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条人命◎某种程度而言, 他们这也算是异父异母的兄弟了。……没想到这些攻略对象之间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师幼青回想着白明朗之前言语间对陆玉泽的敌视,以及陆玉泽对白明朗的不在意,道:“陆玉泽不会还不知道他们有这么一层关系吧?”封彬:“这个我倒是不清楚, 不过陆玉泽平时表现得彬彬有礼, 又是大学老师,附近很多人大爷大妈想给他介绍对象,就套出了他不少信息, 陆玉泽在他父母离婚后就很快出了国,他父亲再婚都没回来过……再以他对白明朗的态度来看, 不知道的可能性其实比较大。”师幼青也这样想:“陆父来闹的时候, 看到白明朗很惊讶, 但也没打招呼,而白明朗逢年过节都不回家,说明与母亲新家庭那边关系很差甚至完全不来往,陆玉泽不认识他确实没什么问题。”封彬想了下,道:“白明朗知道陆玉泽和自己的关系, 以他的心理, 就是母亲和朋友都被这家父子抢走了……”“嗯,他报复的可能性是有的,”师幼青说着,就想到了一件事,“陆父那帮人知道陆玉泽和王帆谈恋爱, 消息来源……很可能就是他。”以陆玉泽对家里人的了解,绝不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而白明朗若想要报复, 只需要将他们恋爱的消息用某种手段告知陆父即可。这一下, 不管是陆玉泽还是陆父, 乃至王帆,都不会好过。又聊了会儿,封彬看太阳大了,便跨上车,开着送货的三轮先把人送到公寓里,下车扶他时,趁着附近没人道:“白明朗和陆玉泽家里那边,我再查查。”“注意安全。”对方笑道:“放心。”回到家里,师幼青继续翻看那本鬼故事书,翻了会儿,看到最后那房子变成凶宅,网络人人热议的结局后,就开电脑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副本里的一切都模拟着现实,尽管行动上受限,好在网络可以随意冲浪。师幼青有白明朗的微信号,又知道他有个乐队,很快就搜出了白明朗的微博账号,点进对方主页看了看,基本都是和音乐相关的东西,几乎不怎么发私人生活。他揉揉眼睛,又用了一个小时,终于找出这家伙的私人号来。私人号只关注三个账号,白明朗的学校,白明朗的乐队账号,以及一个名叫玉泽的账号。最新微博如下:【第一次见这么不中二的白色长发。】发表时间就是师幼青进入副本的当天晚上。师幼青:“……”不过再往前的微博都是吐槽或赞赏一些歌手的,很显然是白明朗的口气。没有与王帆的相关信息。但不重要——师幼青点进了“玉泽”的微博。陆玉泽的微博并没有大胆地释放自己的癖好,主页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正经。师幼青没有关注他,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账号。中午十一点半,薄槐回来了,他行色匆匆回屋,确定师幼青完好无缺才去厨房做饭。吃完午饭,薄槐就要照顾他去午睡。师幼青却摆摆手:“我们来拍照。”“拍照?”“对,就是这种风格的,”师幼青拿出几张阴郁暗黑风的照片给他看,“拍完我上传到网上。”薄槐自然知道他这是针对谁的,沉默片刻,紧接着脊背一颤,压着怒气一字一句道:“黑世界都比这里好。”师幼青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发脾气,眨着眼看他,正要问他怎么了,身子猛然被搂住,抱得很紧。薄槐忍了很久,此时情绪积到了一起,完全无法自控,用力抱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出这么一句:“青青,我这几天,心都是悬着的……”“薄槐……”“怕你出事,又怕那些人接近你……”薄槐抱着他,脸上渐渐浮现出恨意,恨不得把游戏相关的东西都切成片。每日恨意滔天,夜夜难眠,有时候真是生不如死!师幼青不知道他内心的巨大波动,但也能看得出他的痛苦,抓着他的手说:“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盯着他。“后天是霍煦的生日,他邀请我过去参加生日聚会……”薄槐骤然起身,一副宰人架势,师幼青笑着拉下他:“他说我可以带朋友……按照他的喜好,你就以我男友的身份过去吧。”他眼睛弯着,好像在问这种主意怎么样。薄槐一怔,定定看着他。一阵沉默后,他总算回过神,做梦一样死死望着师幼青。师幼青说:“怎么样?”薄槐微微放开了他,点点头,可几秒后,还是没控制住,珍而重之地把人抱起来,要揉到身体里一般,师幼青笑着推他,他把人抱得更紧,没一会儿,就跟孩子一样紧贴着对望……师幼青一直抿嘴忍笑,薄槐看得出神,下颌紧绷,趁机在他脖颈上吻了吻。旋即,看对方摸着脖颈瞥他,眸色一黑,低头便径直在那捂着脖颈的手背上亲下去。滚烫的薄唇烙在上面,微颤了下。师幼青抬起眼看他。薄槐耳根发热,片刻后起身:“我去拿相机。”相机拿来前,师幼青已经准备好了。他换了件白色的浴袍躺在沙发上,浴袍上面被他用红色药液泼了些,乍一看,倒是像凶案现场。薄槐知道这是他要拍的主题,但第一眼看去,还是惊恐失色,把人抱起翻了个面,仔检查一遍才又放回原位。好不容易摆好姿势的师幼青:“……”他扭过身子重新躺好。薄槐在不远处给他拍摄,极尽专注。师幼青没有化妆品,不过脸色之类的细节,完全可以拍完再修。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在相机里呈现出的效果:青年皮肤雪白,微阖的双眼间是浓密的黑色阴影,好像还有一口气,又好像早已变成了一具栩栩如生的死物……触不可及。师幼青感觉拍得差不多了,低声问:“好了吗?”没人回答。他斜过视线看过去。薄槐正盯着相机看,呼吸似乎停住了,片刻后,大步朝他走过来。“拍得怎么样?”他起身要看,脸却被一双大手捧住,薄槐的手几乎能把他的脸整个裹住,力道却很轻。“青青,肯定会恢复健康的。”薄槐望着他闷声说。不仅要恢复健康,还要活得很久很久。师幼青微笑道:“我也这么觉得。”照片拍好了,两人坐在一起选图,每一张都很好看,但要选择最像死人的一张。之后就是修图。照片弄好后,天都黑了。或许是受那些照片的冲击,薄槐专门熬了一锅放了很多补品的鸽子汤给师幼青。看着师幼青一口接一口地喝,他总算露出几分笑意,低头时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师幼青满脑子都是今天新收获的线索,吃完饭就一一说给薄槐听。“目前来看,不管王帆是白明朗的朋友还是跟班或者还是别的关系,两人之前确实关系紧密,后来王帆又和陆玉泽成为恋人,白明朗很可能因此对王帆生出恨意……就像是他的朋友跑去和他的仇人在一起这样。”说着,又撑着下巴继续,“以现在的线索来看,除了彦川,这三个都像是凶手。”“彦川也不排除,”薄槐道,“有件事我还没告诉你,王帆离开公寓前,把东西都寄走了,本来要在公寓前打车去机场,可后来上了彦川的摩托车。之后就没有回来过。”这可真是个大消息!师幼青一脸意外:“你怎么知道的?”薄槐一五一十道:“上午维护公众区域时,一楼有个李阿姨过来给我们送水,后来去保安室休息时,不知不觉聊上了这些……她在这边住了一两年,又独居,平时很关注周围的人和事……”听他讲完,师幼青就明白了来龙去脉。那李阿姨原本在闲聊时打探薄槐和薄槐同事是否单身,想要介绍对象,被拒绝后,就说了句:“我认识的小辈都挺好的……不像这公寓里的一些人,表面着看光鲜亮丽,私底下可乱了,你们找对象可别找那样的。”薄槐当时察觉她好像知道什么,就问了句怎么个乱。那李阿姨立马小声说:“之前304那个租户,好像喜欢男人……和那个大学生还有陆老师关系都不简单……对了,还有那个霍总,好像也看上了那孩子了……不过最后离开时,是那个特别独的小混混送他走的……”“小混混?”“我也不认识,就是老爱骑摩托车的那个,整天也不见正经上班……”公寓里,符合这一条件的只有彦川了。这里道出的信息比较重要,薄槐当时特意问了她一句有没有看错。李阿姨道:“真没看错,不过当晚那孩子似乎还回来过……哎呦记不清了,反正退租离开公寓那天,肯定是那人送他走的。”至于王帆离开当晚到底有没有回来,脑子里八卦消息太多的李阿姨表示,真的记不住了,更不知道是不是记混了。师幼青想了想,问:“这李阿姨无儿无女吗?”“有个儿子,”薄槐回想着同事的说法,“不过好像赌/博,就断绝关系了,她现在住的是娘家姐妹原本往外租的房子。已经住了一年多……平时确实很关注周围。”——对方很可能是个突破口。师幼青看着窗外的月亮,低声道:“明天我去跟她套套近乎……”当晚,陆玉泽就回来了,还带着了个换锁的师傅。师幼青听到动静时,好奇地出去看了眼。门锁已经换好了,陆玉泽看着状态不错,还主动和他打了招呼:“是不是吵到你了?吃过晚饭了吗?”“没,我听到声音来看看,怕又是别人……”师幼青说,“吃过了,你呢?”“带了馄饨回来煮,等会儿凑合下。”见换锁师傅走了,师幼青趁机试探:“你和你家里……”陆玉泽道:“都解决好了,那天吵到了你,真抱歉。”师幼青笑笑:“那倒没有,既然都解决好了,我也放心了。”陆玉泽看着他:“你怎么一直盯着对面的门?”“我……我觉得他奇怪,”师幼青很小声地说,“你和他,就是对门的白明朗,是不是关系不好啊?”陆玉泽一怔:“怎么这么说?我和他不怎么熟。”师幼青摸着鼻子哦了声:“那就是我想多了,那天我看你家人跟他好像认识,我还以为你们是亲戚,有什么矛盾呢。”闻言,陆玉泽神色微顿,随即皱眉。完全不像是知道自己和白明朗是异父异母兄弟的样子,不过显然有怀疑的苗头了。师幼青挑拨完了,往后退了一步:“我先回屋了,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我也没事干。”陆玉泽朝他点头:“多谢。”好感值增加2点。师幼青假笑着关上门。这么一来,他已经可以确定白明朗撒了谎。不管是陆玉泽对白明朗的态度,还是保安对陆玉泽与王帆关系的看法,以及彦川说王帆害怕白明朗的话,都和白明朗自己的说辞对不上。现在是第三天,师幼青不是很着急。明天就是去看白明朗乐队演出的日子了。……窗外月明星稀。深夜十一点。李阿姨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李阿姨如今六十岁,早已退休的年纪,原本过得还算滋润,有自己的房子,可惜几年前儿子开始赌/博,不仅花光了母子俩积蓄,还把她的房子也抵押了出去,之后又欠了一屁股债,便跑路了。他跑了,却留下了一群债主来折腾母亲。李阿姨受不了被讨债骚扰的日子,在娘家的帮助下,就去了亲姐异地的房子这边住下,也算过起了安生日子。因此,起初听到敲门声时,她还觉得奇怪……快递也不会这么晚送来吧?谁知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熟悉的几张面孔,当即惊惶,作势要关门。领头的先一步挤进去:“李阿姨,没你这么待客的!”这群讨债的……居然找来了!李阿姨想要报警,可里面除了□□的混混,也有正常债主,她知道只要自己的住址暴露,这些人就会时不时过来……“我们就是想知道你儿子下落,别总躲着了!”“邻居们都睡了,你们小声些,”李阿姨不想被邻居看到,拉着人往外走,“这些事我们在外面说!”李阿姨好说歹说把这群人劝到了外面,同时也郁闷:“你们从哪儿知道的我住这里的……我一个老太婆子,哪还有钱给你们?”“所以我们才来问你儿子的下落!你儿子就你一个亲人,不找你问找谁问?”“他早就跑出国了……我都找不到踪影啊……”“谁知道有没有偷偷回来?!你可别耍心眼,要不我们就赖着不走了……”“可别喊了,换个安静地方好好说吧。”李阿姨不想丢人,可眼前的事,确实要说清楚。最后一番商讨,一群人上了电梯,去了空旷的天台。那群人也知道她拿不出钱,只一个劲儿问她儿子下落。李阿姨起初还说些儿子可能藏匿的地方,最后见这些人不依不饶,直接往天台栏杆那边一趴,说自己不如死了算了……讨债的也怕弄出人命,询问后得知那房子也不是她的,纠缠没多久,骂了几句就走了。等天台只剩李阿姨一个人,她才擦着眼泪唉声叹气,随后就狠狠骂自己那已经跑出国的混账儿子。哭着骂了会儿,正要回去再做打算,这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阿姨以为讨债的又来了,气道:“你们就别欺负我一个老……”回头却看到了一张熟面孔,对方戴着手套朝她走来。她连忙擦开眼泪,还未开口,人已经行至眼前,抬起手——“你……”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翻身坠下。……李阿姨死了。次日一早,本想去拜访李阿姨的师幼青却听到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里还会出第二条人命。李阿姨是坠楼身亡的,而郝天硕则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当夜,他正在保安室打盹,忽然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高空坠下,紧接着打开手电跑过去看,便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有公寓内监控以及那几个催债人的证词所言,李阿姨应该是一时想不开,跳楼自杀。几个讨债的人全部带回了警局询问。清早,封彬和郝天硕都来了师幼青家里。四人面面相觑。郝天硕说:“监控我也看了,昨晚十一点那群人跑去找李阿姨,李阿姨不想闹大被看到,带人去了天台说,那群人走了没几分钟,人就坠楼了……”师幼青问:“天台有监控吗?”郝天硕道:“没有。”薄槐沉着脸:“这应该不是原本的剧情。”“要是悬疑游戏还有可能,这是恋爱游戏,一定是触发了什么……”师幼青拧着眉头道,“比如,李阿姨昨天做了什么……暴露自己可以指认凶手的可能。”闻言,郝天硕和封彬愣住。薄槐就简略地说了李阿姨昨天的那些话。“照这么说……下手的人,岂不是彦川嫌疑最大?”郝天硕说,“李阿姨的话,基本就是在说他是王帆消失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吧。”“不,他的嫌疑反而最低,”师幼青道,“李阿姨这句话说的很明显,听到的人也有几个,如果是彦川,这时候他想灭口李阿姨,已经晚了。”封彬听懂了他的意思:“你是说,李阿姨那些话里,含有没说出来的信息,但是凶手一听就明白,一旦那些话说出来,等王帆之死被发现,他是凶手的嫌疑就很大,甚至可以直接指认他是凶手?”“对,”师幼青皱眉凝神,“李阿姨昨天说……王帆被彦川载走后的当晚,又回来过……但这件事她说她记不清了,也可能是记混了。”如果王帆当晚真的回来了,那么,很可能就是死在当晚!郝天硕:“可是凶手怎么知道的?李阿姨说那些话时,四个攻略对象都不在附近吧?”薄槐道:“有我,三个维修项目的工人,保安室的保安当时不在,我们就在保安室里休息闲聊。”封彬脸色不太好看:“那凶手怎么会知道这段话?”郝天硕:“未必就是昨天知道的……那李阿姨不是很喜欢八卦吗?可能经常就和人聊这些……不然也没法解释,难不成那三个NPC里有攻略对象的卧底?”这个可能性不是很大,但以防万一,师幼青还是道:“把那三个NPC的身份信息和人际关系……都查一下吧。”薄槐道:“我来查。”师幼青拿出纸笔,郝天硕还以为他要写一下人物关系或者嫌疑人,却见青年握着笔不停地鬼画符,面色平淡,乱画的力道却很重。师幼青并不是在排解压力,他在用这种方法清空大脑。有时候大脑信息过多,不一定是好事,信息量太多,反而难以看到重点。就像小时候在幼儿园那样,只是单纯地不停画圈,什么都不想。突然,脑里闪过一条线。薄槐一动不动,紧盯着他。师幼青抬起头:“昨晚,陆玉泽和对门的白明朗都在家。”郝天硕颔首道:“霍煦和彦川都没回来过,霍煦夜里回来住的频率本就不高,彦川则是出去飙车了,凌晨才回来,那时候李阿姨已经死了。至于陆玉泽和白明朗,那个时间段的监控里,他们家门都没开过,后来警察来了,一个个敲门,人都在里面……按理说,他们四个都有不在场证明。”封彬咬牙沉思。这种情况很麻烦。师幼青面色平静,好像已经有了主意,站起身道:“我先出去看看。”薄槐抓住他的手:“我跟你一起。”【?作者有话说】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卷钢丝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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