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安在看到季老夫人表情有变化的时候, 便借口带着自己一家去了花园。等到再回去的时候,季老夫人已经恢复如常。因为挂念着家里,陆政安一家在吃完午饭后, 便回了化龙镇。而这次季老夫人并没有提出挽留,只是温声嘱咐他们一路小心, 便将他们送出了门。对于老夫人这般,宋淮书心里不禁有些担心。倒是陆政安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安抚道:“应当没什么大碍,若真有事, 季月贤也不会这般淡定了。”闻言, 宋淮书点了点头。一家四口乘着马车回到化龙山,待马车行至山下的时候, 陆政安让他们三人先行回家,自己则去了村外正在上顶的作坊。梯子上的陆铁栓看到陆政安朝这边走来,忙朝他招了招手。“刚到家么?”“刚到山脚下, 看这边还在忙,就过来看看。”忙碌的众人听到陆政安的声音, 纷纷朝这边看来。陆长根惦记着秣陵镇的事情,忙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朝着陆政安走了过来。“咋样?订好了没?”瞧着陆长根急切的模样,陆长根不由笑了一下。“一切顺利,到前儿直接带着咱们的人去摘就行了。”说着, 陆政安看了眼棚顶,笑道:“我们出去的时候才开始刚立柱子, 这才几天的功夫都开始上顶了啊?”“嗐, 现在地里活儿也没什么活儿,而且在你这儿干活儿也给工钱, 哪个傻子会偷奸耍滑?看进度,估摸着明儿就结束了。”听到陆长根的话,陆政安明显松了口气。“越早越好,等到这边作坊已结束,就得让曹师傅和二旺赶去原阳。铺子那边人家已经给我们腾出来了,我也想着中秋节前正好开业。咱们毕竟是做吃食生意的,早把铺子装潢好,也能早一天散散味道。”“嗯,实在不行就让老曹先去原阳,让二旺现在这里留几日。现在二旺跟着老曹学了这么久,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就咱们作坊这点活儿,他还是能应对的。”“行啊,我等下问问曹师傅和二旺的意见,看看他们怎么说。”正说着,曹师傅扛着一根毛竹走了过来。看到陆政安后,那张黝黑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回来了?”“嗯,这几天辛苦曹师傅了。”听着陆政安的客套,曹师傅脸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沉静。“不过是拿钱干活儿,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早已经习惯了曹师傅的态度,陆政安和陆长根相视一笑都没再说什么。待陆政安在作坊内转一圈儿后,见没有自己能插手的地方便要回家去。不过,想起自己心里的打算,陆政安来到陆长根身边,对他说道:“晚上您让淑仪婶子别做饭了,带着迎春丫头去我家吃。出去这几天,星沂一直挺想您二老的,晚上大家一起吃,正好也热闹热闹。”两家互相搭伙已经习惯了,听陆政安这么说,陆长根想起陆星沂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立时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待陆政安回到家的时候,陆星沂已经睡着了。看着院子里正在洗衣服的宋淮书,陆政安忙上前帮手。见状,宋淮书忙将衣服从陆政安手里抽了出来。“不过就是两件儿夏衫,轻的很,我自己洗就成了。”被拒绝的陆政安直接拖了个小木凳在宋淮书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宋淮书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木盆里揉搓着一件竹青色的衣服,只觉得那双手如玉一般的好看。宋淮书见陆政安盯着自己的手愣愣出神,一时间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屈起手指在他脸上弹了下,看着陆政安七手八脚擦着脸上水的模样,笑着问道:“你一动不动的在想什么呢?”“没什么,就是在想铺子的事儿。”提到这个,宋淮书想到请来专门做蜜饯儿干货的师傅,问道:“二旺帮着请来的那几个师傅这几日就该到了吧?眼下作坊还没建好,到时候咱们把人先安置到哪儿?”闻言,陆政安想了片刻,这才回道:“咱家肯定是不行的,村儿里大部分人房子也都紧张。倒是四伯家就四伯娘一个人住,倒还空一些。实在不行让长根叔跟四伯娘商量商量,咱们拿钱先让师傅们住她家去。”宋淮书一听陆政安这么说,觉得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自从四伯陆铭去世,儿子陆建平失踪之后,四伯娘便不大在人前出现。四伯娘本就对陆政安心存偏见,宋淮书担心这事儿四伯娘未必未答应。陆政安看到宋淮书的表情,知道他心中的顾虑,伸手将衣服从他手里抽出来,一边搓洗,一边说道:“这事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实在不行,到时候就在另外想办法。”宋淮书点了点头,“这次能请到这几个师傅,多亏了二旺帮忙。若不是他,作坊里全靠你一个人,即便是你会分身术也未必能忙得过来。而且到后期铺子开起来,你还得两头跑。”想一想陆政安这般辛苦,宋淮书就忍不住一阵心疼。见状,正在洗衣服的陆政安用手臂碰了碰宋淮书的小腿,温声安抚道:“你跟长根叔,还有曹师傅他们不是一直再帮我的嘛。而且二旺还帮着找了几个师傅,等到摊子一铺开,也就不用我操什么心了。”“对了,作坊建好之后,你打算交给谁管?还是长根叔么?”宋淮书仰头问道。陆政安将手里的衣服拧干放到木盆里,站起身,一边走,一边回道:“嗯,交给长根叔我比较放心。不过每个作坊里除了师傅之外,我还想找几个人看着。”“你心中可是有了打算?”听宋淮书这么问,陆政安如实的点了点头。“长根叔虽然是个靠得住的,但也不能事事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刚开始事情必然多,他一个人未必能顾得过来。”眼下无事,陆政安将衣服都晾上之后,便拉了宋淮书在凳子上坐着,而后将自己心里的盘算尽数告诉了宋淮书。宋淮书听完,虽然也点头认同,可眉头却一直没松开过。“你这想法是好的,作坊刚立起来可以交给长根叔。那果园你打算交给谁?而且咱们做的干货可不止一种,那这下面又该怎么分配?”提及这个问题,陆政安也不由的叹了口气。“我这不也在想嘛,不过果园那边我打算交给长山叔。虽然买地建作坊长山叔有些不太开心,但论干活儿和细心,村儿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父亲和长根叔先前就说了,土地是老百姓的**,咱们家的作坊一下快把长山叔家的地都给占完了,便是咱们给了钱人家也未必开心的起来。虽说不是针对你,但心里总是有疙瘩在的。”说着,宋淮书仔细想了一下,“不过你这样也对,让长山叔管着果园,也能多给他一份工钱。另外作坊那边,你说让迎春也过去,你觉得合适么?”“迎春?”宋淮书的建议让陆政安顿时愣住了,一时间有些跟不上宋淮书的思路。“对,眼下迎春已经快十四了,说话行事都比以前稳重了许多。长根叔和淑仪婶子以后身边只有迎春,自然不舍的把她嫁的远了。我想着把放到作坊里,日积月累自然能学到不少东西。以后在咱们作坊能独当一面,在婆家的腰杆儿也能硬一些。”见宋淮书竟然这般尽心的为陆迎春打算,心里顿时一阵吃味儿。蹲在一旁斜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宋淮书,眼睛里满是不满。宋淮书话音落下见陆政安一直不言声,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正想问他自己这般是否可行,转头看到陆政安脸上的表情,顿时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是什么眼神?”看宋淮书丝毫没察觉出什么不对,还笑嘻嘻的看着陆政安更是让他觉得不快。于是,陆政安站起身,弯腰将宋淮书抱起来,自己则抱着他坐到了木凳上。自陆星沂会走之后,两人很少在外面这般亲近了。宋淮书被陆政安禁锢在怀里,忙转头看向门口,见母亲并没有在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拍了拍气鼓鼓的陆政安,宋淮书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做什么?赶紧把我放下来。”陆政安对于宋淮书的挣扎置若罔闻,一只右手犹如铁掌一般紧紧的压在宋淮书的膝盖上,让他动弹不得。宋淮书试了几次,见自己挣脱不开,索性也就放弃了。看着陆政安黑着的脸,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你这是闹什么脾气?可是我说错什么话了?”“你说呢,明明咱俩才是契兄弟,你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倒是为别人打算的仔细妥帖。”一听陆政安竟然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宋淮书愣了一下,顿时笑了起来。“什么别人,你竟然连迎春那丫头的醋都吃。”“迎春如何,以后你只能为我打算。”正说着,只听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声。正在‘争辩’中的两人被吓了一跳,宋淮书更是趁机从陆政安怀里跳了出来,红着脸看向进门而来的杨淑仪和陆迎春。陆政安没想到会被人撞个正着,一张黑脸也难得红了起来。从凳子上起身握住宋淮书的手,陆政安表情讪讪的对杨淑仪说道:“婶子怎么来了?”“方才葛婆子说看到你们回来了,我也就过来看看。你岳母和星沂呢?怎么不见她们人?”“星沂睡着了,让母亲看着呢。”宋淮书红着耳垂抬眸看了下对面杨淑仪和陆迎春,见两人都是忍着笑,红色立时从耳朵蔓延到了整张脸。这两年陆迎春虽然长大稳重了不少,可骨子里的那股淘气劲儿却依旧还在。见宋淮书看向自己,陆迎春挑了挑眉,用细白的手指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杨淑仪看两人这般模样虽然也觉得好笑,可看着自家闺女的小动作,还是回头瞪了她一眼。就在陆政安准备说话,打破这尴尬气氛的时候,忽听得屋内传来女儿的说话声,陆政安立时松了口气。“哟,星沂醒了?”说着,陆政安拉着宋淮书的手,忙向屋内走去。而两人背后的陆迎春并杨淑仪,便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已迈入四月,天气并不如之前那般凉了。陆政安和宋淮书做好晚饭,便在院子里放了桌子,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的菜后,这才请了家里的几位长辈以及曹师傅入座。陆星沂自来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惧怕黑脸的曹师傅。看着曹师傅跟自己对面而坐,陆星沂窝在杨淑仪怀里,乖得跟一只小猫一般。见她如此,宋兰氏便忍不住逗她,“星沂,你今儿吃饭怎么这么乖?”陆星沂偷偷瞄了眼对面的曹师傅,鼓着一张包子脸,奶声奶气道:“爹爹说了,乖宝宝吃饭饭的时候不能说话。我,我听话,闹闹不听话。”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皆是忍俊不禁,就连对面的曹师傅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见状,陆星沂眼眸闪了闪,似是松了口气一般,将脸又埋进了杨淑仪的怀里。陆政安和宋淮书听着自家闺女的话,又好笑又无奈,起身执起桌上的酒壶帮几人把酒杯斟满,“这段时间,辛苦长根叔和曹师傅了。我和淮书,敬您二位一杯。”说罢,陆政安和宋淮书端起酒盅,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陆长根见状,忙对两人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而且你干的这事儿,对全村儿人都有益。若说要谢,也轮不到你们来开这个口。”从陆政安开始修房子还是,曹师傅就看得出陆政安和宋淮书两人都是心底极好的人。眼下占地办作坊,虽然让部分人心里不痛快,可从长远来看,却是个利己利民的大好事。所以,即便是赔钱推掉别人家的活计,也要回来帮陆政安和宋淮书一把。“我们帮你也不是图你这声谢的,好好干比什么都强。”曹师傅说话的语气有些冲,但话里的意思陆政安却非常清楚。跟曹师傅道了声谢,陆政安和宋淮书便又重新坐回到凳子上。而后便将下午时和宋淮书说过的计划,又跟陆长根和曹师傅说了一遍。两人听了之后,许久没有说话。就在陆政安以为定是他们的计划怕是有什么疏漏的时候,只听曹师傅问道:“你这个想法不错,只是村里的人自来散漫惯了,若是没个他们信服的人怕是不行,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这个我晓得,不过刚开始,这个倒也不着急,慢慢寻摸着来吧。”几人吃饱喝足后,便都各自下山回家了。陆政安想着杏儿马上就该黄了,一面着急作坊,一面着急师傅,勉强躺到寅时末便也就起了身。看现在做早饭还早,陆政安便先下山溜达了一圈儿。此时作坊的工地上已经陆续来了不少人,看到陆政安过来,有个别性子急的便问道:“政安,咱们作坊落成就能开工么?我听说请了好几个会做蜜饯儿的师傅过来,你不是也会嘛,怎么还请别人过来?”陆政安一边帮着抬地上的毛竹,一边笑着回道:“术业有专攻,我这三脚猫的手艺跟人家专业的师傅不能比。咱们村儿的作坊要想做大,还得请人家专业的师傅过来指导才行。不过人家师傅教的时候可不是一板一眼的指导你们,到时候你们都多长个心眼儿,多看多记,等把手艺学到手,那都是自己的。”听完陆政安的话,几人立时一愣,而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后,便又继续干活儿去了。陆政安俯身将毛竹刚扛到肩上,见刘长山提着铁锹朝这边走来,忙快步将毛竹拖到一旁,随即疾步来到刘长山跟前,对他说道:“长山叔,这会儿有事没?我有点事想同您商量。”“没事儿,有事你直接招呼就行。”陆政安扭头看了眼周围的乡亲,带着刘长山来到一处僻静处。看着刘长山满是沟壑的脸,陆政安本想买地的事再同他解释一遍。不过,想了想却觉得没有必要,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道:“长山叔,咱们作坊很快就要开工了,到时候长根叔那边怕是会忙不过来。所以,我想等开工之后,我想请您帮忙管着果园,果子采摘,一应事务大家伙儿都听您安排。”因为先前占地的事,刘长山曾经跟陆政安红过一次脸。方才刘长山听陆政安单独喊自己过去,心里还有忐忑不安。不过在听到陆政安的话后,刘长山顿时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了。陆政安看他瞪大着眼睛不说话,还当他有心结过不去,于是继续说道:“我知道占地的事情,您老心里可能有些不太情愿。但咱村儿周围地形您心里比我明白,再没有比矮子坡合适了。您……”早已经想明白的刘长山见陆政安又提及地的事情,忙对他摆了摆手。“不是,作坊占地的事儿,我起初确实不太乐意,但是后来也想明白了。你费那么大力气开作坊,也并不是都是为了你。而且,你虽然占了我家的地也没有亏待我。这事儿是叔儿想左了,本来也想给你赔个不是的,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只是没想到之前我那般同你拍桌子,你竟然还愿意用我。”闻言,陆政安不由笑道:“瞧您说的,咱们一起共事这几年了,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还能不清楚?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也没必要一直记在心里。眼下是咱们作坊最重要的时候,我希望长山叔能帮我一把。”“成,成啊,只要我能干,我一定给你干好。”听刘长山这么说,陆政安也就放心下来了。想起他家踏实能干的刘安,陆政安便提了一句。“作坊开工的时候,我打算让你家刘安兄弟去作坊里帮工。您回去跟他安排他一下,到时候您让他在师傅跟前眼皮儿活络一些,以后我可指望他呢。”陆政安此言一出,刘长山愣了一下后,立时明白了陆政安的弦外之音。回头见周围并没有人路过,咽了口口水压下激动地心情,郑重的跟陆政安点了下头。“这个你放心,他若敢偷懒,我就打断他的腿!”刘长山的话惹得陆政安笑了出来,看东方天空已经泛白,便同刘长山说了一声便往家走去。等到陆政安回到山上的时候,宋兰氏已经把早饭收拾到锅里了。看到推门进来的陆政安,忙拍了拍围裙上沾着的草屑,从灶膛前的凳子上站起了身。“你这跑了几日了,怎么也不在家好好休息?”陆政安看着双鬓有些泛白的岳母,难得露出愁思。“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秣陵的杏儿估摸着再有个三四日就该摘了。师傅们一日不到,我这提着的心一日就放不下来。”宋兰氏立在门口,看着一脸愁容的陆政安不由满是心疼。“这事儿你着急也没用,现在作坊刚刚落成,这两日支锅,平晒场,还得几日呢。而且从秣陵运果子回来,也得三四天。这中间还有这么多天,师傅们总归能到了。”陆政安听着宋兰氏的安慰,慢慢点了点头。低头又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听里屋宋淮书的声音响起,晓得是陆星沂醒了。于是便从木凳上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岳母说道:“星沂醒了,我过去看看。”当陆政安推开门的时候,正在**同宋淮书嬉戏的陆星沂,立刻钻到了宋淮书背后的薄被里。撅着圆滚滚的小屁股,用自认为很小的声音,问宋淮书道:“爹爹,父亲探到我了么?”看着自家闺女的蠢样儿,陆政安笑着走到床铺前,低头亲了下倚靠着床栏的宋淮书后,故作惊讶道:“噫,我家的漂亮妞妞呢,怎么找不到她人了?”听到陆政安的话后,满心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的陆星沂兴奋的扭了扭自己的小屁股,忍不住笑出了声。宋淮书看着父女两人的‘幼稚游戏’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掀开闺女身上蒙着的薄被,却被陆政安给制止了。随即,陆政安坐到床边,连人带被子一把从**给抱了起来。瞬间,屋内便响起了陆星沂的笑声。待父女二人玩了一会儿后,宋淮书摸了下陆星沂的后背已经有些薄汗,忙将人从陆政安身上抱了起来。“可不能再玩儿了,万一出汗再被风吹到,就要吃苦药了。”一听吃苦药,陆星沂立时用胖乎乎的小手儿堵上了嘴巴,小小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吃,不吃。”“不吃那就别疯了,赶紧把衣裳穿好,咱们下床洗漱准备吃饭了。”睡了一夜陆星沂肚子早已经空空如也了,一听吃饭立刻举着手任由宋淮书帮她把衣服穿好,而后自己扒着床沿滑到了地上。今日已经再上最后一个作坊的屋顶了,陆政安吃过早饭就又去了山下。和众人一起把瓦当搬到作坊旁边,陆政安也准备上去看看的时候,忽听得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陆政安下意识的朝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李二旺背着包袱站在车辕上正兴奋地向他挥着手,而在他的身后则还跟着一辆灰扑扑的马车。陆政安看到李二旺的那一刻,笑容抑制不住的从嘴角爬到了脸上,而他心里悬了多日的那颗心,也在这一刻终于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