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梁漱多方面的踩点,俞寂终于被允许去翰城壹号后厨工作。俞寂曾给翰城当过三个月的摇钱树,因此在东家面前说话有些分量,和对方联系后那边立刻就表示同意。这天下午正好梁漱休班,俞寂就把鱼崽儿交给梁漱,他趁空去看看翰城的工作。自打上次被绑架的事儿过后,俞寂每时每刻都在紧张他的崽崽,不敢把孩子交给除梁漱以外的人带,也不敢再找新的月嫂。从出租屋到市中短短两个小时车程,就通了三通电话,对正在沉迷唱歌崽崽各种嘱咐,烦得梁漱赶紧给他挂断。是东家亲自来接待俞寂的,上来就亲切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搞得俞寂有点惶恐。两个人并肩往翰城后厨区走,东家颇遗憾地叹息道:“俞寂你不去包厢还是有点可惜,多少京圈阔少要梦碎喽。”俞寂红着脸应道:“实在不好意思老板,我现在去包厢只怕给您添麻烦......”就像梁漱说的,在包厢继续做陪酒的活,薪酬和小费待遇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高,说不定还会被灌醉带回房间。光是回翰城后厨工作,俞寂都不敢让傅朝闻知道,如果被他发现自己回归陪酒的本行,小命不保这件事是肯定的。看出俞寂的窘迫,东家笑着说道:“我不是非让你陪酒,就按你自己的意思来就好。”俞寂松了口气:“谢谢老板。”刚掀开厚厚的棉帘就迎面扑过来阵味道,隔绝外面的冷意,浓重的油烟气热火朝天的。七八个光着胳膊的主厨正炒菜炖汤,其他打下手的也忙得四处转,跟前厅酒色奢靡的场景全然不同。这里环境比俞寂以前的待遇差得多,其实俞寂以前做陪酒时,有自己独立安静的包厢,平时不像其他同事那样抛头露面。只有身份显贵的客人花钱花到位,东家才会喊俞寂亲自出面陪酒,仅仅消费几万块钱是见不到俞寂的。东家念旧情,也念着俞寂在这儿三个月给帮他赚了近整年的营业额,所以给他派了相对轻松的活儿。远离呛人的油烟区,俞寂被安排在小隔断间里洗水果削皮,然后摆成精致的果盘出餐,工资是其他员工的两倍。俞寂骨相娇小身形瘦削,口罩帽子一戴,再换上专门的工作服,混进那群服务员小姑娘们中间,完全看不出来谁是谁。俞寂的工作就算是稳定下来,做水果拼盘相对其他同事比较轻松,就是站久坐久后他的腰会痛,手不是握刀就是总要泡在水里。家里的药膏和创口贴逐渐越来越多,后腰疼痛也只能用老法子缓解,以前都是沈璧带他找医院的专家治疗,现在也不敢去了。俞寂空闲时,会有意在网上搜寻傅朝闻相关的消息,但能捕捉到的东西实在微乎其微,大多都是跟集团有关的。虽然同在一座城市,甚至傅氏集团和翰城壹号的直线距离只有短短几千米,但就是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任何交集。等俞寂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傅朝闻似乎离他的生活越来越远了。“宝贝儿,吃饭。”俞寂被梁漱唤得回神,心不在焉地应声,举着筷子戳着碗里的饭食不下咽。梁漱看着俞寂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抵着鼻尖低头笑笑,清了清嗓子故意放声说道:“我今天去集团找你家傅少了。”俞寂像是顿时活过来:“真的吗?!”“人家身价百亿的总裁就是不一样,等俩小时才见到他,不过那的前台倒是挺懂事的,又是端咖啡红茶又是端糕点。”急切的俞寂完全不想听他扯这些,问道:“少爷他好吗?”梁漱点头:“看脸色挺好的,我把老刘日记本里的蹊跷告诉他,看他愿不愿意找找司机小李的妻儿。”“这事关系到少爷父亲的车祸,他应该不想被人重新提起的,少爷没有怎么你吧?”梁漱神情轻松:“傅朝闻让我滚,要不是看你面子,我高低得在他公司闹个鸡飞狗跳,然后发文大肆渲染,让他随便惹新闻人。”俞寂捉住梁漱的胳膊,歉意地笑笑:“少爷他说话不好听,你不要在意。”“反正话我是带到了,就像你说的,这事关他父亲的车祸,是否顺着这条线索继续查,就看傅朝闻自己的意思了。”俞寂觉得有道理,解铃还须系铃人,傅朝闻自己的事情就让他自己决定,他和梁漱的能力和人脉有限,只能帮他到这种程度了。“你家傅少还跟我打问你......”梁漱拧眉道:“而且看他的样子,跟之前疯似的找你的时候完全不同,他应该知道你是故意躲着他。”其实不难猜的,只要动脑子稍加思考肯定会知道的,俞寂暂时还不敢出现,是因为害怕叶清对他和崽崽不利。“我就说你现在挺好的,重新找到工作有稳定的工资,他应该先把棘手的事处理干净,然后没有后顾之忧再来找你。”“我说老实话,只要他跟叶清联姻那摊烂事不解决,我就不放心让你回去跟他在一起,谁知道叶清哪天心血**再拿你开刀。”“他之前也说会解决叶清的事儿,但是不能光说不做,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俞寂越听越觉得鼻尖发酸,眼眶热热的,他实在太想傅朝闻了,每天都会想他千万遍。想他以前戏弄自己,想他埋在自己的后颈贪婪地闻味道,想两人去看房子计划着未来,可是现在的情景是什么样子......有时俞寂会想,他如果像沈璧那样优秀,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傅朝闻身边。可是他不是,来京城已经快七年的时间,还在为生活琐事庸庸碌碌,还在为他儿子的奶粉和幼儿园发愁。两人交谈耽误些时间,俞寂匆忙吃完饭赶紧收拾东西去上班。跟同事协商调班后,俞寂就开始上夜班,白天照顾鱼崽儿,晚上梁漱能陪他睡觉。好在鱼崽儿很听话,跟着干爹睡得习惯,白天时看见爸爸烫在地毯上睡着,不哭不闹,跌跌撞撞跑到卧室,拖出被子给爸爸盖。晚上八点上班的时候,俞寂路过备餐区,有个服务员满脸兴奋跑进后厨,激动地抓住她小姐妹的手臂——“你听说了没,傅少居然来咱们翰城了!”“傅朝闻?!”“对啊!”“真是少见!”俞寂的心脏瞬间吊起来,若无其事走近些假装整理盘子,仔细听着下面的话。“他现在就在总统八号包厢,和他几个朋友们来的,有中心医院那个特别厉害的医生,其他的我倒是没有看清。”那小姐妹满脸八卦的样子:“点的谁点的谁?”“当然是珍妮弗和妮可,以前那大学生被傅景明包i养以后,翰城就数她们俩最吃香。”“你看妮可平时就谁都瞧不进眼,今晚再陪着傅少睡完,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我送啤酒的时候看见妮可,她穿的火辣白丝透视装,那大长腿要多性感有多性感。”“看来她今晚势必要拿下傅少了......”听到后面,俞寂就有点站不住,心里酸溜溜的还有些委屈和郁闷,满腔的愤怨给他壮着胆儿催着他来到总统八号包厢。俞寂对这片区域很熟悉,他以前陪酒时,主要就是陪能花钞票买的起这些包厢的顾客。门上有块黑茶色的小玻璃,但是很难看到里面的景象,只能听见包厢里的音乐声很吵,不时传来女孩们的笑闹声。俞寂有充足的理由可以进去,他戴着口罩帽子谁都认不出,只要假装进包厢收拾碟子,自然而然就能全身而退。而且他那么想念傅朝闻,如果傅朝闻真的在房间里面,那他们现在就只有一门之隔。但是俞寂藏在墙后,迟迟不敢进去,他怕进去后,看到的景象自己不能接受。他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傅朝闻对于除自己以外的其他男孩儿女孩儿没有兴趣。何况他们比自己更漂亮,身材性感火辣,在风月场混得久,知道如何撩拨男人更开心。这时,拐角处突然出来个跟俞寂穿差不多衣服的前厅服务生,步履匆忙。俞寂听墙角被发现,尴尬得转身想走时,却被那服务生强行塞了托盘:“sorry我尿急,帮我送到总统八号!”说完就捂着肚子,匆忙钻进了离他最近的洗手间,留下俞寂凌乱地站在原地。托盘里有两盒名贵的香烟,精致打火机,以及员工间专用的对讲。俞寂并不打算进去,等那服务生出来他自己送也来得及,自己就暂时帮他端一下。但是那对讲里很快传出阵噪音:“八号八号总统八号!顾客催烟了!还不快去送!”被经理一喊,俞寂顿时就乱了阵脚,仿佛以前被催着陪酒的日子又回来了。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敲响了总统八号曝包厢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