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等到乔行羽醒来的时候，身体是疼痛的，脑袋是恍惚的，眼前是黑暗的，心情是烦躁的。他反复眨眼后才勉强清醒一点，想起来自己好像做了次手术。病房里似乎不止自己一个人，四周垂下的床帘挡不住隔壁病人的梦呓和忍受疼痛的辗转反侧，走廊上昏暗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天花板上，看上去摇摇晃晃。乔行羽尝试着活动脑袋寻找周穆的身影，结果一转头就看见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个一动不动的男人，他脑袋上蒙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还带着毛线帽，见自己看过来之后直接靠了过来。对视的那一秒乔行羽连自己死了以后埋在哪里都想好了，张嘴就要大叫周穆记得帮我报仇，下一秒就被人紧紧捂住了嘴。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醒了？”变态杀人犯变成了周穆只在眨眼之间，已经准备去阴间打卡报道的乔行羽立刻镇定下来，慢慢转头看向身边的绷带脸眨了眨眼睛。“嘘——别害怕，是我。”周穆慢慢松开手，想用触碰的方式安抚乔行羽的情绪但又不敢乱碰，只能摸摸他的头温声道歉：“对不起我吓到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待会护士机器人就会过来给你检查。”刚刚的手术差点白做的乔行羽半闭着眼，缓了缓好几秒才有气无力问：“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是脸坏了还是为了把我的麻药吓醒？”说着他突然一顿，感觉到自己脸上好像也蒙着什么东西，艰难抬手摸了两下，然后问：“怎么我的脸上也蒙着纱布？他们动手术的时候顺便帮我把脸也做了？”“当然不是，这是为了伪装。”周穆握着他的手腕放回被子里，“医院里有不少人类至上的伤员和警员，我们得小心一点。”乔行羽松了口气：“知道了。”“手背上有留置针，你小心一点不要乱动。”周穆将乔行羽的被子往上掖了掖，确定他现在的情绪比较稳定之后，才将王子和旺财现在的情况告诉他。受伤的王子的腿需要手术，现在还在待机室中接受护士机器人和急救机器人的治疗，旺财已经被送到负一楼的维修处进行维修。“等天亮了你应该就能看到他们了。”周穆用着微微发热的手心温暖着乔行羽发凉的手，“不用担心，他们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乔行羽看着他一边亮一边不亮的眼睛问：“那你呢？你怎么没去维修处修眼睛？”“很可惜，这里的维修机器人不具备修好我的技术。”周穆温声道，“但是我后背和手指的裂开已经处理好了。”“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为了陪着我才不去的。”乔行羽笑了一声故意道。周穆趴在床边点头：“这是主要原因，我担心你醒来看见身边没有人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乔行羽嘴上嫌弃脸上却露出一个笑，他闭上眼沉默了两秒又低声问：“那你怎么办？我们又去找那群机械狂热的疯子？”“下一个快递的目的地是盘古行星。”周穆温声提醒：“那里有可以修好我的人。”乔行羽眉头一皱还没说话，房门突然被打开。脚步声临近，紧接着床帘也被拉开，端着药瓶的护士长和监测机器人看见乔行羽醒了之后都露出了一个微笑。“果然醒了，看起来麻醉机器人最近的更新程序很不错，对麻醉时间的控制更准确了。”护士机器人说着走近床头，弯腰将床慢慢调高，让乔行羽的床抬了起来。监测机器人浮在空中打开了自己的胸仓开关，朝着**的人类伸出了各种探头，周穆立刻站起来将乔行羽的衣服解开，帮助护士机器人将探头贴在了他的身上。“开始观察的时候学会的吗？”护士长问。周穆点了点头：“是的，而且还下载了几个医用模块。”“真聪明，要是你能留在我们医院就好了。”护士长机器人说着又看向靠在**的乔行羽，微笑问：“开玩笑而已，请您不要误会，然后投诉我们。”乔行羽摇头：“当然不会，不过现在医院的机器人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吗？”活泼生动，跟他小时候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时代在进步，帅哥。”监测机器人说着又询问了乔行羽好几个问题，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探头道：“感觉到烦躁是麻药过效之后很正常的情况，稍微忍耐一下等正常代谢完毕就好了。”“好的。”乔行羽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呢？”监测机器人沉默了一会道：“不好意思，这个问题需要医生来回答，我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那么从数据上来看，他需要多久的时间恢复正常？”周穆看向乔行羽的腿，“腿上的石膏要一个月才能拆掉？”护士机器人点头：“是的，他现在的状态起码需要静养一个月，如果奔波劳累的话会影响人类的寿命，一旦留下后遗症年纪大了会很难受，你得为他的健康考虑。”“我知道了。”周穆点了点头。进行完剩下的检查，护士长又给乔行羽挂上了一瓶营养补充液，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之后才去检查病房里下一个病人。乔行羽立刻转头看向周穆：“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地方。”“你得好好休息才能长寿。”周穆道。乔行羽：“拉倒吧，人早晚都会死。而且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很容易会被发现，住得越久住院费也越高，我不想出院的时候一打账单发现账单比我人还高。”“放心，这些医疗机器人会处理好一切，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周穆安慰道，“就算你没有医保也没关系，这次的治疗他们不收钱。”什么？世界上还有这种好事？但免费的就是最贵的，乔行羽看着周穆十分疑惑问：“你是不是威胁这里的机器人了？还是做了点别的事情？为什么它们要这样？”“我什么都没有做，这是同类之间的友好帮助而已。”周穆将他的床放平，抚摸着乔行羽被纱布包裹住的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我知道你会照顾好我，但是……”乔行羽说着突然沉默下来，等着身上的一阵疼痛过去了才道，“但是我不相信别的人。”包括别的机器人。人类充分信任的话让周穆露出一个微笑，但也加深了内心的歉疚。他轻轻握住乔行羽因为输液发凉的手，调整着自己手心的温度，认真道：“对不起，你变成这样这都是我的错。”乔行羽直接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把我的飞行器打落的，莫名其妙道什么歉，别在这里发癫。”“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周穆笑了笑，“你一直在睡觉的时候，错过了机械狂热的直播，他们的确解开了那个加密文件。”“那里面是什么？”乔行羽立刻来了兴趣，“他们内部的丑闻吗？还是利用慈善组织的性质偷税漏税？之前我听茉莉姐提过一句。”周穆摇头：“都不是，是人体实验的实验数据和影像，并且还有参与实验的人员名单。最重要的是，我在上面看到了一些金色食人花船员的名字。”乔行羽：……乔行羽：“啊？”“不过菲利普船员的名字都在失败名单上。”周穆说着停顿了很久，“因为实验的缘故，他们的身体出现了一些或多或少的问题，影响了正常的生活。”乔行羽追问：“然后呢？这好像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有一点关系。”周穆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缓声道，“因为袭击我们飞行器的人就是他们人体实验的成功产物。”“喔噢。”乔行羽没忍住吹了声口哨，回想了一下自己在空中击落的回忆，忍不住道：“有种手榴弹击落飞机的美感。”超能力人类诞生后，做的第一件事干掉了自己的飞行器，简直是震惊全星际。最重要的是自己现在还被通缉没办法打官司索赔，飞行器也没有保险可以理赔。只能自认倒霉。这一瞬间乔行羽突然共情了那些电影里突然黑化想要炸掉全星际的反派角色，他幽幽道：“炸死全世界。”“什么？”周穆愣了一下。“没什么。”乔行羽立刻回神看着周穆问：“你确定是真的吗？有没有可能机械狂热在制造谣言呢？毕竟这群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挺会撒谎的。”周穆却十分肯定道：“真的，因为我找了几个人类至上的内部成员稍微问了两句。”“你怎么问的？”乔行羽眉头紧皱，“他们又不是旺财，你问什么答什么，而且你又不能伤害……”他突然一顿，看着面前嘴角勾起的机器人突然有了个荒谬的想法，“天哪，你该不会是摔出问题来了吧？”周穆微笑。乔行羽有些紧张起来：“你做了什么？”“他们的手臂脱臼了，我帮他们装上手臂，只是接骨的手法有点问题，好几次才成功。”周穆慢慢在乔行羽的身边躺下，用着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你受伤躺在这里，他们却能活蹦乱跳，这不公平。”“我已经将机械狂热的直播还有那些解密后的文件发给了菲利普，他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周穆缓缓道，“我无法伤害他们，但是总有人能伤害他们。”乔行羽看着他愣了愣：“别说这么像反派的话，谢谢。”“其实对于有些人来说，我的确是反派。”周穆说着一笑。乔行羽：“那些人认出你了吗？”“没有，他们以为我是机械狂热的潜入者。”周穆让他放心。乔行羽松了口气，躺在枕头上安静了好一会才道：“不爽，得让他们赔我两架飞行器的钱，还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好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周穆看着他的眼睛，“直到你开心为止。”作者有话说:乔行羽：刚醒差点又死了。周穆：一位不太熟练的接骨师傅。---谢谢帽子下的玫瑰花的鱼粮。