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媒婆的话让陆政安极是意外, 很想问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然会让蒋媒婆拍着胸脯打包票自己绝对会满意。不过,蒋媒婆并不给陆政安开口的机会, 说完便急匆匆的下山去了。看着蒋媒婆渐行渐远,陆政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过, 好在相亲不用去了,试了一下林子里的地面已经可以走人了, 便打算先拿了几个背篓摘了些已经熟了的果子出来。待陆政安刚摘了一筐桃子出来,听到铁牛兄弟几人在喊自己名字, 陆政安便扬声回了一声。片刻之后, 陆铁牛兄弟几人在林子里找到正在下果子的陆政安。几人问清楚要做的活计后,便各自背了个背篓散开忙活去了。到底是人多力量大, 不过两刻钟,五个背篓便已经全部装满了桃子。桃子这种水果极是娇贵,尤其是八分熟的, 只是用力捏一下都会留下一个印子,所以果子摘的时候要极为小心。现在刚下过雨, 且不说路上泥泞不好往外拉,便是能拉到镇上,怕也不一定能卖得上价钱。陆铁栓是个直性子的,看到陆政安摘那么多桃子不禁有些奇怪,掀起衣襟一边擦着脸上的汗, 一边好奇的问道:“政安,这都下午了, 你摘这么多桃子还准备去镇上卖么?眼瞅着路上都是泥, 车子也不好走啊。”陆政安:“不是,今天上午我去了趟镇上, 看到一家卖干果的铺子,突然有了些想法。”话音落下,一旁的陆铁柱便已经明白了陆政安的意思。“你是打算试着做果脯来卖?”见陆政安点头,陆铁柱继续说道:“咱这也从来没做过这东西,能行么?”“能不能行得试过才知道,园子里还有不少桃子没下树,再过几天大面积的成熟,估计卖的还不如赔得多。与其白白浪费,不如想想办法变废为宝。”见几个精壮的汉子都拧眉不语,显然都有些不看好陆政安这个想法。陆政安看他们如此,倒也不以为意。招呼着陆家兄弟几人帮忙把桃子搬到屋檐下,自己则从灶屋里拿了个木盆和菜刀出来。“几位兄长家里有事可以先回去,反正今天我没事,自己先弄弄看。若是成了的话,后面可能要不少麻烦几位。”陆铁栓本就已经拿了陆政安的钱,听他说得这般客气,心里属实有些不好意思。“都是一个姓的兄弟,况且你也是给了我们工钱的,跟我们不用这么客气。今儿刚下过去雨,家里也没啥事儿。这几筐桃子要怎么处理,你跟我们说说,我们跟着学。”听几人这么说,陆政安也不推辞。毕竟这桃子确实不少,靠自己一个人弄,估计要有的忙活了。“那劳烦铁牛哥去打些水来,把桃子洗干净,再用刀切成两半,把里面的桃核剔出来就行了。”陆政安说得活儿不复杂,不过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儿,平时在家进灶屋的次数都不多,菜刀实在是不太趁手。好在几人在家劈柴的活儿没少干,一会儿下来也就熟练了。几个壮汉围坐在堂屋门口,五筐桃子不过一个时辰就搞定了。陆政安让他们帮忙把处理好的桃子搬进灶屋,见天色又阴沉下来了,将特意留出来的桃子给几人带上,就让他们下山去了。陆铁栓几人离开没一会儿,大雨又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陆政安一个人坐在灶膛前静静的看着跳动的火苗,心里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能否做的成功。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另辟蹊径,怕失败那是不成的。好在家里什么都缺,唯独桃子多得是。而且家里有鸡有鸭又有鹅的,总归是不浪费的。想到这里,陆政安又往灶膛里添了一根木柴,见铁锅里已经开始冒气了阵阵白烟,便起身将已经处理好的桃肉直接倒进锅里。同时,将从村里杂货铺买的砂糖倒上一半,这才盖上盖子重新煮了起来。陆政安一边看着灶膛里的火,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待到半刻钟左右,便立刻起身洗净双手揭开锅盖。锅盖大概的那一瞬间,一股夹带着桃子特有的香气迎面扑来。陆政安侧头等眼前的蒸气散了一些,这才用筷子从里面夹了一块儿出来。陆政安用筷子戳了戳那块儿桃肉,感觉里面已经有些发软,便立时用笊篱将锅里所有的桃肉捞出,均匀的铺在蒸笼上。等锅里的桃肉被彻底捞干净之后,陆政安将蒸笼重新放到火上,莫约又蒸了一刻钟左右。待揭开蒸笼的盖子后,见里面桃肉上的水分已经被蒸的差不多了,这才将灶膛里的火撤出。此时的桃肉已经有些稀软,不过依旧是整块儿的桃肉形状。等到温度散去一些后,陆政安尝了一块儿,感觉桃子味道浓郁,而且更为鲜甜后,这才将先前煮桃子的汤水舀进一个瓦盆里。这种桃干蒸过之后,直接放在太阳下面晾晒即可。只是眼下外面又下起了雨,陆政安只能先用其他办法实验一锅。弯腰重新架上火后,陆政安等锅里的水汽全部蒸腾干净,这才将倒了一部分桃肉在锅里。轻轻地用锅铲翻动着锅里面的桃肉,防止桃肉粘锅,糊锅。不过因为桃肉已经被蒸煮过了,在翻动桃肉的时候,陆政安的动作放的极其的轻,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桃肉给翻烂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锅里原本软趴趴的桃肉因水分蒸干而慢慢收缩。等到一片桃肉缩到只剩下原本的二分之一后,陆政安夹起一片忍着烫咬了一口,发现桃肉软甜可口,而且桃子本身的味道丝毫没有流失。如此一来,陆政安心里便有了谱儿。将锅里已经制作完成的桃肉铲入案板上,便开始了下一锅的制作。……陆政安一共摘了五筐的桃子,去掉桃核也还剩下四筐多一点儿。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信心大增的陆政安连夜将这四筐桃肉全部烤制了出来。等待陆政安从灶屋里出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此时的小雨依旧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困顿不已的陆政安一头扎进了里屋,一直睡到了下午申时初,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将饿的脖子伸老长的鸡鸭鹅们给喂了,陆政安这才自己寻摸了点儿吃的把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给打发了。四筐多的鲜桃,烤制好之后,就只剩下大半筐了。陆政安担心下雨天潮会影响口感,就收在了垫着干爽笼屉布的竹篮里。陆政安所制的桃干除了最开始的时候被糖水浸泡过之外,并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形状也没有外面铺子里卖的好看。好在选用的桃子新鲜,所制出来的桃干色泽金黄,十分的漂亮。因为没有添加过多的砂糖,桃干吃起来并不如外面的甜。不过恰好是这种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人并不觉得甜腻,反而更加的开胃。将两只竹篮在手上掂了掂,莫约能有个二十来斤。陆政安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差不多七斤多点儿的鲜桃才能烤制出一斤的桃干。眼下集市上的鲜桃已经有些泛滥了,自家园子那一万来斤的鲜桃全部卖掉显然是不太可能的。这么多桃子卖不上价钱不说,折腾到最后怕还不够本家的几个兄弟的工钱。若是把那一万多斤的鲜桃全部做成桃干,粗略能有个一千五百斤左右。陆政安虽然没去干果店逛过,但也知道里面的价格定然不会便宜。如果一斤能卖到二十文,到时候刨除掉人工和其他成本落到手差不多能赚二十五两左右。二十五两听上去并不算多,甚至还不抵富贵人家一顿饭钱。然而就是这区区的二十五两,却可能是一户乡下人五年或者更长时间的收入。原身的祖父教书育人那么多年,加上原身自己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也不过只有六两。如果桃干的生意真的能做成,那他一季度就能挣下他们几年的收益。想到这里,陆政安再看眼前这两篮子桃干,都感觉已经不是桃干,而是一枚枚黄橙橙的铜板在向他招手,喜得陆政安差点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欢喜过后,陆政安还是想起了一个最为现实和关键的问题——那就是销路。有道是酒香也怕巷子深,这桃干品质再好,若是卖不出去也是白搭。到街上摆摊儿虽然也能销得出去,可这桃干的成本注定让它得的价格便宜不了。寻常的人家能买个三两五两的就已然不错了,想要大批量的往外卖还得靠那些大一些的商铺。只是,陆政安只是一介平头百姓,一无身份背景,二无人脉关系,想要跟那些大铺子的掌柜攀上关系怕是有些难的。便是自己厚着脸主动推销上门,遇上那等黑心的,怕也只有伸长脖子被宰的份儿!想到这里,陆政安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宋淮书的父亲宋希仁。宋家在镇上的铺子不小,每日生意也都还不错,应当认识合作过不少镇上或者周边的富贵乡绅。若是这事儿能得宋老爷子的帮助,怕是能便宜不少。想到这里,陆政安便有些坐不住了。不过,眼下时间已晚,此时带着东西赶去镇上天都已经黑了。所以,陆政安劝自己莫要着急,等到明日天一亮再去宋淮书家一趟。然而,当第二天早饭后,陆政安包了二斤桃干赶往化龙镇的同时,让他没想到的是,蒋媒婆也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老姊妹儿张媒婆也急匆匆往宋家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