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黎王府灯火通明。黎王和黎王妃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惊动了宫里,皇帝连夜委派五名医术高超的太医过去,扶雎院和抱春院被重兵围守。“院正大人,怎么样了?”弦风守在床边,等太医施完针,探身问道。吴院正年近古稀,眼神清明,他将银针妥善收好,被小厮扶着起身,“黎王身骨硬朗,老夫已施针逼出毒素,接下来好生休养半月,按时服药,毒素便能清除干净。”弦风点头,“多谢院正大人。”弦雨插话,“王爷何时能醒?”吴院正让他们稍安勿躁,“此毒虽猛,但不致命,加之中毒时间短,处理的很及时,最多三个时辰,王爷自会醒来。”弦风他们放下心。然而直到初一下午,陆容淮也没有醒。弦风只好又去找吴院正。“吴院正,您再仔细瞧瞧,王爷为何一直昏睡?”吴院正搭脉,诊了半天,忽然咦了一声。弦风他们顿时紧绷。“老夫还是第一次遇到此等怪事,”吴院正再次探脉,须臾,他摇头,“老夫无能,查不出王爷这是何毛病。”“啊?”众人傻眼。吴院正的医术可是太医院最好的,连他都查不出,那毒难道十分罕见?“王爷脉象时而急促震**,时而沉缓凝滞,方才再探,竟已是死气沉沉之相。”众人的心,瞬间坠入了冰冷的湖底。弦雨冲上去揪住吴院正的衣领,“什么院正,我看就是个庸医,昨儿夜里还说王爷无事,现在又换了说辞,我看王爷要被你这庸医害死!”“弦雨,不得无礼!”弦风呵斥。弦霜上前拉住弦雨。吴院正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领,不紧不慢的说道:“老夫只是实话实说,若是各位信不过老夫,可以找其他人试试。”吴院正说完,让小厮拎起医药箱,拍拍屁股走人。弦风他们将余下四位太医请过来,替陆容淮诊治。结果四名太医都被陆容淮的脉象吓住,有一个甚至抖着嗓子让他们早些准备后事。弦雨将太医全部轰了出去。黎王府愁云惨淡。弘嘉帝听闻陆容淮醒不过来,亲自过来一趟,将所有办法试了个遍,陆容淮始终没有苏醒。弘嘉帝大为悲恸,被元生公公劝回了宫,听闻服了两粒长生丹才恢复精神。弦风他们在扶雎院守了三天三夜,在民间又找了很多大夫,无不摇头叹息。到了初四黄昏时分,就在他们马上要放弃时,陆容淮醒了。四天三夜,大梦一场。睁眼那一刻,前世今生,恍如隔世。“主子,您终于醒了。”弦风他们站在床头,熬的眼睛通红,喜极而泣。陆容淮被扶起来,他靠在床头,看着前世这几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得知他被关在牢中,即将流放北疆,不顾危险劫狱救他。却不知是请君入瓮,有去无回。最后都惨死于乱箭之中。“朕、咳……本王睡了多久?”他开口,许久未说话的嗓子如沙石磨过,又粗又哑。弦霜倒好茶,端过来交给弦风,“主子,您睡了四天,属下吩咐厨房备些清粥小菜。”“不用。”陆容淮摇头,他嘴唇因中毒变得苍白,五官凌厉深刻,视线落到弦风脸上,弦风竟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弦风心下疑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主子这次醒来后,气势比以往更胜。就好像天生的帝王,带着久居高位的强悍威压。“王爷!王爷您终于醒了!”茂叔听到消息,连滚带爬的赶过来,扑到床边哭喊。陆容淮:“本王还没死呢,你哭丧什么?”茂叔被怼的嘴巴张开,呆在原地。他见陆容淮冷着脸,老老实实的从床榻旁退开,跪到地上,“老奴这几日见王爷和王妃昏迷不醒,急晕了头,一时失言,请王爷责罚。”他低着头,因而没有瞧见,陆容淮那一刻突然作变的脸色。记忆回笼,如潮水般纷纷涌进脑中。他一把掀开被褥,口中呢喃了一声‘阿沅’,但声音太低,无人听见。见他起床,弦风上前阻拦,“主子,太医说您要卧床静……”“让开。”陆容淮推开他,穿着里衣,步伐急切地出了门。弦风他们拿上外袍,急忙跟了上去。陆容淮走的很快、很急,然而他好似仍嫌慢了,最后竟大步跑了起来。路上有下人经过行礼,话还未说完,陆容淮便一阵风似的跑远了,下人皆是一脸懵。弦雨在后面追的直摇头,“王爷这火急火燎的要去哪啊?”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陆容淮这么着急,就像是赶着要去见什么人,生怕去的晚了,人就不在了。很快,他们便知道了答案。陆容淮冲进抱春院,站在紧闭的房门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若仔细去看,能发现他的双手在颤。“去院子外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陆容淮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屋内安静无比,光线昏暗,没有点灯,纱帐垂落,挡住了陆容淮的视线。他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慢慢地,他伸手掀开纱帘,入目便是楚沅清瘦苍白的脸。一瞬间,噬骨灼心的疼痛自胸口蔓延,遍布四肢百骸,他缓缓地俯身,屈膝跪在**,将楚沅连同被褥,牢牢地抱进怀里。那一刻,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彻底湮没他的神智。陆容淮把脑袋埋进楚沅的颈肩,贴着他颈间细腻温热的肌肤,高大沉稳的男人呼吸急促,眼泪顷刻间汹涌而出。泪水划过楚沅的肌肤,落到软枕上,将软枕洇湿了一大片。他抱紧楚沅,红着眼,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轻声的唤,“阿沅,阿沅……”每一声,都是浓浓的爱意。每一声,都饱含了无尽的痛楚。楚沅安静的躺在他怀里,睡颜恬淡,一无所知。半个时辰后。陆容淮抽出湿透的软枕丢到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放下楚沅,避开他的伤腿,翻到床的里侧,掀开被褥躺了进去。他动作温柔地托起楚沅的脑袋,将他带进怀里,枕着他的胳膊,将人抱住。楚沅脑袋上裹着厚厚的纱布,陆容淮心疼又自责,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对不起,我来晚了。”“阿沅,从今往后,我保证,定会护你一世周全。”那些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也不会放过。作者有话说:陆·杀马特·容淮:那些年窝流下的涙,都是窝曾经犯下的蕞感谢各位宝子的支持!鞠躬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