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梁漱又觉得离谱:“陈松这家伙说得话可不可信,他是不是在忽悠傅朝闻?”俞寂满心都在惦念傅朝闻的情况,还没有往深处想过这件事情。其实现在仔细考虑,确实存在诸多疑点,明明只是简单地稍微松松刹车线,怎么会造成那么严重的车祸事故?作为全程跟踪的首篇报道,梁漱清楚多年前的事故现场,整辆奔驰车都撞得被迫报废。如果真的像陈松说得那样,只是稍微松了松刹车线降低灵敏度,冲撞力不可能那么大。俞寂很相信陈松的为人:“陈总是傅氏集团的三朝元老,也是当时傅太太的得力助手,对傅氏和大哥忠心耿耿,他不会害人的。”梁漱听完点点头,他对陈松此人不了解,也没有带着俞寂那么厚的滤镜。反正这事儿就两种可能,要不陈松说谎,要不就是有其他人在中间做手脚。他挠了挠头,问俞寂道:“宝贝儿你要不要跟你家傅少商量商量,把这事儿交给警方处理?”俞寂摇头:“集团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股权转让的事情还没有落定,如果这件事情再被曝光出来,对集团和少爷都不好。”“要不......我来?”梁漱晃了晃手腕上金光闪闪的腕表,没正形地笑道:“看在你大手笔送我手表的份上,这事儿我帮你家傅少查。”闻言俞寂觉得欣慰,还是不免担心:“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知情人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你调查起来会很困难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手里现在掌握的线索不比警方少,而且当年首篇报道留下来的遗憾我也想通过调查亲自解开。”见梁漱笃定,俞寂便答应下来:“那过程中你有需要尽管跟我说,我可以问陈总的。”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说话间车也已经开到翰城壹号。俞寂曾在这地方工作过三个月,很熟悉这里的布局和规矩,他直接到服务区找前台。前台是个穿着暴露的年轻男孩儿,见到俞寂回到翰城先是一惊,后又酸溜溜地讽刺他。“俞寂哥哥,傍上的有钱主儿得病去世,你就立刻被傅家赶出来了?”梁漱听不得俞寂被欺负,刚想张嘴怼回去就被俞寂拦住,他们现在没空跟他在这掰扯:“傅二少爷来没来过这儿?”前台没有配合的意思:“全京城都知道傅少不喜欢咱这地儿,俞寂哥哥不如去其他地方找找?”俞寂知道问不出线索,就转而去找了以前的主管,傅朝闻来翰城主管肯定会亲自接待,他们在主管那里得到个房间号。俞寂熟门熟路地找到那间包间,为不显得唐突他提前敲了敲门。房间里光线昏暗,灯球和彩射晃眼,音乐和笑声吵闹,至少有五六个人。他还在这些人里面,看见了熟悉的脸庞,小少爷傅玄。浓妆艳抹的女孩儿们陪在傅玄身边,周围都是跟他地位差不多的阔少,并不见傅朝闻。在翰城壹号看见俞寂,傅玄并没有露出多惊讶的表情,好像知道他会来这里似的。果不其然,没等俞寂张嘴问,傅玄就道:“你是不是来找哥哥的?”俞寂生怕傅朝闻会发生意外,神色担忧,赶忙点头:“小少爷有没有看到他在这里?”傅玄扯起嘴角笑笑,晦暗眸光闪烁不清:“他喝得有点多,正在后面休息,我去喊他。”说罢就起身往包间后边走,俞寂神色感激地望着傅玄,路过的时候傅玄忽然靠过来些,“你可要好好谢谢我。”俞寂无措地张了张嘴,下意识低头躲闪着傅玄炽热的视线。傅玄离开的时间有点久,俞寂焦躁不安地在包间等,这时候有个阔少端酒朝他走过来,其他人则在饶有兴致地看。在为所欲为的富家少爷眼里,没有傅景明做靠山的俞寂,就跟翰城的其他烂泥没区别。眼看着阔少越靠越近,俞寂往后逼到墙角再无路可退,难闻的酒味扑面而来。他伸手勾了勾俞寂的卫衣带,“俞美人,这件衣服不适合你,还是穿着热裙更性感。”说着说着,那家伙的身体突然贴近,裤裆鼓起来的某处快紧挨着俞寂。俞寂觉得恶心,立刻推开他想逃跑,同时喊门外等待的梁漱求助:“梁漱!”那群醉鬼是铁心要占俞寂便宜,梁漱刚进包间就被俩保镖控制住,他们瞬间处于劣势。“你们滚远点!”梁漱剧烈挣扎着,急红眼:“我告诉你,他是傅家的人,谁敢碰他?!”正钳制住俞寂手腕的阔少笑得猥琐,“没名没分的还敢说是傅家人,就是个出来卖的,反正卖给傅景明和卖给我们差不多。”“走开!”俞寂连踢带打,可是仍不足以抵抗那人,很快被他拖拽着摁在沙发上:“给我递个套儿,你们出去等。”活春宫这群人没兴趣看,于是纷纷离开,那两个保镖捂着梁漱的嘴也把他拖出去。“小美人乖乖听话不要挣扎,完事儿后好处少不了你的,傅景明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傅景明死后你没主儿,少爷我是在点你的钟呢,你就是不愿意也得好好伺候——”话没说完,突如其来的巨响,砸得那阔少身体摇晃,他迟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温热的**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来,满手都是红通通的鲜血。脑袋里痛到麻木,头皮像被活生生撕开,那醉鬼白着脸捂着后脑的豁口,连滚带爬从俞寂身上下来。俞寂已经吓哭了,听到响动就本能地抱住自己的头,浑身颤抖着蜷缩到沙发里面。“你来这里干什么?”听到熟悉的嗓音,俞寂悄悄地露出脑袋,就见傅朝闻脸色平静地看着自己,手里还握着碎了半截的酒瓶。瞬间俞寂所有的委屈都来了,不管不顾地爬过去抱住傅朝闻:“少......少爷......”“少爷晚上没有回祖宅,我拜托梁漱带我来这里找少爷,我......我很担心......”“我没事。”傅朝闻揉着俞寂的脑袋,低头温柔地亲了亲他的发顶,他的头发有些潮湿:“淋过雨?”委屈巴巴的俞寂点点头:“嗯,外面在下雨......”傅朝闻喝了酒,说话时都弥漫着酒味儿,俞寂吸吸鼻子往他怀里钻:“回家好不好?”两个人从包间走出来,傅朝闻冷冷淡淡的视线扫过去,在场的京城阔少腿都要吓软。齐刷刷鹌鹑似的把脑袋埋进脖子里,说话也变得不利索,“傅......傅少爷,您走好......”钳制梁漱的那两个保镖,也不敢再放肆,连忙把他放开。梁漱黑着脸松缓手脚,后退几步,不慎踩到后面人的脚。他回头望去,只见满脸少年邪气的男人,垂眸看看自己的皮鞋,又抬起笑眼看着他。明明是友善地笑,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梁漱的心脏莫名其妙地突然发沉。他没来得及抱歉,傅玄毫无征兆地抬手,毒蛇般冰冷的手指落到他的额头。紧接着轻轻拨开了他垂落到额前的碎发,和煦地笑着道:“小心点。”梁漱跟俞寂温软的性格天差地别,他不管什么身份地位有钱没钱。立刻垮这张脸,挡开傅玄的手,不悦道:“你也小心点,没事别往人背后站。”说完径直离开,没再搭理傅玄,傅玄大概也没见过敢跟他这么横的,眯起眼睛盯着梁漱的背影看了许久。梁漱还要回公司继续加班,傅朝闻和俞寂打了辆出租车回傅家。出租车后排的空间足够宽敞,俞寂还是完全窝在傅朝闻怀里,傅朝闻也贪婪闻着俞寂脖颈的味道。俞寂轻轻抚摸傅朝闻的后背,凑在他耳边低声细语道:“少爷知道我是姑母养起来的,比起杨桂兰她更像我的亲生母亲。”“我那时候努力读书,为的就是将来给她最好的生活,但是意外却比将来先到。”“姑姑是在去镇里给我寄信的路上,被场重大车祸带走的,甚至我都没有在她的身边,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回临城的时候,只有一方窄窄的骨灰盒和那封没寄出沾满血的信在等我,子欲养亲不待是永远的遗憾。”“处理完丧事我回到京城继续求学,还是经常会想到她,尤其是在过得不如意的时候,后来我知道这其实是人的本能,习惯在痛苦时思念离世的家人,沉溺其中就变得孤独。”说到这里,俞寂已经满眼泪花,他珍重地握住傅朝闻的手放在唇边,“我知道我微不足道,但是以后,我不会让你过得不如意的。”语气笃定而坚决,就像在发毒誓。其实俞寂颇有些大言不惭,他顶多就是傅朝闻生活的调剂,对他事业的帮助微乎其微,他的存在甚至是可有可无。但俞寂是真诚的,也是他唯一一次任性,放任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作者有话说:感谢烊烊得意ya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