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是间小录音室, 控制室里就坐着俩人，一个是海霖，另一个, 应该就是录音师柳老师。许清和挨个打招呼。今天的海霖不太一样。在合美小区的海霖, 是斯文的、居家的, 在齐泽的电话里, 海霖也是温柔稳重的。而今天的海霖，戴着顶棒球帽, 神情严肃地坐在高脚转椅上, 听见声音，只转过来, 抱臂朝他点点头，以示招呼。倒是那位柳老师看到他眼睛一亮, 起身迎上来：“许老师，您好，我叫柳知周, 今天的调音师。”许清和跟他握了握手, 笑道：“今天麻烦柳老师了。”温瑞辰跟他提了一嘴, 今天这位柳老师是这个录音棚的老板之一，也是专业的调音师、编曲师，几乎是海霖的御用调音师，今天他来把关录音带子。打过招呼, 温瑞辰就把场子交给他们，告辞离开, 沈东也退到录音室外边等着。许清和手里拿着文件夹, 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儿：“两位老师, 我们是直接开始吗？”柳知周：“不着急, 我们先聊聊。”海霖长腿踩在高脚椅的踏架上，顶了顶棒球帽檐，也道：“对对曲子再说。”许清和点头：“好。”估计是要看他这两天练得怎样。柳知周：“我看过你在《舞动青春》里的表演，唱歌那部分，听说是现场真唱？”许清和：“对，第一次登台，有点紧张了。”柳知周笑了：“那很稳了。我看过你的履历，你是私下有学习唱歌吗？”许清和坦白：“最近两年断断续续有在学，不过声乐老师说我的音域不够，唱不了美声和歌剧。”柳老师：“……咱们录个流行曲而已，还不到美声、歌剧那种难度。”海霖却突然开口：“戏腔能唱吗？”许清和愣了下，道：“还行，练过一段时间。”主要是Brandon老师对戏曲没有美声感兴趣，只是给他做了针对性的练习而已。海霖顿时坐直了：“唱两句听听。”许清和：“……现在？”海霖：“当然。你练过什么就唱什么，随便唱。”许清和：“……哦。”曲子里没有戏腔啊，难道是考虑后续合作了？幸好，早上为了今天录歌顺利，他特地练了会嗓，这会儿不至于丢人。他定了定神，捡了首练得最多的戏曲，开唱。录音棚里隔音一绝，外边的车声人声丝毫透不进来，房间里甚至连空调机的声音都被墙上的吸音棉吸走。许清和一开唱，他的声音便被清楚放大，所有细节都无所遁形。面前两位都是音乐界的大佬，许清和有点紧张，捏紧文件夹，闭上眼睛继续唱。他的声音清润偏柔，唱情歌的话会显得格外温柔，但戏曲毕竟假音，唱的不好，通常会显得尖锐刺耳。但他唱起戏腔，却娓娓动听、婉转多情。柳知周面露惊艳，手臂撞了撞高脚椅上的海霖。海霖没搭理他，闭着眼睛，一边听，一边轻敲手指。许清和唱完一段，有点紧张，停下来看他们。柳知周鼓掌：“还真是练过的，唱得不错啊，又稳又准，还有韵味。”许清和微赧：“这是我最拿手的了，练得最多，柳老师不嫌弃就好。”“我嫌弃什么，主要是看海霖。”柳知周指了指依旧闭眼的海霖。许清和迟疑了下，开口：“海老师——”海霖突然睁眼，高脚椅一转，转向控制台对面的墙桌，抓起上面的纸笔就开始写。许清和：“海老师？”柳知周：“不用管他，他这是又有灵感了——前两天给你的曲子背了吗？”许清和：“背了，也跟我的声乐老师一起定了唱法。”柳知周不奇怪，只点头：“唱一遍听听。”许清和乖巧地，酝酿了下情绪，缓缓开嗓。《折天》里，他饰演的青蛇妖虽然是个反派，却敢爱敢恨。他嬉笑怒骂，顽劣不堪，却固执地坚守信念，奋不顾身地追随钦慕之人，直至葬身狱火。这样的角色，注定复杂，也注定悲剧。海霖给角色做的曲子，也是贴合角色特点的，前面调子轻松，**部分激昂，最后来个抒情结尾……很好听，也很贴合角色的一生。Brandon老师拿到曲子的时候赞不绝口，说这曲子好听极了。许清和也很喜欢，在家没事都哼哼。所以这会儿唱起来，没有半分压力。柳知周从他开唱就摸了张曲谱出来，对着点节奏，等他唱完，惊讶道：“你这唱的可以啊，我听说你是演员，以为今天要先陪你练歌大半天呢。”许清和微松口气：“没走音——”“不行。”埋头写东西的海霖停下来，转头看他们，“我改曲子了，重新练。”许清和：“……”柳知周：“……”叹气，习以为常般，“改动不大的话，赶紧练。”海霖：“不大，**部分改掉，换成戏腔而已。”许清和：“……”**部分都改了，你管这叫变动不大？？？柳知周：“……行吧。”看向许清和，“看，这就是跟海大合作的下场，一首曲子录N天，一天改个七八九十版，录到后面，跟你一开始拿到的曲子，可能已经面目全非。”许清和：“……”海霖丝毫不在意被当面点评，将曲谱递过来，道：“你哼一哼，看看哪里不顺。”许清和接过来一看，是简谱。他不是专业音乐人，但补了两年，五线谱也是能看。只是看五线谱的时候，会不自觉在脑子里过一下，转化成简谱。如果背熟了谱子，看五线谱没问题，但改编幅度大的新曲子……他就心里打怵了。也不知道海霖是习惯简谱还是体贴。不管如何，反正是看懂了。许清和照着谱子哼哼，尤其是**部分，特地放慢了节奏，力求将调子踩准。刚哼完一遍，海霖就道：“还行，唱一遍试试。”许清和：“……老师我再熟悉熟悉。”海霖皱眉：“不是哼了一遍了吗？”许清和：“……”柳知周也无语：“许老师是演员不是歌手，你得让人适应适应。”海霖想想也是：“对哦。”摸出手机，手肘撑到墙桌上，“那你好了喊我。”然后，许清和就看着他点开了切西瓜，开始唰唰唰。他：“……”柳知周轻咳一声：“许老师，你再练练，待会唱一唱，看看哪里需要调整。”许清和收回视线：“好。”……这一待，就是一整天。即便中午有柳知周掏腰包请的大餐——就算是大餐，那也是外卖！！许清和被迫关在小小的录音棚里，从早哼到晚，完了还得唱，唱完还得改，然后开录……就算有无限量润嗓子的茶水，他也快麻了。录了两遍，海霖听出来了，终于松口让他先回去，歇一歇，明天继续。许清和：“……”坐上车，他摸出手机，敲了齐泽。【许呵呵：。】齐泽还在家里休息，立马就回过来：【齐泽：录歌顺利吗？霖哥没有凶你吧？他平时脾气还不错的，但是一到音乐那块，就会严肃起来。】【许呵呵：是严肃的问题吗？】【齐泽：怎么了？[疑问.jpg]】【许呵呵：是你男人试图折磨我一个礼拜！！】【齐泽：……？】许清和开启疯狂刷屏模式：【我练了两天的曲子，去到录音棚他就给我改了！！！】【一改改半首！！】【改完我练了半天，他又改了！！】【他还嫌我嗓子持久度不够！！】【还说回去再琢磨琢磨，争取一个礼拜内录好！！】【一个礼拜！！】【足足一个礼拜！！】【还只是争取！！！】【齐泽：。】【许呵呵：你管管你家男人行不行？！！】【齐泽：他其实也是为了做出好曲子，不是故意为难你的。在这块他是专业的……我跟他说说，让他温和点？】言外之意，他不插手海霖这些工作，甚至还希望许清和多多体谅、多多配合……最多，让海霖态度好一点。【许呵呵：踹翻狗粮.jpg】转道去林远芳家里接崽崽。接下来数天，果真都泡在录音棚，得亏柳知周、海霖俩人都是专业的，休息、唱歌、休息、哼哼，轮番上阵，保证许清和的嗓子能持续使用，还让他充实又忙碌。终于录好，许清和感觉自己都升华了。他录完了，海霖还要去盯主题曲和齐泽的OST。齐泽唱歌，那是实在不行，别说导演了，连他男人海霖都不选他。好在齐泽非常有自知之明，然后肥水不流外人田，让燕若雪来唱主角。这边忙着录制OST，剧组后期也在加班加点的剪辑，所有东西都有序进行，只等定档。许清和没管这些，只偶尔看看群聊，注意一下进度，剩下时间，都转道别处了。温瑞辰给他接了个工作——拍电影。当然，以他的咖位，主要角色是别想了，他就是去打个酱油，感受一下拍电影跟拍电视的差别。按温瑞辰的话，以后总是要往电影发展，得提前学起来。许清和就一直泡在电影剧组里，拍戏学习，短短几个片段，交叉着拍，竟也拍了两周多。等他拍完出来，《折天》正好定档，放出预告片。经费充足，文导在后期剪辑上狠狠砸钱，光是预告片，就能看出宏大场面、精美特效。特效在线、审美在线，演员一溜的高颜值，连主题曲都是海霖亲自操刀。按理来说，这种预告片一出，必定会引发一阵热议，提前给电视剧炒作一番。文导也自信满满，在群里喊话：【你们都转发一下啊，这么良心的制作，肯定有吸引很多粉丝和自来水。[黄豆叼烟.jpg]】许清和几个乖乖转发。宛若石子沉入大海，微博安静如水。文导刷了半天微博，都没看到多少讨论度，剧组微博下面更是只有各家粉丝舔颜、吹彩虹屁，连女主那流量都带不起什么话题毒，别的更别说了。他有点慌，急吼吼在群里问：【怎么一点动静都没？】群里沉默了会儿，有人默默发了张截图，一张热搜截图——某影帝出轨被曝光。众人：“……”他们这部剧，没有一个压场子的顶流、也没有能当招牌的影帝影后，定档开预告的第一天，就撞上被人的绯闻，网友的注意力都被拉走了。文导跟制片人都麻了。其他人更是不敢说话，剧组群一片沉默。半晌，文导强自欢笑，安慰大家，没事，等瓜没了，大家还是得看电视看微博，到时你们再转转。许清和也觉得这部《折天》多灾多难。毕竟是自己努力了几个月的作品，他也希望电视剧能大卖。但“大卖”这玩意，就跟买彩票似的，永远不知道哪一张踩中。《折天》大概还是缺点命吧。他不无迷信地想着。关了微信，他转头去忙别的。影帝的出轨瓜沸沸扬扬好几天才落下帷幕，《折天》开始上正片了。文导等人都已经不抱太大希望，甚至只想着好歹能回个本，突然有人冒出来，艾特文导快看微博。众人诧异，纷纷切上微博。微博热搜：#海霖《折天》#海霖许清和点进热搜，是向来低调的海霖连发两条微博：@海霖：第一次跟@许清和合作，《折天》插曲《肆意》，好听的。阿狸云音乐链接。酷猫音乐链接。企鹅音乐链接。@海霖：《折天》主题曲，@燕若雪唱得很好！阿狸云音乐链接。酷猫音乐链接。企鹅音乐链接。底下评论：@张飞不会飞：燕若雪我懂，许清和为什么会冒出来？@海底小草：震惊！！男妲己向音乐界下手了！@露露：楼上别忘了燕若雪，人家早就下手了好嘛！@橘子酱：海大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眨眨眼！……关键是，海霖还回复了网友：@海霖：@张飞不会飞，他唱歌不错，之前在直播间听过。@海霖：@海底小草：我又不是纣王，我不喜欢妲己，我只是喜欢《折天》。…………因着海霖这一波，《折天》终于冲上热搜，虽然只是沾了点边，好歹也是曝光。众人：“……”心情复杂。文导在群里幽幽发了句语音：“清和啊，你还有多少纣王？咱剧组喝粥吃饭，就看你的纣王们了。”许清和：“……”隔壁小群里，任靖骁等人已经快要笑死了，一个个狂刷哈哈哈哈表情包。范亦涵更是直接来了串笑成鹅叫的语音。【许呵呵：……】【许呵呵：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范亦涵继续语音：“哈哈哈哈你讲啊我看你能讲出什么大道理~”【许呵呵：海嫂就在群里，麻烦你们说话注意点。】死道友不死贫道，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遭殃？！【路佳萱：？】【燕若雪：？】【范亦涵：？】【齐泽：……】【任靖骁：？】【武朝：？】【姚胜：？】【许呵呵：看，线索已经给到你们了。】众人茫然。【许呵呵：请注意聊天记录。】众人：“！！！”然后是齐刷刷一片“草”。接着是一排“嫂子好”。【齐泽：……】【许呵呵：@齐泽海大这波做得不错，你们的亲事，我准了】众人立马哈哈哈哈。【齐泽：……】【范亦涵：这个教训告诉我们，不要得罪老许，娱乐圈男妲己，不是这么好惹的】【许呵呵：……】【许呵呵：黑耀会所一日游？】【范亦涵：哥我错了！偷偷摸摸的小情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必须曝光！你做得太对了！！】【齐泽：……】众人再次哈哈哈哈哈。他们这边嘻嘻哈哈聊天，聊完就过了。该睡睡该吃吃。第二天起来，许清和接到温瑞辰电话。他那首为《折天》角色创作录制的OST，《肆意》，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