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贤看着抱着他腿痛哭流涕的弟弟, 抬眸觑了下陆政安和宋淮书忍笑的脸,心里只觉得尴尬万分。恨不得一脚将人踢到一旁的山坳里,免得他在这里丢人现眼。不过,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兄弟,看着他一脸憔悴, 心里确实也有些不落忍。踢了踢被季月桥抱着的腿后,待人松开, 立时从马上翻身下来了。看着季月桥又要扑过来,季月贤拧眉瞪了他一眼。而后, 这才有机会同陆政安和宋淮书说话。“这小子听说你们这里上元节有庙会, 带着两个下人就偷溜出来了。你们是怎么遇到他的?这小子是不是又闯祸了?”听到季月贤这么说,陆政安将眼神转到一旁的季月桥身上, 而后似笑非笑的问道:“季少爷,这事儿是你说还是我说?”季月贤一听陆政安这话便知道自家这个惹祸精果然是闯祸了,当即气不打一处来。铁青着脸将手里的缰绳扔给随后而来的侍从, 一把揪住季月桥的脖颈将人往化龙山上拖去。陆政安和宋淮书抱着咿咿呀呀的陆星沂,看着两兄弟的背影无奈的对视了一眼。而后一家三口跟着两人的身后, 也回家而去。季月贤如何管教自家兄弟,陆政安和宋淮书不便插手。待回到家之后,就把自家的堂屋暂借给了他们兄弟二人。陆政安和宋淮书抱着陆星沂,站在屋后的菜园里看着宋兰氏摘菜,只听得屋内季月桥杀猪般的叫了几声后屋里便没了动静。宋兰氏自来心软, 听到季月桥的惨叫声,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季少爷可别下手没个轻重, 再把人给打坏了吧……”“母亲不必担心, 一点儿也打不坏。今儿季家这大少爷估摸着也不会回去了,咱家应该还有两只风干鸡, 等下一起炖了吧。眼看着立春之后天一日赛一日的暖和,这东西也放不了几天了。”“行啊,过年的时候预备的东西太多了,现在还剩下不少荤菜呢。晚一些我来看着星沂,午饭你和淮书看着做吧。”园子里的积雪刚融化完没多久,地面还有些湿的。陆政安见自家岳母提着竹篮有些脚步虚浮,忙接过她手里的竹篮,搀着她的手臂将人从田垄里搀了出来。等到几人回到前院儿的时候,季月贤听到脚步声气哼哼的从堂屋里出来了,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横了一眼哭丧着脸的季月桥,冷哼一声抬脚迈过了门槛。待看到陆政安几人,季月贤拱手对着宋兰氏行了个晚辈礼,满含歉意的对几人说道:“方才我同月桥谈了一下,让他暂住在你们家,而后面一段时日,还要劳烦你们多多费心了。”听着季月贤的话,陆政安倒没提遇到季月桥时对方的所做作为,只是提醒道:“我虽答应了老夫人,可最后对方能如何,我确实不能保证的。”“这事儿我省得,你这里民风淳朴,让他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也是好的。以后你做什么,就让他跟着做什么。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切莫对他心慈手软。”……听说季月桥暂住咱陆政安家的仓房,季月贤心里不放心特意又去看了一眼。见地面的席子上铺了三床厚厚的棉被,旁边还放着碳炉,显然也是用了心的。而且宋淮书的父母暂时住在陆政安家,他家拢共就这么点儿大,没让自家这个闯祸精直接睡得光地上,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不过,现在天到底还冷着,虽说褥子铺的比较厚,但时间久了对身体终究是不太好。季月贤思来兴趣便带人去镇上买了张木板床回来,直接让人安置在陆政安的仓房里。看兄长铁了心的要让他留在陆政安家,季月桥简直欲哭无泪。窝在季月贤身边,像只打架输了的大狗狗一般沉默的让人很不适应。众人在陆政安家吃了顿午饭,刚刚放下饭碗,就听到院子外一阵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宋淮书起身去门口看了一眼,见是陆迎春和李二旺领着村里的一众孩子过来了,回头对陆政安道:“是迎春他们。”说着,宋淮书从里屋拿了几封点心出来。招呼了一众孩子进了院子,让他们将手洗干净后,把点心一一分给了他们。陆迎春见陆政安家有客人,本想带着村里的这群小伙伴离开。然而在看到是季月贤后,愣了一下立时想起了对方是谁。不过,陆迎春没看到季元宝的身影后,不禁有些失望。“小宋哥,原来你家有客人啊。我们这帮人太吵了,就先回去吧。”听到陆迎春在门口跟宋淮书嘀嘀咕咕,陆政安招呼了一旁静若处子的季月桥,对他说道:“你在这儿闲着也没事,不如跟他们一起出去玩玩吧。”陆政安此言一出,季月桥还当是他在开玩笑,当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同时看着陆政安的眼神也更加的戒备。“我不去,你甭想诓我。”季月桥在说完之后,见陆政安将目光瞥向旁边的鸡毛掸子,只觉得神经骤然绷紧,感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正在喝茶的季月贤见季月桥表情突然戒备,不由的皱了下眉头。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轰道:“让你去玩而已,政安能诓你什么?走走走,别在这儿碍我们的眼。”看着季月桥不情不愿的出了房间,季月贤不由得叹了口气,看向陆政安道:“等下我就先回去了,这个傻弟弟就先拜托给你了。”见季月桥被一众孩子簇拥着出了院子,季月贤继续说道:“他的衣物下午会让下人送来,若是有事就让人去季家传话。”季月贤不想看到季月桥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趁着他被一众孩子带出去,便趁机带着人离开了。待季月贤骑马走到山道上,回头看了眼陆家小院儿,想起上京新传来的消息,心情不由又沉重了几分,而后带人催马离开了。……村子里的孩子虽然见识不如季月桥,可是论玩儿,多得是季月桥都没见过的。虽说季月桥要比他们年长几岁,可是自幼被人娇宠着长大,并不比乡下这些孩子成熟多少。加上季月桥也正是贪玩儿的时候,跟他们混了两日便彻底撒开了。陆政安见状,也不限制他,任由季月桥同村里的孩子耍在一起。宋淮书原本就不懂陆政安,眼下见天天季月桥玩的跟个泥猴儿一般,心里就更糊涂了。但问起陆政安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陆政安总是但笑不语,问了几次之后宋淮书也就放弃了。每日里专心照顾陆星沂,看着她从翻身,再到自己能独自坐起身,进步之快简直惊人。日子就这么悠悠过去,直到一场春雨之后,山上的竹林里冒出了新芽。村里同季月桥疯跑的孩子便都没了空闲时间,每日里背着背篓上山折新鲜的竹笋让大人背到集市上换成铜板补贴家用。已经习惯了和村里的这些孩子一起玩的季月桥身边突然冷清下来,顿感有些不习惯,坐在门槛上捧着一张长胖了不少的大脸闷闷不乐。而平日让他觉得又恨又怕的陆政安,因为要清理周围山上的野草藤蔓,带着村里人天天上山干活儿,有时候甚至直到天黑方才回家。如此一来,季月桥便更加无聊了。宋淮书正在院子里喂陆星沂喝羊奶,看季月桥坐在门口一脸苦恼,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建议道:“现在栓宝他们就在旁边的竹林里,你在家无事也去找他们玩啊。”宋淮书的性情温和,说话温声细语,季月桥来陆家这么久从来都没见他发过脾气。听宋淮书这么说,季月桥不禁有些迟疑。片刻后,在听到从竹林里传来众人的嬉闹声,季月桥就有些坐不住了。从仓房里找了个小背篓出来,同宋淮书说了一声便往山上跑去。在季月桥跑出去没多久,陆政安便提着锄头从走进了院子。见宋淮书正坐在院子里哄着陆星沂玩,走到屋檐下的盆架处洗了把脸。“堂屋的桌子上我晾的有开水,现在应该正好能喝。怎么样,快干完了么?”宋淮书一手推着车,一边问陆政安道。而坐在小车上的陆星沂低头抠弄这面前的一排小木珠很是专注,连陆政安回来都没发现。“快了,估摸着再忙明天一天就差不多结束了。荒山就这点儿不好,头几年光除草都要把人累死了。”陆政安一上午滴水未进,进屋连喝了三杯水这才觉得好一些。等放下杯子,看院子里不见季月桥的身影,便问宋淮书道:“季月桥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他人影?”“去坡上找栓宝他们去了,这几日村里的孩子忙着掰竹笋补贴家用,都没空陪他玩,早就着急了。我看他整个人蔫哒哒的,就让他上山去了。”陆政安正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听宋淮书这么说动作不由得一顿,转头将目光投往坡上的那片竹林。“今天天气挺暖和的,咱们吃起汤面行不行?刚好青蒜正嫩,现在吃正好。”“行啊,不过你带着闺女不方便做饭,我再去干一会儿,等晚一些回来做。”陆星沂向来听话,轻易不会哭闹。但若是放她一个人时间久了,也是不开心的。加上现在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不少,满月时季月贤送的这个小车车都已经快盛不下她了,稍微动作大一些,都可能有翻车的危险。弯腰将自家闺女从小车里抱出来,举过头顶用额头顶了顶她的小肚子,喜得陆星沂眼睛都要迷城一条缝了。宋淮书看着面前的父女两人如此,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片刻之后,陆星沂小眼睛眯眯,开始打起了呵欠。见状,陆政安将人交给宋淮书去屋里哄睡,自己则又提着铁锹去了果园。待陆政安出门之际,季月桥背着满满一背篓的竹笋兴致冲冲的往这边走来。看到门口站立着的陆政安,季月桥的脚步一顿,整个人便慢了下来。陆家村的一众孩子看到陆政安纷纷同他打招呼,而陆政安看着这些孩子背上满满一背篓的竹笋,开口问道:“现在竹笋可还好卖?价钱贵不贵啊?”陆铁牛家的大儿子陆浩然在一旁回道:“昨儿我跟着我娘上的街,一文钱两斤都没人买,且不好卖着呢。”陆浩然今年才刚刚十岁,已经是家里半个劳力了。这孩子虽说没读两年书,可却是个极懂事的,陆政安对他印象非常不错。“不好卖也别着急,现在家里也不缺这一口吃的。”听到陆政安的宽慰,陆浩然懂事的道了声谢,而后领着一群小萝卜头背着背篓浩浩****的往山下走去。陆政安目送着陆浩然离开,而后来到季月桥面前,见他背篓里也有半背篓的竹笋,难得对季月桥有了一丝好脸色。“今儿收获不错嘛,既然掰了这么多,那明儿一早咱们也去赶集卖一下试试怎么样?”季月桥虽然不知道陆政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要他堂堂的季家少爷去街上摆摊做生意,季月桥属实有些拉不下这个脸。“我才不去!”对于季月桥的回答,陆政安并不感觉到意外,不过也并没有勉强。让季月桥先回去休息,自己则下山而去。不过,第二天寅时中,陆政安便睁开了眼睛。听身侧宋淮书和陆星沂呼吸平稳显然还在熟睡,便悄悄地起了身。将棚里的骡子和奶羊喂好之后,这才洗手把饭食收拾进锅里。宋淮书在陆政安起身没一会儿便也睁开了眼睛,见陆政安的位置空空,伸手摸了摸床铺见触手一片冰凉,显然对方已经起了一段时间了。想到这阵子陆政安一直在果园里忙活,宋淮书便也躺不下去了。将陆星沂的被子掖好,便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此时天虽未曾大亮,但已经勉强能看清了。宋淮书站在院子里,看着灶膛前陆政安那张被火焰映红的脸,心中既温暖,又感觉到十分的心疼。“不是说山上没多少活儿了么?你怎么还起这么早?”听到宋淮书的声音,沉浸在思绪里的陆政安被吓了一跳。回头见宋淮书只穿了件薄夹袄,立时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早晨这么冷,你怎么还穿这么单薄,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好?”说着,陆政安推着宋淮书往他们居住的里屋走去,一边走,一边回道:“年前把圈里的那群鸡鸭鹅不是都给杀了么?我想着趁着现在有空再去集市上挑一些回来养。”宋淮书也喜欢家里多养一些小动物们,虽然平时喂养麻烦一些,但显得家里更有生气。“好啊,对了,家里鸡蛋也没了,你回来的时候也买上一些。”陆政安笑着应了,将宋淮书推回屋里,亲自帮他找了件厚棉袄,看着他穿上这才放下心来。等到早饭做好,天色才刚刚放亮。陆政安将季月桥叫醒,在他洗漱的时候,把已经做好的早饭端上桌。季月桥心里不满陆政安这么早将他招呼起来,可在他面前却并不敢抱怨,只是坐在饭桌前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陆政安好似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般,快速的将早饭吃完把碗筷收拾进了厨房,而后当着季月桥的面儿,嘱咐宋淮书道:“方才忘了跟你说,铁牛哥让我去集市上的时候,帮着把昨儿浩然他们掰的竹笋给卖了。我上午可能回来不是太早,你和星沂若是在家无趣,就推着她去长根叔家里转转。”“嗯,你自去忙便是,就别担心我和星沂了。”听宋淮书这么说,陆政安看着东方已经泛红的天空,拿了放在屋檐下的背篓背在身上。在临出门之际,陆政安瞥向季月桥说道:“你昨天不是也掰了不少竹笋么,要不要我替你拿到集市上去卖掉?”季月桥在听陆政安说陆浩然也要去集市,心里已经有些心动了。正犹豫着该怎么跟陆政安张口,便见陆政安这梯子已经递到了他的面前。“要卖也是我自己去卖,才不用你来帮忙。”闻言,陆政安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院子。季月桥见状,立时去仓房将装着竹笋的背篓背在肩上一路跟着陆政安而去。……早晨的菜市街买家还没有卖家多,陆政安领着陆浩然和季月桥在街上转了一会儿,还是在卖肉的张屠户摊位旁停了下来。“张师傅,你这旁边没人摆吧?我家采了两筐笋子想换几个钱,方便的话让我先占一会儿。”陆政安寻常也没少光顾张屠户的生意,家里办两次喜事都是从张屠户这里买的肉。对于陆政安,张屠户极为熟识。听他这么说,张屠户笑呵呵的回道:“嗐,这能是什么大事儿?随你们摆就是。可带称了?没带的话等下用我的。”闻言,陆政安忙跟张屠户道了声谢,随即,装满竹笋的背篓放到了张屠户肉摊的旁边。至于跟在两人身后的季月桥,陆政安则并未搭理他。手脚麻利的把陆浩然盖在背篓上的布袋子铺在地上,而后,让陆浩然挑一些品相好的竹笋摆在了袋子上。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陆浩然年纪虽小,但干活儿却没得说。陆政安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见陆浩然完全应付得来,这才抬头看向季月桥。看他依旧背着背篓傻傻的站在张屠户的摊位前,开口说道:“你没事不要站在别人摊位前面,这样会影响别人做生意的。”听到陆政安这话,季月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着确实没有一个客人上前,季月桥到底还是挪到了陆政安和陆浩然旁边。季月桥跟着村里孩子混了这些日子,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桀骜无理,对村里人帮忙干活儿的人也不再白眼儿相向。而且,在陆政安家住了那么多天,季月桥从之前的度日如年,随时准备逃跑,到现在的乐在其中,这改变不可谓不小。陆政安看着他的转变,虽在意料之中,可心中更觉得欣慰。所以陆政安也打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民生,让他瞧一瞧他之前口中的‘贱民’是如何辛苦的过活的。眼下的竹笋正当季,而且这东西有竹林就能采,并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所以光一条小小的菜市街,卖竹笋的没有十份,也有八份。陆政安他们蹲在摊位上默默守了将近两刻钟,这才有一个上了年岁的妇人过来询价。在听陆浩然说,一文钱两斤竹笋,当即将手里的竹笋放回到背篓里,头也不回的走了。看到对方的态度,季月桥火气顿生。不过看陆政安和陆浩然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忍不住抱怨道:“那老太婆方才也太过分了吧,不卖也不至于这般态度吧。”待季月桥话音落下,陆政安和陆浩然转头看了他一眼。陆浩然则回道:“方才的婆婆也没怎么样啊,人家觉得贵或者觉得东西不好,不买不是挺正常的么?”陆浩然不明白季月桥好端端的会为什么会生气,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季月桥,稚嫩的面庞上满是不解。听着陆浩然的话,季月桥一阵语塞,憋了半天只扔出一句‘你这个傻子’。知道季月桥身份尊贵,寻常同村里孩子玩的时候众人都让他几分。眼下被季月桥骂,陆浩然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但也并没有回嘴。倒是一旁的陆政安有些不悦,不过眼下并不是教训他的时候,所以,只是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过多理会。就这样三人又在摊位前守了莫约大半个时辰,背篓里的竹笋依旧无人问津。陆浩然和季月桥等的早就有些急了,可就这般回去两人很是不甘心。眼看着太阳高升,早晨只吃了一碗小米粥的季月桥早已经饥肠辘辘了。伸手抚了抚空瘪瘪的肚子,仰头看着陆政安,开口道:“我饿了。”闻言,陆政安看了眼蹲在地上的陆浩然,看他忙避开自己的视线,心里明白这孩子估计早晨也没吃什么东西。陆政安从怀里摸了十个大钱递给了陆浩然,而后开口嘱咐道:“浩然,你俩去买几个包子先填填肚子。等咱们卖完竹笋回家的时候,叔儿再给你买好吃的。”陆浩然看到陆政安递过来的这么多钱,本不好意思去接,然而却被一旁的季月桥给一把抢了过来。“走走走,我都快饿死了。”陆浩然被季月桥拉着手臂就走,同时回头看了眼陆政安,尴尬的同他道了声谢。陆政安守在竹笋筐的背后,张屠户看着一身细棉布衣裳的陆政安,忍不住笑道:“我说你这老弟日子过得也不差啊,怎么卖竹笋这点儿小钱儿还能看在眼里啊?而且现在竹笋可不好卖,你们这一筐估计够呛是能卖完了。”陆政安一边清理着季月桥竹筐里的竹笋,一边回道:“老话儿不都说了嘛,苍蝇再小,那也是肉,能卖多少是多少。”张屠户就没见过陆政安这么有意思的人,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陆政安守在摊位前,隐隐觉得这两个人出去的时间有些长了。况且季月桥那个惹是生非的性子,陆政安真怕他又给自己找出点事儿来。就在他准备把摊子交给张屠户帮着照看一会儿的时候,只见陆浩然着急忙慌的朝这边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对陆政安喊道:“政安叔,政安叔,不好了,你家那个小表叔跟人打起来了。”一听陆浩然这话,陆政安心中顿时一紧。疾步走到陆浩然面前,开口问道:“不是让你们俩去买包子么,怎么能跟人打起来呢?”陆浩然白着一张脸,喘了口粗气,断断续续的回道:“我,我跟小表叔是去买包子了。就是,就是回来的时候,被一个人撞了,撞了一下。包子全掉了,小表叔气不过和那人理论了几句。他们,他们就打起来了。”听完陆浩然的话,陆政安脑子里立时想起一句话来:‘天道好轮回’。想起季月桥仗势欺人的模样,陆政安反倒是不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