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底楼打开的瞬间,俞寂像中邪似的当场怔愣在原地。傅朝闻双手撑着电梯门,数九隆冬的温度热得满头是汗,气喘吁吁地死盯着俞寂。俞寂喉结微微滚动着,心里顿时慌起来,但他仍站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被强烈的自尊心驱使着,俞寂努力在维持表面的平静,尽管眼眶早已经变得湿润。被人睡过又甩了是件挺没面子的事,而他在傅朝闻面前丢过的面子,早已经数不胜数。以前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对方说几句话做几个故意调情的动作,就能惹得他腰酸腿软,红着眼眶,生理性泪水不断地流。被哄着穿制服短裙,穿猫女郎情趣套装,往里面塞东西,取近景拍裸照,甚至拍特写,他居然就那么傻傻配合。以傅朝闻的人品可能不会给别人看,可是以后要是翻出来难免被取笑。已经丢完的面子找是找不回来的,只能尽量避免再继续丢面子,所以俞寂接受这结果,而不是死缠烂打的跟对方求复合。那天傅朝闻让俞寂永远别回傅家,现在被堵在傅家的电梯,还是跟他解释解释比较好。他垂着眼睛低着头,颤抖着手指给鱼崽儿整理裤腿,边自然地躲避傅朝闻的视线。沉着声音淡淡道:“不好意思傅总,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没等他抬脚走,傅朝闻就欺身挤进电梯,周身带着从室外沾的凛冽寒意,高大挺拔的身躯快把俞寂笼罩起来。不知是累的还是气的,胸膛起伏着,瞪眼看着俞寂:“你他妈的喊我什么?”赶回来的路上,傅朝闻想好好跟他解释,好好跟他说,没承想就这么个简单的破称呼,就把傅朝闻的怒火给激出来。以前百般哄着这小狐狸精,还是不肯喊老公也就罢了,现在居然给他扯上傅总了......电梯的空间本就狭窄,傅朝闻进来后门就自动关闭,把傅朝闻俞寂还有趴在俞寂肩头的小鱼崽儿与外界隔绝。傅朝闻满脸怒气地盯着俞寂,手径直抓住俞寂的行李箱拉杆。要平时这情况俞寂是绝不敢跟他硬来的,但现在也不知道哪来的股子愤怒和蛮横劲儿,“傅总,我要走了,请你让开。”傅朝闻强行摁住俞寂的行李箱,咬牙道:“不让怎么样?”不让怎么样,俞寂还能怎么样,他那点力气在傅朝闻面前完全不够看。俞寂松开行李箱,抿着嘴委屈道:“东西我不要了,让我走。”说罢他就抱着鱼崽儿要离开,但他往左走傅朝闻也往左走,他往右傅朝闻也跟着往右,就是挡着不让他从电梯出去。被逼无奈的俞寂急得眉眼紧蹙着,扁着嘴就那么抬头望着傅朝闻,眼眶渐渐地憋红了。“呜......爸爸......”鱼崽儿看爸爸眼泪都流出来,忙用俩小胖手给他擦,呜呜哇哇说着婴语哄着他爸爸。然后扬手去打傅朝闻,“啊!坏......打你,爸爸哭......”俞寂哭鱼崽儿也心疼地跟着哭起来,弄得傅朝闻满脸无奈。如果说俞寂哭起来梨花带雨的是招人疼,但鱼崽儿纯粹是惹人烦了。他搞不明白还没他小腿长的小家伙,怎么就这么能哭,哭起来怎么就这么撼天动地的。这哭声成功引来了陈姨的注意,她在外边儿赶紧摁开电梯,就看见里面三个人哭了俩。傅朝闻语气生硬道:“把孩子给陈姨带,我有话跟你说。”俞寂冷着脸还没拒绝,陈姨已经心疼地赶紧抱过鱼崽儿哄,陈姨对自己和孩子挺好的,俞寂不想去驳她的面子。陈姨抱着鱼崽儿离开,电梯门自动关闭,两个人靠得很近依旧无声地对峙着。这狭小的空间很适合谈事情,能够把对话和情绪压在里面,傅朝闻慢慢地平复着呼吸,主动伸手去握俞寂的手。冰凉的触感刚接近,俞寂本能的反应就是迅速躲开。但傅朝闻根本没给他机会,抓不到手身体就径直靠近,捏住俞寂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跟方才愤怒的模样截然不同,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俞寂的脸颊,像以前拥抱时那样。他竭力使自己平静,额头抵着俞寂的额,“俞寂,你为什么觉得我们分手了?”俞寂偏头躲着他炽热的注视,也竭力使自己无视近在咫尺的脸庞:“难道不是吗?”傅朝闻无奈地无声叹息,他这辈子没怎么说过软话,要跟俞寂道歉好声好气地哄对方,他有点拉不下脸。“吵架闹矛盾是正常的,不可能每回都扯到分手那步,翰城壹号那天我话说得有点重,你不要多想好不好。”其他情侣间吵架闹矛盾,无非是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俞寂和傅朝闻之间的隔阂,没有什么事情是简单和好解决的。争执和矛盾只是表面而已,成长环境不同造成的彼此之间的阶级差异才是根本。在翰城遇见傅朝闻和叶清的那天,真的给俞寂很大冲击。和光彩夺目的叶清相比,自己就像搬不上台面的偷窥者,没有人比他们更般配。他爱了傅朝闻六年,恐怕以后也就这样,可傅朝闻的喜欢可能半年不到,就像叶清说的,或许俞寂真的就是个小情人而已。就算傅朝闻这回选择自己,那么以后呢,日复日年复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掺进来,傅朝闻是否能坚定地选择俞寂。傅朝闻可以赌,他有资本,但俞寂没有,他有小牵挂,他要为自己和崽崽的以后考虑,所以不敢去憧憬未来,也没资格。俞寂摇头道:“少爷,你没说错,你不是非我不可,甚至我是最差的选择......”傅朝闻蹙眉,用手指压住俞寂的嘴,温热的呼吸轻轻柔柔地靠近,熟悉的触感贴到俞寂的嘴唇,慢慢探进去开始舔舐牙齿和纹路。还像以前那么温柔,也极富技巧性,让俞寂无法抗拒,不自觉就根本沦陷。不过嘴唇传来的微微热痛,让俞寂很快就从中抽离出来,抵着傅朝闻的胸膛想结束。他越是挣扎,傅朝闻就越扣着他的后脑,不断地将渴求的亲吻加深。开始咬他口腔里的软肉,挑弄他的舌尖,弄得他疼痛酥麻,唇瓣红通通的充着血。直到吻得俞寂喘不过气,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流出来,傅朝闻才肯结束这场征伐。随即眷恋不舍地在俞寂的脖颈间闻嗅着,颤抖着呼吸道:“上次见面时我就想这么做,宝贝儿你还是那么香。”俞寂被亲得眼角通红,腿软的站不住顺着电梯壁滑下去,顺势蹲在那角落里。目光涣散地道:“少爷别闹了,我们真的不合适......”gzh盗文死翘翘傅朝闻装没听见,平静如水道:“你我各退半步吧俞寂,我允许你拿行李走,也允许你继续在你的破地方住,正常在翰城壹号上班,只要你别再跟我提分手俩字。”“等过段时间风波平息,我再接你回来,如果你觉得时间合适,我们去领证。”“领证”一出来,俞寂瞬间就憋不住,他以前多希望在傅朝闻嘴里听见代表承诺的字眼,可现在却那么心痛。以前俞寂只要对上傅朝闻,永远是感性占据绝对上风,但现在他却理智得要命。几乎要把脑袋埋进膝盖里,闷着嗓子道:“对不起少爷,可能我们真的不合适......”傅朝闻的心脏像被掏出来那么疼,他看着地面蜷缩成团的俞寂,眼睛渐渐模糊不清。这人怎么就他妈的这么难搞,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自卑敏感想要结婚要有保障,那自己就跟他结婚。结婚都不行,他到底还要付出什么,俞寂会满意,愿意回到以前那样......他有时候多希望自己能狠心点,就打副铁链子给他拷在房间,每天见到的听到的都是自己,时候长了不愿意也得愿意。可这家伙掉滴眼泪他都心疼,他傅朝闻从来没有这么没出息过。俞寂最后还是离开了祖宅,带着那只沉甸甸的行李箱,临走时鱼崽儿还冲着他挥舞手,就像嘲笑他丢了老婆。翰城壹号在放年假,傅氏集团的工作也在收尾阶段,他直到年三十儿都没见到俞寂。陈姨和女佣们各自回老家,除夕夜傅朝闻是一个人过的,守着冰冷灶台和空**的房间,他想起了父母和傅景明。平时傅朝闻是刻意避免自己想起父母和傅景明的,因为除去徒增伤悲别无他用,但现在他们却是最好的慰藉。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他已经对着三个满溢的酒杯喝得烂醉。接着酒精的麻痹,傅朝闻换卡给俞寂打过通电话去,那边看是陌生号码很快就接起来。对面和这边截然不同,鞭炮声和吵闹的打牌声交相混合,听着挺热闹的。俞寂喂了一声,对面没有动静,停顿片刻没有再说话。但也没有挂断,就那么彼此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