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骏马疾驰着出了军营。刘遏命人去查了,周朗被赶走后就一直徘徊跟在离大军一里的地方,随着大军的前进或驻扎而风餐露宿,丝毫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贺启六从王军医手中买了迷情药后,那位贺家小姐又无故失踪。想到先前贺启六话里话外明示着联姻的事情,刘遏差不多能将这其中的龌龊猜到个七七八八。他总该亲自去找一找周朗,问个清楚。暗夜之中,马蹄达达冲过官道,刘遏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得劲。“咻”一声,暗箭袭来。骑在马上的刘遏微微偏头,望向四围包抄而来的黑衣之人,行动果决有素,一看就经过操练,是军中之人。“贺启六的人?”刘遏眯起眼,他私自出营瞒得密不透风,本以为不会有人知道,他再连夜悄悄潜回,却没想到贺启六早已在暗中盯着他。如今再过不久就能攻向都城,黄袍加身之时就要临近,饶是贺启六也按捺不住。既然不能联姻,就只能让这位前朝殿下悄无声息地死了,否则多年忙活终究是做了别人的嫁衣。刘遏咬牙,冷箭不断袭来,他反抓住其中一支直直甩向刺杀者,随即拔出腰间长剑就踩鞍借力,撩剑一提冲杀去。银白锋芒在月色下一闪而过,崩剑截杀于敌势之中,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已经不再是当初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来人扬起刀一跃砍来,他换步挽花去,马步挑剑以攻为守。几人讶异于这位堂堂殿下展现出的实力,更因此被打得措手不及,但很快众人就接连围了上来。刘遏越战越猛,远处更有哒哒马蹄声响起。他猛然回头,竟然看见周朗蹬着马鞍间飞身而来,加入战阵之中。果然周朗没有离军太远,一直在暗中远远守着他。嗤一声,剑身直直插过胸膛,拔出来带着温热血意。周朗与他后背相抵,呼吸沉沉看向四围八九人。“殿下,掩护你上马。”“好。”众人围拥上来,被周朗扬剑挡住,刘遏趁机拽住缰绳踩蹬上鞍,眼见利箭袭来周朗飞身上马,噗呲一声身子前倾,撞上刘遏肩头。马蹄达达而去,周朗大掌环住他的腰身,死死抱住。·“你没事吧。”暗夜下,马最终踟蹰停到了土地庙前,这大概就是这几天周朗落脚的地方。刺客眼见一击不成便没有再追上来。腥咸的血迹蜿蜒而下,粘湿了刘遏衣衫的肩头。他转过头去,望向周朗。“没事殿下,只是中了一箭。”他松开了一路抱腰的手,刘遏下马来,看他淡然地折下箭柄,面色微微发白。“箭簇入的不深,没有伤到要害,就是不太好拔。”“孤帮你吧。”篝火微弱地燃烧着。堆积的干草堆与架起晾晒的盔甲,显示着曾经有人在此住过几晚,角落里一些鱼刺与山鸡骨头,可以看出周朗至少没饿着自己。刘遏不知为何就有些放下心来。那几年也是如此,只要有周朗在,不管是在何处,他总不会忍饥挨饿,有时他还想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那一日,周朗会不会像介子推般自割腿肉,以叫君王充饥。身后传来了鞋履踩上稻草的细碎声音,刘遏猛然转过头,对上了周朗的目光。刚有些熄灭的篝火被踢了几脚,扔进去些助燃的草木,又接着燃了起来。周朗背对他跪坐下来,那根箭簇比周朗所说的进入还要深,但是周朗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只是背对火光,沉默看着地上的影子。“咣当”一声,箭簇落在了地上。衣衫被扯下,猿背蜂腰,露出背上还未好全的脊杖伤,周朗将捣碎的止血草药递了过来,刘遏就顺手敷上,他按压着伤口附近以作止血,扯下周朗的里衣衣摆来牢牢包扎。“辛苦殿下了。”“无妨。”刘遏处理完伤口站起身,从打来的井水里洗了洗手,而周朗披上衣衫,转过身来。几日不见,他的眼中充了红血丝,下巴长起了胡渣,整个人都瘦削不少,他想伸手走近去,又想起先前的事情来,反而是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迟疑地低下头去。殿下怕他,恨他,他都知道。周朗最终俯身半跪下来,沉默不语。“背上的脊杖伤?”刘遏用长巾擦着手,始终淡漠看着。“承蒙殿下关心,已经好了大半。”“孤来是问你,”刘遏扬起头,摩挲着指间扳指,“迷情药之事,孤已经查明。这药不是你下的。”周朗身子一震。“既然如此,为何你又在进入帐中之后,对孤做出那样的事情?”刘遏抛出话来,似乎他骑了几里地的马专程赶来,只是单纯问上那么一句,“孤知道你向来不善言辞,没有长嘴,如今孤给你解释转圜的机会。”周朗倏然间抬起头来,望着这位从来高高在上的殿下。刘遏的这份恩典是从那些往事情分中出的,也算是给周朗一次辩驳的机会。“孤只想知道那晚到底如何。”半跪着的人,呼出的气息又带着几分炙热。“说。”“那晚卑职来时,殿下正被人下了药。”“孤已知。”“……殿下在梦中呢喃,喊了卑职的名字,”周朗的目光对上刘遏,在无声中隐动压抑着流淌的情绪,“卑职没有忍住。”“孤喊你的名字?”“……是。”“撒谎。”周朗于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刘遏的眼却微微眯起来,“所以,真是你对孤下的手?”“是。”“除你以外,可还有旁人,或者贺帅的人?”“断不会有第二人!”周朗握紧拳头,像是有些急了,“属下来时,贺帅的人才下了药,走的时候天已快亮,殿下大可放心——”“你倒还挺骄傲。”“卑职没有。”空气中久久沉默着,周朗向来是有问必答,不问就不答的性子,看着不会撒谎,老实可靠,却没想到如今竟是这般。刘遏望向庙外,叹了口气。“周朗,你可后悔?”“趁殿下神志不清时做此事,卑职大悔,”周朗扯起袍子,用膝盖一步步,跪向刘遏更近之处,俯身叩拜行礼。“……但做此事,卑职不悔。”刘遏静静看着,目光又移向了更远处。“你大胆。”“当初在洞穴时的果子,是卑职故意喂殿下吃的。”“孤如今猜到了。”“卑职,心悦殿下多年,其中龌龊如毒蛇般不可言说,被卑职这般罪人生出污秽心思,是殿下之大不幸,”周朗喉结一动,嗓音沙哑低沉,“但卑职之心,仍旧不会有丝毫改变。”他曾经两次把高高在上的殿下拉下神坛,陪他在欲望中共沉沦,那样的快感如蛆附骨般成了他阴暗心尖一点滚烫的热意。周朗伸出沾着血污的手来,又擦了擦,拽上了刘遏的衣摆,随即以半跪的姿态吻了上去。刘遏垂眸看着,眸色隐晦。“殿下,想要再试试吗?”其实殿下今晚孤身前来,凭这一己之力,他完全可以再做些什么,今日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日思夜想的殿下,而他在尽力克制,压抑这种不该生出的念头。“你疯了。”刘遏退后一步。周朗手撑着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斥着炙热,“殿下那晚……很放纵。或许卑职不该说这样的话,但倘若,殿下想再试试的话……”刘遏快步往外走去。周朗一下从后面抱住他,如同在马上时一样牢牢抱住了他的腰,除此之外并无别的动作,“或许殿下,不要把这当成是羞辱,而是对卑职的赏赐。”殿下不想再试试吗?刘遏从来没有在清醒的时候被人如此对待过,他想他是疯了才会答应周朗的请求,可是模糊间不知为何,他只是站在那里,周朗埋头在他肩窝处,青涩的胡渣痒麻扎过。“殿下……”刘遏的身子微微一颤。破败透风的庙宇里,用来放置香火的桌案被一把推开了贡品,抹去了灰尘,刘遏一下手撑着桌,身后人就压了上来。糙热的掌心隔着裳裤,周朗教他如何塌下腰去,那手就如当初在梦境中一般,放肆游离。他有些迷瞪却又像是清醒无比,堂堂殿下第一次撑手在桌前被人肆意摸着屁股,他像是渴求着什么可是他不知道,任那手掌钻入衣襟之中,像条灵活的蛇。那会儿是**裸的,可这会儿衣衫俱全,那会儿是在床榻上,可如今却是在破庙之中。他猛然挣扎起来,后颈被人捏住摁在桌案上,木桌不停吱呀晃动着,随即微湿的裳裤随即被人一把拽下,挣扎晃动间“啪”一声是错手间响亮清脆的掌掴声,刘遏瞳孔一缩。“抱歉殿下。”身后人一顿,烛火摇曳着,一切的景象都映在烛火之间。“殿下很美好,是属下染指了。”捏他后颈的手又往下划去了,使得他可以撑手起来,忽然一阵刺痛,屁股上就被人留下了个牙印,随即带着胡渣糙意,狎昵地吻上他的腿。他的手抓弄住桌沿,呼吸急促起来,周朗这一次没有沐浴,那身子带着汗气,和军营中的糙汉一般无二,那掐着腰的手掌力度与看不见的正脸,刘遏好像又回到那个晚上,那个迷糊混乱至不知道究竟是一个人上他,还是好几个人一起上他的混乱夜晚。“殿下,别害怕。”周朗从身后抱住,“只有卑职一个人,这是殿下对卑职一个人的赏赐。”指尖又狎昵地伸进衣襟里,让他微微仰起了头,像是抛入浪涛中又卷起,散发着浓烈的热意。篝火还在猛烈地燃烧着,刘遏没有注意到周朗回来时扔进的助燃草木中,混有一点迷情药的药剂。尽管只有一点,却可以放大那心中的念头。周朗乞求着能得一些回应,能听到那口里吐出的声儿,他开始大胆又放肆地吻弄着刘遏,掰着殿下的头来放肆地深入唇齿间拥吻,不顾背上开裂的伤势。刘遏抗拒着同本是身份低贱的人相吻,但却无法抗拒周朗强硬的力道,只能在这猛烈的攻势中,被捏着下巴任人深入吻着。“殿下,是清醒的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