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安静到诡异,生日晚宴现场却是另一种氛围。这宴会厅当初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了青年男女社交的要求,拉开屏风隔断就是舞池。京圈富豪大佬的聚会往往是安静的,舞曲也是悠缓的钢琴曲,傅朝闻正跟叶清在舞池跳双人舞。傅朝闻是生日晚宴的最佳主角,西装笔挺皮鞋锃亮,帅气的侧脸似乎冷能睥睨万物。舞步有来有往,叶清心里跟灌了蜜似的,她回国后还没跟傅朝闻这样近过。但就是有人不长眼,宋景乾搂着个二线小明星晃到这边,“怎么没见你嫂嫂啊闻哥?”宋景乾这一提,傅朝闻懒懒抬眼,他从进宴会厅就没看见俞寂的人影儿。叶清适时说道:“我看见俞寂和傅玄去了三楼露台,已经很长时间了。”傅朝闻闻言皱眉,再也没有跳舞的心情,撇下满舞池等着跟他跳舞的男女:“我离开一会儿。”他这段时间工作特别忙,已经半个月住在公司没有回家,跟俞寂也有半个月没见面,发微信打电话都少得可怜。也就只能偶尔看一眼监控,监控的画面里十回有八回有傅玄,甚至能跟他拍肩膀搂腰。傅朝闻的心没那么大,做不到自己的东西被别的男人摸来摸去。推开三楼露台的门,看见的景象倒是给傅朝闻浇灭了点怒意。空旷的露台就只有俞寂孤零零坐着,没有叶清所谓的傅玄,更没有他暗自想象的拉扯。俞寂垂着脑袋似乎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傅朝闻的到来。待他故意敲出两声响动,小狐狸精才有些迟滞地回过身,随即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虽然表面看是笑,但是在傅朝闻的角度,却比哭还难看。俞寂没有半点迟疑,起身向傅朝闻走来,脚步急切又局促,像只求主人抱抱的狗狗。他在距离傅朝闻半米的地方停下来,懂事地没有再往前,傅朝闻能看出他神色不自然。俞寂没有抬眼看傅朝闻,只牵了牵他的西装袖口闷闷道:“少爷最近忙得都没有回家,失眠的情况还严重吗?”“嗯。”傅朝闻仅仅冷淡地应了声,因为心里还有没消解的火气,所以对他并没有好脸色。然后绕过俞寂坐在他刚坐的地方,烦躁地直接单手扯开领带。俞寂也察觉到傅朝闻的不悦情绪,但以为跟他失眠有关,就默默地跟过去坐在他旁边。沉默半晌,他还是拉开自己衣领,露出雪白的后颈,“那少爷要......要不要闻闻我......”这是俞寂的发现,傅朝闻特别喜欢埋在自己的颈窝闻,特别是在失眠的时候。俞寂也穿的差不多的高定西装,雪白的衬衣领被微微扯开,露出段光洁无暇的后颈子。傅朝闻顿时有点口干舌燥,却还是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伸手强硬地捏住了俞寂。开口就是质问的语气,“跟我说说,刚才和谁在这儿?”俞寂顿时浑身都紧绷起来,上下牙齿打着磕巴没说出来话。他心虚到被问懵了,傅朝闻应该是知道他刚才跟傅玄在,否则不会这样问。方才傅玄握着他的手,郑重地跟他告白,买菩提花茶时的初次相遇傅玄就爱上了他。脑袋里迷迷糊糊的,再后面的话,俞寂没有听到耳朵里。他害怕紧张到极点就借口火速溜走,傅玄离开后他才重新回到露台,孤零零继续坐着。而傅朝闻愿意给自己解释机会,就是不知道傅玄荒唐的告白,否则以傅朝闻的独占欲,早就提着俞寂的衣领质问他了。傅朝闻并不清楚短短半分钟,俞寂的脑袋里经过了怎样的头脑风暴,见他不答手掌就用了点劲儿。“嗯......痛......”听到俞寂喊痛,傅朝闻半点力道都没松,眼底也随即染上了浓浓的愠色,“还要我再问一遍吗?”俞寂深深吸了口气,仔细瞧着傅朝闻的脸色老老实实道:“我是和......和傅玄在这里。”傅朝闻闻言挑了挑长眉,眼神陡然变得像尖刀似的寒冷锋利,但脸色却不见任何愤怒,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语气很淡,仿佛事不关己,这是傅朝闻在傅家多年养出来的习惯。即使动怒脸色也很冷静,跟平常差不多,轻易不会被别人瞧出来,但是习惯看脸色的俞寂总是能捕捉到那点细微的变化。此刻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坦坦****:“就只是和傅玄说了两句话,然后我想喝红酒就先走了。”傅朝闻此琢磨着对方的话,狐疑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捉奸的。而俞寂说罢没等傅朝闻有任何反应,他就紧接着道:“有......有红酒味,少爷尝尝吗?”他说的是自己的嘴里。三楼露台这地方很昏暗,傅朝闻的注意力都在俞寂说的话,并没有留意他的神情。主动邀请?何乐不为。傅朝闻抬手捏住俞寂的下巴,将脸凑近深深地吻下去。就像俞寂说的,有很浓的红酒味,甚至盖过傅朝闻口腔里的香槟味。俞寂聪明,懂得迎合傅朝闻的喜好,来将现在的话题掩饰过去,他现在脑袋乱糟糟的。傅玄是跟他开玩笑的吧,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自己是那样不起眼那样卑微......但他没办法装作不知道,不是被人喜欢的成就与满足,而是慌张和对傅朝闻的惭愧。刚才傅玄还问俞寂有没有喜欢的人,他不可能把傅朝闻说出来,心里慌乱就只能跑了。这吻持续了好长时间,傅朝闻像怎么也亲不够似的,舌尖扫**着俞寂口腔的角落,把所有红酒味都吮干净。俞寂逼自己把烦恼都推到脑后,沦陷在傅朝闻气息的包裹里。而隔着单面的玻璃门,叶清正在悄无声息地看着这一切,长长的指甲快陷进肉里。眼前荒唐的场景,对傅朝闻的失望,以及对俞寂的恨意,刺激得她快要发疯。又回想起在国外时收到的匿名音频,俞寂很早就勾搭上傅朝闻,而且直到现在傅朝闻都没踹掉他。叶清拿出手机,悄无声息地拍下这一幕,只需要随便跟哪家媒体打声招呼,傅氏和傅家俞寂就都别再想待下去!到时候和傅朝闻不断也得断,跟小叔子**这罪名和铺天盖地的舆论俞寂承受不起!她握紧手机,拍到不少两人接吻的照片,本着此地不宜久留的原则,她拍完就想走。没想到,叶清这边刚刚转身,却在楼梯拐角处撞见个意想不到的人。傅景明脸色苍白泛青,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在阴影里已经不知站了多久。“清清,在做什么?”叶清不动声色地将手机藏于背后,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大哥,我没做什么......”她的动作当然逃不过傅景明的眼睛,傅景明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把你的手机拿出来。”叶清心一悸:“大哥......”“我不想说第二遍。”傅景明平时看着温润,可真动怒叶清也觉得害怕,何况这里没有别人能帮她,她除去交出手机别无他法。叶清紧抿着唇把手机递给了傅景明,在她的注视下,刚才所有的照片都被彻底删干净。被拆穿心思后叶清不仅没觉得心虚,反而怒气更盛:“大哥,你就任凭朝闻胡闹吗?!”傅景明神情淡淡的,靠在窗边:“你想跟他在一起是吗?”叶清冷下脸来愤愤的没有说话,但肯定的答案真切地写在脸上。“你放心,我自小看到大的弟弟我了解,他是不会和俞寂在一起的。”“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和你谈恋爱,你们会有场京城最盛大的婚礼,得到无数人的祝福,未来还可能会生个可爱的宝宝。”“虽然朝闻可能并不快乐,但我相信这是他必然选择的道路。”叶清被这番话说得云里雾里,傅景明像是在给傅朝闻做预言,她喃喃问:“为什么......”傅景明眯起眼睛,疏离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虚无的黑暗,半晌才低低笑道:“因为......他跟我实在是太像了......”这笑意并不是真心的,满含苦涩,说完傅景明就咳嗽起来。片刻后他平息咳喘接着道:“而俞寂,以他的性格会主动离开,可能连集团的工作都保不住。”叶清不知道傅景明为什么这样说,但若真像他说的那样,那对自己而言自然再好不过。“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接手的傅氏集团,到现在整整七年时间,从五百强做到三百强,无论招了多少恨我都没有后悔过......”“怎么现在,有点后悔......”叶清静静地望着傅景明,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得他苍白的脸颊更加灰败。某个瞬间,他仿佛变成了是透明人,仿佛随时有可能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