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算了，打不过这人。许清和扫了眼他身后众人，嘀咕了句“多管闲事”，扭头就走。男人眉眼不动，目送他离开。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人上前一步，低声问：“裴先生？”男人捻了捻指腹，虚点了点旁边隐隐传来怒骂的门板，淡声道：“处理一下。”“是。”……许清和对此一无所知。他回到会场，继续专心当自己的移动珠宝展示。撑完整场，腰都快直不起来，回到租房，妆都没卸，倒头就睡。接下来几天，都是提前安排的各种商业活动。他乍然小红，赵显义跟公司自然不会让他闲着，提前给他接了一堆商业活动，每天赶场似的在不同的地方站场，甚至还飞去外地折腾了几天。除此之外，他不再接新活，为此，赵显义还非常不悦，被他以休息为由，统统挡了回去。倒是那贾慎吃了闷亏，竟然一直没找他麻烦，让他奇怪了好久。好不容易忙完，再好好睡了个饱觉后，他立马奔去公司，正式向公司高层提出解约。他是签约只有一年多的小新人。按道理，他这种没背景的人要起来，怎么着也得跌摸滚爬个几年，要解约也是轻而易举。但他长得实在好，刚入行就被《故梦》导演看中，钦点为《故梦》的男三，还拿了个最佳新人提名。虽然没获奖，前途亦是一片大好。他在这当口提出解约，公司自然不肯，百般挽留无果后，开始列违约金。但他这种新人，即便赵显义再看好，他的经纪约也是最低级别的，算上这一年的商业价值，也不到一千万。对于大明星而言，一千万不多。对刚出道的许清和而言，却是笔大款……他现在也不可能掏光家底只为解约。为了降低违约金，他主动提出签订三年内不到竞业公司的补充协议，公司综合考虑后，还是同意了。至此，许清和因新剧火起来而接的那些商业通告，钱还没捂热，全给吐了回去。解约合同签下的同时，他与公司同时发布声明。他名气不大，但因刚过去的颁奖典礼，还是爬了个热搜尾巴，收获很多疑问和惋惜。大概是觉得他这样的新人，乍红就脱离原经纪公司，不太靠谱吧。他将微博登陆密码修改掉，平静地刷着留言，听到脚步声，方放下手机。看到微博消息匆匆赶回来的赵显义震惊又恼怒，进门就开始骂：“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你是哪门子的大红人？刚刚有点起色就解约？现在，马上把微博声明给撤了，然后发个公告，说号被盗了。”许清和收起手机，抬头：“赵哥，我号要是被盗了，那公司的号可没被盗吧？”赵显义怒道：“都是你这没脑子搞出来的烂摊子，微博的事我——”“赵哥，解约合同已经签了，就别折腾了。”许清和捡起桌上文件，递过去，“这一年多承蒙你的照顾，临走，我送你一份礼物。”赵显义接过来，怒意不减：“你别以为——起诉书？”他声音都变了，急忙翻开文件查看。收受贿赂、私接活动、挪用公款……他气急：“你这是什么意思？”许清和微笑：“就这个意思啊。我帮你跟公司争取了半年假期，接下来你也不用带人了，好好应诉吧。”赵显义：“……”许清和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回头：“差点忘了，我还借你的名义，给明辉的刘董送了份礼物，估计刘董家里现在正热闹。”刘董就是庆功宴那天晚上，搭着赵显义的线，在赵显义开好的房间里等着他的人……若非他喝多了走错房间，今日就是死局。上辈子他也走错房间……可惜，没有人相信他。对上赵显义不敢置信的脸，许清和笑得更开心，“就这样了，后会无期哟！”……离开京市的前一晚，几位好友做东，硬是把许清和请到了西街有名的静吧，权当给他送行。许清和不好推，就去了。都不是什么大咖，加上静吧光线昏暗，几人没定包厢，直接在大厅卡座窝着，吃吃喝喝地聊着近况，提及许清和掏光身家解约，几人都很不理解。许清和也没多解释，只说将来还会拍戏，现在只是想换个经纪公司而已。与他一同参演《故梦》的周墨很可惜：“你这起步多少人羡慕，想换也不是现在换啊，你太冲动了。”许清和道：“这公司理念跟我不符，人生还长，我不想一开始就走错路。”大伙对盛东娱乐的情况早有所闻，闻言也不好再劝。潘行知举杯：“行了，今儿是来给清和送行的，别整得苦兮兮的——来，清和，干了，哥祝你前程似锦！”许清和端起果汁，无奈碰杯：“我这杯子比你大三倍不止，真要干啊？”潘行知没好气：“你喝果汁我喝酒，我说什么了？”其他人起哄：“就是，大老爷们非要喝果汁，不地道啊，要么干了，要么上酒！”许清和无奈：“怕了你们了，我干了干了。”灌了个水饱，没多会儿，他就被迫去找洗手间。刚出来就被一名黑衣壮汉拦住。“先生，裴先生有请。”许清和不认识什么裴先生，不想搭理。那人提了个数字，是那天的酒店房号。许清和：“……”行吧。遂跟了上去。绕过大厅，沿着扶手梯上了二楼，许清和发现方才他们所在的卡座，刚好就在这包厢的视野之内，怪不得让人堵他。领路的壮汉推开包厢门，看着他。许清和也不为难他，径自走入包厢。暧昧的光线里，男男女女坐了半个包厢，除了轻柔背景音乐，还有众人玩牌的吆喝声，看起来就是正常的年轻人聚会。许清和环视一周，看向角落。那算得上眼熟的高大男人正懒懒靠在沙发上，架着二郎腿，眉目低垂，听着旁边一染了黄毛的男子说话。许清和入内，打牌那堆人率先发现。有位披着大波浪长发的漂亮小姐姐起身迎过来：“小帅哥，有事吗？”许清和指了指角落：“找人。”说着，绕过她，走到男人面前，踢了踢他那二郎腿，“喂。”四周陡然安静下来，连那正与男人说话的黄毛男子也仿佛受到什么惊吓般，瞪大眼睛看向他。被踢的男人反倒没什么，看到他，指了指旁边，淡声道：“坐。”许清和不乐意：“有事说事，我朋友还在等我。”仿佛有人倒吸了口凉气。那黄毛男飞快挪后两步，空出位置，盛情邀请他：“帅哥别客气啊，来了就是朋友，坐下喝一杯再走嘛。”许清和皱眉：“我不喝酒。”男人挑眉：“不喝酒？”许清和冷冷看他：“戒了，不行吗？”喝酒误事，何况他现在情况特殊。男人：“……那倒没。”。黄毛男立马接话：“不喝就不喝——安仔，送几瓶果汁过来。”立马有人提溜了几瓶果汁送过来，全是未开封的瓶装饮料。“小帅哥，这有芒果汁、橙汁、蓝莓汁，你喝哪个？”黄毛男热情推销。许清和：“……橙汁吧——我自己来，谢谢了。”连番下来，离开好像就很奇怪。他抿了抿唇，一屁股坐在男人边上。黄毛男凑过来：“小帅哥，你有点面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文康，”男人语气淡淡，“你去跟他们玩一会。”黄毛男兴奋地“哦”了声，朝许清和道：“那你们先聊，我不打扰你们了——小帅哥待会加个微信啊。”许清和笑笑不说话。黄发男就一步三回头地走开了。许清和转向男人：“你姓裴？”“嗯。”男人探身，取过桌上酒杯，轻轻碰了碰他手里果汁瓶，道，“裴晟烨。日成晟，火华烨。”有点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许清和按下思绪，道：“我管你叫什么。你想干嘛？”男人捏着酒杯轻轻摇晃，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灯光下格外迷人。他问：“你不介绍一下自己？”许清和微笑，凑过去，压低声音，重复他曾经说过的话：“五百万，忘了？”光线昏暗，音乐低靡，附耳说话的姿态显得有几分暧昧，可惜，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点不动听了。男人动作一顿，侧过头，对他的话避而不谈，直接道：“跟着我，每月给你五百万。”语气平淡自然，内容却很是劲爆。一个月五百万，一年就是六千万。换个人，指不定就心动了。可惜，他面前是许清和，重生回来的许清和。暧昧的灯光下，许清和笑得惑人。他凑得更近，朝着男人耳边轻轻吹气，亲昵得宛若情人呢喃。“不好意思啊先生，我有职业道德，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拿了五百万，已经不知道你是谁了呢。”裴晟烨：“……”……接下来两天，许清和将租房里打包好的东西全部快递完毕，确认没有东西遗漏后，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京市。他是B市人，但他没有回B市。他提前在A市租了套公寓，落地直接过来。因提前找了家政打扫，他抵达后，只需要稍微打扫一番，就能入住。再将提前寄来的快递拆了，一一归置收拾，公寓便变得温馨宜人。接着，他下了个跑腿单子。四十分钟后，他捏着两道杠的试剂盒，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