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旺自从拜了曹师傅为师之后, 便一直跟着他在外行走。不过,他们只是寻常的手艺人,每次收入优先, 也不能一直住客栈。所以便会时常租周边村里那些孤寡老人的空房来住。李二旺这人为人实诚善良,看着这些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实在觉得可怜。于是空闲的时候, 便也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久而久之,李二旺也同这些人熟络了。同他们闲谈的时候, 这些老人也难免说起以前的往事,知道这其中有一些不乏是一些手艺人。这些人年轻的时候替主家卖命, 但是上了年岁之后, 大部分主人家便觉得他们累赘便不再供养。这些人若无儿女依靠,便只能收拾细软回家, 从此聊度残生。李二旺在回来探望父母时,得知陆政安想要建作坊,想请一些会做蜜饯儿干货的手艺人, 于是,李二旺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村里的那些老人。先前为了答谢李二旺帮他们干活儿, 其中几个会这门手艺的老人们,曾拿出自己做的干货来招待他。知道这些老手艺人应该都是有真本事的,李二旺想起陆政安过去对他种种的好,便决定试一试。起初,陆政安也并没有真的把希望寄托在李二旺身上, 但陆政安接触过几个师傅后,发现这些手艺人多是主家供养, 轻易挖不走后便也只能放弃。只是, 果树已经种下,作坊也是势必要开的。陆政安原计划师傅们寻不到, 便自己摸索着做,慢一些也无所谓。但李二旺接连送回来的口信,让陆政安又忍不住抱一丝希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政安见李二旺和这些师傅们一直不到,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打起鼓来,同时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就在陆政安决定要放弃的时候,李二旺竟然真的把人给请来了!看着越行越近的马车,陆政安第一次失态的朝着他们奔了过去。而在场所有的人看着陆政安如此,也都纷纷大步跟了上去。车辕上的李二旺看着陆政安过来,笑得眉眼弯弯。“小安哥,幸不辱命。”闻言,陆政安握着拳头轻轻在他肩膀上擂了一下。“你这小子,没事儿给我拽什么文!”周围的众人见状,忍不住笑了出来。而马车内的师傅们听到笑声,也忍不住撩开车帘探出头来向外张望。陆政安看着车内的老师傅们,直接来到了车前,对着几人行了个晚辈礼。“师傅们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先去寒舍歇歇脚吧。”李二旺这次一共请来了四位师傅,虽然都上了年岁,但依旧精神矍铄。虽说已经坐了两三日的马车,但脸上都不见疲色。加上这一路李二旺不停地跟他们炫耀着陆政安这个新东家的好,几位师傅心里虽然期待,但心里多少感觉李二旺的夸赞里存了水分。“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说话的师傅姓黄,感觉几人站在车上同陆政安说话多少有些失礼。然而对方却并不以为意,让其余人等回去继续干活儿,自己则嘱咐车把式调转车头,往旁边的山道上走去。李二旺随着陆政安一起跟在马车旁,看着几位老师傅脸上的不自然,忙笑着安抚道:“小安哥家在化龙山上,还得爬一段山路才行。”说着,李二旺指着半山腰处的那座白墙灰瓦的小院儿,堆积人说道:“喏,那个就是小安哥家,他人很好的,你们放心就是。”陆长根听说李二旺带着师傅们去了陆政安家,心里很是激动,拿着啃了一半的馒头便起身往外走。杨淑仪端着小米粥刚从灶屋里出来,就见陆长根随陆铁牛风一般的往外走,忙扬声问道:“这饭还没吃完呢,你做什么去?”闻言,陆长根头也不回的喊道:“二旺把师傅们请来了,已经往政安家去了。我过去看看,问一问这些师傅们怎么安置。”听到陆长根的回答,杨淑仪愣了一下心里也激动起来。毕竟陆政安为了这事儿愁了不少日子,如今终于把人给盼来了,杨淑仪哪能不激动。本也想跟过去看看,不过想到灶屋还没收拾干净,圈里的鸡鸭羊还没喂,便也只能作罢。待陆长根来到陆政安家的时候,几位老师傅正一脸惊讶的的看着绵延三个山头的桃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这,这都是你的?”听到宋师傅话,陆政安点了点头。“是,这周围山头都不高,感觉荒着挺可惜的,索性包下来都种了桃树。如今果树已经两年多了,估摸着明年就能挂果了。”“怪道你要立作坊呢,这三个山头的果子全下来的话,光卖鲜果怕是有的头疼的。制成干果蜜饯儿,倒是便宜不少。而且干货价高,只要有销路,就不愁赚不到钱。”闻言,陆政安在一旁负手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果园,笑着摇了摇头。“张师傅倒是说中了其一。”听陆政安这么说,几位师傅也都觉得有些好奇,纷纷转头看向了陆政安。见状,陆政安解释道:“几年前我曾进镇上的干货铺子,发现里面的价格高的惊人,寻常人家根本吃不起。我家之前也有一二十亩的桃园,果子没人要,我就想办法做了一批桃干去林州城卖。因为价格远低于铺子的价格,所以销路极好。于是,我便有了想法,就想做一些老百姓也能吃的起的干货蜜饯。”陆政安的话让几位老师傅很受震动,看着山下不大的作坊,几个犹豫不决的老头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答案。“东家想法不错,但只有桃子这一种,未免有些太过单一了吧?”听到黄师傅竟然变了称呼,陆政安知道留下这群老爷子是有门儿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自然,我已经从别处订了不少杏儿和李子,梅子等果子,待过几日便能运过来了。”随着日头越来越大,陆政安忙将几位老师傅迎进家。待上了茶水点心一番寒暄后,陆政安便问起这些老人之前曾在哪里做事,最擅长什么。既是请来做事,这些东西东家自然是要清楚的。几位老人倒也没有隐瞒,痛快的将自己年轻时待过的作坊跟陆政安说了一下。待说到最后,其中一位的黄师傅,摸着山羊胡一脸骄傲的对陆政安说道:“不瞒你说,就现在林州最大的干货铺子呈祥居,还有岳恩楼其中不少干货用的都是我的方子。”一听黄师傅这么说,陆政安不由得一愣。这两家铺子最后的供货商陆政安先前也曾托季月贤打听过,他们里面的师傅被捂得极严。别说挖人了,一般外人都极难得知他们的身份。而听黄师傅这么说,陆政安心里不免有些怀疑。黄师傅看着陆政安的表情便知道他可能有些不信,于是举起右臂抖了抖,将那只剩下半个的手掌露在众人面前。“承平三年的时候,我们作坊里意外起火。我当时在仓房里配料,并不知外面的火情。等大火烧到仓房的时候,索性屋内还剩下半桶清水我将衣服浸湿披在身上,这才逃过一劫。只是火势太大,被烧断的梁头砸了下来,我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右手却没能保住。少东家掌家之后,觉得我们这些都是累赘,便把我们都放了出来。”说着,黄师傅指了下其余的几人,脸上的微笑多少有些苦涩。“这几个老家伙都是在之前的作坊里出了意外,被主家放出来的。不过,我们虽然都有残疾,但活儿还是能正常干的。东家若是觉得有疑虑,尽可以试试我们的本事,若是东家不满意,我们在回家去也没关系。”既是能大方的让试他们的本事,陆政安心里便大致有了底。在吃过午饭后,原想让几个老人先休息休息,自己先去作坊看看。不过,几个老师傅也好奇陆政安这个小村子能建成多大规模的作坊。然而当众人随着陆政安来到已经即将落成的作坊时,几位老师傅不由呆了一下。随即再看向陆政安时,眼神与之前便有了不同。“东家这作坊规模可真不小啊,光是建成怕是都要花不少银子了。”闻言,陆政安不由笑了笑。“盖房的工人都是我们村儿的自己人,知道我立作坊手头紧张工钱要的都极低。帮着规划的是二旺的师傅,也是没要钱。也就是说,我们作坊除了原料是花钱买的,其他没花什么钱。”能让全村人为了他努力,陆政安这个东家在村子里的人品和人缘儿如何,便一目了然了。听到背后车轮声滚滚,众人一回头,便见陆铁栓等人用板车推着十几口的大铁锅走了过来。“政安,这锅今儿就先全部按上了,正好支锅的师傅在这儿呢。让他帮着看看咋样,有漏烟的地方也正好帮着重新糊一糊。”“行啊,弄好之后咱后天就该去摘果子了,正好趁着这几天晾一晾,回来不耽误用。”……因为陆铁柱等人同何忠林并不熟悉,所以去秣陵摘果子是陆政安领着去的。作坊落成之后,大家伙儿开工心切去秣陵的一百来里路,原本六七个时辰的路程,众人硬是走了五个时辰就赶到了。此时的树上的杏儿部分已经七八成熟了,一直在家等候的何忠林见陆政安迟迟未到心里不禁有些着急,正要犹豫着要不要再去一趟化龙镇的时候,却见陆政安拉着板车,领着一众人浩浩****的赶来了。“我们来的不晚吧?”听着陆政安的问话,何忠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忙连声回道:“不,不晚,不晚。刚熟了一部分,陆大哥这会儿来正好。”“行啊,赶得上就行。”说罢,陆政安看了眼身后都面带疲惫的众人,笑着对何忠林道:“劳烦小何兄弟给我们弄点茶水,这一路走过来,着实有些口渴了。”“我娘和婆娘已经在烧了,诸位大哥稍等,马上就好。”何忠林小心瞄了一眼陆政安身后的这十多个人,似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表情有些为难。陆政安哪里会不知道何忠林是为何而发愁,于是将何忠林带到一边,笑道:“吃饭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是带着干粮来的。”被戳中心思后,何忠林脸上满是歉意。“不是我不愿意管饭,家里,家里……”见状,陆政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你家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晓,多余的话你也就别说了。等我们喝口水,歇歇脚就开始干活儿吧。”何家一下来这么多拉板车的彪形大汉,何家村众人还当是他家惹了什么祸被人来抄家的。然而,何忠林领着众人有说有笑的进了果园,开始七手八脚的摘果子后这才反应过来。看着一筐筐的杏儿被装到对方的车上,何家村众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拉着喜气洋洋的忠林娘,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大主顾,一下竟然买了这么多果子?”“是啊,是啊,何家婶子,帮我们问问这主顾还收不收果子,我家的果子今年也挺好的。”忠林娘为人老实又胆小,尽管着急要去干活儿,但还是一一回答了众人的问题。倒是何忠林的媳妇儿张美莲见到自家婆婆这么为难,忙在一旁说道:“娘,忠林让我们往地里送茶水呢。我已经烧好了,您过来帮把手吧?”此时儿媳的话听在忠林娘的耳中犹如天籁,扬声应了一声,对着围着自己的乡亲讪讪一笑,而后快速往家走去。张美莲看着围在门口依旧不散的众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对自家这个老实忠厚的婆母劝道:“娘,以后这些人您不想搭理就别理,想卖自己不自己去问,偏偏逼着您去说,一个个的在这里充什么大头蒜。”知道婆婆的性子,张美莲也不指望她能强势起来。手脚麻利的把茶水起好,锁了门挽着婆婆的手臂去果园帮忙去了。何忠林家的果园不小,虽说杏儿现在只是黄了一部分,但整个园子采了一遍,陆政安拉来的八辆架子车都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加上杏儿这东西娇贵程度跟桃子有的一拼,所以每辆架子车上陆政安只让装了八成满。不过摘得时候利索,却忘了称重的事儿。何老汉知道陆政安也是有意照顾他们家,在陆政安提议要卸车过称的时候,直接摆了摆手。“就别折腾了,这果子又值不了什么钱,你们按车给算了。一车给我八,不,六钱银子就行了。”何忠林家的果子成色不错,六钱银子何老汉委实没有多要。于是,陆政安便痛快的同意了下来,从袖袋里摸了一个五两的小银锭递到了何老汉手里。“多出的两百文,等下次我再来的时候抵扣。”说着,陆政安回头看了眼身后众人已经拖着板车往外走,便同何家人说道:“今儿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这批果子送回去之后我们再来。”众人来时便是顶着星星出的门,陆政安怕众人太过疲惫就想让他们在秣陵镇上休息一晚。不过众人都开工心切,直接便给拒绝了。“出来的时候都是骡子拉的车,我们都在车上坐着哪费什么劲儿了。还是赶紧把果子送回去,咱们也好早一天开工。”想想家里已经建好的作坊,陆政安心里也很是期待。同众人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同大家一起赶着骡车顶着黑夜往化龙镇赶紧。……等到陆政安等人回到陆家村的时候,时间才不过寅时。想着果子在车上颠簸了大半夜,众人顾不得身上的疲惫。点着灯火,轻手轻脚的全部卸到了作坊的工棚下。等到八把车果子卸完,陆政安等人已经累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眼睛刚刚合上便直接进入了梦乡。这一觉陆政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被耳畔淅淅索索的动静吵醒,陆政安翻身从地上坐起身,便看到他们昨夜卸下的果子已经被人运出去了大半。此时,陆铁牛等人还没睡醒。一众人身上也不知盖得谁的外衫,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呼噜声几乎要把房顶都要掀翻了。陆政安捏了捏酸痛的脖子从地上站起身,一抬头便看到了村里的妇人们正坐在一排清洗着昨天他们拉回来的杏儿。聚在一起就爱说笑的她们此时鸦雀无声,生怕吵醒了工棚里的男人们。张师傅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干活,看到陆政安从工棚里出来,张师傅起身笑着叫了声‘东家’。“你们几时来的,怎么也没有喊我们?”杨淑仪见陆政安醒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站起了身,走到工棚门口的桌案边,提起水壶倒了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姜茶递给了陆政安。“天还没亮你长根叔发现你们都回来,就把我们叫来了。你说你们也是,累了就在路上歇歇再回来,赶这么紧再把身体给熬坏了。幸好现在天暖和了,这要是搁十天前,非得生病了不可。”陆政安把姜茶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后那浓烈的姜味儿辛辣味儿只从嘴巴里冲到了天灵盖。陆政安只喝了一口便有些喝不下去了,正想伸手放到桌上却被杨淑仪给瞪了一眼。“都喝了!你病了不打紧,要是过给妞妞你看我锤不捶你就完了!”听着杨淑仪这话,陆政安不禁一阵好笑。远远地看着领着陆星沂往这边走的宋淮书,陆政安看了看碗里微微泛黄的姜茶,捏着鼻子一口气全倒进了嘴里。“这下您老放心了吧。”看着如此乖顺的陆政安,杨淑仪眼里也闪过一丝笑意。“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嘛。”说完,杨淑仪转身看到朝这边奔来的陆星沂,笑道:“到底是你闺女,出去这一天把她想的。一天到晚问了能有八百遍,把淮书都要烦死了。”“我亲闺女,他爹出门儿能不想嘛。”陆政安嘚瑟完就朝宋淮书父女走去,待距离陆星沂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陆政安停下脚步弯腰冲陆星沂拍了拍手。随即,陆星沂倒腾着两只小短腿儿一阵风一般的扑进了陆政安的怀里。“父亲,肿么才回乃,我都想你了。”陆星沂搂着陆政安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随即也不知发现了什么。皱着鼻子在他脖颈间嗅了嗅后,立时挣扎着从陆政安身上滑了下来。一边向后退,一边用胖乎乎的小手捂着鼻子,嫌弃道:“父亲没洗爪,臭臭。”说完,发面馒头一般的小胖手儿还在鼻子下扇了扇,皱着的眉头的脸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见状,陆政安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抬眸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宋淮书,指着陆星沂‘控诉’道:“你闺女嫌弃我,你管不管?不管我可要揍了啊!”闻言,宋淮书瞄了眼地上瞪大眼睛的陆星沂,也笑道:“你闺女半夜尿床,你怎么不说?你要揍我闺女,那我就揍你闺女。”陆星沂被左一句‘你闺女’,有一句‘你闺女’绕的有些头晕了。听着两个爹爹的话,知道两人是在吵架,不过看表情却感觉又不像。困惑不已的陆星沂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索性胯着腿向后迈了一步,豪气的一挥小手对着两人大喊了声:“打他闺女!”此言一出,陆政安和宋淮书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走到陆星沂面前,伸手在她弹性十足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还没等陆星沂闹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打她的时候,爹爹也走过来在她屁股上又补了一巴掌。这下陆星沂顿时不干了,仰着头开始放声大哭起来。作坊里正在干活儿的众人听到陆星沂的哭声,顿时丢下手里的活儿跑了出来。见陆星沂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手指着陆政安和宋淮是,含糊不清道:“打你闺女!打你闺女!”杨淑仪疾步来到两人跟前,一把将大哭不止的陆星沂从地上抱起来,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儿问道:“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哭什么?”陆政安和宋淮书哪敢实话实说,没等两人找借口遮掩过去,陆星沂揽着杨淑仪的脖子,指着两个爹爹委屈道:“父亲说,打你闺女。爹爹说,打你闺女,他们,都打宝宝。”虽然陆星沂说得不清不楚,但杨淑仪从她的话里已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看着立在表情讪讪的大小伙子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都是二十大几的人了,有这么坑闺女的嘛。去去去,回家该干啥干啥去。”还没反应过来的陆星沂,依偎在杨淑仪怀里还没反应过来,指着陆政安和宋淮书边哭边喊:“打你闺女。”杨淑仪看着如此‘锲而不舍’的陆星沂,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可就别喊了,他们闺女不就是你自己嘛,打她闺女除了打你还能打谁。”就在杨淑仪哄陆星沂的时候,忽听得远处锣鼓声由远及近。陆政安和宋淮书转身看去,只见季月贤和季月桥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一支队伍朝这边缓缓走来。看到陆政安和宋淮书后,季月贤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见状,陆政安看了眼宋淮书,两人对视一眼后朝着队伍迎了过去。在临靠近队伍时,季月贤和季月桥翻身从马上下来,而后笑道:“作坊开张这么大的事儿,你们就想不声不响的揭过,我可是不依的。”说罢,季月贤拍了拍手。只见两个随从抱着一块儿用红布蒙起来的牌面从队伍后面走了出来。陆政安悄悄用手指挑了下红布,在看到上面黑底金漆的牌面上的四个大字后,顿时无奈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