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及时躲避, 穆沙还是被波及到了半边身。在此类比一下。穆沙甩水:转动的小雨伞。雪豹甩水:超大型洗衣机(没外壳的那种)扫射范围,一个岩洞。潜力爆发,在第一时间躲到岩洞里面却发现根本避不开的穆沙:……垮起个小猫脸。这种甩水, 只要是在岩洞里根本就躲不了的好吗?去外面避开倒是可行,只是这样完全就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为了避开甩水躲到外面,把身体重新淋湿……穆沙觉得自己还没傻到这种程度。不过话说回来,雪豹甩了他半身的水, 他是不是也可以甩回去?蓄意报复的小兔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雪豹的身边,同样站定着,身体抖抖抖, 使用浑身力气, 把身上的毛毛甩动一遍,重新变成一个洒水机。这下知道小猫咪的厉害了吧。抱着这样的心态, 他抬起头,不出意外看到旁边雪豹身上沾水后颜色深了几分的毛发。但是等他看往边上看一点,就再没有多的深色水印了。——即使雪豹站在原地不动, 小兔狲能甩到的范围也只有这么一点。根本没造成多少影响。而且尽管他把自己身上的水全数返还给雪豹, 这只大型的猫猫也只是眯了眯眼睛, 冰蓝的眼眸安静俯瞰小兔狲。平静的神色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发现这一事实的穆沙当场倒地。也确实,毛上多沾一点水,没有很大的问题。或许在雪豹眼里这是玩闹的一种。真是个令人悲伤的故事。穆沙深吸了一口气。而且雪豹还是一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样子, 最让人伤心的,不是打不过你的对手, 而是你的对手根本没有把你放到心里。唏嘘。算了算了, 大猫也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个岩洞也是雪豹找到的, 如果不是雪豹, 光靠穆沙自己, 他说不定都没有在这里甩水的机会,而是只能找棵大树躲躲,不多时就浑身湿透。单方面的恩怨消除,外面的雨已经在岩洞上面形成了一个密密的雨帘,从上面落下,把岩洞和外面隔绝。穆沙蹲在岩洞口,外面的风带着细微的水汽进入,吹到脸上,凉嗖嗖的,感觉奇特,就像是一个风扇前面放着一盆的冰。长期不停地下雨,水分来不及下渗,地面的小土坑中积蓄起一滩水。即使是在洞口吹风,猫科也都不喜欢水,穆沙谨慎地收起自己的爪子,衡量距离,稳稳站在水坑的前面,一根毛毛都没碰到水。水上飘着树叶,有的转着圈向他这移来。叶片有些褐色的小点,偶尔会小小的动一下,穆沙低下脑袋,凑近看时,才看出这是几只小蚂蚁。身下是不停摇动的树叶,比米粒还小的蚂蚁,在这种情况下显得特别的渺小无力。面对不利的环境,它们显得极其稳重,不慌不忙站在叶片上,等待着这场雨的结束,或者叶片遇到能让它们下地落脚的位置,如果不是偶尔调整姿势,穆沙也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水面因雨水的滴打泛着一圈圈波纹,叶片在水中左右不停转动,迟迟没有抵达水坑边缘。要不要帮忙?当然了,举手之劳的一件小事。穆沙转了转眼睛,举起右爪,伸出爪子尖,小心翼翼地勾住边缘,将叶片拨动过来,放到没水的土壤上。着陆的蚂蚁很快发现离开的方法,排着队从这暂时停留的小船上下来。水面上不止这一片叶子,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还有两三只昆虫待在上面,既然救了这一“船”蚂蚁,其他的叶片也可以拯救一下。其中一张叶片停留着一只红色的小甲虫,即便叶子脱离水面,小虫还待在上面不动。可以下来啦,穆沙碰碰叶子,提醒上面的甲虫,不然等下水坑扩大,这片叶子又要飘进水中。甲虫往前走了几步,顶着穆沙期待的眼光,来到叶片边缘,然后停在原地一步,悠哉悠哉地晃动触角,不管穆沙怎么晃动叶子都不肯动一下。逆反心极强。小老弟,你这是怎么回事?水面上只剩这一张叶片,成功在即,却卡在最后一步。其他的昆虫都很顺从地从叶片上下来,钻入土壤,跑进灌木,各回各家。唯独这一只,死死扒着叶片不动,这种感觉,就像前路一路顺畅,却在最后一小段路中卡住,不上不下的令人心塞。至少穆沙现在就是这种感受。可惜现在他是只兔狲,无法像人类一样拿起树枝戳一戳这只昆虫。要不要用爪子去碰呢?细看下,这只虫长得还挺可爱的。浅红色的壳,深黑色的圆形斑,足肢和脑袋也是黑色的,看起来和他曾经见过的七星瓢虫有点像,只是比瓢虫还要大上一倍。应该是可以摸的吧。小兔狲谨慎地把爪子伸过去,用爪尖的前面一点,拨动甲虫的脚。不出意外甲虫果然动了,只不过不是按照他所想的方向。看着重新回到叶片中央的甲虫,穆沙磨磨后槽牙,决定眼不见为净。但等他准备回岩洞趴着时,这只甲虫身体一动,背部裂开,出现两个小薄片,刷地一下就飞上空中。穆沙磨牙的动作停下。……原来是会飞的呀。完全不需要他去救,说不定人家还是主动飞到叶片上,体会随波逐流的感觉。好吧,打扰了,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小兔狲甩一甩沾了水的爪子,转身准备返回岩洞,结果眼前一道红色的影子向他飞来,施施然落到他的鼻梁上,收好翅膀,停下不动。使劲看鼻尖儿穆沙:“……?”做什么做什么,这是报复他用爪子拨,还是单纯地赖着不走了?两边的眼睛向中间看去,变成斗鸡眼的小兔狲,紧紧盯着这只胆大包天的小甲虫,趁其不备,爪子用力向中间一拍。“嗷嗷嗷!!!”痛呼声响彻岩洞,回**不止。【啊啊啊,鼻子断了呜呜呜】趴在岩洞中打瞌睡的雪豹塞莫斯抬头,目光危险,但凡此时岩洞中有一只外来动物,他的爪子早已挥上去了。然而,岩洞中并没有他预想中的敌人,只有一只捂着鼻子呜呜痛哭的小兔狲。塞莫斯的目光由危险转为茫然。怎么回事,三分钟没看,这就出事了?半分钟后,他细致地检查一遍小兔狲的鼻梁。没断,没肿,没破皮。如果不是小兔狲哭的声音太大,甚至都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什么。呃……事实上,最开始塞莫斯也没看出这是怎么了。还是穆沙指着洞口红色的小甲虫,然后指向自己的鼻子尖,连比带划下,塞莫斯才弄懂了一点。原来是打虫子,结果打到了自己的鼻尖。至于为什么没有从精神力中弄懂,因为穆沙传出的精神力中,从第一句是完整的,后面全部被“痛”字所占据。雪豹垂眸,犹豫地看了片刻后,最终还是安抚地低头舔了舔,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安慰声。温柔又带有磁性的嗓音环绕在耳边,光是听到就让人心情舒缓,如同最上乘的心灵疗药,穆沙狠狠吸了吸鼻子。别误会,这不是伤心的泪水,只是打到鼻梁的那一刻蹦出来的生理泪水。“呜呜呜……”鼻梁的痛,是真的很痛啊。要知道之前被独眼狼咬伤,他都没有这么哭过。鼻尖传来一点凉意,雪豹的舌头舔过,跟镇痛药一般,一直没有消减下去的疼痛慢慢减缓。再摸摸鼻子,嗯,完好无损,除了按下去的时候有一点的痛感,确实没有他预想中那么严重。鼻子保住了的小兔狲长舒一口气,喜笑颜开,下意识就想蹭蹭雪豹撒娇。等对上雪豹含笑的眼眸才意识到什么。想想他刚才做的。因为一只虫子,把鼻子打疼,疼到以为鼻子断了,伤心到不行,还掉了几滴眼泪。穆沙:重申一遍,真的只是控制不住的生理泪水啊!不过掉点眼泪也没什么,也没人规定受伤不能哭鼻子的。何况还有一只雪豹在温柔地给你舔毛毛。穆沙鼻子一酸,差点又掉出眼泪想哭一哭了。他把脸埋进雪豹的毛里,趁机擦擦眼泪,心里有点疑惑。他怎么感觉,自己撒娇的动作还挺熟练的,特别是有人安抚他时候。似乎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也是这样,每每遇到委屈,都能收到安抚的拥抱。而且不止一个。眼前闪过几幅画面,只是速度太快,来不及捕捉,却无端带来一种温馨舒适感。好奇怪,明明他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生活啊。最后埋在毛中蹭一蹭,穆沙从雪豹怀里挣扎出来,疼痛的鼻子恢复,捕捉到空气中气息的变化。他迟疑地皱皱鼻子,再次嗅嗅。怎么多了这么多的气味?明明这只有他和雪豹两只啊?……啊?洞中多了好几个脑袋,野狼、棕熊、猞猁、狐狸……因为大雨,这些互相看不顺眼的动物在此相处融洽,没有发起争端,何况这里还有这么有趣的一幕。一群前来躲雨的动物默契地待在岩洞的另一侧,给他们让出空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只埋在雪豹胸口上的哭哭啼啼的小兔狲。嗯……雪豹和兔狲?好怪,再看一眼。而他们打量的主角之一,已经重新默默缩了回去。躲在雪豹身后的小兔狲扯过雪豹的尾巴把自己挡住,早就羞红了脸。敲,哭鼻子被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