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被陆应淮牵着离开玫瑰园后, 夏柚真的是很明显的放松下来，长长舒了口气。陆应淮笑了：“这么紧张？”夏柚不好意思地点头，老实道：“陛下给人的感觉……很虚。”“他就是那样, 阿姐在的时候能实一点, 其他时候都很爱欺负人。”陆应淮的语气自然，说话也并没有严肃的意味，听上去就很像是在说一个让他们头疼的家里人。元元在前面踱步走着, 身后的豹尾巴尖翘起，一晃一晃的, 对除了玫瑰之外的植物并不太感兴趣。夏柚应了一声, 低头避开旁边伸出来的花枝, 往陆应淮的身边靠近了一步。“可是陛下都没有发现阿姐其实醒了。”在意的人哪怕有一丁点的变化，应该都能看在眼里的吧？陆应淮稍稍放缓了脚步。两人从牵着手一前一后走，慢慢变成了并肩而行。陆应淮：“阿姐和陛下不一样，她向来不会骗人。”真正嘴里虚虚实实，做事让人摸不清底细, 最是习惯骗人的, 不是大白虎，是大白虎身边的笑面虎。“能被阿姐骗到的，从来都只有陛下。”比起骗人，陆九竹更擅长直接碾压，当然了, 在人格魅力这方面，陆九竹的的确确甩了这位皇帝陛下好几个星球。当初陆九竹说结婚可以，但不想暴露身份, 陛下一个反对的字都没有, 从头到尾办得妥妥当当, 生怕结婚典礼当天真的需要皇家战舰去军部抢人。夏柚似懂非懂，但也觉得很有意思：“所以陛下是真的被骗到，还是假装被骗到？”陆应淮像是沉思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回答：“谁知道呢，反正他们这么多年都还是乐在其中。”夏柚顿时笑了，眉眼落下阳光掠过花枝洒落的斑驳。*回到家里，卫承和孟文轩都在，客厅里还有不少熟面孔的医疗师。樊与新和程知年也在，两人正站在稍远一些的窗边，对着身前的光屏低声交谈着。夏柚动了动手，在手心里一个劲儿地戳陆应淮。年长者很是遗憾地松开手，心里对从前自己克制严肃的形象产生了诸多不满。夏柚的眼尾还戴着掩饰不住的欢喜，捻着指腹，揉碎了微湿的痕迹。周叔从后院回来，怀里抱着一只蔫蔫的小熊猫，身后跟着一串毛茸茸。夏柚见状走过去，捞起走在最前面的猞猁猫猫，拉长了曲奇的一双大长腿。曲奇直立站在夏柚面前，两只前爪被夏柚握在手心，表情呆愣愣的，有种和本体毫不相关的可爱萌感。雪饼的尾巴晃**着蓝色的蝴蝶结，跳上一旁的沙发踩了踩，枕着尾巴趴下来，漂亮冷艳得如同女王。周叔笑呵呵地将糖糕放到一边的沙发抱枕上，同夏柚小声分享了刚才走路发呆的小熊猫一头栽进巧克力酱的意外。在夏柚毫不客气笑出声后，糖糕抱住自己的大尾巴，瞪圆了眼睛，瞬间炸毛成了一个大团子。陆应淮伸手将卡在墙角的机器人转了个角度，医疗辅助型号的机器人顿时转着回到孟文轩的手边。紧皱着眉的孟文轩终于找到了自己失踪的数据，表情一缓。陆应淮在每次醒来都会进行精神力评估，这一过程不仅需要医疗师辅助，也必须上传主脑进行最后的数据演算分析。——精神力紊乱症发展到后期，如果不提前干预的话，很有可能会有精神力自爆的危险。之前有S级别的精神力者自爆，哪怕提前有准备，所产生的能量波都几乎扫**了大半个星球，而陆应淮的精神力却已经到了SSS级别。一个人类几乎一无所知的精神力等级。夏柚坐在陆应淮身边，元元趴在沙发上，豹脑袋挨着夏柚的胳膊，微闭着眼。陆应淮摘掉抑制器后，霸道强悍的精神力瞬间铺满整个客厅。虽然没有攻击性，但压迫感惊人。医疗师们的身上都佩戴有精神力屏蔽器，但还是受到了不小影响，没一会儿，额角就沁出冷汗。周叔侧身挡在沙发前，护住了沙发后面的毛茸茸们。程知年和樊与新离得远些，但也很明显受到了影响，身体紧绷。就连趴在走廊外，远远看上去只有拳头大的水豚小姐都忍不住动了动身体，回头看了一眼。夏柚看了眼陆应淮，心神一动，第一次在陆应淮清醒的时候张开精神力屏障。陆应淮周围的人只觉得浑身一轻，顿时惊讶看向夏柚。“这样会影响测试吗？”夏柚有些忐忑。孟文轩回过神，推了推眼镜：“当然不会——夏柚阁下能维持这样的精神力屏障多久？”夏柚：“你想要多久？”孟文轩沉默了一下，试探：“……如果我说，一直？”夏柚很平淡的回答：“如果能量石足够的话，可以。”卫承和陆应淮对视一眼。之前陆应淮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一部分原因是陆应淮本人并不喜欢，但有些场合，陆应淮的出现能起到不少正面作用，但他并不能。哪怕身上戴了不少精神力抑制器，陆应淮无意间溢出的精神力还是会对身边人造成影响。但夏柚的精神力屏障却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没有了精神力的影响，医疗师们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分。十几分钟后，主脑的评定报告发到了陆应淮的光脑上。陆应淮点开来，将报告投到拉大的光屏推给孟文轩，自己则自然侧身，和夏柚一起看向光脑展开的小光屏。夏柚只是看懂了几个数值，对比之前来讲，不算恶化，但也并没有好转太多。于是他抬眸看向孟文轩。在提交数据给主脑之前，孟文轩自己就演算过，对结果并不意外。他颔首示意其他的医疗师先回避，等到房间里只剩下面前的夫夫俩、周叔和其他亲卫队成员之后，才思忖着开口。“基于才展开不久的丧尸病毒和精神力紊乱症研究的课题，结合夏柚阁下的精神力特性。”“我有一个猜想。”夏柚直起身子，聚精会神。陆应淮的眸光微敛。“比起寻常安抚为主的治愈系精神力，夏柚阁下的精神力拥有很强的攻击性和掠夺性，这一点……”孟文轩顿了顿，知道这句话说出口后，他的余生绝对就和元帅府绑死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下去。为了他已经能够看见的，属于未来新纪元的光。“和曾经感染丧尸病毒的人类很相似。”最敏感的话已经说出口，孟文轩接下来的话就没什么顾忌，索性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因为没有病毒样本，目前丧尸病毒的活体试验无法落实，只能进行模拟试验。”“我确定，夏柚阁下的精神力在面对能量结块的存在时，会有近乎本能的掠夺性与进食欲。”“这也与夏柚阁下每一次精神力升阶都需要比之上一次，数量更多的高阶能量石互证。”“吸收的能量精纯度越高，越能提供夏柚阁下精神力升阶的需求。”孟文轩在光脑上点开一张影像图，放大开来，是连陆应淮都从未见过的一张图。“这是元帅的精神海。”陆应淮看了眼孟文轩。在这方面的确私藏了不少没说的孟文轩后背冷汗一冒，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元帅的精神海核心包裹着极其复杂的能量波动，强度类似数以万计的高阶能量石相叠加。”孟文轩是陆应淮的主治医疗师，他怎么可能没发现陆应淮精神海的异样，但他之前不能说，也不想说。毕竟问题就在那，他没有办法解决，说破自己知道元帅的秘密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处。“我有一直关注元帅的休眠仓数据，我发现元帅即使在休眠期间，精神力波动也一直维持在与其他人不同的数值上。”“哪怕元帅的意识在伴生兽体内苏醒，也依旧如此。”“前几日，元帅从休眠仓中被转移出来，伴生兽陷入沉睡，昏睡状态下的精神力波动虽然仍旧稳定在一个数值，但却相较于在休眠仓期间，数值提高了不少。”孟文轩看向元帅，眼睛里满是充满学术研究的认真：“所以我猜测，元帅是否在休眠仓沉眠期间，虽然身体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机体的最低损耗，但意识却并没有完全沉睡？”此话一出，沙发上躲在周叔身后的毛茸茸们顿时探出了脑袋，几双眼睛难掩八卦地看向陆应淮和夏柚的方向。周叔挡在毛茸茸们的身前，带着薄茧的手摸摸小熊猫的脑袋，眼帘垂下，掩去了眼底的戏谑。夏柚反应了一下。什么叫，殿下在休眠仓内……意识并没有完全沉睡？陆应淮沉默了好一阵，才缓缓点头。夏柚：“……”“大部分意识在伴生兽体内苏醒时，我对本体身边发生的事情并不算太敏感，但大概……有些印象。”夏柚简直不敢看陆应淮。拼命把自己想要出来和身边人贴贴的精神力触手，死死压在精神海里。他很想问，殿下的大概有些印象——是有多少印象？陆应淮像是听到了夏柚的问题一样，侧了侧脸颊，轻咳一声：“有人碰我，还是能感觉到的。”夏柚：“……挺好的，安全。”语气干巴巴的。精神海里的精神力小触手已经拧成了麻花，卷了之前捏出的精神力黑豹，正在一片柔软的精神海里翻腾。“果然。”孟文轩在光脑上记下，接着问，“从休眠仓中出来，您的意识用了多久的时间完全清醒？”陆应淮用眼神询问孟文轩，这个问题是不是一定要问。孟文轩不明所以，但很坚持。陆应淮斟酌了一下用词，谨慎开口：“……不算太快。”孟文轩是个对数据负责的，严格的科研人：“是在第几天呢？”陆应淮闭了闭眼：“第二天。”才见到睡美人，就伸手进去蹭了又蹭的夏柚：“……”“这期间您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没有收到精神力的影响，没有过混沌或者不受控的状态？”陆应淮艰难道：“……是的。”夏柚深深低下头，一门心思维持精神力屏障，耳垂几乎红透了。好在这样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孟文轩很快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您可以试试看，用自己的精神力来喂养夏柚阁下。”陆应淮一愣。夏柚蓦地抬头，瞪圆了眼睛。孟文轩补充道：“理论上来讲，这并不难实现。”“事实上，两位之前已经这样做了。”孟文轩调出周叔把陆应淮塞进夏柚身边之后的精神力数值，上面已经被圈出了连续出现好几次的低谷值。“就像刚开始我说的，夏柚阁下的精神力拥有掠夺性，它会自己分辨最有利自己的能量。”……孟文轩带着一队医疗师，卷了医疗器械和辅助机器人风风火火地离开，明明没睡几天，脸色却激动得分外红润。卫承和陆应淮在旁边低声交谈着，这段时间挡下不少事务的副官将整理好的文件递给陆应淮签字。夏柚则维持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一下又一下机械地抚摸着大黑豹的毛毛。仿佛灵魂出窍。程知年注意到元帅的视线一直若有似无地缠着夏柚，明明就这么两步的距离，却像是一刻都不想对方消失在视野里。“老房子着火是这样的。”樊与新耸了耸肩。陆应淮的视线淡淡扫了这边一眼。猞猁后退一步，浑身的毛都稍稍炸了一下。程知年目光有些怜悯地注视着搭档：“老房子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