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很热。身体里升腾起一团火。清隽的脸微沉,眼神冷得慑人。游书朗不是未经世事的小白花,他知道自己身体中的这种异常反应代表着什么。那些药即便吐了大部分,仅剩的残余竟也这么厉害!难耐的灼热从下复向四肢百骸延伸,让他觉得自己像被架在了一个巨大的蒸笼上。挑开一颗衬衫扣子尤觉不够,游书朗又放下了半截车窗。八月末的夜风温柔有余野蛮不足,因为车速带来的微微凉意并不足以压下他身体中接连而起的热潮。樊霄就坐在身旁,隐于车内的幽暗之中。他们都喝了酒,所以叫了代驾,车子滑行在护城河畔,斑斓的亮化灯带犹如惊鸿入心的游龙,光线从游书朗的方向打入车内,包裹住他,继续延伸,在樊霄的腿上结束,留下了一条异常清晰的明暗分割线。光亮中,修长的大腿上放着一只手。那只手的指甲总是修得干净整齐,手背的脉络隐约可见,大且宽厚。游书朗错开眼睛,平视前方的座椅靠背,问道:“师傅,还有多久能到?”他本以为自己克制得很好,可一张嘴暗哑的声音中还是透了些许虚空。他皱眉,决定再不开口。会所建在半山,距市区不近,代驾看了一眼手机地图,回复:“导航上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45分钟。”眉头再次蹙紧,游书朗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忍受能力。“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吗?很急?”阴影中的男人缓缓问道,“还是身体不舒服?”本不想再说话的游书朗……“没事…随便问问。”随即将头转向窗外,不想再聊的举动。隐在暗处的男人望着那片柔软的发丝,没有言语。过了护城河,还要走一段高速公路。身体里的火苗烧成了火束,游书朗的皮肤被灼烧得滚烫,他已经绷不住脊背,整个人泄力地委坐在车椅中,浑身提不起一丝力量。此时他万分庆幸车里的幽暗,因为现在只有黑暗才能掩盖他如此的窘迫。火苗乱窜,口干舌燥!游书朗从置物架上取了一瓶水,拿在了手中却指尖泛软拧不开瓶盖。“我帮你。”樊霄的手从膝上抬起覆盖在水瓶上,另一手一旋,轻松地开启。瓶身上的两只手交叠了一小部分,极为普通的碰触却让游书朗的意识差点溃败。“……谢谢。”“你确定没有不舒服?”樊霄从阴影中探出身子,认真地打量游书朗,“为什么脸这么红?”抓着水瓶的手瞬间用力,瓶身被抓得变形,水缓缓地溢了出来,顺着塑料浇在指间,冰凉的触感让游书朗寻回了一点理智。他撑着笑容:“今晚喝得有点多,让樊总看笑话了。”樊霄的目光幽深似潭,好半晌才笑道:“现在又没外人,还叫什么樊总。”他坐直身子,玩笑:“以后书朗要是在叫错了,我可要罚你了。”游书朗被热潮折磨得思绪混乱,并不想与樊霄交谈,他随便应下,急急喝了口水,又将沾了水的手指插进被热汗打湿的头发,打算压一压体内的邪火。可还是越来越难受了。他眼前的画面从一个变幻成了两个,虚影在视线里不断浮现,胳膊绷得僵直,手指忍不住的探向遇望的根源。停下!游书朗停下!修长的手指堪堪停在危险的边缘,琉璃般的眼睛浮出一层朦胧的水雾。致命的难受。一股股热潮像洪水猛兽不断的在身体里挣扎翻涌,游书朗觉得自己如同一条缺氧的鱼儿,在岸边翻滚,被骄阳炙烤成干。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再一次浮现刚刚放在膝上的那只手,骨节分明,筋脉尽显,宽大有力……游书朗你真是疯了!蓦地,差点被摧毁了神志的男人双手紧紧握拳,沉声叫了“停车!”一个急刹,车子停了下来,代驾不明就里的想要打开顶灯看看后座的情况,却在最后一刻被人制止了。“别开灯。”樊霄温和的说道,他一把拉住身边打算下车的游书朗,看着代驾的笑容不变,“车就停这里,辛苦你自己叫车回去吧,费用我会加三倍给你。”代驾一怔,随即点头应了,下车从备箱中取出自己的电动车,扬长而去。掌上的温度隔着衬衫慢慢地透过来,催的游书朗更加难受。指甲骤然陷进手心,疼痛让他找回了一点意识。“樊霄,我醉了坐车难受,我在这里下车散散步,一会自己叫车回去。”“我陪你。”“不用。”“你…发烧了?身上怎么这么热?”“松开!我要下车!”游书朗已经装不了淡定从容了,他大力地想破开樊霄的手,却被男人按住两侧的臂膀一下子压在座位上。“你被下药了?”樊霄明知故问。游书朗粗重的呼吸一顿,目光缓缓的与樊霄对上。“是,那女孩酒里有药。”到了现在,实在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况且也瞒不住了。“所以,你和那个女孩换酒是想救她?”樊霄本以为一次又一次的明知故问会令自己愉快,可事实却是,完全没有。面前的游书朗狼狈、痛苦、压抑,却也漂亮的惊人!樊霄忽然觉得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面白,皮肤很好,五官俊朗,头发柔软浓密,人前笑容很多,人后却很少笑,笑得时候温雅,不笑的时候疏淡,却都是好看的。樊霄深知自己不是容易心软的人,也不会因长相多给谁一份偏袒,可现在他的心中竟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今晚好像玩得过了。压着满腔遇望的游书朗没空回复樊霄的问话,他在失控的临界点保持着最后的体面:“樊总,你能先下车一下吗?”“樊总?”樊霄看着眼尾氤着红痕的男人没有离开,甚至又压进了一点,“不是说了私下不许叫樊总了吗,叫错了要罚的。”密闭幽暗的车厢内,只有游书朗沉重的呼吸声。两个高大的男人身体交错陷于真皮座椅中,俯视与仰视间,热烫的呼吸交缠在了一起。意识已经模糊的游书朗说出来的话随着身体的本能,他对上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下意识地问道:“怎么罚?”樊霄:“……”临时起意的一句话,如今被问回来竟让樊霄一时无言。空气中拉扯着的丝线被扯断了几根,他忽然发觉此时的自己与游书朗挨得太近了。“…你想怎么罚?”游书朗缓缓地看向樊霄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用目光一寸一寸流连手背上的纹路与脉络。樊霄被他的目光烫得心中一凛,正想着如何找借口掀过,便听到了游书朗低哑的声音。“你能先离开一下吗?”即便游书朗意志力过人,如今也仅悬一线清醒,他自嘲地轻笑,“我可能会很狼狈。”樊霄心头蓦地一紧,后悔的情绪再次而至,深深地看了一眼游书朗后,他转身推门下了车。靠在车头上,他点燃了一支烟。沉重的舛息声从车中传了出来,妥帖周全如游书朗,如今也忘了关上那半截车窗。手指夹着烟,樊霄的侧脸被路灯的灯光映得轮廓分明,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吞吐着香烟,白雾在风里散得很快,就如男人的偶尔传出的身吟。不堪入耳。樊霄给那声音定了性。却又在燃了第二只烟后,缓缓回头。车内很暗,人又在后排,看不真切。只有白色衬衫扎眼,松了几颗扣子,漏了一片隐约的肉色。狼狈不堪。又楚楚可怜。还有律动。与散出来的声音一致的律动,看在樊霄眼中,让他厌恶至极。“草!”男人懊恼地骂了一声,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而且在声音与画面的结合中愈演愈烈。身体上的反应让他诧异,更多的却是烦躁。烟吞得更重了,直到车里人高高扬起下颌,好似万分痛苦的长叹了一声。樊霄,双齿一合,咬断了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