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安不管山下怎么闹, 待到第二日一早便收拾了一大包东西,带着宋淮书一起回门。等两人来到胡同门口的时候,便看到宋希仁正背着手, 站在门外向门口不停的张望着。当看到两人提着东西过来,忙转身对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立时疾步往两人面前迎了过来。待走到跟前,看着宋淮书脸上的表情, 宋希仁悬了两日的心,这才放下了来。“外头太阳大得很, 父亲怎么不在家里等着?”宋淮书看着父亲额角隐隐可见的汗珠, 皱眉有些心疼。见状,宋希仁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手, 解释道:“早晨吃饭吃的有些多了,我就在门口溜达溜达正好消消食。”陆政安瞧着两人的表情,同宋淮书一人一边搀着宋希仁的手臂一起往小院儿走去。待三人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 宋兰氏也迎了出来。陆政安随着宋淮书叫了声母亲,看到宋兰氏脸上掩饰不住的喜悦后, 自己也忍不住跟着弯起了嘴角。“你们回来就回来呗,怎么还拿了这么多东西?这从山上走着一路多沉啊。”陆政安将提着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打开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我们也没带什么,这些都是酒席上没用完的肉片,丸子什么的。家里剩的太多了, 我和淮书两个人也吃不完,给周围邻居分了分, 也帮您和父亲留了一些。”宋家送亲队伍回来的时候, 便已经有邻居跟宋兰氏说了陆家酒席的丰盛程度,对陆政安这个儿婿也是夸了又夸。虽然对于宋淮书找个男人结契并不怎么理解, 但是对方对宋淮书能如此重视,显然这个男人也并没有找错。而且就连她家那个一直对陆政安并不看好的兄弟,自陆家回来之后都变了态度,可见陆政安对迎她家孩子进门是用了心的。如此一来,宋兰氏对陆政安更加的放心了。“哎呀,你这孩子能弄了多少东西?这要是吃不完,岂不是全糟蹋了?”闻言,宋希仁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说道:“孩子娘就别唠叨了,你先去厨房把我买的冰糕端上来,让他俩赶紧休息休息。”陆政安一听‘冰糕’二字,心里猛地一激灵。心中暗想这里竟然已经有了冰糕,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也有人向他一样穿越过来了。然而,当宋兰氏端着两碗放着果干的冰粉端上来的时候,陆政安内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这东西高盛酒家每天只卖三十份,晓得你们今日回来,你父亲天还没亮就过去等着了。我一直放在井水里拔着了,应该还凉着,你们快尝尝。”宋淮书看着被母亲放在面前的冰粉,心里颇觉得不是滋味儿。低头拿着调羹搅了几下,却一口都没吃。晓得宋淮书心里难受,陆政安悄悄碰了碰他的腰身,暗示他莫要引得两位老人难受。宋淮书心里明白,所以沉默了片刻后,便低头喝了起来。陆政安看到宋淮书如此便放了心,还没等他回神,却听宋兰氏招呼道:“政安怎么不吃?天儿热,等热了就不好吃了。”两位老人慈爱的眼神让陆政安心里一阵温暖,笑着点了点头端起碗也喝了一口。冰粉爽滑、清凉的口感让陆政安周身的暑气尽消,浇上酸酸甜甜的果酱以及暖胃的红糖水,口感清甜爽滑极是开胃。宋兰氏和宋希仁看着宋淮书和陆政安,心里很是欣慰,仔细端详着两人,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等到陆政安和宋淮书把冰粉吃完,四人这才说起这两日发生的事。晓得结契的时候,村子里不少人过去帮忙,明白这是陆政安修下的人缘儿,心中对他更是满意了。“上次你来的时候,说高盛酒家的红焖羊肉好吃,我今儿买冰糕的时候,顺便也买了一些回来。等到下午你们走的时候,你俩带回去慢慢吃。”“家里什么都有,您二老不用给我们准备。想吃了我们直接买就是了,反正我们离镇上也不远。”“我们这不是方便嘛,哪用得着你们在折腾一趟?而且这个时候多吃羊肉好。”陆政安非常理解两位老人的心情,乖顺的答应着两人说得每一句话。因为是宋淮书归宁,即便是只有他们四个人,老两口依旧准备了不少好菜。等到四人吃完,宋淮书如同往常一般,起身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却被自家母亲伸手拦住了。直听到老人微笑着说道:“新客上门,哪能再让你帮着收拾家务。坐着休息吧,咱们一起好好说说话。”宋兰氏的一句话,说得宋淮书心里极是难受。跟着宋兰氏来到厨房后,便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低下头装作抠手指,来掩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睛。宋淮书毕竟是宋兰氏身上掉下来的肉,他是什么性情宋兰氏哪能不知道。只是,眼下宋淮书已经和陆政安已经结契,之后他的心思便不能全部在他们老两口身上,也得为他们的小家打算了。“陆政安,待你可好?”听着母亲的问话,宋淮书点了下头,费力的咽了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母亲知道他那个人的,我们结契之后除了吃饭,就没让我进过厨房,其他的活儿就更别说了。”提及陆政安,宋淮书虽然羞赧,但仍是对着母亲实话实说。宋兰氏还担心宋淮书在陆家适应不了,如今瞧着他脸上的表情,倒是真的放下了悬着的心。“只要他对你好就行,不过,陆政安待你这般好,你也要懂事一些。不管是契兄弟之间,还是朋友邻居,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母亲放心,您说得这些我都明白。”两人正说着,只觉得屋内的光线突然一暗,母子二人转头看向门口,正见宋希仁带着陆政安走了过来。“今儿铺子里上货,小陈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和政安去帮把手。淮书要不要去?”听到父亲的话,宋淮书从小凳子上起身,回头看了眼母亲,便说:“不去了,我在家等你们回来吧。”闻言,宋希仁应了一声,“那行,那你们娘儿俩在家歇一会儿,我们等下就回来。”对于宋希仁拉着陆政安干活,宋兰氏感觉特别无语。再怎么说陆政安也是新婿第一次上门,这般不客气的拉着人家干活,属实有些不尊重了。宋淮书看出母亲眼里的不赞同,待宋希仁带着陆政安走出门口后,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劝道:“政安那人的脾气母亲也是知道的,断不会在意这些的。”听到宋淮书的劝慰,宋兰氏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你父亲这个人好的时候是真的好,可是有些时候办事却是极没脑子的。这要是被邻居看到,岂不是会在背后戳我们脊梁骨,说我们不拿政安当自己人?”“母亲想多了,正是因为拿政安当自己人,所以家里有活儿才让他伸把手的,你莫要多想了。”说着,宋淮书搀扶着宋兰氏的手臂,想将她带到屋外。然而,在侧身低头的时候,宋兰氏清楚的看到宋淮书的脖颈见有一块红痕。作为过来人宋兰氏自然清楚那代表了什么,伸手帮着宋淮书掩了一下衣领,叹道:“我的淮书这次真的长大了……”……宋淮书归宁没几天,便开始翻地为种冬小麦做准备。因为是与人搭班,田里活计不少,每天天色刚亮陆政安便早早的起了床。哪成想,还没等他穿好衣服,宋淮书也一起跟着起了床。“天儿还早呢,你再睡会儿再起吧?”陆政安上前帮他理了下衣襟,本想把他重新按回被窝,奈何宋淮书摇了摇头,也跟着一起下了床。“不睡了,你等下得下地,我正好起来把仓房的麦子种捡一捡,到时候地翻好了,可以直接种不耽误事儿。”捡麦种不是什么着急的事儿,但陆政安见宋淮书执意如此,也就随他去了。“行,你自己量力而行,累了就休息,咱家活儿都没着急的。再过个两三天,估计地里差不多就能忙完了。我听说旁边那个小山包上有野生板栗,到时候我带你去打一些回来,咱们炖鸡吃。”眼下已经入秋,山里很多野生的板栗,核桃差不多都已经熟了。不过,眼下正是农忙,村里的大人都在赶着种冬麦,除了村里的小孩子们,并无多少人上山。“好,糖炒板栗也好吃,到时候多打一些冬天的时候可以炒着吃。”两人有商有量的出了堂屋,洗漱好后,等陆政安把圈里的小崽崽们伺候好,院子清扫完,宋淮书也已经做好了早饭。陆政安把小桌子搬到灶屋的屋檐下,两人坐在院子里吃了起来。以前的陆政安独身一人,饭食上尽量凑合,经常两个馍馍一口咸菜就把肚子打发了。而如今饮食上有宋淮书照顾,陆政安的生活水平简直直线上升。惬意的吸溜了一口小米粥,陆政安伸手拿了一枚咸鸭蛋在桌子上敲开。一边剥皮,一边嘱咐宋淮书道:“今儿天凉快,我们可能要多干一会儿。我要是中午没回来,午饭你就自己做了先吃不用等我。”闻言,宋淮书不由得皱了皱眉。“那不吃怎么能行?我瞧着村里有几位嫂子都往地里送饭,你要么也别折腾了,我做好给你送过去好了。”宋淮书话音落下,一个圆滚滚的鸭蛋黄就递到了他的嘴边。宋淮书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开口拒绝。然而猛地想起先前因自己拒绝,被陆政安搂到怀里嘴对嘴喂食的情形,抑制不住的红了耳垂。抬眸觑了眼陆政安的表情后,最终还是乖乖的张嘴吃到了嘴巴里。见状,陆政安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咸蛋青全部抠出来夹到馍馍里大口吃了起来。两人吃完饭后,宋淮书送陆政安下山便开始收拾家务。正当他刚刚收拾好碗筷,就见陆迎春提溜着一只小竹篮欢快的跑进了院子。“小宋哥,政安哥在家么?”听到陆迎春的声音,宋淮书从灶屋里探出头来,回道:“没有,家里的地还没翻完,你政安哥下山去了。”一听陆政安竟然不在,陆迎春不禁失落的嘟起了嘴巴。而宋淮书自来喜欢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一见她这副表情忙问道:“你怎么不高兴了?可是找他有什么事?”陆迎春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将手里的篮子踢得一悠一悠的,头顶上两个小揪揪都趴了下来。“周栓宝说山上的那棵柿子都红了,我想让政安哥带咱们去摘一些回来的,没想到他竟然不在。”宋淮书没想到陆迎春竟然是因为这个不开心,一时间不禁哑然失笑。“我还当有什么事呢,你家不是种了两棵柿子树么?前两天你娘还送了一篮子给我们,你家树上还有那么多,你还没吃够啊?”闻言,陆迎春抬头不满的看向宋淮书,“山上那棵柿子树很多年了,结的果子又大又甜,我家那两棵跟这个完全没法比。”说完,陆迎春再次看了一眼宋淮书,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哎,可惜你不会爬树,要不然我就带你一起去了。”宋淮书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孩子给鄙夷了,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服气。“这……我小时候没学过这个,自然比不得你们。”说罢,宋淮书见陆迎春还是蔫哒哒的没什么精神,不免有几分不忍。“那要不然这样,我们拿着竹竿去试试能不能打下来一些给你解馋好不好?”陆迎春本没有指望宋淮书会陪自己一起去,听到他说这话,开心的立刻从小板凳上跳了起来。“我就知道,小宋哥最够意思了。走,咱们赶紧走。”宋迎春说着就要拉着宋淮书一起往外走。见她猴急成这副模样,宋淮书不禁觉得一阵好笑。“即便是我陪你去,你也得容我去换套衣裳吧?”陆迎春听到这话,一回头才发现宋淮书竟然还穿着一身长衫。忙冲宋淮书摆手,催着他赶紧去换衣服。换了身短打的宋淮书跟着陆迎春在山里,七拐八绕来到了山背处的一处断崖前。宋淮书手里提着根竹竿,远远便看到那一个个犹如小灯笼般的红柿子。两人顺着山道来到那棵老柿子树前,宋淮书仰头看着有成人大腿粗细的柿子树,半天没回过神来。“这柿子树这么大,估计得有不少年头儿了吧?这结的也太多了。”宋淮书伸手从低矮的枝丫上揪了一个下来,捏了捏感觉软了便掰开尝了一口,瞬间柿子清甜的汁水便顺着喉咙一直滑到了胃里。见陆迎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宋淮书将手里的另一半递给了她,同时说道:“怪不得你非要这棵树上的果子,味道确实比自己家种的要清甜许多。”“是吧,我从来不骗人。你看着树上还有那么多,咱们摘上一些生的,吃不完到时候削皮晒成柿饼。”宋淮书一直都知道陆迎春古灵精怪,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有主意的。抬头看了下树枝,看这树上的柿子确实不难摘便也同意了下来。不过,陆迎春到底年幼个头矮。宋淮书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一处树杈上帮他把树枝压弯,自己也方便采摘。然而,陆迎春哪里是个安分的主儿。两人一起合作刚刚摘了半篮子,便有些坐不住了。仰头看了眼头顶树杈上的柿子比下面的更红,更大,于是便抱着树身站了起来。见状,宋淮书连忙开口阻止,伸手拉住她的腿让她赶紧下来。“小宋哥,我就往上爬一点儿就能勾到上面的了,你看又红又大,不摘被鸟雀叨了就太可惜了。”宋淮书目测了一下上面那个树杈距离地面最起码有两米之高,自然不肯同意。“便是全部被鸟雀叨了,我也不觉得可惜。你这万一从上面掉下来了,我怎么跟政安和你爹娘解释?你若不肯听话,那下次我就不同你出来了!”陆迎春见宋淮书都这般说了,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便也乖乖的从树上下来了。等宋淮书托着陆迎春安全着地,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见陆迎春嘟着嘴巴有些不开心,宋淮书不禁有些心软。“好了,你政安哥说了,这几天把地里的活儿忙完,就带我一起上山打板栗和核桃。到时候我喊你,咱们一起去。”闻言,陆迎春的眼睛骤然一亮,猛点了点头跑过去,去拉两人带来的背筐。见里面的柿子只有一半,觉得这般回去委实有些可惜。“那我们再摘一点儿就回去,好不容易跑这么一趟,不多摘一点儿太可惜了。”宋淮书也想多弄一些,可以给镇上的双亲送上一些。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等到把背筐摘满后,才发现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他们两个背不动!不过,宋淮书好歹比陆迎春大一些,这等力气活儿自然不好让陆迎春来做。于是,就在宋淮书蹲下身试了几下,终于成功的把背筐被背了起来。然而还没等他开心完,整个人佝偻着身子往前挪了一步,只觉得头重脚轻,直接连人带筐一头扎在地上……山道上最乱石,在宋淮书额头着地的那一瞬间,只觉得一阵剧痛席卷全身。来不及将身上的背筐卸下,宋淮书伸手摸了一下,只见掌心内尽是鲜红的血水。陆迎春已经被眼前的变故给吓傻了,看到宋淮书手上的鲜血后,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把宋淮书背上的背筐扒下来,一边哭,一边问道:“小宋哥,你要不要紧?”卸下了背筐,宋淮书终于轻松了许多。手捂着额头,拍了拍陆迎春的头,安抚道:“别哭了,我没事,不过是擦破了点儿皮而已。”看着宋淮书流了那么多血,陆迎春自然不信宋淮书只是擦破了点皮这么简单。正当她扶着宋淮书的手臂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听得不远处有孩童嬉闹的声音传来。陆迎春一抬头,正看到周栓宝领着村里的一群孩子朝这边跑来。见状,陆迎春忙放开宋淮书的手臂,冲着周栓宝哭着喊道:“周栓宝,快去山下找我政安哥过来。呜呜,小宋哥,小宋哥受伤了。”周栓宝被突然出现的陆迎春给吓了一跳,听到她的哭喊声,又领着同伴往这边跑了一段儿。待看到满头是血的宋淮书后,当即吓得叫了一声。“你,你们这是怎么搞的?!等着,我这就回去叫人!”说着,周栓宝丢下一众伙伴撒丫子往山下跑去。……陆政安同陆铁栓等人刚把自家的田地耙好,准备休息一下就去铁牛家的地块儿。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葛婆子揪着脸色发白的周栓宝往这边赶来。看到树下休息的陆政安,葛婆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陆政安摆了摆手。虽然葛婆子跟以前大不相同,可饶是如此,陆政安对她仍是没什么好感。见她气喘吁吁的一个劲儿的对自己摆手,陆政安本想假装没看见。可终究耐不过去,起身朝着葛婆子走了过去。“葛婆婆,你怎么了?”葛婆子毕竟是上了岁数,揪着周栓宝一路从化龙山跑过来,没去了半条命也差不多了。听到陆政安问话,葛婆子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说道:“快,快去后山,你家,你家那个小哥受伤了。”这时候周栓宝总算是缓过来一些,见陆政安拧着眉头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忙在一旁补充道:“你家,你家那个契兄弟,跟着陆,陆迎春上山摔伤了。”陆政安一听周栓宝的话,整个人一瞬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愣了几秒钟后,这才抓着周栓宝问:“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淮书伤的可严重?”闻言,周栓宝摇了摇头。“后山老柿子树那里,严不严重我不知道,反正,反正都是血……”一听周栓宝说宋淮书身上都是血,陆政安便再也绷不住了,甩开周栓宝便一路往山上跑去。旁边的陆家兄弟也听了个大概,听到宋淮书受伤了,生怕他伤势严重,忙也跟了过去。陆政安一边往山上跑,一边心中暗自祈祷着。虽已经跑了许久,整个人却并没有觉得累,反而心里冰凉一片。在跑上山的这一路,陆政安眼睛里再看不到任何东西,只闷着头不停地往前奔跑着。在转到山背的时候,山道猛地变窄。道路两边的树丛抽到他的脸上,陆政安也丝毫没觉得疼。直到他看到几个孩子围在一起,旁边还站着抽泣不止的陆迎春时,陆政安的腿一软差点儿一头摔在地上。“淮,淮书……”陆政安从山下一路跑过来,整个人嗓子都已经哑的不成样子了。试了几次,才终于把宋淮书的名字叫出口。宋淮书在听到脚步声后,便直起身透过几位孩子的缝隙向外看。然而还没等他看清楚来人,围在他面前的几个孩子就被人一把推开。随即,陆政安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宋淮书被吓了一跳,不过在看到对方是陆政安后,整个人顿时放下心来。右手用帕子捂着额头上的伤口,笑着安慰陆政安道:“我就是方才摔倒的时候把额头擦破了点皮,其他都没事。”陆政安自然不相信宋淮书说得这么简单,本想仔细检查他身上是否还有别的伤口。不过,在看到周围还围着一群孩子后,便只能打消了这个想法。不过,陆政安听着宋淮书的声音好像并没有异样,便稍微放下心来。小心翼翼的拿开他捂着伤口的右手,见额头果然有一寸来长的伤口后,再次皱起了眉头。转头看着旁边哭的眼睛红肿的陆迎春,声音嘶哑的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上山来了?”陆迎春在宋淮书受伤的时候已经吓坏了,此时看陆政安脸色这般难看,整个人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后,抽泣着说道:“对,对不起,我只是想让小宋哥陪我摘点柿子回去的。没想害他受伤……”说着,陆迎春张着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宋淮书受伤本身同陆迎春关系并不是太大,见她如此不禁有些心疼。“跟迎春没关系,是我贪心不足才受的伤。”陆政安见两人竟然还互相开脱,一时间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不过现在当紧的把宋淮书额头上的伤口处理一下,所以也顾不得同他们两人生气,转过身在宋淮书面前蹲了下来,声音喑哑的说道:“上来!”宋淮书只是额头受伤,加上周围都是围观他们的小孩子,哪里好意思让陆政安背他回去。就在宋淮书想要拒绝的时候,只听陆政安冷声说道:“我这会儿很生气,你莫要再火上浇油。”闻言,宋淮书哪里还敢再说其他的,当即老老实实的趴在了陆政安背上。然而待陆政安起身的那一刹那,宋淮书猛然想起散落一地的柿子。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那,那我们摘得那一筐柿子怎么办?”陆政安听到宋淮书的话,整个人差点儿被气笑了。侧头瞥了一眼趴在他背上的宋淮书,陆政安托着他屁/股的手,忍不住掐了一下。感觉到背上的人惊呼了一声,身体猛地一僵。陆政安低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想着你们摘得那筐烂柿子?!”宋淮书听陆政安这般说,顿时吓得噤声缩着头再也不敢说话了。见状,陆政安深深地吸了口气,扭头对着还在抹眼泪的陆迎春沉声道:“跟上,回家!”说完,陆政安背着宋淮书,领着一群小萝卜头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