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夏柚睁开眼, 迷糊着用脸颊蹭了蹭。隐约间听到一声轻笑。大脑宕机了两秒，夏柚睁开眼，抿着唇, 垂着眸子, 将自己的手从元帅的睡衣下摆处抽出来，顺带拽走了还继续赖在对方腹肌上打滚的小触手。乖巧抬头，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殿下, 早安。”“早。”陆应淮的脸颊轻贴夏柚的额发，而后松开怀里抱了一晚上的青年。洗漱收拾过后, 夏柚坐在衣帽间外, 手里拿着陆应淮的项圈抑制器, 一边转一边研究。陆应淮换好衣服，一边扣着袖扣，一边缓步走出来。夏柚抬头看他：“殿下今天还要戴这个？”陆应淮看了一眼，颔首道：“最近基地里的精神力驳杂，还是谨慎一些。”这里的谨慎不是其他的精神力会伤害到陆应淮, 而是陆应淮担心那些精神力贸然靠近自己, 会被自己溢出的精神力反伤。精神力反伤这种伤势，轻则晕眩，重则致命，马虎不得。夏柚低低哦了一声，然后道：“我记得之前殿下还有戴那种很特殊的手套, 还有其他的一些像是首饰的抑制器来着。”陆应淮应道：“嗯，那个时候的精神力攻击性比较强，时间又趋近精神力紊乱的日期, 所以戴在身上的抑制器不少。”夏柚没吭声, 半靠在沙发扶手上, 葱白的手指把玩着黑色的皮质抑制器。陆应淮回过味儿来，站在衣帽间门口，抬眸，看向夏柚。夏柚眨了眨眼，眼睛里写满了期待。陆应淮笑了下，深紫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的纵容：“想戴哪个？”“嗯……”夏柚想了想，小声道，“就，这个？”陆应淮挑眉：“你确定？”这有什么不确定的……不就是戴个，嗯，抑制器嘛。夏柚坚定点头。陆应淮似笑非笑地走近夏柚，在夏柚不得不仰着头看他时，微微躬身，第一次在除了皇帝之外的人面前低下头颅。却心甘情愿。夏柚瞬间紧张地攥紧了手中的抑制器皮革，一股战栗感从脚心往上，在身体里炸裂开来，酥酥麻麻了一片。陆应淮握住夏柚的手，带着夏柚将皮质的项圈搭在自己的颈间，遮挡住了要害的喉咙。夏柚的手指有些发颤，指尖轻颤。陆应淮呼出的热气划过夏柚的脸颊，呼吸交融缠绕间，暧昧的情愫逐渐发酵。“紧张？”陆应淮低声问。“……嗯。”夏柚紧紧捏着手里的抑制器。陆应淮稍稍倾身，在夏柚的眼角落下一记轻吻。夏柚的小腿一紧，身体下意识朝着陆应淮靠近。“咔哒”一声，抑制器的搭扣闭合，镶嵌在上面的红色能量石被激活，闪动出一丝微光。戴上抑制器的感觉并不太好，但这一次，陆应淮却没有半分蹙眉。他抬手揉了揉夏柚的脑袋，站直身体。夏柚维持着坐在沙发扶手上的姿势，过了好一阵，才低低“哇哦”了一声。视线追着陆应淮颈间的抑制器看。陆应淮被夏柚的反应逗笑：“怎么了？”夏柚目光闪烁了一阵，伸手捏住陆应淮的衣角，拽了拽。陆应淮挑眉，但还是附耳过去。夏柚用极低的声音小小声道：“殿下……下次，我能试试止咬器样式的抑制器吗？”*吃过早餐，陆应淮一如既往地出门去军部训练基地，夏柚则开始复盘之前的治疗。拿起果盘里的苹果啃了一口时，夏柚看着缺了一口的苹果，想到了糖糕。比起糖糕的双臂，他的精神力紊乱症其实并不严重。原本他是被夏柚放在第一波治疗的名额里的，但是自从夏柚可以完全治愈精神力紊乱症的消息传出去，糖糕已经不见踪影整整一个星期了。夏柚琢磨了一阵，这才想起来，糖糕之前选择提前进入休眠并不是因为精神力失控，而是因为……心理问题。夏柚四下看了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身边仅有的豹豹。阿姐最近应该是和皇帝说开了，走到哪里都黏黏糊糊的，这会不知道又去哪里过二人世界了。猞猁和雪豹两只猫猫都跟着主体去做精神力适应训练，据说是因为精神海的二次扩大，导致两人的精神力出现了些许的变异。夏柚倒也不意外，毕竟曲奇的体型大了一圈是连直播间都看得一清二楚的事情，不过当时夏柚仔仔细细检查过治疗后的雪饼，的确没有在外表上看到什么变化。想起哈士奇的狼叫以及背部生长出来的类似狼才会有的保护色，夏柚大概有些猜想——他是用刺激精神海本身来排挤出不属于精神海的寄生物，这种方法，从另一种层面来讲，可以算是夏柚在用自己的精神力帮助被治疗者进行二次精神力发育。这样想之后，夏柚就对辣条那边邀功一样发来的雇佣协议完全没有负罪感了。报酬虽然的确丰厚到了极点，甚至听说参议院被辣条折腾地天天向皇帝陛下诉苦，但——夏柚耸耸肩——精神力彻底治疗加二次发育，反正这报酬他拿的可一点都不烫手。谁让他这属于垄断生意，全星际就此一家。夏柚往厨房走，本想找周叔帮忙，结果转了一圈没找到周叔的身影，转头要离开时，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了外面路过的森时。“森时！”少年人猛地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声音传来的方位，见是夏柚，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夏柚阁下！”夏柚估摸了一下窗户的高度，顺手在旁边的架子上一撑，整个人翻了出去，轻松落地。森时：“……”少年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透过厨房窗户冷冷看过来的豹瞳看得后背直冒冷汗。夏柚笑道：“好久不见，森丘首领的病情怎么样？”森时努力让自己无视盯过来的豹子，回答道：“我哥被我嫂嫂关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嘛，最多就是……嗯，不太和谐。”“什么？”夏柚没反应过来。森时没想到自己一条单身蛇居然要和自家偶像的伴侣讲这种事，心中懊恼刚才一时最快，嗯嗯啊啊着转移话题：“他们两个人就是这样的——夏柚阁下叫住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哦，对。”夏柚点头，“可以帮我抓只伴生兽过来吗？”森时一听，松了口气。小事。“没问题，您想要谁？”“小熊猫。”森时眼皮一跳，语气迟疑：“谁……？”夏柚字正腔圆地重复：“小熊猫。”森时沉默了。夏柚觉察出不对劲，眼眸微眯：“你最近见过他？”森时抽了抽嘴角，比划了一个大小：“您要找的是一只差不多这么大，身边跟着一只没什么表情的水豚，特别研究狂的小熊猫？”夏柚从森时信息量极大的形容里听出了一丝……血泪。森时表情哀怨地看向夏柚：“这只小熊猫已经待在我们小队训练场好几天了，天天捯饬一个像机甲又不像的东西。”“那只水豚也是，驾驶着那个怪东西到处抓我们的伴生兽，打又打不动，跑也跑不掉，上面还让我们配合他测试。”森时说着都有些绝望：“我们已经三四天没有正经任务，天天就重复跑、被抓、被放、再继续跑——我现在看见球都害怕。”夏柚大概知道糖糕在干嘛了。之前糖糕研究出一个捕捉保护区放归伴生兽的类生物机甲，但由于驾驶仓的空间有限，难以找到合适的驾驶者，所以暂时搁置到了一边。现在有了橙子，糖糕估计是重启了这架逗猫棒机甲，正在做数据调试。夏柚道：“所以，能把他抓来我这吗？”躲猫猫这种事，小熊猫的体型当然占优势，可夏柚是谁，夏柚是只要他想，就能手握星际毛茸茸的治愈师。森时重重点头：“绝对可以！”他不行，他一整个作战小队也行啊！如果能选，谁想过这种天天被人抓了放，放了抓的窝囊日子！*森时小队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只震惊僵硬的小熊猫和一只眯着眼情绪十分稳定的水豚，就被抬到了夏柚的面前。被一路举着过来的橙子转头看了眼拖着大尾巴呆愣愣站在桌面上的糖糕，一双小耳朵甩了甩，站起身露出四只小黑爪，吧嗒吧嗒着朝着后花园的方向离开了。半点没有理会身后小熊猫焦急的嗷唧连叫。夏柚叹了口气，盘膝在地毯上坐下，恰好平视桌子上的糖糕。“跑什么？跑哪去我都能给你挖出来。”糖糕无语，放下手里一直握着的小扳手，啪叽往后一倒坐在桌面上，气鼓鼓地看向夏柚，拉出光屏打字：【干嘛！我正调试东西呢，就快好了！】夏柚的下巴抵在桌面上，手指悄悄擦过去捏起那把缩小了好几倍的小扳手，侧着脑袋看糖糕：“就这样的小扳手能干什么？你也不嫌累得慌。”糖糕气急：【夏柚！！】“嗯嗯，在呢，别生气，毛都炸了。”夏柚很是敷衍地点头，坐直身子，朝着小熊猫伸出手，手心朝上，目光真诚地看向糖糕。糖糕没好气地伸爪拍掉夏柚的手。【干嘛？】夏柚反手握住糖糕的小熊爪，上下晃了晃：“贴贴。”夏柚平日里经常会摸摸伴生兽的毛毛，但是握住前爪这样的动作，通常都代表了夏柚要开始精神力治疗。糖糕一愣，毛茸茸的脸颊都掩饰不住纠结回避的表情，目光闪烁，想从夏柚的手里抽走前爪，却被夏柚捏得死死的。夏柚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劝慰糖糕，也没有说什么你的顾虑你的担忧你的难过我都懂——夏柚知道，没有人能真正懂卓熙的挣扎和苦痛。没有人能真正理解卓熙的自卑与自傲。夏柚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懊恼道：“随着我治疗的伴生兽数量增多，我的精神海会呈现出不受控制的胀痛，如果能够在这个时候进行机甲训练就好了……”糖糕偷偷瞥了夏柚一眼。他知道夏柚的意思，也知道夏柚这样说是为了刺激他，但……糖糕身后的大尾巴在桌面上来回扫，纠结了好一阵，才无比迟疑地打字：【真的？】夏柚举起自己的手，郑重认真道：“用我以后摸不到毛茸茸发誓，我说的绝对是真的。”嘶。糖糕倒抽一口冷气。这对夏柚来说绝对是不可能说假话的保证了。糖糕看向夏柚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小扳手，怔怔出神。他真的准备好，再次成为卓熙了吗？夏柚松开糖糕的前爪，耐心等待糖糕的决定。良久，糖糕深呼吸一口气，弯下腰捞了那柄对小熊猫来说已经足够大的扳手抱在怀里，拖着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跳下桌面，一步一步走到夏柚的面前，将自己的前爪轻轻放在了夏柚伸出的手心里。他想要再试一下。再试一下，让卓熙……活过来。因为，有人在期待他，有人在等他。……糖糕被送回到休眠中心。当他从身体内醒来后，还需要通过医疗仓进行断肢再生治疗。晚些时候，陆应淮从外面回来，给夏柚带了几颗之前哈士奇送给过夏柚的那种果子。这种果子的果皮果肉都有毒，但是果核却和能量石很类似，没有能量石里蕴含的能量精纯，但却带着很奇特的味道。偶尔吃一下，夏柚还挺喜欢的。只不过区别在于，之前是周叔坐在餐桌旁边，一边讲故事一边替夏柚剔果核，现在则是陆应淮坐在夏柚身边，一边听夏柚说今天发生的事，一边为夏柚剃果核。夏柚抱着元元，一边揉着元元的胸口毛毛，一边道：“糖糕在回去休眠中心前把最后的调试数据留下来了，说有橙子在，那个逗猫棒机甲可以试试看投入使用。”陆应淮想了想：“可以，让樊与新去吧。”“嗯？”夏柚好奇，“程上校有任务吗？”陆应淮微妙停顿了一瞬，开口道：“她在忙着适应多出来的翅膀。”夏柚愣住：“翅……啊？”“她的精神力二次发育之后，伴生兽背部长出了羽翼。”陆应淮将剃出来的果核码放在盘子里，一颗一颗摆放成排排坐的样子。“不过目前观察试验下来，只能进行低空滑翔，不具备高空飞翔的能力。”夏柚消化了一下，喃喃道：“……好像也，挺适合。”之前在雪山保护区的时候，夏柚见过一次雪饼的狩猎过程，其实和贴着悬崖滑翔真的也差不了多少了。夏柚在元元颈边蹭蹭脸颊，一只手还卷着豹尾巴撸啊撸的，半点没注意到身边陆应淮动作微妙的停顿。夏柚正想说点什么，就见陆应淮放下手里的东西，在手帕上擦干净手指，点开了光脑。陆应淮：“文轩发来的，想让我们过去一趟。”夏柚的心头一紧。陆应淮察觉到夏柚的紧张，握住夏柚的手，轻轻捏了捏。夏柚抿唇：“好，我们一起过去。”……比起上次来的时候，孟文轩的实验室简直就像是什么大型动物过境，到处都乱糟糟的。夏柚和陆应淮一进来，孟文轩就立刻抬头看过去，单刀直入：“夏柚阁下的精神力样本没有问题，血液样本的各项数据也很正常。”“但我多做了一项感染性比对测试。”孟文轩看向夏柚的眼神极其复杂。如果不是夏柚自己的要求，没有人会浪费时间去将一个人的血液和已经灭绝的病毒做相似度比对。但更离谱也更可怕的是，比对成功了。“夏柚阁下的血液，拥有与古蓝星上曾经存在的丧尸病毒百分之八十相似度的感染度。”“元帅，我需要您配合做一次血液感染测试。”夏柚：“？”陆应淮：“……”孟文轩站起身，表情十分严肃沉重：“元帅，夏柚阁下，两位可能并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我并没有找到更多关于古蓝星丧尸病毒的研究数据，但元帅的精神海现在正维持在一个十分微妙的平衡情况下，如果这个时候被未知的感染病毒入侵，谁也无法预料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夏柚不太明白：“可是我的精神力不是没有问题吗？”殿下又没有接触过他的血液什么的。夏柚当然知道丧尸病毒的传播途径。在想起自己曾经被咬过之后，夏柚在这方面一直很小心，别说是陆应淮，就连其他人也没有接触过夏柚的血液。孟文轩从夏柚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表情错愕：“您和元帅……没有……”陆应淮沉默着。夏柚……夏柚明白过来之后，也沉默了。房间里顿时散开如有实质的尴尬。过了一阵，三人都没说话。孟文轩张了张口，用一种很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眼陆应淮，小声道：“……我这里，也可以提供其他方面的检查。”“保密的。”陆应淮额角青筋一突，沉声道：“不用。”“哦哦……哦。”孟文轩被陆应淮看得后颈一凉，这才意识到他在捋谁的豹须，往夏柚的方向靠近了两步。陆应淮淡淡瞥了眼孟文轩：“说重点。”孟文轩连忙拿出夏柚的血液样本，又拿出之前从各个渠道调取的，从当年大灾难时期辗转保留下来的关于丧尸病毒的研究数据。夏柚的采样才给出去没几天，孟文轩并没有研究出更多的东西，这么紧急叫两人过来，纯粹是误会了两人……担忧陆应淮的精神海会被刺激产生意外。简单三两句说完，孟文轩又留了一份夏柚的血液数据，但这一次，因为他的极力要求，陆应淮也留了一份血液和精神力样本。*夏柚走在陆应淮身前，两人一前一后走上楼梯，走着走着，夏柚忽然转过身，问道：“殿下想听吗？”陆应淮抬手扶住往下栽的夏柚，回答是少有的直白：“想。”夏柚笑了。“好，那我讲给殿下听。”等到两人洗漱完，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靠着彼此坐下时，夏柚又突然直起身。“不对，等等——”陆应淮看他。夏柚却低头点开光脑飞快给孟文轩发消息。“不行，我得问问孟医官，接吻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陆应淮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拦腰将夏柚直接端起来抱进自己怀里，手指捏着夏柚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会感染的……”“嗯。”夏柚被放开后不一会儿，被用力摩擦过的唇瓣就泛起暧昧的红。“殿下都没有害怕的事情吗？”夏柚抬手捏捏陆应淮的耳垂，“你可是匹配到了一只会感染的丧尸治愈师欸。”没有人对陆应淮做过这样的举动。陆应淮侧脸吻了吻夏柚的手心：“那小柚努努力。”“努力什么？”“感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