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延赫弯腰,从床下够了个二十寸的黑色皮箱出来,放在**。唐蕴从不记得家里有这箱子,纳闷道:“这什么东西啊?”“都是好东西,”匡延赫笑了下,“我刚下楼拿的。”因为怕阿姨打扫房间的时候会看到匡又槐送给他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匡延赫一直把它们放在车里,只有车里最最安全。当然,里面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买的,自从之前搜了猫耳朵,大数据总是推荐他一些情趣好物。他看着都挺喜欢,总觉得能用上,就顺手下单了。“咔”的一声,密码锁打开。一堆唐蕴没见识过的“好东西”稀里哗啦全倒在**。遮光眼罩、水晶珠串、静电胶带、皮质饰品、毛绒尾巴、性感衣物……说衣物算抬举它了,唐蕴把那两条黑色的布料捏在手里,举起来,光线透过薄如蝉翼的蕾丝照进唐蕴的眼睛,他确定这是条连着**的丝袜。但也不能将它称之为**,因为一般裤子该包裹住的地方,它全给露出来了。“这都啥、啥玩意儿啊!”唐蕴嫌烫手,把东西扔到匡延赫大腿上,“你看看这是好人家穿的东西吗?这啥啊!”他激动得语无伦次,生怕下一秒匡延赫就勒令他把这些东西穿身上。太屈辱了,还不如什么都不穿呢!“这个……”匡延赫捏起那东西,正面反面,打量一番,“应该是买套餐送的,我也没什么印象了。”唐蕴震惊了,指着**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都你买的啊!”匡延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也无妨,都是情侣了,还有什么不能明说的?他坦然道:“一部分是我弟之前送的,还有些是我网购的。”唐蕴眯起眼,猜到了什么,有点儿不悦:“你之前和你前男友用的?”匡延赫立刻否认:“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把别人用过的东西给你用。”东西确实不像二手的,金属泛着光泽,皮质饰品表面也没有磨损痕迹,至于其他小玩具,还配有塑封袋和说明书。不过网购的话,最快也要隔天派送,说明这些东西都是提前就买好的。“可是我们才刚确认关系不是吗?你怎么会买好这么多东西?”唐蕴盘腿而坐,双手支在大腿上,向匡延赫的脸逼近,审问道,“这该不会是你买给上一任的礼物,没来得及用,所以才轮到我的吧?”匡延赫翻出手机上的购物记录,递给唐蕴,上面显示消费时间是在这一个月内,而且东西都不便宜。唐蕴猜测道:“你原本买着自己玩的啊?”“为什么不能是提前买给你的。”匡延赫刚刷过牙,说话时有股清凉的薄荷味,唐蕴贴得很近,笑起来:“那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能用得上呢?万一我不愿意和你交往呢?”匡延赫靠坐在床头,嘴角的笑容散漫:“你又没瞎,答应我不是挺正常的事儿吗?”靠!被他装到了!唐蕴笑完,继续研究那些玩具的说明书,有的东西要没有图示,他还真有点无从下手。太新鲜了,尤其是那些连接在一起的皮具,好几个圈,大小又都差不多,哪个套手腕,哪个套脚踝,很难分清。匡延赫也是第一次玩,帮着一起研究说明书。正当俩人专心致志地对照说明书,启动一个可爱的小玩意儿时,响起了两下敲门声,俩人紧张地对视一眼,立刻把被子一掀藏起了那些玩意儿。“怎么啦?”唐蕴心虚地心尖儿都在打颤,担心梁颂下一秒就要推门进来,因为他刚才进屋时忘记锁门了。换作平日,梁颂早就该推门而入了,今天还算有礼貌地站在门口说:“没什么,我想喝柠檬茶,不过它两杯才起送,所以问问看你们要不要喝。”“啊,”唐蕴没想太多就答应了,“那我要白桃乌龙,半糖就行,你喝什么?”他扭脸问匡延赫。“我不喝。”“那就一杯白桃乌龙,到了帮我放冰箱,我想晚点再喝。”唐蕴说。“好的。”脚步声渐渐离去,但唐蕴还是担心他会突然折返,光脚走过去,把房间的门反锁上了。“他以后不会一直住这儿了吧?”匡延赫的脸色有点臭。唐蕴莫名觉得好笑,这两个这么不对付的人,竟然问出了一样的问题。他爬回**,把玩着一串指甲盖大的水晶球。“这原本就是他家啊,他想来,我也不好阻止嘛。”“可你不是租下他的房子了吗?谁家房东和租客一起住的?你们当时的合同上怎么写的?”面对他的质问三连,唐蕴搓了搓脑门。租房的时候,他和梁颂已经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压根儿就没签什么合同,房租一年一交,水电由他负责,梁颂说,只要他愿意,想租多久就租多久。后来两个人常常约在一起喝酒吃夜宵,唐蕴就干脆把次卧收拾干净,留给梁颂睡了。匡延赫冷着脸说:“你俩倒像是小夫妻,我成第三者了。”“哎哟,怎么会呢,”唐蕴替梁颂解释说,“他不会一直住在这儿的,刚你洗澡的时候,他还说,要留我们充足的二人世界。”“反正听来听去,你们还是一家人,我是个外人。”醋味好大,唐蕴拿他没办法:“那……我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匡延赫知道他不乐意早起,想了想说:“我重新给你租一套吧,就租你律所旁边,让你上班更近,好不好?”“太麻烦了吧,律所附近都是些老房子,肯定还要重新装修什么的……”主要是,他在这边已经住得很习惯了。唐蕴刚搬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刚交房的样子,杂物堆砌,电器也没几样,是他攒了钱之后,一点点翻修,这里才有今天的样子。周边的配套设施,也是慢慢才熟悉,换个地方,不一定会有这么近的商超和影院了。匡延赫也觉得租房有点麻烦,干脆一步到位:“那你问问看梁颂这套房卖不卖,我买下来送你好不好?哦不对,用你们的专业术语应该叫赠与。”这样以后梁颂过来住,就得经过他的同意了。什么次卧不次卧的,统统拆了,改成健身房。唐蕴愣愣的,不敢相信。“你说真的假的?”从业这么些年,他碰到过给情人买房的,给客户买房的,给兄弟买房的,也碰到过给父母买房的,愣是没碰到过刚确认关系第一天就要给男友买房的。而且匡延赫自己就是个卖房的。这就好比,自己家开着凉皮店,跑去对家凉皮店买了一份当午饭吃,非常离谱。“这可是一套房!好几百万呢!”“我知道啊,”匡延赫的语气平淡,就好像要买的是一份麻酱凉皮,“我研究过了,这里地段很好,保值是没问题的,先买一套住着呗,不喜欢了就换掉。”男朋友要给自己买房,这跟中头彩没什么区别,但这种惊喜的感觉只维持了一瞬就被新的情绪代替。唐蕴原本就觉得自己和匡延赫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这几日时时黏在一起,才有种他们距离好像拉近了的错觉,但现在这句话,又让唐蕴感受到了那种庞大的阶级差异。普通家庭一辈子的血汗钱也未必能换来的房子,在匡延赫口中不过是短暂的过渡。这种云泥之别,令唐蕴感到一阵惶恐,甚至还有点焦虑,自己真的配得上匡延赫的好吗?能带给匡延赫什么呢?一顿晚饭?还是一场**?可这些终究不是他的专属,都是可以被轻易取代的。不喜欢了就换掉。是不是终有一天,他也会成为那个被匡延赫换掉的人呢?比起房子,唐蕴其实更希望可以获得一段永不落幕的,自由平等的恋爱,但这些,在匡延赫这里没办法实现。“我不是菟丝子,不需要你花那么多钱养着。”唐蕴低声道,“你这样会让我感到有点压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的好。”“为什么会有压力?我送你的,不对,是赠与你的,不要你花钱,也不需要你去申请贷款。”匡延赫的眼神很茫然,又有一些惊讶,显然是真的听不懂唐蕴的问题。也许,匡延赫之前就是这样追男朋友的,想送什么就送什么,就像送女生口红一样简单。遇到像他这样不情不愿的,匡延赫会不会觉得他很多事?很矫情?可即使会被这样认为,唐蕴还是组织语言表达:“感情不是相互的吗,你对我好,我就也会想要对你好,可是你对我的好太庞大了,我回馈不起,就会产生压力。”“我不用你回馈什么啊,你是我男朋友,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吗?”匡延赫的大脑好像被设置了什么奇怪的程序,自动屏蔽关键词,唐蕴只好强调:“我们现在不是委托和被委托的关系,没有谁对谁什么好是应该的,感情是相互的,我接收了你的好,却没办法回应,我会觉得很难受。”“正因为我们不是委托关系,开始谈恋爱了,所以你收我的礼物才更应该理直气壮不是吗?”匡延赫藏在镜片后的那双眼直直地盯着他,“还是说……你并没有打算付出真心和我交往,所以才会觉得受之有愧,一心想要用同等价值的东西来回报我?将来分开的时候好跟我一笔勾销?”唐蕴怔住,这问题的角度刁钻,出人意料。只是因为不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礼物罢了,怎么就和真心扯上关系了?在这之前,唐蕴就时常会觉得自己和匡延赫交流时会有不同频的情况,但都被他忽略了,此刻他对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这应该就是价值观不同的体现。他觉得贵重得难以承受的东西,在匡延赫看来不过小事一桩。匡延赫没办法理解他的压力所在,他也没办法理解匡延赫的脑回路。盘腿坐得有点麻,唐蕴活动了一下小腿,找了个靠垫塞在屁股底下,这样刚好可以平视匡延赫的眼睛。“可是我……”“别可是了,”匡延赫第一次打断他说话,抚摸着唐蕴的脸颊,“你就说,你想不想和我一直交往下去?”唐蕴点点头:“想的。”“那不就好了,以终身伴侣的身份收一份礼物,不必觉得受之有愧,你看别的夫妻,订婚了不都要买房的吗?难不成我还不如别的男人?”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唐蕴居然觉得自己快被匡延赫说服了。转念一想,又说:“可那是夫妻共同财产,受法律保护,离婚了还能分割,赠与和共同财产可不是一个概念哦,送给我就是我的了。”匡延赫脸色一变,很重地呼出一口气,像是有些生气,眼神像鹰一样锋利:“所以你还是抱着将来总有一天会分开的心情在和我交往是吗?房子以后就你一个人住,不打算给我住了?”“我没有!”唐蕴被他吓一跳,猛摇头,“我没有那么想……”在面对喜欢的人时,唐蕴总觉得词不达意,再怎么汹涌的爱意,到嘴边,也只剩下一句略显单薄的:“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了。”匡延赫眼神骤然间柔和下来,牵起他的手指捏了捏:“很久之前是多久啊?”“忘了。”唐蕴说着说着,自己先笑出来,“可能是一见钟情吧。”“一见钟情就一见钟情,什么叫可能?你这张小嘴能不能别那么硬。”匡延赫也跟着笑。唐蕴扭捏起来,声音小小的:“那一开始,我也不了解你,就觉得脸挺好看,我哪知道这算不算一见钟情,当时是不敢抱有什么想法的,只想着快点把案子搞定,帮你把钱要回来。”匡延赫挪了挪身子,朝唐蕴靠近,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想法的?”“我们一起去景明佳园看房的时候吧……”唐蕴回想起那天,他邀请匡延赫试一下那个软软的床垫,匡延赫躺下来,碰到了他的手,两个人都没有收回。那一刻他的心跳很快,也希望匡延赫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要把手收回去。“那时候,你有感觉碰到我的手了吗?”唐蕴问。匡延赫笑他白痴:“我又不是植物人,碰到你手背怎么可能没感觉。”所以说……从那时候就是故意的。唐蕴的唇角简直要起飞了。他只要一憋笑,唇下的小梨涡就特别明显,匡延赫的目光很容易被这个小漩涡吸进去,凑过去亲了一下,又将唐蕴脑袋上歪掉了的猫耳朵重新扶正。“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想回馈点什么,我也是十分欢迎的。”他唇角微微上翘,视线由上而下,像羽毛一样搔刮唐蕴的脸蛋,“就比如,翘起你的小屁股好好表现,哄我开心。”嗓音亲和,动作温柔,但眼神传达的却是浓烈的渴望,还有很深的独占欲。唐蕴也不想再执拗于房子的问题,扫他的兴。明天的问题留到明天再考虑,今天的快乐一分钟也不能浪费。他一把勾住匡延赫的后颈,像猫咪一样靠近,吻了吻匡延赫的耳朵。“那你告诉我,你有多馋我。”匡延赫好像特别喜欢他这种乖顺的表现,笑着抚摸他的猫耳,他的脑袋,亲吻他的鼻梁,虽然没说话,但身体已经代替语言表达了。浴袍如果壳般剥落,露出光洁的皮肤。房间里灯光明亮,面对匡延赫那双饱含情欲的双眼,唐蕴有点儿害羞,耳朵到脖子,连成一片晚霞。“上次送你的猫耳朵,其实和这个是一起的。”匡延赫推了下眼镜,另一只手里握着条黑白相间,毛绒粗壮的尾巴。尾巴一端衔接一条皮带,可以束在腰间。匡延赫帮他穿上,按一下遥控器,唐蕴身后的尾巴尖动了动,简直和小猫咪一模一样。唐蕴伏在**,脸颊贴着匡延赫的手背:“你那会儿怎么没有一起送?”匡延赫望着他小幅度摇晃的尾巴尖,白皙柔软的腰肢,吞咽了一下:“怕你把我当成秦禹明那种变态。”唐蕴瞥了一眼那些小玩意儿,拆穿道:“我现在发现你和他也是半斤八两。”匡延赫笑了,拎起一个带铃铛的黑色项圈,缠绕在唐蕴的脖子上,一点点收紧,扣住。“我可没他那么坏。”嘴上说着很无辜的话,手指却往唐蕴的手腕缠上领带。双手反绞在背后,唐蕴跪在**,低头看着自己朝两边打开的膝盖,脸颊也开始发烫,他觉得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像囚犯一样狼狈。然而从匡延赫的视角望过去,又是另外一片风景。两只硕大的毛绒耳朵立成漂亮的小三角,两片蝴蝶骨微微凸起,再往下,是男人身上不常见的腰窝,毛绒的尾巴高高翘起,尖端小幅度摇晃,像无声的邀请。项圈上面的长链垂下来,接触**的皮肤,引得后背一阵寒意,像是有人在倒水一般,唐蕴的腰不自觉往前挺了挺,避免和长链接触。“好凉哦。”匡延赫俯身,忍着暴虐之欲,嘴唇贴他耳畔:“放心,我会帮你一起焐热它的。”他的呼吸弄得唐蕴一阵痒意,脊背弯折下去。匡延赫简直轻车熟路,从床头的抽屉里取了盒套出来,是之前唐蕴和小哑巴玩剩下的。唐蕴注意到匡延赫拆开盒子,特意把套子全都倒在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包装盒上的总个数,大概以为只要速度够快,就不会被唐蕴发现他在检查里面剩余的个数对不对。结果肯定让匡延赫感到满意,他笑了笑,吻住唐蕴的嘴唇,但唐蕴的手却没办法拥抱他,只能用肩膀去蹭他的皮肤,像花草渴望朝露的浇灌。“张嘴。”“嗯?”唐蕴睁开眼,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嘴巴突然被强行掰开,塞进一个东西,也不知道匡延赫从哪里变出来的。“什%¥…”(什么东西)唐蕴的声音被那东西堵回喉咙里。舌尖试探性舔了一下,圆球带有一股蜜桃的甜味。原来是颗硬糖,但这糖果的直径未免也太大了,是整蛊用的东西吗?它根本没办法像普通糖果那样含在嘴里,也没办法用手抠出来,它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卡着。糖果阻碍了牙齿的正常咬合,吞咽变得很费劲,更别提说话了。“#&¥”(我嘴巴有点难受)匡延赫在这时候摘下了眼镜,扔到枕边,像欣赏什么画作一般,看着他。唐蕴对于他摘眼镜这个动作,既兴奋又惧怕,兴奋的是身体,惧怕的是大脑,因为每次摘眼镜,匡延赫都会爆发出兽性,吻到他几乎缺氧而死。匡延赫靠近他,舔了舔那颗糖果的另一面,笑着说:“没关系,它很快就会化开,你就可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