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夫妇一离开, 小院儿的气氛忽然之间变得尴尬且暧昧起来。陆政安回想起方才自己初进门时,看到蒋媒婆后乍然间极度紧张的心情,整个人抓了下胸口的衣襟抬头看向对面的宋淮书。此时的宋淮书耳根微红, 手里拿着不知何时从鸡毛掸子上揪下来的一根鸡毛不停地揉搓着,眼神偶尔从陆政安身上飘过, 但就是不敢仔细瞧他一眼。因为取向跟寻常人不同,陆政安两世为人, 这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跟性别相同且又喜欢的人相亲。原本的陆政安心里还有些紧张,不过, 想到两人之间虽然只差一句话戳破, 但对方父母已经首肯了,心里自然而然也就放松了下来。知道宋淮书性子怯懦, 陆政安知道自己若不主动一些,怕是对方永远都不敢说话的。于是,陆政安开口道:“刚才, 我进到你家时,看到蒋婆婆和那位张婆婆, 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伯父伯母已经为你觅好良人。”闻言,宋淮书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眸看着陆政安带着不自知的笑意。“我们也没想到她们会突然登门,更没想到蒋婆婆介绍的竟然……”说到这里, 宋淮书打了个磕巴。“竟然是你。”最后几个字从宋淮书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声音几不可闻,不过陆政安从他的口型依旧辨认了出来。“所以说, 这就是我们的缘分。”陆政安笑着说了一句。待陆政安说完, 宋淮书回想起两人从认识到现在,深以为然的点了下头。此时头顶的烈日已经升至当空,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荫缝隙洒落在两人身上。空旷寂静的小院儿除了头顶风吹树叶的响声外,便再无别的声音了。或许是因为关系与情感的变化,两个人相对而立并没有先前那般无话不说,反倒彼此都有了些局促之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陆政安轻笑一声,指了指院子里树下的石桌,开口道:“咱们还是坐下说话吧,从家里赶过来还挺累的。”听到陆政安这话,宋淮书这才想起两人是一直在院子里站着的。手忙脚乱的安置陆政安在石桌旁坐下,自己又去灶屋里泡了一壶茶过来。陆政安看着端上茶水,又要去给自己拿吃的宋淮书,有些好笑的伸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腕。感觉到对方身体一颤,但仍旧乖顺的任由自己握着,心中不由得一软。“别忙活了,咱们坐下说说话就可以了。”看着树荫下宋淮书白皙俊秀的脸,陆政安觉得两人既然彼此情投意合,且又都是奔着成家去的,有些话还是需要提前说在前头。待宋淮书坐下之后,陆政安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我家条件一般,日后我们成家后,怕是要辛苦一些。我不敢说日后一定能大富大贵,但是只要我还在,就一定保证你不饿肚子。”陆政安的声音很是严肃,但说出的话却听得宋淮书心里一暖。宋淮书能感觉到此刻陆政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的脸,瞬间热意蔓延了他整张脸。无所适从的双手狠狠地揪着衣袖,直恨不得将衣袖揪出个洞来。见状,陆政安不禁有些好笑,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将衣袖从他的手里解放了出来。“我说的这些既是一个保证,同时也是一个你需要思考的问题。毕竟人都是很现实的,一旦时间久了,生活里柴米油盐这些琐碎问题就凸显出来了。 ”“我不怕的!”陆政安的话音刚落,鼓足了勇气的宋淮书立时反握住了他的手,抬头看向了陆政安的眼睛,“我明白你什么意思,但是你放心,我不怕吃苦的。”……从宋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初了。此时阳光正盛,街上的行人都没有几个。陆政安悄悄地觑了眼一旁的宋希仁,心里忍不住猜测对方顶着大太阳也要借口送他一程,究竟要与他说什么。不过,作为长辈的宋希仁不开口,陆政安也不好开门见山的去问。就这样,两人一直到镇子口,宋希仁这才停下了脚步。当宋希仁停下脚步面对着他的那一刹那,陆政安知道重头戏终于要来了。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向宋希仁。对于陆政安这个人,宋希仁起初并不是太看好。小伙子人虽然不错,但家境着实差了些。所以在发妻想让陆政安和自家孩子结契时,宋希仁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宋希仁看着淮书和陆政安在一起的那种愉悦,以及陆政安此人种种的优点。原本的抗拒,也不禁慢慢软化,甚至尝试接受。只是,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俊朗青年,宋希仁一想到对方日后就要成为自己的儿婿了,心里仍是五味杂陈。“你和淮书的事,我和淮书娘都没什么意见。只是,我们老两口只有淮书这一个孩子,而淮书自来又性子怯懦,日后若遇上什么事,你多多担待。”陆政安原本还以为这未来的‘老泰山’要给自己个下马威,心里本来还有些忐忑的。不过在听到对方的话后,心里便只觉得宋淮书幸运,能遇上这般体贴的父母。“伯父的意思我懂,不过,请您放心,我同淮书在一起决计不会亏待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宋希仁原想告诉他宋淮书身体异于常人,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不过,就这个空档陆政安倒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开口对宋希仁道:“对了伯父,最近园子和地里事情不少,我可能来镇上的次数就少了。我和淮书的事情可能得等到农忙结束之后,才能正式定下来。”陆政安家里有田有地,而陆家又只有他一个人,自然是要忙一阵子的。加上还有数十亩的果园,怕是不到寒露清闲不了。不过,农家娶妻结契一般进门之后就要为新家劳心劳力的,宋希仁不舍得自家孩子受苦,结契的时间能晚一些最好,加上淮书的身体情况他还没勇气跟陆政安坦白,听他这么说自然是求之不得。“家里的活儿当紧,我们又不是老糊涂,分得出轻重。”见状,陆政安便放下了心。“多谢伯父体谅,等到家里的活儿忙个差不多了,我便请媒人上门提亲。”做了保证之后,陆政安便要告辞离开。就在他离开之际,背后的宋希仁却突然叫住了他。“今日我特意去了趟百果斋,特意把你今天带来的桃干给他们看了。百果斋的掌柜觉得成色和味道都还可以,就是如果口感更甜一些就更好了。”陆政安没想到宋希仁竟然真的去帮自己问了,一时间心里感动万分。立时回过身一揖到地:“谢谢伯父!我回去再想想办法改进一下。”宋希仁见陆政安一脸惊喜交加的模样,脸上也忍不住添了几丝笑意。“举手之劳而已,客套什么。不过眼下这东西卖不上什么价格,真想卖高价的话,需等到过节前,若是能够保存,就最好到过年前再出手,这样价格也能卖得更高一些。”有了宋希仁的话,陆政安心里便有了主意。不过家里的砂糖已经不多了,陆政安辞别宋希仁后,转去镇上的铺子又称了二十斤砂糖这才回家。……之后的几日阳光灿烂,原本湿的陷脚的田地也慢慢干了,园子里的果子也开始大面积成熟了。陆政安既然决定了要将园子里的桃子都制成桃干,那仅仅陆铁栓兄弟几人便显得人手不足了。好在现在每家每户基本都已经给麦子脱完粒了,只等晒干之后等有风的时候把麦糠扬出来入仓就行了。于是,陆政安便托村长又在村里找了些人手帮着摘运果子。而晾晒这些活计并不繁重,便是家里的小孩子都能做,如今有能补贴家用的活计,自然是不肯错过的。众人热火朝天的忙了两天,园子里的桃子基本上也就没剩下什么了。等桃子陆续送进院子,陆政安瞧着灶屋里那口只有四五十公分的铁锅有些犯了愁。做桃干上锅蒸煮是很重要的一个部分,若是量少一些也就罢了,如今院子里少说也得有上万斤的桃子,想把这些桃子全部处理好,只靠家里的那口锅怕是要烧到冬天去了。思来想去后,陆政安便托陆铁栓找了一个会支锅的师傅过来。支锅的师傅是个年仅甲子的老汉儿,穿着白色的粗布坎肩儿,看到陆政安后冲他点了点头。陆政安连说带比划的跟师傅说了自己需求后,对方捋着花白的胡子吁了口气。“锅台按照你说的尺寸支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么大口径的锅一般铺子里都不会有的。一般屠夫杀猪用的锅也不过用的口径也只是两尺多一些,你这都要接近六尺……我估计你怕是不好买。”老师傅是常年做这个的,他说不好弄,怕是真的困难。这个时代对铁器管制并不严格,可大口径的锅并不常用,镇上的铺子怕是没有人会卖。两人交流一番后,老师傅磕了磕手里的烟锅子,建议道:“你要的这种需要专门去铺子里定做,但是眼下你桃子都摘回来了,怕是等不及定做的锅子到了。不如先凑合一下,先忙过这一波你在考虑其他的也不迟。”桃子这东西不禁放,便是八成熟也放不了几天。陆政安思考片刻,觉得老师傅说得没错。与其在买锅子上耽搁时间,倒不如先把事情解决掉。等到后续有时间了,他再慢慢寻摸。在陆政安决定好之后,老师傅便立刻带着家伙式开工了。老师傅是个老手艺人,别看年纪不小,可干活的速度却是丝毫不比年轻人逊色。和泥,垒砖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灶台的底座便已经初具雏形。见状,陆政安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叫了陆铁牛一起拉着架子车一路往镇上的杂货铺走去。只是陆政安要买的锅一般人家并不常用,两人拖着架子车走了好几家杂货铺都没有买到合适的尺寸。酷暑天气让奔波了许久的两人都湿了衣衫,陆政安见陆铁牛被晒的黑红的脸,只得先到街口的树荫下暂时先休息一下。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陆政安突然想起想起一个人来。于是,陆政安忙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陆铁牛的肩膀说道:“铁牛哥,走,我知道找谁能买到锅了。”……当陆政安带着陆铁牛来到蒋媒婆家的时候,蒋媒婆正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纳凉,正准备洗把脸出去溜达溜达的时候,忽听得外面有人叫门。蒋媒婆摇着手里的蒲扇来到门口,见来人竟然是陆政安,惊讶的手里的蒲扇都停了。“嗨哟,陆家大侄儿怎么有空来,你们这可真是稀客啊。快进来,快进来。”陆政安顺路买来的西瓜递给蒋媒婆,笑道:“瞧您说的,前阵子劳您劳心劳力的,想要亲自上门来感谢您一趟,但一直不得空,今儿正好有事路过就过来看看。”西瓜价格并不便宜,纵是蒋媒婆这等人家也不舍得经常吃。如今送上门的好处,自然是不收白不收。蒋媒婆笑得一脸褶子,一手摇着蒲扇,一边笑道:“都是自己人,客套什么呢。不过这么大热的天儿该歇歇就得歇歇,也不能一直忙叨啊。”陆政安等的就是她这句客套话,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苦笑一声道:“庄户人家有活儿就得干呐,况且园子里的果子都已经下来了,这东西不能存放,实在是让人发愁。这不,有人给我支了个招,把果子做成果脯,我就来镇上买两口大锅。谁知道这东西不好卖,我们兄弟俩正要回去呢。想起来您家就在这儿住,就和我兄长过来瞧瞧。”闻言,蒋媒婆瞄了一眼陆铁牛身后空空如也的架子车,忙问道:“锅怎么还会买不到?铺子里不有的是么?”陆政安苦笑一声,“我要的铁锅尺寸有些大,寻常的铺子里都没有。要定做也来不及,只能先回去另想办法了。”蒋媒婆一听陆政安竟然没有买到,当即挥了下手里的蒲扇,“嗐!就这点儿事儿就难住你了?婆子这会儿刚好也没什么事,走,我给你找找路子去。”此话一出,一旁早已经不抱希望的陆铁牛顿时激动了。“哎哟,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哥儿俩走了半上午了,再买不到我们就真得回家了。”陆政安也是欢喜,歉意满满的对蒋媒婆道:“给婆婆添麻烦了。”“你这太客气了,不过是费些腿脚的事罢了。行了,你们事急,我也不招呼你们进屋休息了。你们容我回去换套衣裳,咱们这就走。”待蒋媒婆进屋之后,一旁早已乐开花的陆铁牛当即拍了下陆政安的肩膀,低声赞道:“行啊你小子!平时看着闷不做声,没想到主意这么多。”陆铁牛说完,忙抬头看了眼蒋媒婆的大门,见没人出来,立时又说道:“我记得没错的话,刚刚那位一直是给人保媒拉纤儿的蒋媒婆吧?你买不到锅竟然来找她,你是怎么想的?”待陆铁牛的巴掌落到肩膀上时,陆政安不由得暗想这位老兄,真对得起他爹娘给取的这个名字。这一巴掌落到肩膀上,半个膀子都是麻的……陆政安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生怕对方一兴奋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蒋婆婆这人经常在外面行走,我估摸着她认识的人肯定多,说不定真的能帮我们找到门路也说不定。没想到我运道好,竟然真的给碰上了。”两人正说着,装扮一新的蒋媒婆也捏着帕子从里面走了出来。见两人乖乖站在门外等着,蒋媒婆挥了挥手,带着两人一路往化龙镇的云龙街走去。“婆婆,咱们不去铺子里买么?”陆铁牛拉着架子车看蒋媒婆越走越偏僻,心中不禁疑惑。而蒋媒婆在听到他的问题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们方才都已经去问过了,还去铺子里干啥。既然是大尺寸的,那去屠夫那里问问指定错不了。铁锅这东西寻常人家没有人会多准备,但屠夫就不一定了。但凡有点儿什么意外,若是没有两手准备,那他们当日的生意怕是开不了张了。”说罢,蒋媒婆挥了下手里的帕子,表情有些鄙夷。“你这小子可学这点儿吧。”三人一边说,一边走,莫约一刻钟的功夫就来到了张屠夫家。不出蒋媒婆意料,张屠夫家正好有备用的新锅。听闻陆政安要买,便有些不乐意。毕竟如蒋媒婆所说,家里那口当用的锅有个什么好歹,那他家这天的生意就甭开张了。不过,张屠夫再怎么坚持,也耐不住蒋媒婆的游说。加上陆政安给的价儿高,犹豫了一下便也就咬牙把那两口大锅给让了出来。“婆婆,感谢的话我再说就显得絮叨了。我也不同你客气了,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辞。”从张屠夫家出来之后,陆政安再次对蒋媒婆道了声谢。闻言,蒋媒婆摆了摆手。“行了,仲春会的事你帮了我不少忙,我自然投桃报李。还有,待忙完这阵子,抓紧时间把正事儿给办了,老婆子等着吃你的谢媒酒呢。”“一定,一定。家里还等着用锅呢,我就不跟婆婆多说了,有空去我家坐。”……陆政安和陆铁牛拉着两口大锅回来的时候,村长陆长根也刚好也过来了。看着架子车上两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锅,不由叹道:“怎的买这么大两口锅?看这两口锅都快撵上杀年猪时候用的了,怕不知要花多少钱吧?”闻言,陆政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笑道:“那也没办法,家里做饭的锅太小,不买不行呀。”桃子这种东西极不易存放,而且处理之后必须尽快浸泡,否则就会氧化变黑。正好现在夏收已经进入尾声,他必须趁着村里的人正闲可以找人帮把手,等到过几日开始种秋粮,怕是他想找人也找不到。所以现在的他必须在这几日内,把所有的桃子处理好蒸煮出来,只要完成这个步骤陆政安肩上的压力就少了大半。此时老师傅已经把灶台已经支的差不多了,见陆政安真的把铁锅买回来了,忙指挥着将锅抬过来直接放到灶眼儿上,看看是否还有要休整的地方。到底是老师傅的手艺,两口铁锅坐在灶眼儿上,虽不能说严丝合缝,却也算挺合适的了。看着老师傅用黄泥把锅边彻底封死,以免从锅边漏烟,陆政安总算是松了口气。之后,陆政安将架子车上买来的肉搬下来,让在院子里帮忙的陆杨氏和村里的几位大嫂掌厨,请众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烩菜。烩菜里大部分菜蔬虽都是自家园子里结的,但架不住陆政安舍得放肉。村子里大部分人家日常能吃饱不饿肚子就已经不错了,不逢年不过节的又哪里舍得花钱割肉吃。看着锅里漂着大肉片子,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就连村长陆长根都忍不住叹道:“政安,这日子是不过了么?”陆政安听罢对村长笑了笑,“大家伙儿帮着忙前忙后这么久了,总得安排他们吃顿饱饭不是?也不是天天如此,偶尔一次也花不了多少钱。”因为陆政安的大方,让前来帮工的众人干活也不惜力气。不光桃子处理的干净,还怕陆政安家的柴火不够烧,还帮着从山上拖了不少干柴下来,看着被堆的满满当当的柴垛,一时间陆政安心里既感动又好笑。这期间也有人动了帮陆政安说亲的念头,不过不等对方把话说出来便被陆政安给找话题给岔过去了。同时心里暗暗盘算着,是不是该挑个时间让宋淮书过来让村里人见一见。说来也巧,就在陆政安心里默默盘算的同时,忽听得门口有人问道:“这位小哥,你找谁啊?”陆政安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只见宋淮书手里提着一只食盒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看着问他话的陆铁柱。“我找陆政安……”宋淮书依旧是一袭长衫,纤瘦的身形站在门口和周围几乎赤膊的汉子一对比极是违和。在看到是宋淮书的时候,陆政安着实愣了一下。毕竟上一秒他还在想着对方,而宋淮书却在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口,这等巧合着实让他反应不及。愣了片刻之后,陆政安这才回过神来,来不及把手里的菜刀放下便大步往门口走去。“天气这么热,你怎么来了?”围观的众人看着陆政安提着菜刀过来,都不由把心提了起来。其中几个甚至下意识的往前走去,就想在陆政安‘动手’的时候,赶紧把人拉住免得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然而,当众人看着陆政安见到对方一脸惊喜的模样,这才发觉自己想多了,讪讪一笑也都各自忙去了。宋淮书望着比前几日黑了且瘦了一圈的陆政安,一时间有些心疼。垂眸看了眼他手里的菜刀,开口回道:“我父亲想着你现在正忙,就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衬的。本来上午要来的,但是家里有事就给耽搁了。”闻言,陆政安心下一暖。看着宋淮书被晒的通红的脸以及被汗浸湿的额角,忙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招呼他赶紧去屋里凉快凉快。院子里正在处理桃子的诸位大娘看着秀秀气气的宋淮书极是好奇,不过以为对方是陆家的亲戚也就没好意思多问。待进了堂屋后,宋淮书又仔细看了眼陆政安,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的瘦了这么多?”陆政安本人倒没什么感觉,摸了摸凹下去的脸颊道:“也没有吧,这几日事情多,加上天热有点苦夏,养个几日就好了,再说了瘦了人更精神。”闻言,宋淮书将带来的食盒打开,里面除了一些熟食之外,还有一些酱菜和干粮。“娘亲知道你忙,怕你没时间做饭,就多做了些让我给你捎过来。”陆政安将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心里极是感动。“有劳伯母费心了,等到忙完这阵子,我再过去看望她和伯父。不过下次再来就别带这么多东西了,上山要走这么远,你提着也累的慌。”说着,陆政安走上前拉住宋淮书的手看了一下,果然手心已经被食盒的提手磨得血红。两人的关系虽然已经定了,但宋淮书还是没有习惯同人这边接触。被陆政安拉住一双手,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虾子一般。宋淮书害羞的模样看的陆政安一阵心痒,正想再调笑他两句,却听门口脚步声越来越近。陆政安不得已只能先将宋淮书的手先放开了。陆杨氏听人说陆政安家亲戚来了,顿时有些奇怪。别人或许不知,但她家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陆家老太太是独女,而陆政安的母亲是逃荒过来的,娘家人早已经死绝,陆政安家还哪有什么亲戚。怕不是故意骗人的。就在陆杨氏走到门口,看到屋内陆政安和宋淮书亲昵的举止,脚下脚步一顿,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心底浮了出来。“政安,这位小哥儿是……”陆杨氏平时待陆政安极好,陆政安也是打心眼儿里尊重这位长辈的。于是,听陆杨氏问了,也就直接介绍道:“婶子,他是宋淮书,是我即将结契的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