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内气氛微凝。半晌,陆容淮呼出气,他揽臂将楚沅抱进怀里,破釜沉舟的说道:“阿沅,如果我说,我对你的了解,是梦里知道的,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你?”楚沅眼睫上下眨动,平静道:“王爷这是换了新的借口来骗臣?”“真的不是骗你,除夕夜我们遇刺,我在昏迷中看到了咱们俩后来的生活。”楚沅心里压根不信,但也没反驳。陆容淮继续道:“在梦里,我得知了你的喜好,真的,不然我怎么会知道那些呢。”楚沅盯着他的眼睛,“所以也是梦里的我喜欢吃栗子糕?”“嗯。”楚沅淡声道:“梦与现实是相反的。”“可你确实喜欢穿莲青和玉色衣裳,也喜欢看书写字。”陆容淮说道这里,脑子忽然灵光一闪。“有件事可以证明本王没有在说谎。”楚沅:“什么?”陆容淮目光晶亮的看着他,神色兴奋,“阿沅不仅写得一手好字,还有一个别人都不知晓的技能。”他低声在楚沅耳边说道:“阿沅会模仿他人的字迹,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楚沅眼瞳骤缩。陆容淮察觉到怀里人儿的气息变得急促,他得意的冲他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楚沅目光复杂又惊疑的看着他。“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以前在破庙时生活拮据,你便偷偷模仿名人字迹,将描摹的字帖和画集拿出去卖。”楚沅说不出话。这是他幼时被生活所迫,不得已才学会的一项技艺,但他心知此事若被旁人知晓,定会对他不利,因而他瞒得很紧。哪怕是乐书,也当那些字画是他所作,因为他只简单认得些字,对于那些名家真迹,是半点也不懂的。两人都没再说话。陆容淮知道他此刻说出这事不是最好的时机。但他更不愿意楚沅一直怀疑他,不肯信任他。“阿沅别怕,这事你知我知,再不会有第三人知道,阿沅也莫要让人发觉你有这个本领。”“我说出这件事,只是想证明我真的做过关于你的梦境,没有骗你。”“阿沅有没有发现一件事,自从我遇刺醒来后,头疼和心悸便再也没有发作过。”陆容淮被褥下的手慢慢下移,摸索着握住楚沅的手。楚沅知道他的头痛症,但心悸了解不多,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段时日他与陆容淮几乎是同吃同睡,确实没见他犯过病。而他曾经见过的中药香囊,也在前些日子被陆容淮全给扔了。楚沅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关键,“王爷的意思是,梦境消除了王爷的病症?”“听起来有点玄乎,但事实的确如此。”陆容淮眼里有了笑意。他后来大概明白了自己这一世为何会有头疼和心悸的毛病,其实都是上一世遗留下来的问题,在他记忆恢复后便消失不见。楚沅秀致的眉峰拧起,“臣不明白这其中有何关联。”“那阿沅觉得我为何会梦到你。”陆容淮问他。“王爷是因为臣才受的伤,也许有其中的缘故。”陆容淮脸上笑容飞扬,“我不这么认为,相反,或许是因为,我与阿沅上一世就是恩爱夫妻呢。”楚沅:“……”他忍了忍,没忍住,轻轻抬眼,“王爷觉得可能吗?”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嫁给男人,更没想过自己跟男人相处一辈子是什么样的体验。陆容淮岂能听不出他的话外之音。他笑得更欢,“当然可能,我在梦里瞧见,咱们日后非常的恩爱,阿沅还会亲手喂我吃饭,还会给我按肩揉腿,可贤惠了。”“所以我醒来后,怀念那种滋味,故而想加倍对你好,早日过上如梦境里那般幸福恩爱的日子。”楚沅小脸板正,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陆容淮:“这些咱们日后再说,现在我只问你,还不肯相信我吗?”楚沅有些犹疑,牙齿轻轻咬住下唇内里的软肉,他思考良久,最终说道:“臣愿意相信王爷一次。”“真的?”陆容淮声音提高,难掩激动。“嗯,臣想通了,王爷人中龙凤,何须大费周章的来骗臣,臣身上也无利可图。”“不,我确实有所图谋。”楚沅:“?”陆容淮:“我图你啊。”楚沅总是会被他的直言直语噎住,他忍不住冷讽,“王爷图我什么,我既不能为王爷提供助力,甚至还连累王爷失去夺储的资格。”“我图你这个人,因为是你,所以其他东西都变得无关紧要。”“还有,本王想要什么,自己会去争取,阿沅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就行。”“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直接告诉我就好。”他一连说了好几句,再三叮嘱,将楚沅心底里那一丝的犹疑不决打消。“好。”陆容淮这天晚上,抱着楚沅心满意足的入睡。次日醒来,陆容淮早已去上朝,乐书进来伺候楚沅起床。他从衣橱里拿出楚沅平日里常穿的衣裳,楚沅看了一眼,说道:“换那件天蓝的吧。”乐书立即笑了,“公子总算是想通了,王爷给你买的这些衣裳款式新,布料又好,放在衣橱里不穿实在是可惜。”待楚沅换上新衣后,乐书竖起大拇指,“公子穿着真好看,奴才觉得屋子都变得亮堂许多。”楚沅被他说的心中微燥。他昨夜既已答应那人,便会说到做到,今后会试着多信任他,而他的心意,也会尝试去接受。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他不能总是拘泥于过去,而是应该大胆的迈出脚,无论前方是坦途还是荆棘,都抱着勇气去试一试。而且他昨夜也试探过了,加上之前点点滴滴的相处,他发现陆容淮对他十分包容,若说心底里没有半点触动,那是假的。“公子,你昨夜跟王爷说了什么啊?王爷今儿清晨走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乐书替他系好腰带,笑嘻嘻的看着他。楚沅佯装瞪他,“没说什么,他就喜欢傻笑。”乐书:“……”你骗人,我不信。王爷平常在他们面前可是从来都不笑的。“公子今儿脸上也是带着笑呢。”乐书歪着脑袋瞧他,神色揶揄。楚沅心中一惊,忙抬手去摸脸,待发觉自己唇角扬着时,有种诡异的羞耻感。“快去端水,我要洗脸。”楚沅被他看的心虚,眸子好似覆上一层清透的羞意,越发撩人不自知。乐书嘿嘿直笑,知晓自家公子脸皮薄,不能再说下去,高兴的跑外面去倒热水。楚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待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他习惯性的伸手进枕头底下,想要摸一摸玉兔挂坠。然后摸了个空。楚沅拿起枕头,发现他一直放在那儿的玉兔挂坠不见了。“乐书!我的玉坠呢?”他扬声朝外喊道。乐书端着盆快步进来,“哦,王爷拿走了,奴才刚才忘记说。”楚沅得知玉坠没丢,心弦微松,随后又奇怪,“他拿走我玉坠做什么?”乐书将面盆放下,将干净的巾帕放进去浸湿,说道:“王爷早上拿的,让奴才等公子醒了告诉你,说是跟公子交换定情信物。”“定情……信物?”楚沅差点咬到舌头。乐书神色坦然,“对啊,王爷说了,他把他最重要的雪狼私章给了公子,公子最宝贝的玉坠也要送给他。”楚沅:“……”每次都会被黎王殿下的厚颜无耻惊到失语。陆容淮站在乾正殿大殿上,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心里说他坏话呢?他斜眼瞧向一旁的齐王,毫不犹豫将黑锅盖到齐王头上。“报!陛下,太子殿下携急报入宫,此刻正在殿外候见。”殿门口的太监跑进来,快速说道。“他能下地了?”弘嘉帝皱起眉头,随后又想起太监口中的急报,忙道:“宣太子进殿。”太子殿下坐在圈椅上,被四名壮实的御前侍卫抬进大殿。椅子一放下,太子立即拱手谢罪,“请父皇恕罪,原谅儿臣殿前失仪,若非事情紧急,儿臣万万不会以此陋容惊扰父皇。”弘嘉帝根本不在意,他只问道:“什么事这么急?”太子脸上显出悲痛之色,他将怀里的急报交给元生,声音悲切哀恸,“儿臣府中幕僚今晨在大街上遇到信使,信使的马匹累倒倒地,只好将此急报委托幕僚交给儿臣,请父皇过目。”朝臣们见太子语气哀凝,猜是出了大事,不由得都看向那封急报。弘嘉帝将急报展开,等他看完急报上的内容,脸上神色稍缓。“朕当是什么事呢,不过是平城贼寇作乱,让当地官府出兵解决就行。”弘嘉帝压根没将这当回事。“父皇,平城能发生如此大的山寇作乱,那里定是出了问题,而且信使并非平城属官,乃是平城外驿站的一名小吏。”太子这话终于让弘嘉帝警醒起来,“太子怀疑那里的官府有问题?”太子神色正直,“在没有确切证据前,儿臣不敢乱说,只是儿臣忧心平城百姓,不敢掉以轻心。”弘嘉帝点头,“太子有此远见,朕很欣慰,那这样吧,诸位爱卿可有愿意前往的?”太子又道:“父皇,此次前去,还要带兵。”“为何?当地官府也养着一些兵力,对付这些山寇绰绰有余。”太子:“急报上说平城不是第一次发生动乱,为何父皇一次也没有收到平城那边递交过来的奏章?”弘嘉帝沉思半晌,最后目光看向陆容淮,“老三,此次你带兵前去,如何?”陆容淮意兴阑珊,“儿臣不想去。”弘嘉帝没想到他会拒绝,“你不想去?”陆容淮:“儿臣已交出兵权,这事父皇还是另找他人吧。”弘嘉帝不乐意,他放眼整个朝堂,只有派陆容淮去他才放心。“兵权交给朕,又不是不能带兵,朕给你金牌和诏书,一样能号令兵卒。”“儿臣近来忙着生儿子呢,没心情去。”弘嘉帝眼前一黑,“你生什么儿子?!说话给朕注意点!”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娶了男妻,还生孩子,连个蛋都生不出来!弘嘉帝差点被陆容淮气死,大殿上就敢胡言乱语,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陆容淮扬起下巴,神色不驯,“大哥那日添丁,本王好意去道喜,他非要刺激儿臣生不出儿子,儿臣心里委屈,儿臣心里苦。”弘嘉帝:“……”你的表情可瞧不出半点委屈。作者有话说:陆狗:竟然有人给我送了两百多瓶营养液,姐,你是我唯一的姐!感谢在2022-09-29 22:57:26~2022-09-30 23:2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柔美丽可爱大方的206瓶;Pluto 9瓶;珊瑚礁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