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贺子裕死后,秦见祀就产生过类似的想法。生同床,死同棺,一杯毒酒下肚,百年了却。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即便是刀割破了手,也会很快地愈合。数十种毒酒摆在面前,秦见祀面无表情地一杯杯喝了下去,没有任何反应。或许一切都被更改,人世就像一间囚笼,将他无声地禁锢了起来。“是地府那边做的手脚。”贺子裕眉头微拧,淡淡出声道,“那边有人不想秦见祀很快回去,有两种可能,一是与争权有关,二便是要让他受轮回苦。”“怎么会这样。”贺子丰愣住。而秦见祀仍旧在主位上,转动着指间扳指。·贺子裕对上贺子丰诧异的眼神,同是摩挲着指腹。眼下司命受罚,秦见祀又回不去,这趟搬救兵是找错了人,不管如何,也只能吩咐人先将一人一猫在府中安顿下来,再想解决之法。“你们难得来一趟,先多留些时日吧,”贺子裕说,“今我兄弟团聚,也好叙旧。”林容儿起身来,“我一个女眷住在摄政王府,怕是不妥。”“隔壁是座空府邸,与王府就隔了一条小巷,前几年秦见祀买了来,叫人收拾收拾也能住。”贺子裕看向秦见祀。“喵。”贺子丰叫了声。“做什么,你哥哥我又不会吃了她。”“喵喵,好吧。”林容儿见状只能起身来,跟着府里嬷嬷退了出去,她对于秦见祀的畏惧是从小就有的,本来不愿与秦见祀住得太近,如今却也没法。而贺子裕则伸手去漫不经心地招呼贺子丰跳到膝头,他对上秦见祀漆黑的眼,不知道这厮如今是什么打算,如果他们对于身后事什么都不知,那尚且还能在人间得过且过地度百年光阴。现在,怕是不能了。他指尖撸着猫,听胞弟舒服得低低打呼。“秦见祀,要不我替你回去看看吧。”贺子裕眉头微挑,“就当作你先锋兵,我先替你探探路。”“不妥。”猫和秦见祀不约而同地出口道。秦见祀随即起身来,玄色长衫的沉冷黑影投在地上,像是在憋着什么劲。他依旧是没有再开口,但空气中沉闷的气息令鬼难熬。贺子裕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摄政王这个位置秦见祀坐了有多久,朝堂大小事无不过他手。他掌控全局已经习惯了,如今却连性命都做不得主,处处受到无形的牵制。这种被控制禁锢的感觉,比杀了秦见祀还要叫他难受。更何况这个时候的他,无法提供给贺子裕任何帮助。“秦见祀。”贺子裕飘了过来,缓缓伸手,“朕在这人间,好歹也当了十年的帝王。”秦见祀顿了下,抬起眼来。君王玄色龙袍加身,飘飘然间身姿卓绝,立在他的面前。“平时确实嬉笑惯了,但朕倒也不用你事事护着与操持,”贺子裕扬了扬唇角,“两世沧海桑田,总也该轮到朕为你做些什么。”“陛下为臣做的,已经足够多。”“那就再加这一件吧,秦见祀。”贺子裕飘在半空中,捧上他面颊,“朕替你去阴曹地府瞧瞧,到底是谁敢算计我们的楚江王,你难道也甘心,就这样受人摆布?”秦见祀微微一怔。阴气森森蔓延开来,帝王的眼中带着执着与锐意,意气风发间不容置喙。秦见祀差点忘了,这十年来朝堂大事,总也得经过龙椅上帝王的敲定,才得颁布实施。如今的贺子裕,早已可以独当一面。许久之后,椅子上的猫儿打了盹,秦见祀微微颔首,答应了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