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是刘长山家办喜事的日子, 等到了辰时末,陆政安把女儿甩手扔给了宋兰氏,便带着宋淮书下了山。等陆政安和宋淮书刚到场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随即便听到外面鞭炮声响,只听有人喊了声‘新媳妇儿到了’, 陆政安连忙拉着宋淮书往门口去看热闹。刘长山家境一般,接儿媳妇进门并没有雇轿, 而是用的是骡车。不过拉扯的两头骡子胸前都扎了大红花,看着也很是喜庆。等到骡车在大门前停稳之后, 刘长山的儿子刘安便弯腰把自家媳妇儿从车上抱了下来。在众人的起哄声中, 将人送到了新房里。因为瞧热闹的人很多,陆政安担心宋淮书被人挤到, 所以全程都把人护在胸前。不过新房宋淮书到底不好意思进,便拉着陆政安的手站在外面瞧热闹。没一会儿管大总的陆长根便让人点了鞭炮,喊了一双新人出来拜天地行礼。陆政安拥着宋淮书站在人群后面, 看着天地桌前的那对新人,忍不住问宋淮书道:“你还记得咱们结契的时候的流程么?”宋淮书没想到陆政安会这么问, 乍一听脑子里立时一片空白。“这,当时紧张的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哪里还能记得住其他。”听着宋淮书的回答,陆政安忍不住笑了出来。揽着他看完了整场仪式后,这才带着宋淮书, 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准备开席。原本刘长山准备让陆政安帮着陪上席的,只是陆政安到底年轻, 又不善饮酒。怕到了上席之后, 压不住场面就给拒绝了。毕竟是自家儿子一辈子的大事儿,刘长山也怕闹出笑话来, 惹得亲家那边不满,于是也就没有勉强。片刻之后,陆杨氏带着陆迎春从院子里挤了出来,看到角落里坐着的宋淮书和陆政安后,便疾步走过来在两人旁边坐了下来。“小宋哥,怎么不把妞妞抱下来?好几日都没看到她了。”陆迎春今日一身竹青色的短袄,双丫髻上还绑着挑粉色的丝带,看着清爽又可爱。“害怕人家放鞭炮会吓到她,所以就没带她过来。你没事就去我家玩,到时候让你政安哥和你伯母做好吃的给你。”一听又好吃的,陆迎春忙不迭的点头,看的一旁的陆杨氏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就长了个吃心了。”闲话间,已经到了开席的时辰。端盘子的都是村里的青年,跟陆政安他们大都熟悉,而负责他们这桌的正是陆铁牛,每次端菜都挑着满的给,喜得陆迎春对着陆铁牛一个劲儿的比大拇哥。不过,村里办事席面都一般。早在下山的时候,陆政安便已经让宋淮书做好心理准备了。待四凉四热,两道汤上桌之后,宋淮书却并没有怎么吃饱。扭头看了眼陆政安一眼,对方对了眨了下眼睛后,侧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回家再给你另外给你做,先凑合吃两口算了。”村里人坐席讲究的是眼疾手快,宋淮书极少经历这等场面,吃不饱自然是正常的。陆杨氏看着宋淮书的表情,晓得他定然不习惯,等到散了席之后,便招呼他和陆政安去自己家。不过陆政安和宋淮书出来这么久,到底是惦记跟宋兰氏在家的陆星沂,同众人打了个招呼后便回了家。走在山道上,宋淮书揉了揉空瘪瘪的肚子,无奈的说道:“我真没想到吃席竟然还能饿肚子。”闻言,陆政安不由得笑了笑。“我听长根叔说,刘长山前几年生了场大病,把家掏空了才把病看好,今儿能把席面办成这样已然算不错了。而且村里大都不富裕,席面也都大差不差。不过咱们去也就凑个热闹罢了,以后不行就我去,你还是别去了。”立冬之后,山上的风吹在脸上已经让人感觉刀刮一般的疼了。宋淮书看陆政安穿的有些单薄便有些担心,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还算温热,这才放心下来。“前几日长根婶儿说备年货的时候,想跟咱们一起弄,我答应了。等回去之后跟母亲商量一下,让她和父亲在咱们这儿过吧。家里就他们俩,咱俩还在这儿惦记着他们。两处合一起,也省的互相记挂。”陆政安对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意见,听宋淮书这么说,立时点头答应了下来。“成啊,大家都在一处也热闹。要是母亲过来,铺子里忙的话,我也能过去给父亲搭把手。”两人有商有量回到了家,离开两位爹爹几个时辰,陆星沂到了宋淮书怀里委屈的直撇嘴,看的一旁的宋兰氏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这小丫头才几个月,感觉都跟成了精一样。你们看她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让她受了多大委屈一样。”两人把自家闺女的脾性摸得透透的,听宋兰氏这么说忍不住都笑了起来。陆政安逗了陆星沂一会儿,心里记挂着没吃饱的宋淮书,便起身去了后面的菜园。揪了几根一扎来高的菠菜,给他做了碗酸汤面片。宋兰氏看着宋淮书端着碗吸溜的极香的宋淮书,不禁有些诧异。“你们去坐席没吃饭?怎么回来还得加一餐的?”“嗯,席面不太好,又不好意思跟人抢,就有些没吃饱。我想着忍一忍晚上再吃呢,政安一声不响的又给做了碗面片。”“村里人生计艰难,多迁就一下吧。还有哦,自家人关起门来说一说没关系,出去可别在别人面前说。”闻言,宋淮书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就继续吃自己的面片去了。……十月末的时候,天空阴沉了几日后,洋洋洒洒的大雪终于下了下来。好在陆政安看天气不对,就把后面菜园子里的百十棵白菜和萝卜都给收到已经空了的仓房里了。晓得宋淮书爱吃酸菜,陆政安特意将头包的虚一点的白菜挑出来洗干净,晾到叶子开始发蔫儿后一颗颗整齐的码放进了缸里。此时,已经四个来月能熟练掌握翻身技能的陆星沂,已经在屋里有些待不住了。整日里裹得跟个胖球儿一般,支棱着小手要往门外挣。见状,陆政安便也随她的意,给小丫头穿上张嬷嬷之前送来的虎头披风抱着她出了门。待看到外面白雪皑皑的世界后,陆星沂的一双眼睛都要瞪圆了。小脑袋里似乎有些想不明白,怎么只是睡一觉的功夫熟悉的景色就都变了个样儿。白色的雪花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凉的陆星沂一个激灵,随即忙用两只肉乎乎的小胖手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那蠢萌的模样,逗得陆政安哈哈大笑。屋檐下的宋淮书看着雪中的父女俩,无奈的摇了摇头撑着伞走了过去。“带她出来看看就行了,小心被风吹到着凉。”陆政安笑着回头看了眼撑伞的宋淮书,伸手把伞柄往宋淮书那边推了推,这才开口说道:“行,我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去。”虽是这么说,陆政安却也听话的抱着陆星沂进了屋。看着小丫头一脸不满的模样,陆政安也不再惯着她,将她身上的披风脱掉,把人塞进了先前季月贤送来的小车里,手里还给她塞了一个画着麒麟图样的拨浪鼓。陆星沂摇晃着手里的拨浪鼓,叮铃咚咙的响声让她立时忘了要往外走的念头了。胖乎乎的小手儿晃着手里的拨浪鼓,喜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儿了。见她自己玩的很是开心,陆政安去灶屋把铜锅找出来洗刷干净,切了两碟子羊肉片,又洗了一盆青菜端到了堂屋。招呼了宋淮书一起坐到了碳炉旁边,热热乎乎的吃起了涮锅。“这下雪天还是吃涮锅最好,热热乎乎的吃饱了人也暖和了。”陆政安从锅里夹了一筷子羊肉片,将羊肉片上沾满芝麻酱后满满的塞了一嘴巴。宋淮书看他吃的芝麻酱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忙伸手拿了陆星沂换下来的口水巾帮他擦了下嘴角。“你慢点儿吃,仔细你的衣裳。”陆政安哈着嘴里羊肉的热气,对着宋淮书呵呵笑了一声。“实在是有些饿了。对了,今年过年人多,咱们也吃涮锅吧?简单,方便,而且不管吃多久都不会凉。”闻言,宋淮书点了点头。“行啊,你怎么安排都可以。”说完之后,宋淮书想起陆长根夫妇,接着说道:“先前长根叔和长根婶儿说要去林州城看他们家孙子,估摸着这两天应该去了吧?今天这么大的雪,别再误在了路上。”“应该不会,林州距离咱们这儿也不算远。而且这场雪还不算太厚,他们还是自己赶车去的,估摸着误不了。就长根婶儿家那个媳妇儿的脾性,老两口应该在林州也呆不了几天,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听陆政安这么说,宋淮书倒也没再说什么。忽听得鸡圈里的母鸡咯咯哒的叫了两声后,便转移话题道:“先前母亲说,这群鸡鸭鹅养了两年,后面可能就不好好下蛋了。明年得换一群苗子了,咱们圈里这群等过年的时候都杀了吧。”说完,宋淮书捧着碗倒是有几分不舍了,毕竟这群小崽崽们是他和陆政安一起挑选,陆政安亲手养大的。如今说要杀了吃肉,心里便有几分难过。刚想反悔说不杀了,却听一旁的陆政安开了口。“再等几日就杀吧,咱家粗粮不多。家里的麸子啥的还得紧着两头奶羊和两头骡子,吃的且不少呢。我昨儿给鸡鸭们和食儿,看着它们好像都有点儿瘦了。要是真养到过年去,怕是光剩骨头架子了。而且现在天气冷,东西也都放的住,到时候挂在屋檐下风干,随吃随拿就行了。”宋淮书倒是忘了家里两头奶羊和两头骡子的事儿了,听陆政安说的也有道理,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待两人说完这个问题,感觉屋里似乎有些过分的安静。两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陆星沂所在的方向,只见小丫头倚靠在小车里,啃着拨浪鼓的手柄歪着头睡得正香。见状,陆政安和宋淮书不由的相视一笑。起身将自家闺女从小车里抱出来,小心翼翼的送进了里屋。入冬的头一场雪一般都不会太大,下了一天也就停了。等太阳一出来,没两日也就化了个干净。陆政安将这两日被陆星沂祸祸的尿戒子和衣裳去溪水边清洗干净,看着屋檐下抱着女儿絮絮不停的宋淮书开口说道:“方才去洗衣裳的时候,我才想起来之前曾想着把泉水引到家洗衣做饭啥的都方便。没想到这忙忙叨叨一整年,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闻言,宋淮书将目光从陆星沂的脸上移开,对陆政安说道:“你这想法是不错,不过后山小溪距离咱家距离可不远呢。”“距离远倒是不怕,这活儿看着不小,但是干好之后以后就轻省多了。”说着,陆政安将手上的水甩了干净,正要进屋倒杯茶暖暖手,宋淮书的陆星沂看到他后,却瞪着大眼睛冲他啊啊叫了两声。晓得又到了每日到了小丫头每日放风的时候,陆政安故意装作不懂,自顾自的进屋倒了杯热茶,双手捧着在陆星沂跟前晃悠。陆星沂试着喊了几次,见陆政安并不搭理她,转头看向抱着她的宋淮书委屈的直撇嘴。等到陆政安一杯水下肚,感觉整个人热乎了起来,便想伸手去抱一抱陆星沂。结果出乎意料的是陆星沂竟然把头一扭,抱着宋淮书的脖子再不肯理他。见状,陆政安不由得愣了一下,而后轻轻拍了下她的小屁股骂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不理我拉到。”说着,一边吸引着陆星沂的注意,一边往外走去。果然,小丫头一看陆政安往门口走,顿时有些急了。瘪着嘴,急的眼睛都红了。见陆政安竟然把陆星沂逗的都要哭了,忍不住笑怪道:“行了,你非要把她弄哭不可。喏,抱出去玩吧,我去准备晌午饭。”被宋淮书一顿数落,陆政安不禁有些讪讪。乖乖的把委屈万分的陆星沂接过来,抱在怀里往门口走去。只是,冬日山上风景瞧着萧索的很,陆政安抱着陆星沂在自家门口转悠了一会儿,陆星沂便没了兴趣。张着嘴巴打了个呵欠,陆政安正准备抱她会去的时候,忽听得有人在喊他名字。陆政安往山道上看去,只见一个青年正提着什么东西站在山道上冲他挥手。见那人有些眼生,陆政安抱着陆星沂站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待对方走到近前这才发现,那青年竟然是将近一年未见的李二旺。看到陆政安抱着一个孩子,李二旺也甚是疑惑。指着陆星沂问道:“小安哥,你怎么抱了个孩子?谁家的啊,长得还挺好看的。”听到李二旺夸赞陆星沂,陆政安心里有点儿开心。晃了晃陆星沂的小手儿,笑着跟李二旺说道:“我闺女,进屋说话吧,外面冷。”陆政安说完便抱着陆星沂进了院子,李二旺则一脸震惊的看着陆政安的背影,直到父女两人走到院中这才回过神来,忙抬脚跟了上去。听到院子外面陆政安与人说话的声音,宋淮书从灶屋里探出头来。在看到进门而来李二旺后,宋淮书看着比去年将近高了一个头的青年,硬是好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李二旺?”宋淮书见李二旺点头,整个人都有些傻眼。“这一年没见,你怎么长这么高?”见宋淮书如此惊讶,李二旺有些赧然的挠了挠后脑勺。“跟着师傅吃得好,所以个头儿就窜的快了一些。”李二旺说完,这才想起手里还提着一条一尺来长的草鱼,忙走上前递到了宋淮书的手里。“这鱼是我从镇上买的,还新鲜的很。小宋哥中午加个菜吧。”现在河鲜价格并不便宜,而且李二旺家境有些困难,看着他送过来的鱼,宋淮书委实有些不太想收。“小宋哥,现在师傅开始给我发工钱了。你和小安哥帮了我和我家这么多,我也想尽尽我的心意。”晓得李二旺的性子,一旁的陆政安对宋淮书点了点头,示意他把鱼收下。见状,宋淮书便只得接了过来。而后,对李二旺说道:“那成,这鱼我就收下了。你和政安先去堂屋说话,今儿晌午留在这儿吃饭。”闻言,李二旺笑着应了一声,待宋淮书提着鱼进了灶屋之后。李二旺侧头看着抱着孩子的陆政安,脸上的笑意不由的沉了几分。待两人进屋之后,李二旺伸头看了眼灶屋里忙碌的宋淮书后,低声问陆政安道:“小安哥,这孩子可是你跟小宋哥抱养的?”陆政安听到李二旺这话,顿时将目光转到了他身上。“你回来之后还没回家?”李二旺老实的点了下头,并没有察觉到陆政安这话里的问题。“嗯,将师傅送回家我就过来了。小安哥,我怎么觉着你抱养的这个孩子怎么跟你长得这么像?你别是做了对不起小宋哥的事吧?”陆政安被李二旺的话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你不要在这儿瞎猜了,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你小宋哥的事?行了,你这刚回来,还是先回家看看你爹娘要紧,就别在我家留饭了。”李二旺本也没打算留饭,听陆政安竟直接赶人了,应了一声便也起了身。待走到门口时,李二旺同灶屋里忙活的宋淮书后打了声招呼后,回头看了眼陆政安又不放心的嘱咐道:“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说得啊。”将李二旺送出大门口,陆政安抱着陆星沂回到家简直又好气又好笑。宋淮书本想去屋里拿两个鸡蛋炝锅,见陆政安站在门口气鼓鼓的模样,不由得奇道:“你抱着星沂不进屋站在门口做什么?仔细门口风凉,这要是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闻言,陆政安抱着陆星沂进了灶屋,看着灶膛里微弱的火焰,弯腰捡了几根细枝塞了进去。等着火苗一点点的变大,宋淮书握着两个鸡蛋也进来了。“我想着二旺还会留饭的,鱼都收拾了一半了,没想到他竟然又走了。”宋淮书见锅里的水汽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在锅里到了点儿油,等到锅里又热了之后,这才把切好的葱花撒了进去。“这人刚把曹师傅送回家就过来了,我听说后就把人撵回家了。虽说他能知道感恩难能可贵,但自己爹娘都还没看就先来咱家了,实在是有些不像话。”陆政安说完之后,回想起李二旺临走时跟他说过的话,顿时气愤不已,忍不住对着宋淮书‘抱怨’起来。“你不知道方才这小子跟我说什么?”听陆政安这话说的有些咬牙切齿,灶台后面的宋淮书抬眸看了他一眼,问道:“二旺一直都不怎么爱说话,他能说什么把你气成这幅样子?”“呵!他现在且能说会道了,问我孩子是不是抱养来的,还说孩子跟我这么像,让我可别做对不起你的事。”陆政安提着烧火棍愤愤不平的戳着脚下的地面,看着灶台后笑出声的宋淮书,不满道:“我都被人污蔑成这样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一个迎春丫头,一个李二旺,这两个人看到你比见了我都亲,真不知道你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瞧着陆政安是真有些不开心了,宋淮书把炒好的鸡蛋铲到碗里,把锅里添上水后,上前推了推他的肩膀。“别生气了,李二旺不是不知道嘛,等他知道真相定会来给你赔不是的。”宋淮书见陆星沂窝在陆政安怀里有些昏昏欲睡,轻声说道:“咱闺女困了,你把她放到**去吧。等她睡着,估计我午饭也能做得了。”“行,要是你做好我没出来,你就直接先吃,免得跟上一次一样吃的肚子疼。”“知道了,你快去吧。”听着陆政安喋喋不休的嘱咐,宋淮书心下一暖,见锅已经开了,忙应了一声便去煮面了。陆星沂已然是困极了,被陆政安放到**没一会儿便闭上眼睛睡着了。陆政安轻轻拍了几下,见她真的睡熟了,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房间。等他来到厨房的时候,宋淮书刚开始舀碗,看到陆政安过来忙招呼他端碗吃饭。然而,就在陆政安和宋淮书刚把饭吃完,正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马的响鼻。陆政安和宋淮书本来还以为季月贤又来了,然而当云祥斋的掌柜马云涛站在门口敲了下门板后,陆政安顿时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