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翊安坐在书房,看着手中的被油皮纸包裹的药粉,直到寒竹走进他才将手中的东西收起。“你已经很久没那么急切的来寻我了,是为何,你直说便可。”简翊安能看得出寒竹面上的不自然与纠结,他尽量放缓声音,说道,“寒竹,你与我而言不算是部下,你对我这般帮衬,自是不用这般拘谨。”“是,殿下。”寒竹犹豫再三,还是将怀中的那一支瓷瓶取出,递给简翊安。“这是?”简翊安稍稍眯了眯眼,意识到寒竹不会随意这么一样东西。“此药名为摄魂,乃无色无味的致幻之药,若是饮下便会忘却情爱之事,现交予殿下。”寒竹并未坦言说明,可此物递到简翊安手中,不说明便也能猜出对方意欲何为。简翊安将那瓷瓶取过,捏在手里看了许久,随后挥手叫寒竹退下。寒竹什么意思,他当然清楚。这个药要下给谁,他也明白。下给那人,待对方忘却一切,简翊安便也不会再有后顾之忧。由此可见,寒竹很是为他着想。只是......“阿木,进来。”简翊安唤来了阿木,对方这段时日和风灵那丫头走的挺近,风灵上回在南燕的事上吃过亏,在这重华殿便只能寻阿木来陪自己解闷。“殿下。”阿木低着头,依旧不敢看简翊安。“明晚你给我做一碗南瓜羹,随后送到我房中。”简翊安将手中那支瓷瓶收起,又取出怀中那包药粉,起身走到阿木跟前,将其死死塞入阿木手中,“记得做的甜一些,稠一些。”在感受到手中东西的那一瞬,阿木整个身子变得僵硬,抬起眼对上简翊安的眸子,那眸中满是安抚。“殿,殿下......”“放心,阿木,你不是说为了我做什么都可以吗?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简翊安伸手摸着阿木的头,阿木的目光在简翊安的下颌处停留,忽得收紧手,不住点头:“是,殿下,我一定不会让殿下失望。”“真乖。”简翊安夸赞了一句,随后看着对方离去。待对方走后,简翊安又取出寒竹给自己的那一支瓷瓶,回想起寒竹所说,皱了皱眉,反手将其丢进了书柜后的暗格里。“简翊安,你早就该这么做了。”苦笑一声,简翊安不再想这些,倾身坐下,提起笔,在纸上细细写下。晚些宫晏又来寻了简翊安。其实简翊安一直觉得这位江湖第一同风灵那丫头也是大差不差,两人都闲不住。“你来做什么?”简翊安放下手中的笔,无奈起身。“怎么?殿下不继续吗?难不成是我打扰到殿下你了。”宫晏平日里那简翊安对其都是爱答不理,今日却是一改反常。“那日你给我的琴谱,我自己学了学,竟是会了一点,今夜不是还早,愿不愿意听我奏上一曲?”简翊安掀开一旁的锦布,那把他早早备好的琴就这样显露在二人眼底。简翊安上前轻抚了一下琴身,竟是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还是说你不愿?”“翊安想为我弹曲,我怎么可能不愿。”男人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兴冲冲地帮简翊安抱着琴就往外头走去,一会儿又回来,取了件披风披在简翊安的身上。“殿下可别着凉。”宫晏将简翊安裹得很紧,生怕简翊安去到外头受一点冻。“我又不是弱柳扶风之人,何需如此?”简翊安觉得男人此举没有必要,这有点看轻他了。宫晏也别辩解,反倒是整个人贴在简翊安身上,黏糊得很。“殿下要给我弹曲,我很高兴。”男人轻声道。简翊安只觉得对方得了便宜还卖乖,但也没有出声阻止。两人坐在院中,简翊安伸手抚上那面琴。其实要说抚琴,他并没有自信,想来他学的也并不好,反倒是宫晏在外头恐怕是听过不少好曲。“你上回给我那曲白手观音,说实在的有些难,我也不知自己学的如何,只是你可别挑我错。”时至今日,简翊安也不想听那些叫自己不快活的话,他只想自己高兴。这要求男人自然是应下,很是干脆。“殿下弹的曲,在我这都是世间少有。”宫晏说的话,简翊安也早已习惯。只是若真叫对方闭上那张嘴,这世间便又会少了许多趣味来。“你坐我身后吧。”简翊安唤对方坐过来些,随后便垂眸开始弹那曲白手观音。简翊安的琴是上好的琉璃制成,也是他最为宝贵的东西。也没别的缘由,只是因为这是他的母妃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简翊安的母妃实在是走的太早了,早到简翊安都已经忘了对方长什么模样,唯有这面琴可以叫他稍稍忆起一些早已忘却了的过去。自寒月节回来,他想过许多。母妃的死,嬷嬷说的那些话,都叫他夜夜辗转反侧。嬷嬷的死是他当初最为痛苦的事,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安稳度日,却不想自己连身侧最亲之人都护不住。所以简翊安有了往上爬的念头,既然在无人见的阴暗之地也是一个死字,又为何不敢想那个对自己而言本该是奢望的皇位。简翊安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而他也确实也这么做了十多年,直到那日寒月节,嬷嬷出现,告诉他自己坚守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一刻,简翊安从未这么可怜过自己。而他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无心之人。若是无心,便不会因此难过不堪。母妃的死,嬷嬷的死,都是他心中过不去的一道坎,可如今却有人同他说这一切都是骗他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简翊安又怎能轻易放下。早就回不去了。如今,简翊安只要回头,便是一个死字。琴声愈发急促,直到一根琴弦断裂,男人的手从身后伸过,止住了他早已流血的手。“别弹了,翊安。”男人总会喊他的名,不知为何,对方吐出这两字时简翊安总会觉得无比安心,他任凭对方将自己的手握住,接着整个人便被对方抱在怀里。“翊安,你若是觉得伤心难过,同我说便可。”宫晏紧紧抱着简翊安,莫名有些心疼。自他进宫以来,他总会在某一刹那,从这位皇子脸上看到让人心痛的悲悯。不知是在悲悯他人,还是在怜悯自己。“我没事。”简翊安闭上眼,侧过身子主动吻上了对方的唇。宫晏身上的味道一直都很好闻,是一股竹子的清香。倒是与对方很适配。容貌白璧无瑕,身形自在洒脱。这一切简翊安以前从未见过。他抵上对方的唇瓣,肆意摩挲,男人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了一下。但片刻后却是肆意迎合。要知道,简翊安与男人的**一直都是男人主动的。宫晏也确确实实是个霸道的人,他想做什么,简翊安都反抗不了。既然如此,简翊安后头便也不反抗了,可在**被折腾狠了还是忍不住要踹上他一脚。后来担心自己上不了早朝,简翊安便只能和宫晏说清楚,宫晏这才稍稍收敛了些。“殿下,明日不是还有早朝吗?若再这般下去,殿下是要付出代价的。”宫晏轻捏住简翊安的脸,想着先劝一劝,可谁知简翊安却好像不怕死一般,径直将手伸向了他的腰间。“宫晏,没想到今晚你还挺会关心人。”简翊安说着挑衅的话语,随后便看到男人低头轻笑。“也罢也罢,翊安,你真的不乖。”宫晏说罢,直接便吻上了简翊安的唇,手熟练地揉捏简翊安身上的每个地,直到简翊安再次招架不住,只能攀附于他的颈间他才轻松将其横抱起。简翊安的头埋在男人的怀中,不住轻喘。离开之时,宫晏看到一旁站着的阿木,随口下了命令:“去将殿下的琴收好。”阿木没应,但男人明显也无暇顾及他。看着两人离开,阿木站在那,死死盯着男人脖间那两只勾在一起的手。纤长白净,仿若上好的玉雕琢而成。“殿下......”阿木喃喃出声,随即又捂着脸笑了起来,看上去真的很愉悦。他甚至哼起了调子,走到那亭中放着的琴面前,接着跪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琴身。就好像它的主人那般,高不可攀。唇缓缓落下,阿木低头虔诚地亲吻了那琉璃制成的琴身,接着才抱起琴朝着阁楼走去。他缓缓张口,哼的调子在这寂静的宅院格外清晰。若是有人仔细去听,便能听出这便是简翊安刚刚弹的那曲子。到了阁楼,他没有按照吩咐将这面琴收起,而是坐在屋内,就着昏暗的烛火,一遍又一遍的轻抚这面断了弦的琴。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也是困倦了,于是趴在这面琴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琴身。琴身丝滑,手感温润,可他却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微微一笑。“真漂亮啊。”阿木看着这面琴,笑容愈发灿烂。......“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