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 洋洋洒洒又下了场雪。两人把过年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倒也没什么可再操心的。每日里除了吃喝,便坐在屋内闲聊天儿。不过, 陆政安倒是记挂着宋淮书突然有了胎动的情况,只要想起来便会忍不住将手贴在宋淮书的肚子上感受。只是, 小家伙儿似乎懒惰的很,竟然一次都没再动过。陆政安摸了两天见小家伙儿不肯理他, 心中不免有些气馁。宋淮书看他垂头丧气,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不禁有些好笑。“母亲说了, 孩子四五个月的时候才会动,那天估摸着是我感觉错了。”陆政安闻声倒也没说什么, 每日依旧精心照顾着宋淮书,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到了大年三十儿。因为是头一年离开父母身边过年,自中午吃了饭之后, 宋淮书的情绪便有些低落。陆政安端着一碟子刚削好皮的苹果来到堂屋,见他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 不免有些奇怪。陆政安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宋淮书伸手握住陆政安的手,忍不住叹了口气。“咱们结了契,家里就只有父亲和母亲两个人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陆政安听宋淮书在担心宋家两位长辈, 心中不禁有些心疼。将手里的碟子搁置在桌上,走到宋淮书身边俯身将他抱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自两人结契之后, 宋淮书已经习惯了同陆政安这般亲近, 坐在他腿上后便自然而然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脖颈处。“若不是因为新年家中房子不能空着,我真想回去同他们一起过。”陆政安轻抚着他的脊背, 笑道:“规矩是人定的,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又有什么关系。不过前几日下的雪还没化,路上可能不好走。”面对陆政安的纵容,宋淮书心中不由一暖,伸手揽着他的腰身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算了,若是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反正初三就回去了,也不差这几日。”见宋淮书竟然自己开导好了自己,陆政安也没再开口说话。伸手将桌上的碟子端过来捏了一片苹果送到了宋淮书的嘴边。“一直在炉子旁边坐着烤的人也难受,吃点水果补一补。季家送来的橙子不错,这东西吃了也不上火,可以多吃一些。”自打宋淮书有了身孕之后,人就极容易困顿。陆政安盯着他吃完水果没一会儿,便见宋淮书开始有些打瞌睡了。见状,陆政安将人抱到里屋看着他入睡之后,便开始为下午的除夕饭做准备。虽然家里只有他和宋淮书两个人,但陆政安也不打算太过简单了。把先前买的黑鱼开背之后,放在油锅里炸至金黄。炒了些酱料之后,陆政安这才把陆杨氏给的豆芽和芹菜焯水之后,铺在新买的小铁锅内。倒入熬好的酱汁,把炸的金黄的黑鱼放在锅内开始放在碳炉上小火炖着。不过,他和宋淮书两人也吃不了太多,除了一道鱼之外,陆政安还准备了几个小菜,样数虽然不少,但量都不多。除此之外,家家户户过年必吃的饺子也准备了一锅拍,等宋淮书一醒来就能生火下饺子。宋淮书这一觉睡到天色将暗的时候才醒过来,嗅到堂屋内传来的香气,宋淮书起身走出里屋便看到,桌上已经被陆政安摆了四五个菜了。“你醒了?擦一下脸清醒一下,我去把饺子下了咱们就能吃饭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年夜饭都是你自己在忙活,我什么都没帮的上忙……”闻言,陆政安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笑道:“怎么没帮忙,只要你和孩子好好地,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过年的餐桌上一般都要有酒有肉的,不过宋淮书是双身子的人,酒水是万万不能沾的。于是,陆政安便用几种水果帮他煮了一壶水果茶。一人饮酒,一人喝茶,气氛倒也热络的很。鱼锅被吊在碳炉上,一直小火咕嘟着,两人边吃边聊,也不担心饭菜凉掉的问题。陆政安看宋淮书吃的开心,又去厨房切了几片萝卜,捞了一些酸黄瓜倒了进去,另外还洗了一盘菠菜端了过来。宋淮书正捞酸黄瓜吃的正开心,见陆政安又端着青菜进来,赞叹陆政安注意好。“这鱼锅吃着真不错,尤其是下了萝卜和酸黄瓜之后,感觉更好吃了。”“好吃也别吃太多,小心反胃,夜里睡不踏实。要不是今天是除夕要晚睡,这些酸黄瓜我都不准备给你放。”许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大了,顶到宋淮书的胃,晚上睡觉的时候,宋淮书总会胃酸返涌。每次烧的他喉管剧痛,便是喝水也缓解不了。陆政安知道他有这样的毛病,这等太酸的东西更是不敢给他多吃。晓得陆政安也是为了他好,宋淮书便是嘴再馋也不会闹脾气,乖顺的模样让陆政安极是心疼。两人一顿除夕饭直吃到戌时才算结束,两人在屋里呆着也有些无趣,听到山下似乎有鞭炮声响,便从隔壁房间拿了提前买好的挂鞭和小的烟花带着宋淮书一起来到了大门口。此时山下已经热闹起来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往镇上的方向望去,还能看到有人家正在放烟火。陆政安将一根小类似仙女棒的呲花用线香点燃递给了宋淮书,看着夜空中被小烟火照亮的彼此,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晚上的山风有些大,陆政安不敢让宋淮书在外面玩太久。等一把小挂鞭放完之后,便让宋淮书进了院子,在门口燃了三个关门炮便将大门给锁上了。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年的原因,两人躺在**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两人紧紧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规划着明年的事宜。宋淮书靠在陆政安的怀里,感受着他轻抚自己脊背的那只大手,心里竟有些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低头算了算已经平稳的度过了三个月,心中不由一紧,揽着陆政安腰身的手也忍不住有些用力。陆政安察觉到宋淮书的异常,不禁有些担心,忙低头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闻言,宋淮书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想继续沉默,但心里着实是有些想了。犹豫了一下,宋淮书便靠在陆政安的脖子,低声说道:“政安,大夫说,过了三个月就可以了。”正抱着宋淮书的陆政安被他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得顿时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下一刻宋淮书便贴了上来…………两人结契后的第一个除夕夜,陆政安过的格外的开心。等到帮着宋淮书收拾好,对方早已经睡的不省人事了。而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陆政安,在习惯性的将大手贴在宋淮书肚子上准备入睡的时候,忽然手心被撞了一下。陆政安当即睁开眼睛从**翻身坐起,本想要下床重新把蜡烛点上。但又唯恐惊扰了宋淮书,犹豫了半天又小心翼翼的将手贴了上去。然而,这次小家伙儿却直到寅时末都未再动弹一下。陆政安一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也不打算再睡了。见宋淮书还在沉睡,便起身穿上衣服下了床,等到洗漱好这才将宋淮书叫醒。“什么时辰了?”见宋淮书困得脑袋不停地点,陆政安忍着笑帮他把衣服套上。“都寅时末了,该起床了。晚一些咱们还得下山去拜年,顺便去镇上看看父亲和母亲。”说完,陆政安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红封塞到了宋淮书的手里。“喏,往年父亲母亲应当都给你准备了压岁钱,那今年也少不了你的。”宋淮书在听到要去山下拜年的时候,人便已经清醒了过来。在看着手里被陆政安塞的红封,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们把我当小孩子,你也把我当小孩子?”“当小孩子怎么了?”陆政安手脚麻利的拿了宋兰氏准备好的新衣裳,“别人想还没有呢。”说完,也不等宋淮书接话,陆政安又继续说道:“你自己把头发束好去洗漱,我去厨房下点儿饺子。等咱们吃好,这就下山。”闻言,宋淮书乖乖应了一声,这才跟着陆政安从屋里走了出来。三声开门炮之后,陆政安回到厨房开始下饺子,待陆政安刚把供奉天神以及灶爷灶奶的饺子盛出来,宋淮书也收拾好过来了。让宋淮书把饺子端到堂屋,陆政安又拿了一盘挂鞭点燃,噼里啪啦响过一阵后,两人这才开始吃饭。等两人刚吃完饺子,院子里便来人了。陆政安伸头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李二旺。将近几个月没见,李二旺长高了不少,人也壮实了许多。看到陆政安发现了他,李二旺嘿嘿一笑,对着陆政安拱手道了声新年好,紧接着又跟一旁的宋淮书也说了一声。两人许久未见李二旺,不禁愣了一下。随即便招呼他进屋来坐,李二旺笑呵呵的对着两人摆了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一起来就先来你家了,村里的叔伯大爷们家都还没去过,还得下去转转。”陆政安和宋淮书刚好也要下山去拜年,听李二旺这么说便就喊住了他。“刚好我也还没去,你等我下,我和淮书收拾一下,跟你一起去,正好也可以做个伴儿。”“那行啊,那咱们就一起去。也那么长时间没和你们说过话了,属实是有些想你们了。”陆政安和宋淮书已经吃好了,把碗筷送进灶屋后,进屋抓了两把花生瓜子塞到了李二旺的手里。李二旺也不客气,等着陆政安和宋淮书关好门之后,三人这才往山下走去。自打李二旺被曹师傅收下当徒弟之后,曹师傅许是觉得有了牵绊,整个人也开始重新振作起来了。知道这十里八村会因为先前的事情并不敢用他,索性就带着李二旺去了他乡。人在异乡开始是有些艰难的,不过曹师傅手艺好,为人老实,在接了两宗活之后名声便也打出去了,渐渐找他来干活儿的人也多了起来。如此一来,曹师傅和李二旺也算是在那边扎了根了。“邻近春节我本来想带师傅一起回来过年的,但是师傅说家里也就他一个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便留在了青川县。让我在家过完元宵节之后,再过去找他老人家。”自从跟着曹师傅学手艺之后,许是接触的人多了,李二旺的胆小怯懦的性情也渐渐有了些改变,陆政安看着他也是真心的替他高兴。“即使如此,那你就在家好好陪陪李大伯和李大娘,等过完节再出去。”闻言,李二旺忙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陆政安和宋淮书脸上满是感激。“小安哥,我能有今日如此,全都是托了你和小宋哥的福,你们俩的大恩我铭记于心。”陆政安听李二旺这么说,轻轻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笑着对他说道:“你自己若是不努力,别人有心帮你也是白搭。我先前就说了,曹师傅是有大本事的人,跟着他好好干,以后不愁没有饭吃。”陆政安小心翼翼的牵着宋淮书和李二旺一路来到了山下,此时,天还没亮,村里大都已经出门开始四处走动了。感受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浓浓的硝烟味儿,以及众人门口挂在门口的红色的灯笼,过节的气氛甚是浓郁。小孩子穿着新衣从人群中奔跑穿越,开心的笑声感染着路上的每一个人。自打进了村子之后,便不住的有人跟陆政安和宋淮书恭贺新春,两人也都抱拳回礼。一路上说说笑笑,等两人来到陆长根家的时候,东边的天空都已经泛白了。“长根叔,长根婶儿,给你们拜年了。”看到陆政安和宋淮书进来,陆家两位长辈立时迎了出来。“哎呀,拜什么年,快进来暖和暖和。”在看到两人身后跟着的李二旺后,也忙招呼了他一声,让他进屋说话。不过李二旺打小就畏惧陆长根,跟两人拜了个年后,便随着拜年大军往别处去了。陆杨氏将两人迎进屋,帮宋淮书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冷不冷?从山上下来这么远呢,累不累?”“不累,吃了饺子出来的,暖烘烘的一点都不冷。”宋淮书接了陆杨氏递过来的茶杯,仔细看了下穿戴一新的陆杨氏,赞道:“今天婶子穿的这件衣服真漂亮,感觉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多。”陆杨氏今天穿了一件紫蓝色的夹袄,下身深蓝色的马面裙,一头乌发盘在脑后,整个人干净利落,衬得人都年轻了不少。听到宋淮书的夸赞,陆杨氏有些不自在的抚了抚身上的马面裙,低头看了一眼赧然的笑道:“是么?这衣服是你政廷哥从林州城给我买回来的,先前你长根叔还说颜色太艳,不适合我这个年岁人穿了呢。”“您可别听我长根叔瞎说,他是觉得您穿上太好看了,不想让你穿着出去。”陆政安的话音落下,正在喝水的陆长根立时被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瞪着陆政安嚷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陆长根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陆长根被戳中心事,有见几人笑得这般开心,所以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不过,陆长根毕竟是一村之长,来拜年的人自然多不胜数。陆政安和宋淮书刚坐下没一会儿,陆铁栓兄弟几人便走了进来。一看陆政安也在,同陆长根夫妇寒暄过之后,便拉着他一起出了门。陆政安到底是不放心宋淮书,交代了他乖乖陆长根家等着,便随着陆铁牛一起出了门。村里的人基本上都有些沾亲带故,等到一个陆家村转悠了一遍,太阳都已经升起来老高了。只是,大年初一到处都是鞭炮燃放之后的硝烟,整个村子看起来都被笼罩在一片雾气中,就连天上的太阳看着都软绵绵的没有一丝温度。陆政安跟众人告辞回到陆长根家的时候,宋淮书正在端着碗喝陆杨氏给他烧的肉片汤,一旁的陆迎春则坐在他身边,一脸兴奋的看着宋淮书也不知道两人正在讨论什么。看到陆政安回来,宋淮书将手里的碗筷放下,笑着问道:“你终于回来了,长根婶儿给我做了肉片汤我都已经吃饱了。”“你早晨就没吃几个饺子,我算着你也该饿了。怎么样,长根婶儿烧的汤好喝么?”闻言,宋淮书将碗里最后一口汤喝完,用帕子将嘴巴擦干净,这才慢条斯理的回道:“反正比你做的好吃。”“那是,政安哥就嘴巴说得好听,跟我娘的手艺一比可差远了。小宋哥,你以后可别跟他好了,省得他一直骗你。”陆迎春皱着鼻子刚说完,就被从里屋出来的陆杨氏给一把揪住了耳朵。“你这臭丫头整日里胡说八道,你政安哥啥时候骗人了。”陆迎春哪里料到陆杨氏会突然出来,侧着头捂着被人揪住的耳朵连胜求饶。“哎哟,我的好娘亲,快手下留情,我耳朵都要被你揪掉了。”“揪掉了正好让你长个记性,天天让你胡说八道。”……陆政安和宋淮书从陆长根家出来的时候,已经快辰时末了。成功把肚子混饱的两人牵着手一路往家走,然而,在走到上山的入口时,陆政安却揽着宋淮书的肩膀,带着他一路往化龙镇上的方向走。见状,宋淮书一边走,一边指着回家的方向,疑惑的问道:“不是要回家么?你往那边走做什么?”“早晨我同你说得你都忘了?”早晨宋淮书被陆政安叫醒的时候,脑子困得都快成一团浆糊了,哪里还记得住他说了什么。拧眉仔细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当时说了什么。不过,大年初一大家都在家里过节,街上空无一人,陆政安显然不会带他去街上闲逛。此时两人往镇上走,只能是陆政安带他回宋家。想到这里,宋淮书心中不禁动容,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陆政安,说道:“你,我们可以等到后天的。”“在家待着也没事,干嘛要等到后天。在长根叔家吃太多了,正好走走消消食。”待两人来到宋家小院的时候,宋兰氏和宋希仁正在里屋补觉。听到宋淮书和陆政安的声音,两人都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里屋的门响起,宋希仁和宋兰氏这才确信是宋淮书回来了。赶忙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便从奔到门口拉开了房门。看着门口两人笑意盈盈的那张脸,宋希仁和宋兰氏忍不住心中一酸。“今儿大年初一,天儿还这么冷,你们俩怎么来了?可曾吃过午饭了?”“吃过了,在长根叔家吃的。”宋希仁和宋兰氏看着站在客厅的两人,仍是有些不敢置信,愣怔半晌这才确认两人竟然真的回来了。宋兰氏忙让宋希仁给碳炉多加了几块碳,自己则拿了铜壶添了一壶水烧上,同时,又把准备好的果盘端出来给两人吃。“大初一的还往这儿跑什么,忙完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嘛。”陆政安从果盘里捏了一颗干桂圆剥开给宋淮书,“在家闲着也没事,想到今年家里只有您和父亲俩人,我和淮书就回来看看,也就当饭后消食了。”几人闲话中,陆政安难免提到了兰梦成。想到那日兰梦成那日只说帮忙找到了四五百棵树苗,当时只顾着高兴了,也忘记询问园圃在何处。听陆政安问到这个问题,宋希仁仔细回忆了一下后,这才回道:“先前遇到你舅舅,我问了一下,好像是在江安镇附近,反正距离我们这里没多远。不过,那么多棵树苗又是挖,又是运的也不那么简单,估摸着没有十天半拉月应该搞不定。”“哎,九十九步都走了,还怕最后一哆嗦么?”宋希仁听到陆政安这个回答,愣了一下后顿时笑了出来。“确实是这么个理儿,想要挣钱不扎本儿确实是异想天开,前两年多辛苦一些,等到后面结了果子做上手之后,也就能轻松不少了。”“年轻人,多闯多干不是什么坏事。再说了,家里一切有我们呢,等到孩子生下来我来帮你们带,你们只管做你们的事。”宋淮书同陆政安结契之后,宋兰氏心里的担子卸下了,精神头就好了不少。如今宋淮书怀了身孕,宋兰氏人逢喜事就更硬朗了。“我们也盼着母亲到时候能帮把手呢,到时候母亲别嫌我们讨嫌就是了。”陆政安坐在宋淮书身侧,抬眼瞧着温馨和睦的一家人,一阵暖意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