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姐！”一听这话长发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姐姐，“你和我说好的，我们会一起出去的。”“玲玲！听话！小胖他们还小。”短发少女重重捏了捏妹妹的手。玲玲唇瓣张张合合，最后什么都没说，只能不停点头。“让你们见笑了。”原木摇摇头，看向虚弱躺在墙角的少女，有些不忍地抿了抿唇，却没有开口说什么。现在还不清楚这里究竟怎么回事，他帮不上什么忙，起码不能拖累队长，开口要求队长多带一个明显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人。短发少女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只是让他们带走有着治愈能力的妹妹和那些可以自由行动的小孩。可能是怕孩子们不愿意，所以刚刚才让那些孩子乖乖进去。“我不要求你们能豁出性命带走他们，只希望你们可以在能力范围内带他们一起走。”她理了理妹妹脸颊上的长发，即使身体像个皮包骨一样，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努力昂着头，看着两人的眼睛。“可以。”冷松点了点头，“我带她们出去，现在轮到你说这里的情况了。”“多谢。”得到承诺的少女松了一口气，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他们不守信用。“这里是怎么回事，外面那些还是人类吗？”原木被扯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知道队长不爱讲话，他自觉问起了这里的情况。玲玲这时候已经擦干了眼泪，听到原木的问题连忙回应，“那些是什么东西我们也不知道，自从吃人的东西出现以后，我和姐姐一直躲在这个地方。”“本来这里只有那些行动缓慢的怪物，虽然被抓伤以后也会变成怪物，但是它们的动作很慢，我们还勉强可以应对。”“但是有天晚上，城市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消灭了很多那样的怪物，他们说他们是来拯救我们的，让每个人出去领食物。那时候大家都高兴坏了，以为真的是有人来救我们了。”“我们本来也想过去的，不过经过这个孤儿院的时候，被孩子们拉进来，那些孩子告诉我们，那些黑衣服的都是坏东西，他们会吃人。”玲玲眼神逐渐涣散起来，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她只觉得恍若隔世。那天她和姐姐一起往发物资的地方走，路过孤儿院的时候，看到有个小胖子在门口蹲着。“姐姐你们也要去那边领东西吗？那边的都不是人，他们要吃人。”小胖子手里抱着一个大大的狗狗玩偶，脸上乱七八糟满是水彩的痕迹，他看着两人，孩童清澈的瞳孔认真地看着她们两个。姐妹两本来是不想理会的，但是鬼使神差地进了孤儿院，和小胖聊了起来。孤儿院里面很干净，没有外面那些鲜血和残肢，更没有尸体腐烂后的恶臭。除了在外面的小胖，其他的孩子都躲在地下室，见她们过来还有点害怕。“你们要是饿了就吃点东西吧，不过吃完东西要干活的，院长妈妈说好孩子要用劳动换粮食。”两姐妹接过小胖手里的食物，没有立刻吃，哪怕是末世前她们都知道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入口。更何况现在是没有什么规则的末世时期。“你们为什么说那些黑衣人要吃人。”小胖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歪了歪头，把自己的胖脸贴到狗狗身上，然后一脸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小妹说他们不是好东西。”“小妹？”小胖子警惕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有再说话。“你们为什么就提醒我们两个，外面还有其他人。”小胖眨眨眼，神色还是有些茫然，“小妹说，你们是白色的，可以救，其他人已经变成黄色和粉色了还有灰色的，我们不能把变色的接进来。”他叽里咕噜解释了一堆，自己也被绕得有点晕，干脆放弃解释，“你们等到晚上就知道了，小妹说今天晚上他们就要开始吃人了。”*玲玲大致讲了一下孤儿院的事情，略过自己和小胖的对话，只说自己因为和孤儿院的孩子们在一起，错过了领物资的时间。“我们和小胖他们一起等到了晚上，那些人都疯了……”玲玲有些语无伦次起来，情绪也有些激动。原木和冷松对视一眼，从她的话里提炼出几个重要的信息。灯火通明和平的R城只会傍晚以后出现。白天的时候这里会重新变成一个普通的城市，丧尸和人类在里面游行，一到晚上，兔子狐狸还有蛇就会出现，白天的丧尸就会消失。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守卫们都会留在门口，如果有人想要出去，他们就会把那些已经变成丧尸的人放出来，把人重新驱赶回去，但是所有城外的人都可以进来。除第一天晚上进来的人，每天晚上都需要去红街的美容院或者是游乐场消费，不然黑衣人会出现，把你强行扔到这两个地方。街道上的那些小贩是红街和游乐场的交界线。往左边是红街，往右边是游乐场，所有人都可以在这里的进行交换，获取筹码和金钱。金钱可以在红街消费，筹码可以在游乐场消费。步行街上面的东西不可以用金钱和筹码购买，只能用人类身上本来就有的东西。这里的守卫们和之前那些清理丧尸的人穿的衣服不一样，之前那些人穿着墨绿色的衣服。听到墨绿色的衣服，冷松抬头看了一眼，多问了几句，可惜的是，两姐妹对那些人也不怎么了解。只知道城市变成这样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这栋楼是……”如果按照两姐妹的讲的，这栋楼里的人应该不能好好呆在这里。“这个楼被我藏起来了，我们有一天晚上被人一直追，我带着玲玲和几个小孩一直跑，跑进了这个屋子，然后我就发现一直穷追不舍的那些动物就都消失不见了。”原木看着她虚弱的样子，“你一直在使用能力……”他试过使用能力过度的感觉，脑子昏昏沉沉，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他只是用空了异能就这样难受，短发少女却是从觉醒异能的那一天就一直在使用异能，“也还好，差不多已经习惯了。”原木的眼神有些敬佩。短发少女似乎不太能接受这样的目光，脸颊有点红，有点害羞地笑了笑，“还有光线，那些怪物对光线很敏感，只要没有光线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不过他们不太喜欢阳光。”玲玲面色苍白收回了自己还在为姐姐治疗的手，安静地和姐姐靠在一起。“可能是不喜欢高温。”原木若有所思地开口，如果这里的东西真的是狐狸和兔子的话。正巧那边的冷松恰好开口，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这句话。“嗯……那天晚上小胖点了蜡烛，那些黑衣人好像确实有点迟疑。”“你们好厉害啊。”玲玲的性格比初见的时候要活泼了一些，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少女，又有姐姐一直护着，还残留着一些末世前的天真。“这些消息对你们有什么帮助吗？”短发少女不安地握紧了妹妹的手。“很有帮助，谢谢。”原木朝她们安抚地笑了笑，又看向不知何时站起来一直在房间走动的冷松。“队长。”原木朝着那边研究墙壁的冷松招招手。“你要去那个地方啊，让玲玲小姐给我们画个示意图。”“如果要带路的话，我白天可以和你们一起出去。”玲玲揪着姐姐的衣服，鼓起勇气开口。“队长？”原木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有一口应下，询问般地看向队长。“碍事。”冷松扫了玲玲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在房间里走动。“那我给你们画地图吧。”玲玲半点不在意冷松的冷淡，反而松了一口气，不用出去的话，她可以多和姐姐在一起一段时间了。明明旁边就有桌子，她非要赖在姐姐旁边，蹲在地上画画。“队长，地址。”“狐兔美容医院。”“诶？”玲玲画画的动作顿了一下，原木也有些惊诧地看向自家队长。“队长你要去狐兔美容医院吗？”“嗯，怎么。”原木摇摇头，觉得有些太巧了，他迟疑地开口，“我爷爷留下的最后讯息也是要我去美容院……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找到爷爷。”提到这个，原木的心情有些沮丧，唇瓣抿在一起，漂亮的眼睛黯淡下来。不等原木陷入自己的思维，他的后颈被温热地掌心覆上轻轻捏了捏。“别怕，我会和你一起的。”男人黑沉的眼睛透露出几分笃定，原木沮丧的心情一下定了下来。“嗯！”他红着耳朵露出一个笑，捏着男人放在他后颈的手掌拿了下来，“痒。”冷松遗憾的嗯了一声，又没忍住捏了捏青年的指节。好软。他不合时宜地想。原木身上到处都好软。两人的互动让一旁的两姐妹有点脸红，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外放的小情侣。原木抽回手，将目光移向有些愣愣的妹妹玲玲。他刚才就注意到队长说出美容院的时候，玲玲的神色有点古怪，眼神里有一闪而逝的恐惧。短发少女的脸色也苍白了一些。“那里……”玲玲抿着唇，“那里就是给那些买下五官的人换脸的地方。”玲玲扣着手，“那里都是怪物，很危险的，你们一定要去吗？”原木点点头，“是那些在小摊上买的五官和四肢吗？”“嗯。”玲玲恍惚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一直低着头，长发挡住了脸，原木和冷松也就一直没有看到她的脸，此时她撩开自己的头发，两人才发现玲玲脸上的鼻子和眼睛有些奇怪。和她小巧的脸不一样，她的鼻子眼睛，都像是五六十岁的老人，就连肤色和周围的皮肤都不一样。她掀开以后马上放下了头发，“我忘记自己怎么变成这样的了，我是白天的时候出去找吃的，然后就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短发少女心疼地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有些不安地盯着他们，生怕在两人的脸上看到嫌恶的表情，刺激到妹妹。“无论如何，我们不建议你们去狐兔美容医院，你们一定要去的话，我们会为你们提供地图。”“希望你们可以正常地回来。”原木听完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和冷松现在的样子都不算出众。如果美容液的目标是好看的人，他和冷松暂时应该还安全。不过也不一定，原木看了看冷松露在外面骨节分明修长手指，又看了看自己那双才被人开价不管怎么都想买的手，他再忧愁了起来。“不用担心，大不了都埋掉。”等他们谈完冷松总算拆开了画板。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在折腾这个画板，两姐妹和原木都很好奇画板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只见冷松把画板角落那只黑色兔子小心翼翼剪了下来，其他的毫不吝啬地丢在了一旁。“队长，这是……”难道是看中了画板上的兔子。“这样不好，以后你想要兔子我给你画，不要拆人家东西。”原木凑到冷松耳边小声提醒。冷松一向肆意妄为，原木只以为他是看中了画板上的兔子，才把整个画都拆了下来。男人想要开口的动作一顿，看着青年认真的眼神，他指尖僵硬了一下。不由开始思考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青年的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这个不是兔子。”冷松捏着手上的东西，有些嫌弃，他决定用事实让旁边的原木知道自己才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这个和下面卖东西的那些东西散发着一样的气息。”闻着像是香辣味的，吃起来应该不错。“我们一直在被这个东西监视吗？”玲玲脸色惨白地看着冷松手上的东西。如果是的话，她们是不是跑不出去了。“没有。”冷松回了一句，一贯的简洁作风。几人还是有点好奇，原木于是戳了戳队长，“为什么没有监视啊，他们不是都把东西放在这里了吗？”“她的能力不错，它只知道你们躲在这里，但是找不到。就像一个人在一个不大的空间里找一颗灰尘一样，知道灰尘在，但是找不到。楼下的那些蛇肉就是盯着她们的另一道手段。”面对原木，冷松的耐心就好了许多。原木还是有点似懂非懂，不过大概听明白了。玲玲也松了口气。冷松把手上的东西团成一团，这东西吃起来口感不太好，不过能量挺足的，还有毒，可以拿来当夜宵。“队长，去美容院的话，我们要不要扮成医生或者护士。”原木想着稳妥的方法。这两个关键词似乎激发了玲玲体内的什么关键。玲玲忽然数着自己的手指，开始喃喃自语，“医生是工具，患者是猪猡，护士是通道，还有一个，美容院里还有一个人，是谁啊。”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好丑啊，这张脸怎么这么丑……我要找医生，我要变得更漂亮！”“咚！”玲玲还没说几句，短发少女就冷静地把人敲晕了。“一会她醒了你们不要告诉她。”“她这样多久了……”“从哪里回来以后只要提到医生或者护士之类的她就可能变成这样，其实玲玲消失了三天，但是她只记得自己消失了一天，玲玲有时候会像是现在这样……”短发少女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不过一般只要把她打晕，睡一会就会恢复正常了。”“能麻烦你把玲玲扶到房间里吗？”原木点点头，伸手想把人扶起来，他身体本来就不好，玲玲又彻底晕过去了，整个人软绵绵的不好用力。“啧。”熟悉的不耐烦的声音，很快他的手上就轻了。冷松直接捏着玲玲的后脖颈，把人扔到了房间里。流利的动作把原木和姐姐的看呆了。扔完人，冷松把两样东西放到原木手心，人影一闪从窗户跳了下去，“拿着，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可以的话，我把那些东西都先埋了。”“这里是六楼……”原木也担心地趴到窗口，冷松稳稳落地，然后原木只看到一道黑影飞快地窜了出去。队长这强得也太过分了一些。房间里一时间就剩下短发少女和原木两个人。“你要不要来沙发上面。”姐姐摇了摇头，“我过不去。”她摸了摸身上的毯子，露出有些窘迫的笑容，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毯子。姐姐的下半身几乎融进了这间房间。“可能是对着这里用能力时间太长了，我就变成这样了，不过也多亏了这样，现在的我就算睡着了能力也是发动的。”少女身上的消沉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沉着的模样。原木握着方才冷松给他的两样东西，一把匕首，还有一把木仓。匕首和木仓都很有冷松的特色，匕首黑色的刀刃上刻了一只雪白的兔子。木仓的扳机上也画了一只小小的兔子。队长他……到底是多喜欢兔子啊。两人不太熟悉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于是客厅一下安静下来。小小的吱嘎声，在这样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明显。原木回头去看，还以为是玲玲醒了，没想到看到一个胖胖的小男孩在门里探头探脑。“铛铛姐，我可以出来吗？”他抱着手上的玩偶，神色有点像是害羞的小女孩。“怎么了？”短发女孩看向小男孩的方向，神色温柔。“妹妹有礼物送给哥哥。”小胖子哒哒哒跑到原木的身边，一幅画塞到原木的手里，然后又害羞地哒哒哒跑到铛铛的身边。“谢谢。”原木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里面发现了几颗巧克力，是他准备给自己应急的。小胖子眼馋地看着巧克力，没有伸手去拿，等得到了铛铛姐的同意，才小心地从原木手里接过糖果，又小声道谢。“也谢谢你的礼物。”原木打开手里的画，画面虽然简单，但是原木很轻易地去就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被画在一朵白色的小花里面，周边是无尽的黑暗，花里的他闭着眼睛，像是在安眠。“画得很好看。”原木摸了摸画，他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四周好像不是一片黑暗，他好像是被放在一团黑色的绒毛里面了。不过这幅画没有画出是什么动物，只能看到黑色的毛。“好厉害啊。”原木惊叹地看着这幅画。小胖刚刚回去一趟把手里的巧克力分给了小伙伴们，他十分赞同地点点头，“妹妹很厉害的。”“唔！”“铛铛姐！”小胖看着忽然鼻孔开始流血的铛铛姐，泪花在眼里打转，他连忙从桌子上拿了布要去擦拭铛铛脸上的血迹。铛铛痛叫的同一时间，巨大的响声在房间里传来，还有小朋友们尖叫的声音。“玲玲姐！”短发少女的表情十分痛苦，她的身体已经和大楼融为一体，这样虽然让她可以连着大楼一起藏起来。但是大楼受到攻击的时候，她同样会感受到疼痛。“怎么……”“房间……快去看看房间。”哪怕痛苦极了，铛铛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房间里的妹妹和小朋友们。不用铛铛提醒，原木已经朝着小朋友们的方向跑了过去，打开房门，就看房间里的玲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把斧子，朝着墙角的位置疯狂砍。“筹码！给我筹码！”“玲玲姐你怎么了？”癫狂的叫声和小朋友们惊恐的哭闹声布满了整个屋子。“筹码，快把那个筹码给我，白色的筹码最值钱了！”玲玲那双明显不属于她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贪婪的神色，她直直地看着小朋友们，举起了斧头。小胖急得直跳脚，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救伙伴们。“三枚筹码，都是白色，今天发财了，哈哈哈。”“她以前也这样过吗？”铛铛被那两斧子砍得够呛，满嘴都是鲜血。她痛苦地摇头，“这是第一次，玲玲的脸是七天前为了出去找食物的时候换掉的。”小胖子惊恐地看着玲玲，忽然哇哇大哭起来，“她不是玲玲姐，她要把玲玲姐吃掉了。”“打晕她。”细声细气的小姑娘的声音从卧室里面传来。玲玲变化以后力气大得惊人，原木从后面锁住她，还好对方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机械地抡着斧子往前想要去到小朋友那边。原木一边闪避，一边找机会想要打晕玲玲。发狂的玲玲动作偶尔会停顿一下，原木抓住机会将人压在地上。神色恍惚的玲玲痛苦地嚎叫了一声，终于清醒过来，不过原木不敢放开她，“拿点绳子过来。”他绑人的手法有点生疏，最后只能学着以前爷爷绑猪时候的绳结绑住了玲玲。晕过去的玲玲半点也不反抗，瘦弱的身体看不出刚才那副疯狂的模样。“你没事吧。”铛铛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刚才被砸到了一些连接的地方有点痛，玲玲怎么样了。”铛铛显然很焦急，但她没办法移动，看不到妹妹的样子，只能在原地干着急。“玲玲姐没事，已经绑得紧紧的了。”小胖子马上跑到铛铛面前汇报情况。“就是这个哥哥的绑法有点像是以前绑猪猪的样子。”原木咳嗽一声，略微有点心虚。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