来,各种适龄益智玩具样样俱全。心里缓缓涌起股暖流,能看出来傅家对他的到来做足了准备。稍微休息后,俞寂就开始收拾东西,等把衣服和崽崽的玩具归置得差不多,窗外的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阵钢琴曲,好像是从对面房间传来的。音调轻快的拜厄练习曲8,钢琴入门的必备曲目,适合初学者。但是那人的指法听起来很娴熟,根本不需要弹这种曲子练手,可能纯粹是弹着玩儿的。俞寂也会弹钢琴,他大学时在钢琴社团待过半学期,后来因为实在付不起活动费,冒着无数的白眼只能退社。就这点跟钢琴的联系,也是因为他的暗恋对象——周扬。周扬是A大的风云人物,顶着张清冷禁欲的帅脸不说,还是钢琴社的社长,身穿燕尾服时就像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谁都喜欢王子,俞寂也不例外,不过相比其他人的穷追猛打,他只有把感情藏起来玩暗恋的本事。毕业晚会好不容易壮着胆儿想表白,结果还没等张嘴就被弄上了床。能在对面房间弹钢琴曲的,除去傅家那位坐轮椅的残废二少,应该没有别人了。简单换了身衣服后,陈姨把电话打到卧室通知去吃晚饭。扶着栏杆沿楼梯往下走,俞寂颇有些心不在焉,那钢琴曲的调子弯弯绕绕响在脑子里,那种指法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他正想得出神,没留意脚下的楼梯,一级台阶突然踩空,身体失去重心,仰头就摔了下去——作者有话说:更新啦感谢萌的绿油油宝子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