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想起刚才自己才向后退了半步, 典就已经自动退到了最远距离。他望着典消失的方向,“他能洞察我心里在想什么?”严希轻轻点头,“这是典目前已知的异能, 他可以即时感知身边所有人的思绪。看到他手里那本牛皮书札了吗?那本书已经算是他本体的一部分,他看到的、知道的,只要足够让他在意, 都会被那本书记载收纳。”安隅愕然地迈入电梯,“每天遇到这么多人, 不会信息爆炸吗?”严希笑道:“据他自己说, 最初畸变时快被烦死了,但后来渐渐学会了屏蔽路人, 只感知较亲近的人。甚至, 如果他想,他可以随意屏蔽任何人的心声。”“掌控。”安隅轻声道:“这项能力已经完全为他所用。”严希点头,“但到底有没有偷听,只有他自己知道。高层们都很有边界感,没人愿意监管他,上峰干脆让他独立,领导未来所有的非生物畸变者。”安隅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孤儿院和博物馆里遇到的非生物畸变者都有基因熵异常。”“确实是。”严希蹙眉, 眼眶中发出细微的机械摩擦声, “典出现后,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又相继出现了不少非生物畸变案例。这其中,只有他有正常人类基因。”他意味深长道:“他是继律和你之后第三个打破基因熵理论的人, 而且他的精神稳定性也绝佳, 虽然不到你的极端程度, 但据检测,他的精神力甚至比律还要稳定。正是这两个特质让上峰决定让他直接成为高层。”安隅搞不懂基因熵理论,“如果隔着很远的距离,他也能听到别人的心声吗?”严希一下子笑了,“你和祝萄的思维很像。祝萄以为典在踏入失序区的一瞬间就能听到超畸体心里的声音,准确找到对方的位置。典听说后差点昏过去,他说他只能听到物理意义上身边的人。”安隅叹了口气,“哦。”“所以,暂时看不出他的异能有什么用。”严希有些遗憾道:“其实截止到目前,我们拥有的三位非生物畸变守序者中,只有一位的异能有用。”“三位?”安隅惊讶道:“典,见星,第三个是谁?”“思思。”严希正色,“两个小时前刚苏醒,已确认人类意志,基因熵19724。畸变方向,蜡烛。”安隅后背一阵发麻,“那岂不是和……”“是的,一个珍贵的高天赋治疗系守序者,所有特征均符合你们对陈念的描述。他们是完全同源的畸变。”严希道:“思思愿意加入守序者,但不太好沟通。她要求和此次任务的参与者对话,上峰希望你明天去见她一面。安隅点头,“好。”电梯下到一楼,安隅却按下了关门键和负一层,“听说地下有大脑的档案室。”严希有些惊讶,“是的,您要看什么资料?”“2122年的尤格雪原。”严希闻言面露犹豫,“尤格雪原的可公开档案与网络资料差不多,其他细节属于高级机密,需要上面审批。”安隅点开终端,上面亮着一个绿色的“S级机密批准”电子签章,签署者秦知律。严希对着签章下跳动的分秒数愣了好一会儿,“这是最高权限。您才和律一起出过两个任务,他竟然已经这么信任您。”安隅没吭声。来大脑的路上,长官主动在系统里为他注册了情报权限,并把自己的孤儿院任务战报同步了一份给他。那份战报只字未提019号收容人员,也完全抹去了当年发生在安隅身上的时间异常事件。在他看来,这是长官非常明确的指示。“情报库的检索系统很复杂,得花点时间才能调出想要的资料。”严希走出电梯,替他拦住电梯门,“您要查询什么?”安隅跟着他踏入那排排列列的计算机矩阵中,“我要看第一场特级风雪降临时,尤格雪原全部暴露人员档案。以及……”他顿了顿,“大脑目前掌控的,我的全部资料。”尤格雪原是特级机密,即便有秦知律签章,在调出之前也需要完成几十份协议签署。在严希替安隅处理那些流程时,安隅先浏览了自己的档案。档案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 分抽调于孤儿院和53区信息库,里面机械地记录着在他进入主城前的身体检查和物资申领记录。主城对低贱的饵城孤儿十分冷漠,整整十八年的资料千篇一律,安隅只花两分钟就拉到了底端,社会关系那一栏甚至空着,就连凌秋都没能拥有姓名。进入主城后,资料量瞬间爆炸,光是最初的基因诱导试验和精神性格评估就有上万页。此外,在他参与的三个任务中,虽然他递交的战报敷衍了事,但研究员却写了几千页的解读批注——大脑从所有队员的战报和记录仪影像中,全方位分析他的每一个言行举止、细微表情,并从中推测他的人格变化、情绪感受、能力成长轨迹。就连面包店都有专属文件,每一天的经营业绩和顾客资料都被记载。有几个可怜的客人,就因为和店员打听了几句老板的背景,就被上面列为“危险分子”重点关注,其中就有那个做程序员还兼职面包黄牛的年轻的老头子。安隅看得眼睛发直,一时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感到惊悚。其实他只是想确认上面不知道当年的时间异常而已。社会关系一栏中收录了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他很新奇地发现,秦知律被上面定义为他的“权威者”、“恐惧来源”和“安全感来源”,在几小时前,又刚刚被添加了两个“探知欲”、“主动关怀”的高重要度标签。祝萄被认为是他最亲密和令他放松的朋友,其次是比利。宁、搏、熙德等人都是“信任”与“友善”,安则独有一个“需要/讨好”的标签。蒋枭的标签量快要赶上秦知律了,在不同的阶段,先后被打了“排斥/恐惧”、“困扰/厌烦”、“感知变态”、“些许感动”、“微弱支配欲”的标签。安隅对着那些花花绿绿的标签陷入沉思,看到【爱好】那一栏中写着“凌秋相关、粗麦面包、钱、自残、狭小角落、《超畸幼儿园》、兔子、章鱼抱枕、教堂、不知所云的诗歌、特大商业烤炉、礼貌敬语、幽禁他人、精神操控、扮演柔弱、白色廉价服装、长官的风衣、蜂蜜燕麦能量棒……”之后,彻底陷入迷惑。“那个……”安隅迟疑道:“严希,我可以编辑一下吗?”太荒谬了。“您说什么?抱歉,我刚才在签署最后一份协议,没有听清。”严希从屏幕前抬起头,“尤格雪原资料调取成功。根据规定,我会暂时离开这个房间,房间中的摄像头将关闭,系统会暂时封锁您终端的拍照功能,请知悉。”“噢。”安隅只好按捺下修改这份文档的冲动,“谢谢。”严希离开后,大屏幕弹出了尤格雪原的资料。由于那是一起突发事件,影像资料极少,只有三张模糊的照片,拍摄者是当时在雪原上写生的秦知律母亲唐如。第一张照片,雪片降至半空,穹盖仿佛被压低了,人站在雪原上似乎抬一抬手就能触及天空。第二张照片,特级风雪几乎已经把镜头糊住,朦胧中,天空呈现出一种绚丽难辨的神秘色彩。空旷的苍穹让人观感不适,好像在那诡秘的色彩背后正有一双巨眼在注视。第三张照片,诡秘的色彩消失了,天际出现一道炫目的红光,红光的另一边横贯着一道巨大的人形剪影,周围笼罩着金色光晕。那道人形剪影,安隅曾在意识中不止一次地触碰过。金眸沉静下来,凝神阅读着屏幕上滚过的记载。尤格雪原是那场特级风雪的初次降临地点,牵扯人员有当日数百名游客及附近居民,暴露等级最高的是两个人——作家唐如和她的朋友詹雪。詹雪是一位科学家,陪同好友去写生,顺便完成自己的科研考察。她们当时刚好身处最高海拔处,并且都怀有身孕。安隅点开詹雪的资料,屏幕上弹出两张照片。一张是穿着研究服的年轻女性,戴着博士帽站在图书馆里,手拿着一本书,笑容羞涩。另一张则是她的背影——脊柱畸形地隆起,整个后背长满团团簇簇的透明球囊,球囊里拥挤着大得恐怖的眼睛。【詹雪】科学家,混血,无在世亲人,有多名关系不稳定的亲密异性。2122年2月,于尤格大辐射事件中暴露,暴露时怀孕2周。受辐射后将自己关在实验室中,一周后彻底拒绝拜访。军部强行破门,发现其已发生神秘畸变,畸变体征:背部多发眼囊、腹部隆起。被发现时,詹雪意识丧失,性状疯癫,无法沟通。其能通过诡秘的话语致使周围人发疯死亡,推测具备精神毁灭方面的异能。2122年3月,被秘密处决,时年32岁。根据死后剖腹探测,未出现其他异常器官,部分球囊自动萎缩,眼球消失,多年后被认为是世界上出现的第一个超畸体(后续出现的所有超畸体均呈现相似的死后自体萎缩特征)。相关生活物品已按规定销毁;采样样本已销毁。死亡时腹中胚胎刚满3周,过于微小,判断已随其死亡而自然流失。短短半页记载,却让安隅心惊肉跳。他回看那两张照片,冥冥之中,感觉自己仿佛正在触碰一股恐怖的力量。倒计时灯亮起,系统提示本次查阅已经结束。严希敲门进来,“您结束了吗?”“嗯。”安隅从黑掉的屏幕上收回视线,“我们回去吧。”回去路上,安隅看着车窗外的主城街道,“你知道詹雪吗?”“秦夫人的大学室友,闺蜜。”严希叹息一声,“当年的第二个直接暴露者,可惜,她没有夫人好运,立即畸变了。”“还知道什么?”安隅问。严希摇头,“只知道被秘密处决,具体畸变特征等都是最高机密,我无权知晓。”安隅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轻声问道:“三周的胎儿会让腹部隆起吗?”“当然不会。”严希愣了一下,“三周只能算是一个胎囊。别说三周,满月的胎囊才有小蓝莓那么大。”安隅又问,“那,这种胎囊离开母体,有可能继续发育吗?”严希摇头叹息,“体外孕育的技术已经成熟了几十年,但由于伦理问题,从未正式投入使用。”“不,我是说,把胎囊从母体中取出,不进行人工培育,就靠它自己……”安隅停顿下来,因为严希正透过后视镜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他叹了一口气,“抱歉,我问了个蠢问题。”严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着摇头,“我知道了。”“嗯?”安隅燃起一丝希望,“什么?”“这不就是《超畸幼儿园》新出场的角色吗?那只小松鼠在胚胎时被人类粗暴取出,结果大难不死,还觉醒了异能。”严希笑道:“但那只小松鼠被取出时也已经快足月了啊。就算是畸种,在细胞阶段被拿出来,也是活不了的。”安隅面无表情地靠回座位,“……哦。”严希语重心长地劝道:“您要再多交一些朋友才好,动画片和现实生活还是要区分开。”安隅:“……你说得对。”严希从后视镜里瞥着他的脸色,“不过也无可厚非,灾厄之后,人类就加速步入了重娱乐社会。不仅饵城人沉迷其中,就连主城的精英也无法避免。最近很火的那个虚拟偶像,您知道吗?”“不知道。”安隅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抱歉,在饵城时我也没什么娱乐。”他是渣滓中的渣滓,连台电子设备都没有,哪来的娱乐。“您在社媒上随便刷一刷就能看见了,做得确实很好,不怪那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严希把车停在教堂外的停车场中,轻松道:“哦对了,制作公司就在角落面包店对面的写字楼里,那些员工靠着这个虚拟偶像一夜暴富了。说起来也很神秘,他们每天吃着您店里的面包,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格外好运啊。”一夜暴富这个字眼让安隅从萎靡的状态中稍微精神了一点。“您真的很喜欢来教堂。”严希感慨道:“连面包店都顾不上回呢。”安隅不露声色,“在这里会让人受到启发。”《收容院》对孤儿院事件的预示性已经强到令他惊悚的程度,这几天以来,他不止一次地回忆上次见面,眼劝他购买的那本《幸运数字感知》。倒不一定为了再暴富一次。安隅心想,他只是想验证一下眼的预言能力。“我就在车里等您吧。”严希笑着说,“黑塔中有不少人认为诗人是故弄玄虚的骗子,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只是一直挑不出毛病,但也有人是他的忠实信徒。”“你呢?”安隅随口问。严希想了想,“是不是骗子无所谓,只要他能真的让人感到平静,那就够了。”他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像娱乐毒药,色情产业,哪个没害处?但它们确实能让人遗忘痛苦,在眼下的世界,这就是无与伦比的价值。”安隅思索了一会,似懂非懂地点头。*“刚才夜祷结束时,我就忽然预感到今天会与旧友重逢。”眼换了一件洁白的丝绸衬衫,衣领和袖摆的剪裁比之前更加繁复。他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泛黄的书递给安隅,笑道:“很高兴又一次见到您。您果然还是对这本书有兴趣。”那本书很厚,包括扉页《幸运数字感知》书名在内,全部手写。但安隅并不觉得写这本书要花费很多体力,因为厚厚一本书翻开,里面全是6位数码。五千块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他捧着那本书陷入沉思。《收容院》确实准到邪门,但在这一刻,他突然又开始怀疑这玩意的靠谱程度。眼仿佛看破了他的担忧,“不必纠结,您不妨随缘选择一串数字去买彩票吧。”安隅抬眸盯着他,“真的会中?”“很大可能。”眼点头,“今天,我的预感格外强烈。”“那你自己为什么不买?”诗人笑得坦**,“我自己就不灵了。”越听越不靠谱。安隅开始心痛自己的五千块,他下意识瞟了一眼转账成功的页面,没有发现“撤回”选项。“我帮您选一组有缘数吧。”眼立即说道:“您有读我的诗集吗,最近一次感兴趣的是哪首诗?”安隅闻言敛了神色,凝视着他,轻声道:“收容院。”“还是这首啊。”眼微笑,“我记得它的页码,那请您按照《幸运数字感知》第358页2列9排的数字去买彩票吧,请一定在今天内购买。”安隅沉默片刻,“一注彩票多少钱?”“两元。”眼说道:“一百多年来,无论经济如何通胀通缩,这个价格从来没变过。”两元也是钱。安隅很认真地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追加沉没成本。终端突然“叮咚”响了一声,系统提示,眼转回他两元。“算我请您的。”眼微笑,“我预感这串数字能中今晚最大的奖,那将是一个天文数字。但不用担心,如果中了奖,您只要还我两元本钱就好。”安隅一时语塞。很难评价眼前这位到底是慷慨还是抠门。他看向摆在书架旁边地上的画——是他上次离开教堂前眼正在画的那幅,苍穹上的破碎红光比当时红得更浓郁,第三枚金色齿轮已经完全显形,三枚齿轮几乎已牵制住半壁破碎红光。安隅在台阶前驻足,轻声问道:“还会有第四枚齿轮吗?”“暂时还没看到端倪。”眼笑道:“但我预感会有的。”他停顿了一下,忽然飞快道:“上次我就注意到了,您似乎对我这幅画格外感兴趣。其实它也可以卖,只要一万……”“不、不用了。”安隅立即捂住口袋,严辞拒绝,“我没兴趣。”离开教堂前,他回头凝视着诗人,“您认识秦知律吗?”眼的表情忽然变了。虽然只有一瞬,但安隅确认,自己捕捉到了他刹那间的厌恶和恐惧。“不认识,但我知道他。”眼停顿片刻才重新微笑起来,“怎么了?”“他是我的长官,直属长官。”安隅轻声说,“您有什么关于他的预言吗?我可以购买。”教堂里倏然安静了下去,他们站在幽暗的窗前凝视着彼此,空气中的灰尘在他们之间安静地漂浮。许久,眼微笑道:“很抱歉,虽然我很想多赚一些钱,但是没有。”他顿了一下,视线看向墙角那幅画,“我只有一个忠告,是免费的,只是需要保密。您要听吗?”安隅点头。“不要离他太近。”眼轻声说,“除了那片苍穹外,他是第二个收容着大量破碎红光的载体。虽然您有着我从未见过的纯粹灵魂,但靠得太近,大概难免受他沾染。”安隅错愕道:“你是说,你能在他身上也看见破碎红光?”“不是看见。”眼错眼不眨地注视着他,声音轻不可察,“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由破碎红光拼起来的东西,只是狡猾地把自己伪装成人形而已。上峰允许他自由出入主城,还将他作为人类最坚固的力量,这简直是天大的荒谬!人类迟早要为这个愚蠢的决策而覆灭。”说到最后几句时,那双素来平和的眼眸眸光波动,几近疯狂。诗人闭上眼,平复许久才长叹一声,“抱歉,他确实是一个会让我很焦虑的存在。我知道您和他一起来过教堂,但如果可能的话,以后尽量独自前来吧。”回去的一路上,安隅都在沉思。其实他相信诗人说的话。如果破碎红光和畸变相关,那秦知律作为世界上基因最混乱的存在,能无上限地摄取所有畸变者基因,自然会被看成是一大坨破碎红光。真正令他在意的还是眼的能力。眼的所见所言,都已远远超出故弄玄虚的范畴。但他不仅基因熵正常,也不像那些非生物畸变者一样有一件不离身的融合物——安隅每次见他,衣服都会换,身上没有配饰,手上也没有一直拿着什么东西。“你是冤大头吧?”祝萄在电话里震惊,“五千块,你买这?不如你给我五千块,我分分钟给你写一本。”“嗯……”安隅翻着摊开在膝盖上的那本书,“反正彩票的钱他出,就买一注试试吧。”电话另一头忽然传来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轻声问祝萄,“他要买什么号码?”“你买什么号码?”祝萄问。安隅翻到诗人刚才说的那串数字,“06、19、22、08、14、03。你边上是谁?”“典,知道么?新加入的高层,刚才搬进尖塔。”祝萄说,“他好会做饭,我俩正在讨论甜点食谱。”旁边的典好像又说了什么,祝萄捂住话筒和他叽里咕噜地嘟囔了好一阵。安隅听不清,只能等他回来才问,“在说什么?”“唔,没什么,典说他可以帮你参谋一下面包店的新菜单,今天下午你们是不是在大脑碰面过?他觉得你似乎在隐隐地担忧面包店扩建后菜单太单一的问题。”安隅捏着终端,惊讶得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他确实有这个念头,但一直被其他更重要的思绪压着,如果不是典提醒,他自己甚至都无法察觉。鬼使神差地,他忽然问道:“我要买的彩票号,典觉得能中吗?”“拜托,他是能读心,又不是预言家,再说了,那个诗人也就是个大忽悠吧。”祝萄无语地别过头,“典,安隅问这串数能不能中?”电话另一头,典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但我觉得可以买买试试吧。”“行吧,反正五千块都花了。”祝萄叹气,“赶紧买完赶紧回来,我还在等着教你做土豆派呢,原材料都备好了。”“好。”安隅连忙说,“我先回面包店换个衣服,买完彩票立刻回去。”“嗯嗯。”祝萄说着就要挂电话。安隅也打算挂掉电话,但另一头忽然又传来典的声音,“换衣服?”安隅低头看了眼身上破得抽条的低保服,“我还穿着任务里的衣服,已经穿烂了,去面包店随便换一件。怎么了?”“嗯……”典似乎有些犹豫,“这样吗……”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轻声道:“你要不试着把彩票号的最后一位改成04?”“改号?”安隅愣了一下,“为什么?”典似乎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平和道:“只是突然的一种直觉,改掉会好一些。”他很快又轻声道:“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如果因此错失大奖的话,也请不要在意。”作者有话说:没有找到典的碎雪片,原因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