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阿辞又重新给他剪了个纸人当身体, 林奈才从半残重回四肢健全的状态。这一次再被塞回袖子里,林奈也安分了,安心躺着当一张废纸, 等着小人带他开辟新地图。给林奈重新做好身体后,阿辞舒了口气, 接着就去找观主, 准备向他请辞。到了观主门口, 阿辞屈指敲了敲门, 接着开口叫了一声“师父。”听到他的声音,门内的观主先是一顿,接着问道:“是清辞吗?”“是我, 师父。”阿辞应了声后,观主就让他进去。推开门后, 只见观主一身道袍正盘腿坐在塌上合眼打坐。阿辞先是垂眸向他拱手行了个礼, 接着才缓缓道出来意:“清辞近日修炼遇到瓶颈,忽而昨夜梦中得到仙人指引, 道出世间机缘。现已决定下山历练,今日特地来向师父请辞。”听到这里,观主眼皮一抖,沉声问他:“心意已决?”“是。”阿辞应声。观主沉吟许久, 才又开口:“于修道一事,你颇有天分, 平日修炼也最为刻苦,甚少惹出什么麻烦,最是让我放心不过。”“反倒是我, 身为师父, 却对你关心甚少, 昨日之事更是让你受了委屈。”“如今你道心未成,却贸然请辞下山,可是因此事之故?”听到观主这样问,阿辞当即开口解释:“师父您平日里对清辞甚是关心,清辞从未有过怨言,更不会因为昨日之事而对观里有什么想法。此番请辞,全是我个人原因所致。”听他这么讲后,观主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显然是满意的。毕竟若是受了委屈被逼走,那对观里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察觉出观主心里打的主意后,阿辞袖中的纸片小人不满的撇了撇嘴。按林奈的想法,若非昨日有他附身到那监院身上,现下在思过崖受着鞭刑的可就是自家小人。都这么委屈了,小人还不该有怨言吗?现在事情都已经过了,你这个师父倒是出来充好人,找补名声了。观主不知道林奈对他的吐槽,只是甩了甩手中的浮尘,叹了口气道:“你既心意已决,那为师便允了你。”“只是,我青云观弟子修的是为民之道,你此番下山,切记不可做出危害世人之事。”“下山之后也要勤加苦练道法咒术,万万不可懈怠。”“清辞谨遵师父教诲,今日拜别,还望您多加保重。”说着,阿辞就掀起衣袍,屈膝俯身给观主行跪拜之礼。也就在这个时候,林奈突然发现自己面前出现块缩小的光屏,上面写着行文字:【是否支付100贡献值获得临时附身机会一次?】现在屋子里只有小人跟观主,游戏自然不可能让他上小人的身,那现在这次机会是针对谁的不言而喻。或许,他该趁机多给自家小人争取些福利才行。这样想着,林奈就从现在这具纸片做的身体上暂时脱离,转而附了观主的身。于是,矮塌上原本合眼打坐的“观主”突然就睁开了眼,看着地上清瘦的身影,又多开口叮嘱了几句:“离开之前,记得去药园跟丹房领些灵草灵丹,符箓宝器也不可省。”说完,不等阿辞回应便又阖上了眼,一副重新入定了的样子。见状,阿辞虽然奇怪,却也只当“师父”是想补偿他昨天的事情,因此小声谢过之后,便起身带上房门离开了。房间内,在得到观主的部分记忆之后,林奈发现观主这师父当的竟然还不如那监院。平日里整个就是甩手不管的状态不说,小人受了委屈他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难怪他家小人能受那对恶人师徒那么多欺负。而且,他收徒的动机也不纯粹,全然是眼馋小人的天赋,想着小人以后修炼得道,能在修道一事上给他提供助力。看到这里,林奈当即冷哼一声,起身去了一旁的书桌,在上面取过张白纸。接着就毫不客气地用观主自己本身的字迹在纸上列下一条条清单。等他将自己觉得好用的东西都搜刮了个差不多,就将写好的纸张叠成个千纸鹤的模样,最后再根据观主脑海中的记忆,伸手在空中画了道符。瘫在桌上的千纸鹤突然就动了动身体,接着就扑棱几下翅膀,从桌上缓缓飞起。看着千纸鹤摇摇欲坠的样子,林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担心自己这道不怎么正经的符咒不能将这千纸鹤成功送去目的地。这样想着,他干脆就伸手又画了道符加持在千纸鹤的身上。只见金光一闪,符咒生效。原本一副病鸟模样的千纸鹤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将一旁油纸糊的窗户给撞出了个洞,径直飞走了。林奈看看窗户上的破洞,再看看自己的手,犹豫着要不要给观主补一下。最后实在没在观主记忆里找到油纸的存在,干脆就放任不管了,只又盘腿坐回软榻上,摆回他原来打坐的姿势。等林奈让这具身体重新闭上眼,提示他脱离身体的选项也在光屏中出现了。他选择之后,观主就直接坐着晕倒了。而且观主不愧是观主,或许是平日里打坐多了的缘故,现在人哪怕是晕倒了,腰杆都挺的笔直。任谁进来看到他的样子,肯定都只以为他是在打坐入定,而不会想到他已经昏睡过去了。另一边正迈步往后山药园走的林清辞完全没意识到林奈刚刚干了些什么,只当他还乖乖待在自己袖子里的口袋当中。到了药园后,阿辞找到管理药园的药童,说明自己的来意。本以为还需要跟他解释一下缘由,却不想,他才刚说自己是林清辞,对方就从一旁取出个大大的包裹递给他。阿辞伸手接过,察觉里面的重量后,不由呆了一呆。忍不住又跟面前的药童确认一次:“小师傅,你确定是这些吗?”药童听了他的问话,将一旁还带着折痕的纸张又重新拿起核对了一次,发现确实就是这些之后,跟阿辞点了点头道:“观主列出来的清单就是这些,不会有错的,清辞师兄你就放心拿去吧。”对方都这么说了,阿辞虽然不解,却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带着大大的包袱赶去下一个地方。于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事情又在丹房跟灵宝堂上演了一次。等阿辞带着这么三个大包袱返回房间,再傻也隐约回过滋味来了。进门后,一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阿辞就从自己袖中将纸片小人给捏了出来。看着还安分坐在自己掌心的小人,他心下稍安,可眉心却还是微微蹙着,神情看上去有几分紧张。“木木,你老实告诉我,刚刚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干完坏事还有游戏在后面兜底的林奈自然不会承认,万一老实告诉给小人,他到时候都不拿了可还行?那岂不是白干一场。这样想着,阿辞掌心的纸片小人缓缓摇了摇自己的脑袋,纸张做的身体响起几声折纸声。可阿辞却还是眉心不展,又确认似的问了一遍:“真的不是你吗?”这次纸片小人不止摇脑袋了,还开口用自己带着撕纸音效的声音跟他解释:“我在你袖子待着一直没有出去。”是的,纸片小人当时确实全程待在小人袖子里没有出去。林奈觉得自己这也不算是在骗人。但阿辞哪里猜想的到他心中的那些小九九,只当这些反常行为都是观主看他突然要下山,才临时做出来的。也幸好阿辞领了东西后没有打开包袱来看,要不然等他看到里面尽是些天材地宝,定然不会就这样轻易得被林奈给哄骗过去。只是尽管这样,他也准备尽快离开了。木木在这青云观里多待一天,他心里就多一天的不安。因此,哪怕原定是第二天一早离开,阿辞也打开柜子再次收拾起行李来。而林奈则就趁着这个机会,将小人放在一旁桌上没管的那些宝物都给塞进了恋人小屋的空间里。一方面是担心小人发现,另一方面也是怕这些东西拿着沉,累着小人。因此,在这里忙着毁尸灭迹的林奈也就没有发现,一旁的小人伸手从柜子下的抽屉里,取出个藏青色的香包放进了装行李的包袱里。等阿辞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系紧包袱的带子,就发现一旁的纸片小人已经盘腿坐在桌子上,正双手撑着下巴在等他。他先是看了眼凭空消失的几个袋子,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最后不确定的问:“这次是你吗?”桌子上的纸片小人点了点头,阿辞也松了口气。那三个袋子确实沉了些,既然木木收走,那便算了。将行囊背在身后,阿辞伸手摸了摸小纸片人的脑袋,接着就又准备将林奈给送进自己的袖口,“要先委屈你了,等下山,我就让你出来透气。”林奈此刻已经在小人的袖口里待习惯了,这时候不需要小人再捏着他往进送,就自己抓住了袖口主动爬进去。期间,还不忘用自己的纸片小手蹭蹭小人的手腕,示意自己不介意。阿辞背好行囊,又将自己住过的房间打扫干净,房门闭紧,之后就动身往山门处走。现在已经接近午后时分了,他最好是能在今晚就下山,先找到个合适的住处才行。阿辞没有通知任何人,再加上其他同门此刻都在房内休息,因此也就没有人发现他的离开。等被林奈附身过的观主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一边挪动自己僵硬酸麻的身体,一边回想“自己”昨天“睡着”前的记忆。等他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将攒了大半辈子的私库宝物都给送出去后,顿时就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观主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中邪了。但等他用搜魂术将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后,却又丝毫没有发现邪祟的痕迹。最后,实在想不通的他只能将这件事给当成自己脑子抽了。心疼东西的观主在房内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想着去试探试探自己徒弟,看能不能要回来些东西。结果,他才刚出房间门,就收到了徒弟早就下山了的消息。而且现在全观上下都还在传着流言——他,青云观观主,是全天下最宠徒弟的师父。一时之间,名声大好,走到哪里都能受到小辈们尊敬的目光。观主一方面享受着这些赞誉,一方面又实在心疼自己的宝物。几天下去,整个人都老了好几岁。作者有话说:林奈:我这也是做了件好事,毕竟还没替观主辞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