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谢扶光便是他要娶之人时,王晏之便知道,自己和谢扶光已经把脸丢尽了。既然如此,那还要脸面做什么?干脆再无耻一点,他就要成亲。什么退婚,他没说过,也不承认。他的未婚夫郎就是谢扶光,也只有谢扶光,他们本就是要成婚的。是啊,他们本就是要成婚的,可他前段时间做了什么?以至于现在想要成婚还要跪地请求双方父母不计前嫌。王晏之实在不忍再回想,只要一想,他便恨不得回到那时,将犯傻的自己给打醒。谢扶光跟着一起跪在他身边,脸上的热度没有丝毫要退去的迹象,他低着头,实在羞于见人。又担心自己开口便毁了王晏之方才的气势,斟酌半晌,也只跟着说了句:“求爹娘伯父伯母成全。”看着谢扶光乖乖跟着王晏之跪在身边的模样,王夫人差点就心软了,作为长辈,她极爱看到小辈们乖巧可人,生活美满的模样,谢扶光这模样,实在讨人喜欢,且她又不是那等磋磨人的恶婆婆。只是想到谢夫人,她便又抬头看去。谢夫人虽然被王晏之的厚颜无耻给惊了一下,却很快便反应过来,她问:“晏之,你不打算退婚了?”王晏之:“……从前是晏之不识好歹,有眼不识金镶玉,明明已经定亲,却从未试图了解,如此这般,却仍能与谢小郎君结成良缘,实乃天赐之幸,不敢随意抛却。”谢扶光也不傻,知道王晏之这番话其中有多少关窍,先是以有眼无珠自贬,化解谢夫人心中怨气,再表明从前过错,症结所在,又点明缘分天定,若是放弃这段缘分,便是放弃老天爷的恩赐。经过从前的相处,谢扶光知道王晏之信缘分却不信上天,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谢夫人敬畏。这番话无论落在谁心中,都是绝妙的应对,谢扶光悄悄偷瞄身边人一眼,面上的温度似乎更烫了。谢夫人心中也道这小子狡黠,却对王晏之的这番应对不是不满意的。“还有扶光呢?怎么都是晏之在说?难不成,你和他想法不同?”谢扶光:“……”他咬了咬唇,心道当面陈情实在羞耻,谢兄……不是,晏之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那番话的?“扶光……扶光与王公子一道,从前隐瞒种种,是扶光的错,闹出这等笑话,也是我们本该如此,这婚事波折重重,如今也该让它归位才是。”谢夫人冷哼一声,斜睨了他们一眼,“此事你们有三错,第一错,定下婚事,却不对彼此上心。”“第二错,明知身负婚约,却仍守不住心,对彼此以外之人生情。”“第三错,明明已经互许终身,却仍对彼此隐瞒,自以为一力承担,不过是自以为是,任性妄为。”她越说,两人的头便越低,哪怕是王晏之,也无法在数落自己错误的人面前抬头挺胸,他是桀骜不驯,却又不是是非不分,知错不改,谢夫人所说句句在理,他心服口服。“我问你们,你们此时情比金坚,恩爱非常,可若是成婚后,又发现自己倾心于他人,又当如何?”谢夫人问。王晏之与谢扶光对视一眼。王晏之:“自当固守本心,不忘初衷。”谢扶光:“自是夫夫同心,不可亲近他人。”“又错!”谢夫人道。两人心中茫然不解,这怎么还会错?谢夫人看着两个年轻人道:“人生漫漫,天下英才何其多,未尝不会有令人心动之人,未必不会遇见如你们如今这般不顾一切之人,然倾慕与深爱,仍有种种不同,要学会区分,学会取舍。”“我希望你们能永远记得今日之事,今日之情,永远保持如今的心,那自然最好。”“可若是有朝一日再无可能挽回,再回不到今日,也莫要生怨。”“你们相识一场本就是缘,不过缘来则聚,缘去则散,不必后悔,也不必怨怼。”王晏之和谢扶光本以为谢夫人是刻意为难他们,此时一听却方知自己心胸狭窄,不及长辈思虑深远。他们深深一拜,“多谢伯母/母亲教诲!”谢夫人这才露出笑来,“既如此,我们便成全你们,待看你们这段锦绣良缘,又能走多长远。”这下不用提醒,谢扶光便笑着和王晏之齐齐一拜,“多谢爹娘伯父伯母!”锦绣华美,谁人不爱。这段锦绣良缘,终还是成了。王晏之想要立刻成亲,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双方父母虽不再追究他们闹出的这场笑话,却也不会让王晏之得寸进尺,日子是早就定好的,该什么时候成婚,就什么时候成婚,半点便宜也别想占。不仅如此,两家父母还非常严格地执行婚前不可见面的规矩,自那以后,二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人都是天生反骨,越是不让见面,他们便越想见,越想知道对方的消息。为此,他们想出了许多办法,例如王晏之写诗唱词,让自己的诗词在京城传唱,借由诗词来向谢扶光传递消息。而谢扶光也时常在宴会上有所作品,似与王晏之的诗相应对,二人以此为隐秘的交流,是心有灵犀的游戏。他们的婚事众所周知,因此,也有人察觉到了一点微妙的不对劲,却也只觉得二人诗词相合,像他们二人,极为相配。对此,王晏之和谢扶光也只是笑而不语。偶尔在宴会上遇见时,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他们放过孔明灯,飞过竹蜻蜓,还试过风筝,渐渐的,他们竟也得出其中趣味,不觉得不见面难熬了。二年春,王谢两家热热闹闹办起了喜宴。王晏之骑着马,谢扶光举着扇,那扇子竟也十分眼熟,与王晏之相熟之人一看,便发现那并非是婚礼常用的团扇,而是折扇,且是王晏之常用的扇子,不过如今扇面并非是从前他习惯的山水,而是缎面锦绣,艳丽夺目。众人纷纷心中暗骂王晏之闷骚,却又十分羡慕这场盛大的婚事。世人皆以十里红妆为傲,然今日谢兄这份红妆,又何止十里。谢扶光坐在轿上,目眼睛却微微从扇后露出,望向前方骑在马上之人,目之所及,满是喜炮炸起的红色纸片,飘飘扬扬在空中,宛如从天而降的红雨。到了王家,王晏之总算能光明正大地看自己的新婚夫郎,这一看,便忘了其他。直到有人喊道:“新郎官,你把你夫郎都要看羞了!”众人哄堂大笑,王晏之这才稍稍收敛视线,心中却道:失策,该回喜房再看的。……似乎是真的有些羞。他竭力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当众笑得像个脑子有疾的傻子。一拜天地,拜巧妙因缘。二拜高堂,拜王谢姻亲。夫妻对拜,拜你心悦我,我倾慕你,拜携手同心,不离不弃。抬头时,二人四目相对,相视而笑,不曾移。王晏之一杯倒,拒绝了敬酒,更将想闹洞房的人关在门外,独留下他们二人。谢扶光放下扇子,笑着唤他:“夫君?”王晏之也笑着回礼:“夫郎有礼。”没有合卺酒,便以茶代酒。黄昏已过,夜幕降临。王晏之亲手取下谢扶光头上那支金簪,如墨青丝散落在后背,被大红婚服衬得更像锦缎。大红的纱帐垂落,将那无边风景笼罩其中,只能隐约窥其光影,听其声音,羞得大丫鬟小双儿皆离得远远的,除非听见呼唤,再不敢靠近。婚后,二人在王家过了一阵悠闲又甜蜜的日子,三月过后,他们便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启程远行。那是王晏之的旅途,而如今,还要多一个谢扶光,那也是谢扶光一直期待的未来。对此,无论是王家还是谢家,都表示管不了这两人,唯一的要求是每月有家书,每年至少在京城住两月。他们当然没意见。马车上路,谢扶光期待地问:“夫君,我们这次要去哪儿?”王晏之扇子一扬,“自然是扬州,好歹出来一番,怎能不回咱们定情之地?”说到扬州,谢扶光倒是想起来一些事,“梦楚姑娘他们如何了?”“她立了功,朝廷自然有所嘉奖,特放她良籍,赏她金银,且她也已经找到父亲,父母相聚,已是大幸。”这倒也是。谢扶光看他,“夫君,为何朝廷谁都赏了,却没赏你?”王晏之悠悠道:“不是没有,而是我没要。”谢扶光满脸好奇,“是什么?”王晏之摊手,“皇帝想赏我个官做,我拒绝了。”做官干嘛?整天对皇帝下跪吗?他可没那本事。像他这样,偶尔帮帮忙,还能得朝廷嘉奖,不要官职也有口头荣誉,可要是真做了官,那给朝廷做事就是职业,做好了没夸,做不好挨骂,该怎么选,他又不是傻子。谢扶光想了想,也觉得这是笔赔本买卖,深深觉得他夫君真聪明!车逐渐远去,车内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打算写本书。”“夫君想写什么?”“那自然是,先写我们。”王晏之以他们为原型,写了本《金簪记》,言辞风趣幽默,情节妙趣横生,其中各种反转戏剧令人哭笑不得,欲罢不能,一经上市,便畅销江南,甚至越来越远。由其衍生的说书和戏曲歌舞也是百花齐放,广为流传,直到千年以后,仍是影视改编极热门的话本。故事中的两位主人公,王晏之一生诗词累累,流传下来的也占据着当代学生求学二十多年的课本,其中一本游记更是全国学子的噩梦,让人又爱又恨。谢扶光早年经商,曾将生意做到海外,彰显当时的盛世,中年开始致学,之后更是将自己所学整理成册,《数问》的出现,证明本国数学曾领先国外七百年。且他也写诗,还总爱和王晏之以诗交流,每每学一首王晏之,总要关联学一首谢扶光的,或者反过来。二人被广大学子亲切地誉为难拆cp,来表明他们的难舍难分。无处发泄的他们只好在被虐时看看他们的电视剧,被电视剧里的他们甜一甜,就觉得课本上的他们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恶了。这一日,《金簪记》再度被翻拍,请了当前最有颜值和实力的小生小花,导演致力于打破经典,创造辉煌。然再如何翻拍,别人戏里的故事却怎么也不如真实的故事。有王晏之和谢扶光在,才是那段属于他们的锦绣良缘。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有下个故事简介】本故事已完结,祝小王同学和小谢同学余生皆锦绣,见你便是良缘,拜拜,下个故事写嫁给未婚夫他爹。简介:萧问阙作为大周第二位皇帝,征战多年,收复失地,好不容易统一天下,朝政安稳,正该是他过安稳日子,享儿女孝顺的时候,却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将儿子的未婚妻收入后宫。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孤苦无依,遭受算计,萧问阙想,就让他在宫里住着吧,他护得住天下百姓,没道理护不住一个楼风吟。楼风吟自小和太子定亲,父兄祖父相继离去,他唯一能倚靠的人变成了太子,直到有一天,他被太子推开,茫然地落在原地,无处可去。他自小当成长辈的陛下向他伸出手,“过来。”本故事分为前世今生两个部分,前世古代今生现代。文风依旧纯爱,ntr感不强,主要写的是尊敬的长辈和爱护的晚辈之间的禁忌。排雷:古代部分攻非处,后期有生子,轮回后的现代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