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陆家小院儿彻底落成。将院子里的砂石清扫出去后,陆政安站在门口看着白墙灰瓦,充满了满满江南风情的小院儿, 满意的点了点头。为了庆祝房子改建完成,陆政安特意从镇上订了两桌上等的席面, 又买了几坛好酒用来犒劳辛苦了半月的众人。同时还请了,宋家两位长辈, 以及陆长根夫妻作陪。在庆祝的鞭炮声过后,陆政安对着大家拱了拱手, 然后招呼众人进院儿落座。等到所有人都坐好之后, 陆政安则提着酒坛把众人酒杯都满了一遍。“这半个月几位兄长和长辈的辛苦,我都看在眼里, 记在心里。我这人不会来虚的,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所以就备了这两桌席面,咱们大家今天就敞开了吃, 敞开了喝,争取不醉不归。”说着, 陆政安将自己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将酒盅倒了个个儿,拱手对着众人道:“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陆政安这次买的酒水,乃是上好的烧刀子。一杯酒水下肚,只觉得嗓子和胃都跟火烧的一样。掩嘴咳了一声, 正准备喝口水压一压。刚伸出手去,一杯带着些许温度的水杯递到了他面前。“赶紧喝口水冲一冲, 喝的这么急, 眼睛都红了。”陆政安抬头看了眼身侧一脸关切的宋淮书,接过水杯对他笑了一下。“没事, 就是喝的有点儿急了。”此时,院子里的气氛已经热闹起来了。纵然有人发现两个人这般,也都没有人去在意。因着陆政安和宋淮书结契在即,院子里又都是和他平辈的一些兄长,酒过三巡之后便都撒开了闹起来了。还好几人都是有分寸的,除了抓着陆政安灌酒之外,并没有连带着宋淮书一起‘欺负’。虽是如此,可看着陆政安被几人这般灌法,宋淮书心里也不免有些心疼。有心想要上去解围,然而却被一旁的长根婶儿给拦了下来。宋兰氏也有些不解,见陆杨氏将宋淮书拦下,便也放下手里的筷子抬眸看向她。见状,陆杨氏晓得自己可能成了‘恶人’,苦笑了声,跟两人解释道:“政安这些年过的辛苦,也就是今年跟你家淮书下定之后,才开始有点儿人气儿。他们这几个兄弟寻常没这样过,今儿就让他们放肆一回吧。”关于陆政安的过往,宋兰氏和宋淮书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陆政安父母双亡,自小跟着祖父长大。眼下听陆杨氏这么说,明白这里面怕还有什么典故。陆杨氏看两人的表情,也明白自己管的可能有些宽了。毕竟要论起来的话,人家两个跟陆政安关系才是最亲近的,自己方才说的话委实有些越界了。不过,看两人表情都有些疑惑,陆杨氏怕今天的事在宋家人心里存了疙瘩,犹豫了一下便借口将宋兰氏给叫到了旁边。待仔细看了下周围并没有人在后,陆杨氏这才对她说道:“按理来说,关于政安的事本不该由我来说的。不过方才我话说得多了,怕老姐姐你心里存了疙瘩,以后若是有了什么误会就不好了。不过今儿这话出我口,入你耳。咱们到哪儿哪儿了,便是政安那里也莫要提及。”宋兰氏听陆杨氏这么说,心也顿时提了起来。表情郑重的点了下头,承诺道:“这个亲家婶子尽可以放心,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外漏。”见状,陆杨氏深深的叹了口气,便把原身父母过世的原委尽数跟宋兰氏讲了一遍。“当时的政安别看只有六七岁,可却是个心思重的。朝明两口子去了之后,这孩子就把过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一心认为是因为他闹着要生辰礼,朝明两口子进山才出的意外。从那儿之后整个人不光性情大变,每年的生辰那是提都不能提的。后来政安年岁大了,人越发的沉默寡言,不止是族里的这些兄弟,便是跟我家来往都不多。”说到这里,陆杨氏抬眸看了眼面色沉重的宋兰氏,笑道:“自从和你家淮书认识之后,政安性情便一天天好了起来。我虽说不是政安的血亲长辈,可自小也是看他长大的,心里也一直把他当成亲子侄。他如今能有这般改变,我心里挺开心的,同时,也能卸下老爷子临终前交给我和长根儿肩上的担子了。”“宋家姐姐,这话我也就私下和你唠叨两句,政安跟前你可万万莫要漏了口风。政安这孩子仁义孝顺,以后定能好好孝顺你和亲家兄长,我也希望你能多疼惜他几分,万事也多包容包容他。”陆杨氏说到最后,已然有些哽咽了,晓得这样有失礼数,强制压下眼里的热意,对宋兰氏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宋兰氏晓得这其中定然是有典故,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等的事情。伸手握住陆杨氏的双手,宋兰氏郑重的点头说道:“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像对淮书一样对待政安。”想起陆政安小小年纪就遭遇了这等事,叹了口气,问道:“政安跟亲家当时一句话都没说上么?”闻言,陆杨氏不由苦笑了一声。“当年那场雨下的又急又大,朝明两口子山都没出就被泥石给埋在了下面。我们当家带着一众兄弟把两人扒出来的时候,人早已经断气了……若是他们两口子有一个活下来,或者去之前能开解政安两句的,政安便也不至于成这个样子。”“亲家母,不瞒你说。我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政安那么小的孩子,抱着他爷爷的腿哭都不敢哭一声的样子。那么好的孩子,那么好的孩子……从那天开始就变了个人一样。”陆杨氏到底也没有忍住握着宋兰氏的手哭了起来。而宋兰氏想象着当初陆政安小小年纪承受着丧亲之痛,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片刻之后,陆杨氏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松开宋兰氏的手,背过身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不好意思道歉。“真对不住,这么大好的日子,我跟你说这个。”“无事,若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一直不知道政安小小年纪竟然承受了那么多。不过政安也挺幸运的,遇到你这么好的长辈。”听到宋兰氏的夸赞,陆杨氏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当家的小时候没少受老爷子的照顾,若不是老爷子,恐怕我们当家的也活不到现在了。政安是老爷子唯一的血亲,我们自然要帮他好好照顾。”当宋兰氏和陆杨氏携手回到席间的时候,酒量不好的陆铁柱已然趴下了。不过,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面红耳赤好不狼狈。宋兰氏看了一圈儿,发现陆政安和宋淮书并不在席上。忙上前拍了拍眼神迷离的宋希仁,询问两人的去向。宋希仁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听发妻这般问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才指着堂屋,大着舌头说道:“政安这小子酒量不行,好像喝醉了,淮书送他休息去了。”宋兰氏见宋希仁自己都已经意识模糊了,也懒得同他多说什么,直起身便往堂屋内走。然而就在宋兰氏即将踏进堂屋的那一刻,犹豫了一下又把脚缩了回来,转身又回到席间坐下了。……这顿饭一直吃到申时末,众人方才醉醺醺的散场。因挂念着人事不省的陆政安,宋兰氏和宋希仁回去的时候,便将宋淮书留了下来。将父母亲送出门后,宋淮书便回到了小院儿。把一地的狼藉都收拾干净后,转回房内,**的陆政安还在沉睡着。宋淮书想起方才母亲临行前跟他说的话,宋淮书看着陆政安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看着他安静的睡颜,宋淮书伸手想要触碰一下他的脸颊,可又怕会惊醒了他。然而,就在他将手蜷缩回来的时候,**的陆政安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将他的手攥在掌心里。“想摸为什么不摸?”陆政安说着,握着宋淮书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抬眸看着站在自己床边的宋淮书白皙的脸颊一点点变成绯色。“你醒了?好一点没?”闻言,陆政安握着他的手翻身从**坐了起来。“我没事,就是当时喝的有点猛,烧刀子劲头太足了,冲的我脑子有点疼,睡一觉已经好多了。”说罢,陆政安直起身体看了眼窗外,见外面院子里寂静一片,问道:“已经散场了?伯父伯母呢?”“我父亲也喝多了,被我娘亲接回去了。他们不放心你醉酒一个人在家,就让我在这儿照看你一晚。”陆政安坐在床边,伸手拉住宋淮书将人拉到了自己面前,长臂一圈揽住了对方纤细的腰身。感觉到怀中的人身体一僵,陆政安用手轻抚着他的后背,无声的帮宋淮书放松紧绷的神经。感觉到对方慢慢放松下来之后,陆政安在宋淮书腰间蹭了蹭,感叹道:“还是岳父岳母体恤我,晓得我一个人在家孤独可怜,所以就才让你留下来陪我。”宋淮书被陆政安说得有些哭笑不得,低头瞧着胸前那颗硕大的脑袋蹭了蹭去,突然有种想要把他一把推开的冲动。不过,宋淮书到底顾忌着陆政安喝了酒,怕自己力道大了让他不舒服,于是也就随他去了。“口渴不渴?我外面凉好的白开水,给你倒一杯端过来吧?”宋淮书不提醒陆政安还没觉得口感,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得嗓子眼儿里跟火烧一样难受。“不用帮我倒,我自己来就好。”说着,陆政安从**站起身。走到外面堂屋,才发现屋内外都已经被宋淮书尽数打扫干净了。“怎么不等我起来再弄,这么大一个院子,还有那么多碗筷,你自己一个人得收拾多长时间?”听着陆政安的‘抱怨’,宋淮书心中一甜。“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长根婶儿也帮着收拾了一下。再说了,你睡着了,我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还不如找些事做。”陆政安喝了杯水感觉好了一些,听宋淮书这么说,便也不在说什么。陆政安睡了那么一会儿,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见此时外面日头已经往下落了不少,两人在家也闲着没事,便想带着宋淮书出去走走。宋淮书本还有些担心他喝酒吹了风不好,不过,看他眼神清明,丝毫不见醉意,也就点头同意了。“你想去哪儿啊?”“去山顶上转转吧,园子里的春花生差不多能吃了,回来的时候咱们扒一垄,我给你做盐水花生吃。”……将近两刻钟后,陆政安和宋淮书终于登上了山顶。只是放眼望去周围皆是一片郁郁葱葱,委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两人走了这么久才上来,便是山道上绿树成荫,但也是有些热的。见山顶上有风,便找了块儿背阴的石头旁坐下来休息。化龙山周围连绵的是几座小山,奈何小山虽然平缓,山上多是一些灌木杂草,寻常也就只有采药人才会涉足。然而,陆政安看着那几座小山坡却觉得可惜。化龙山这块儿土壤肥沃,最适宜种植一些药草和果树。而就任由这般的荒着,委实有些可惜了。不过,开垦荒山所需的成本和人力不可估算,而且回本较慢,寻常人家也不愿意搞这些东西。察觉到陆政安表情有异,宋淮书还当他是身体不适,忙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闻言,陆政安回头看向一脸紧张的宋淮书,伸手握住他的手解释道:“没有,就是觉得这周围的几座山这般荒着有些可惜了,若是开垦出来,种上果树肯定是极好的。”听陆政安没事,宋淮书便放下了心。转过头将视线移到陆政安手指的几座小山峰上,不置可否。“话虽如此,可真要垦出来,不知要花费多少财力物力。而且这种山头要是想要开垦出来,还得去找契人,请官府小吏过来看过,写下地契,再去衙门盖衙门盖烂漏章才可以的。这里面还不知要花费出去多少银子。”陆政安哪里想到开垦荒山竟然还有这么复杂的流程要走,顿时也没了什么心思。“算了,我也就是说说,这小山包,我暂时还没能力去打它主意。”说着,陆政安从石头上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粘的尘土后,将手伸到了宋淮书面前将他拉了起来。“太阳要落山了,咱们还是走吧。这会儿山顶上的山风吹得有些凉了,莫要着凉了。”宋淮书本就担心陆政安不能吹风,听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跟着陆政安一起下山去了。陆政安惦记园子里的春花生,等到进了院子后,便从仓房里拿了抓钩和篮子出来,招呼宋淮书搬张凳子,两人兴致冲冲的推开了后面园子的小门。曹师傅在改造园子的时候,觉得后面园子用竹篱笆围着有些不太好看。便用了青石砖垒了一圈儿一米来高的花墙,就连门也改成了圆拱形。等曹师傅改好之后,陆政安量了尺寸去村儿里找了木匠帮着做了两扇小木门,装上之后着实比之前好看了许多。不光如此,一米来高的院墙也挡住了不少山上下来祸害青菜的小动物们,可以说也是十分实用的。陆政安领着宋淮书来到了院子的东北角,只见贴着墙边种了五垄六七米长的花生。因为管理得当,花生秧苗长得极好,中间一根杂草都不曾看见。让宋淮书在一旁等着,陆政安弯腰在贴着墙边的那垄拔了一丛出来。在花生根茎破土而出的那一瞬间,根茎处坠着的一颗颗圆滚滚的花生也被带了出来。陆政安将秧苗上带着的土抖落干净,大致扫了一眼一颗竟然结了二十来颗,不由得有些兴奋。“嚯,竟然结这么多,今年冬天我们的炒花生有着落了。”说着,陆政安将花生秧丢到了宋淮书的脚边,嘱咐道:“这会儿蚊虫正多,你就坐在地头儿摘吧。”宋淮书也怕自己没经验,把花生秧给拔断了,听到陆政安的安排立时点了点头。今年的春花生长势不错,陆政安拔了十多棵便也就停了下来。将带着花生的秧苗抱到宋淮书脚下,陆政安拿了抓钩把地又给搂了一遍。抓钩齿所过之处,又有不少的花生从土里露了出来。“土里竟然还有这么多!”宋淮书有些惊奇。闻言,陆政安抬头看了眼宋淮书,叹了口气,说道:“花生不光叫长生果,还叫落花生。就是因为它成熟之后就可能从花茎脱落掉在土里。这些你以前都没见过,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时间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宋淮书自小被父母亲娇养着长大,哪里接触过这些。听着陆政安的解释,一时间不禁有些脸热,好在陆政安正埋头扒花生,倒也没注意到他的尴尬。待陆政安把半垄土翻了一遍,宋淮书把花生秧上的花生也都摘好了,两人一看竟然有半篮子之多。陆政安从篮子里捏了一颗出来,剥掉花生外壳,见粉色的花生粒已经顶满了壳儿,而后捏出一粒来喂到了宋淮书的嘴边。“鲜花生味道甜甜的,你尝尝看。”宋淮书低头把花生粒含进嘴巴,仔细嚼了嚼一股花生特有的鲜甜立时溢满了整个口腔。陆政安见宋淮书吃的香甜,也忍不住从里面抠了一粒花生放进了嘴巴。感觉味道还可以,又把剩下的最后一粒喂给了宋淮书,这才把手里的花生壳扔掉,弯腰去抱地上的花生秧。“你先把花生洗一洗,我把地上的花生秧抱到外面。这东西晒干了以后冬天里喂牛羊挺好的,不过咱家没有牛羊,到时候给长根叔家送去算了。”宋淮书提着篮子站在一边,见陆政安一抱就把花生秧都抱了起来,便就跟在他后面等陆政安出了园子后,才转身把门关上。“以后咱们是不是也可以喂几头小羊什么的?”见宋淮书竟然想喂羊,陆政安抱着花生秧头也不回的答应道:“可以啊,你若是真的想喂,等长根叔家的母羊生了之后,咱们也去抱一只回来。等养大了想卖就卖,不想卖咱们就冬天杀了吃肉。烤羊肉,涮锅子都挺好吃的。”宋淮书一听陆政安竟然连吃法都已经想好了,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们羊的影子都没有呢,你连怎么吃都已经想好了。”陆政安也是忍不住哈哈一笑,“这不好久没吃羊肉了嘛,冷不丁提及这个话题,就忍不住有些嘴馋了。”闻言,宋淮书也不再说什么,提着篮子去灶屋里洗花生去了。鲜花生极好煮的,洗净倒进锅里加入,盐巴,清水和各种大料直接放进去烧开焖煮一会儿就行了。因为白天席宴结束的比较晚,两人也都没什么胃口。陆政安再给宋淮书炖了个蛋羹之后,也就没再弄其他吃的。等到咸水花生煮好之后,陆政安让宋淮书把花生盛出来,自己则搬了张小桌子放到了院子门口。两人坐在门口吃着花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虽然没有点着烛火,可好在有头顶洒下的月色,让周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黑。习习的山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耳畔虫鸣声听的人心里很是宁静。两人本就不饿,吃了几粒花生也都不想再吃了。陆政安倚靠在竹椅上,仰头看着头顶璀璨的星空,忍不住长叹了口气。侧头看向一旁的宋淮书,见他也正在望着自己,陆政安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笑了笑伸手拉过宋淮书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上。“等你回去的时候我去送你,顺带去镇上买两把躺椅回来。以后我们没事的时候坐在院子里聊聊天,看看风景蛮好的。”宋淮书听完不置可否,任由陆政安拉着他的手没有说话。见宋淮书半天没有回应,陆政安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拉着宋淮书的手从竹椅上坐直身体,探头看着宋淮书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宋淮书听出陆政安话里的紧张,忙对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感觉现在的状态,有点儿不太真实。就跟做梦一样……”闻言,陆政安心下不由一软,伸出手揽着宋淮书的腰身,将他整个人抱过来放在了自己腿上。感觉到宋淮书有些惊慌失措,陆政安忙抚了抚他的后背示意他放松。片刻之后,宋淮书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陆政安揽着他的肩膀让他在靠在自己胸口上。“现在还感觉跟做梦一样么?”宋淮书听着陆政安的心跳声,整个人慢慢沉静下来。听到头顶传来陆政安的问话声,便微微摇了摇头之后,犹豫了一下又轻点了下头。看到宋淮书的反应,陆政安不禁哑然失笑。倚靠在竹椅上,就这样抱着宋淮书也没有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陆政安以为宋淮书睡着了的时候,忽听得宋淮书问道:“政安,你都一点儿不好奇我的身体究竟跟寻常人有什么不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